《同渡夜航(1v1男绿茶小三)》 什么东西还要女朋友接下班 “周先生,所以说你提前博士毕业了?”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人来人往,一个穿着酒红色礼服裙的女人摸着新做的指甲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眼里充斥着好奇与爱慕。 对面的男人只是笑着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桌下的腿往后收了收,避开她伸来的小腿。 女人端起酒杯浅尝一口,将头发挽到耳后。 “我来之前只听我爸说周氏的儿子人品端正,长相端正,没想到你还才博学多识呀。” “赵小姐过奖。”周幕和的笑客气疏离,抬腕看了眼手表。 “抱歉,时间到了。” 他给今晚这场荒谬的“相亲”只留了十五分钟,从他回国起家里催促他联姻的声音就没有断过,讲什么珠联璧合,强强联合,合作共赢,为了断绝这些声音,他不得不留出时间赴宴,只花几分钟应付陌生女人,比应付家里那群喋喋不休的老古董要容易得多。 他只需要做一个自我介绍,甚至不想听对方的条件,然后说自己很忙,时间到了。 他将女人送到宴会厅门口,外面细细密密下着小雨。卓祥银行的女儿,就算不是婚姻关系,以后用得到的地方也有许多,他于是叫人送来把黑色雨伞,递给女人。 女人面露喜色,精致的面孔抬起看了眼周幕和,为他的贴心而悸动,“没事的,我家司机就在那边,我走过去只有几步。” 周幕和温和地摇头,“可以不用淋雨。”他转头吩咐:“张羽,送赵小姐到车上。” 赵霖什么场合没见过?看他没有亲自送自己,就知道今晚的相亲没戏,想到他刚刚的温和态度,才明白他不过是虚与委蛇的世家公子中的一员,只是可惜了,他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一个。 送走了赵霖,周幕和的司机将车子开到宴会厅门口,为他按下车门,又哒哒跑下来,将车门开大,“周总,请。” 他点点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热烈连绵的笑声,像铃铛被风吹动,莫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朝那边看过去。 那是一对情侣,看上去还是大学生,年纪不大,阅历不多,两人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男生穿着素白色的长袖T恤,黑色的工装裤,斜挎着包,他身旁的女生同样是普通穿着,显得双腿修长笔直的阔腿裤,搭了件又紧又短的雾白色上衣,将她纤细的身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她侧着脑袋,是张清秀明媚的脸,嘴唇上一圈奶茶渍,她抽出张纸巾擦干净。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对小情侣罢了。 他平时除了很少来商业区,尤其是背后的繁华街道地带,这家宴会厅楼上提供城市温泉服务,因此坐落在人来人往的CBD,要不是家里安排了这里,他宁愿选一个远离喧嚣的地方用餐。 他猜这对小情侣是从后面的商业街吃过饭后绕过来的,离这里地铁两站似乎有个大学。 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手握着拳假装是话筒,放在嘴边小声唱着歌,又在下一句忽然将手递到男朋友嘴边,要他接着下一句唱,恰好过马路,一辆车子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女孩下意识将手臂拦到男生身前。 只有没接触过社会的学生才会有这么单纯的“爱情”,满腔热血地为对方好,不计较一切。 周幕和挪开目光上了车。 路上接了通周家打来的电话,不出所料地是询问相亲的事情。 他说:“不感兴趣。”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年迈,激烈的语气打在耳边:“这么多天了,你天天不感兴趣,天天不满意,结婚靠的不是感不感兴趣!要是按你感兴趣的来,你这辈子能对谁感兴趣?” 他脑子里莫名划过了刚刚在街上女孩为男生拦了一下的手臂,和发自内心为他担心的眼神,轻笑了声:“人生大事,当然要靠真心。” 那边的声音尖起来:“你在联姻里找真心,我看你就是不想结婚糊弄我!” “怎么会呢,妈,”他觉得对面发怒的样子有趣极了,唇角勾起来,“我的条件已经告诉你了,能不能找到让我满意的就看你了。” 他这声“妈”喊得自然又亲切,只有对面的谷金兰才知道这是他诡计显露的前兆。 周幕和是她男人二十多年前在哥斯达黎加的私生子,豪门大户里这种事情见得多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幕和被扔在墨西哥自生自灭,回周家的时候不过八九岁,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就在美洲吃了不少苦,贫民区里摸爬滚打出得一身尖锐利刺,回家那天被人包装打扮得体面干净,仍盖不住他浑然天成的野性。 他从那时候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明辨是非,有自己主意的年纪,她有意把他当亲儿子和继承人对待和培养,也自以为两人感情还算不错,但他从来了周家就很少叫她妈,为数不多的几次都令她毛骨悚然。 谷金兰倏地不敢多说了,周幕和挂了电话倒像是摆脱了一件麻烦事,阖眸休息了。 可惜周日还要相亲,下着连绵细雨的好天气,他本来想在家里地下的电影厅独自看场电影。 周一下午,助理将他后面的安排汇报上去,他已经准备下班,一手将西装搭在弯曲的手臂上,一手用手指在报告上点着。 “这场会议让于经理代我,明天晚上的应酬推掉,事后把道歉礼送到主办方那里。” 说完,他乘电梯离开,回家的路上车子要绕过周氏集团的大门口,他将手指抵在太阳穴上轻按,一抬眸竟然又看到那道熟悉身影。 像昨晚一样纤细仿佛一吹就倒,今天换了身学院风的连衣裙,淡蓝的衣领下系着蝴蝶领结,假两件的黑色裙身将她腰肢收紧。几秒钟后,昨晚那个男生从穿着周氏的实习生衣装从大门走出来,两人拉着手走了。 他轻嗤,什么男人,还要女朋友接下班。 (周总:什么窝囊废,要女朋友接下班。 坠入爱河后的周总:宝宝今晚能不能来接我下班啊qwq 教我 沉绫懿跟易览在一起快半年了。 易览几乎符合她对男朋友的一切要求,脾气好,幽默,长得不错,一米八三的个子,她喜欢走在一起挽着他胳膊抬头看他的感觉。 对她来说唯一的不足或许就是——他没那么聪明。沉绫懿其实是十分标准的智性恋,总是对能力强的人疯狂心动,易览成绩很好,在他的专业中几乎每次综测都是第一名,奖学金拿得手软,但沉绫懿仍觉得他不够聪明。 聪明的衡量标准并不只是成绩,她也是在易览实习后才发现他只是个考试机器,在学校里排第一的优秀风云人物到了实习的时候却没那么风光了,靠优异的成绩进了闻名瞩目的周氏集团,却在第一次工作能力评定考核就落人下风,说白了,他只是个做题家。 但这并没有太大地影响沉绫懿对她的感情,毕竟易览对她实在是不错,不错到她可以为他降低一部分标准,世界上哪有完人。 她是智性恋,但更看重男朋友对她的态度,易览温柔有风度,对她包容得几乎有求必应,已经超越很多人。 易览比她大一届,已经开始实习,她这个学期课少,于是下午没课的时候就来周氏集团楼下等他下班一块吃晚饭,沉绫懿喜欢这种平淡的幸福感,比起家里鸡飞狗跳的事情,在大街上闲逛反而给她安全感。 “绫懿!”易览从周氏集团玻璃门后走出来,举手跟她挥了挥,小跑到她身边,“走吧,今晚想吃什么?” 沉绫懿思索片刻,“今中午吃得太多了,晚上不怎么饿,去那边买个面包填填肚子就好了,怎么样?” “没问题。”易览拉着她走到周氏附近商圈的面包店。 面包发酵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在店里徘徊两圈,只夹了两个丹麦热狗。 “太少了,吃得饱吗?”易览皱眉。 她摇摇头:“本来就不饿嘛。” 又给她加了个贝果和牛奶,易览把她安置在面包店里的一张小桌上,拿出手机给她看了眼,面露歉意。 “看来今晚不能一块吃了,组长叫我回去加班,可能白天的项目进度出了点问题。” 沉绫懿十分理解地点头:“回去吧,我一会坐公交回学校。” 易览急匆匆离开,她独自喝了口奶,然后扔掉了。 她不爱喝这种盒装奶,只爱喝鲜奶,她似乎跟易览说过,但他最近工作忙,容易忘事也正常。 沉绫懿其实没什么大小姐的挑剔毛病,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真的大小姐,只不过是沉家前几年才接回去的私生女,除了名义上的关系,她几乎和沉家人没有交集。她只在“认亲”那天去过沉家的别墅,光彩夺目金碧辉煌得让她想起自己以前在繁华商圈路过的高档酒店,但那家人似乎对她态度一般,所以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住进去的“邀请”。 但为了表示自己接纳她的真情和大度,沉家的正牌女主人许瑞英硬是让她在沉家住了一段时间,家里还有与她不熟的亲生父亲和一个不常露面的姐姐,还有一大帮子在家里干活的陌生人,她每天如坐针毡,浑身不舒服。 好在没多久就高考,她借读大学的名义自己租了房子在外面。 只喝鲜奶的毛病,倒确实是那段时间留下的,在那之前她干脆就不爱喝奶,在沉家第一次喝到合自己口味的牛奶,于是才频繁喝起来。 她扔掉盒装奶的时候有些心痛,这毕竟是易览的心意,但留着她也喝不下去,最后也是要扔掉的。 她咬了口贝果,身侧忽然遮上一片阴影,视线暗了下来,她抬眸看到一个个子高挑颀长的男人站在自己桌旁,手里拿着装面包的托盘。 两人视线交错,沉绫懿耳尖一下子就红了,她还没在现实生活里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眉眼深邃又眼含笑意,让人仿佛坠入温柔深洞。 他个子很高,沉绫懿不得不努力仰头看他,“你好,有事吗?” 男人微微倾下身子,指了指她手里的贝果。 “可以教教我怎么挑面包吗?” (周总:抱意思啊我实在不会搭讪,我总不能问这块砖头是不是你掉的吧。) 姓周 沉绫懿看着他这双漂亮如深潭的眼睛沉默了一瞬,有点搞不懂他的意思,手指指向面包柜。 “就是去那边拿啊,想吃哪个拿哪个就好了。” 男人没有动,十分坦然地应对着她疑惑的目光,“不好意思,我不太会。” 这有什么不会的?沉绫懿这么想着,热心肠的身体却先她的脑子行动了,她站起来带着男人走到柜子前,指了指:“你是不懂面包的馅料之类的吗?如果追求口感的话可以挑那个柜子里的,配料多,但是相应的热量也大,”她指指另一边,“如果怕发胖可以挑那边的原味贝果或者杂粮面包。” 大致介绍了一下,沉绫懿想他可能只是刚从小地方来大城市打工的,尧岚市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她在被接到沉家之前就一直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连高楼大厦都没怎么见过,也是来了尧岚之后才第一次知道面包有这么多种类。 她对这个男人忽然生出一种同命相连的怜爱,抬眸看了看他的穿着,笔挺的西服裤,上面却没穿西服,只是穿了件白色衬衣,扎了领带,她不懂衣服的牌子或质感,只觉得还挺好看的,打工人的面子嘛,不管做得工作怎么样,外表看起来都是要像商业精英的,易览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于是又多说了几句。 “不过只吃这个做晚饭你可能不够的,还是早饭吃比较好。” 一直没开口的男人忽然问:“你不就在吃晚饭吗?” 她一噎,抬了抬声音反驳:“我那是不饿,你是打工人,万一饿了会影响工作的!”她转过身,给他指了指商场外面的一条路,“那里往左拐一下有小吃街,价格不贵的,其实这些面包看起来很小很简单,当饭吃性价比还是不高的,如果你饿,不如去那边吃点别的,比较饱腹。” 男人轻笑了声,说了声好,把拿面包的托盘放了回去,转身要离开,又忽然停下回头。 “冒昧地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沉绫懿“啊?”了声。 萍水相逢,不用问什么名字吧。 男人看出她为难,“因为很感谢你,所以想知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沉绫懿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一听他说话这么有礼貌有礼节就投降了。 “沉绫懿。”她抬手比划着补充,“绫是白绫的绫,”她说完,又觉得不太吉利,摆摆手,“哎呀,算了,绫罗的绫好了,懿是……” 沉绫懿很少这样做自我介绍,尤其是在一个脸长得惊为天人的男人面前,她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隐约记得懿有个词,却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词,反正面前的人以后也不一定见到,她磨磨蹭蹭片刻,随便说了句:“就是……慈禧太后的那种懿。” 她没指望他知道是哪个字,两人也就见这一面,没准他也只是兴致上来了随便问问,她没必要非要将哪个字讲清楚。 男人却了然地笑,“懿旨的懿?” 她抬眸,眼睛里有些惊喜:“对对!” 男人伸出手与她握了一下,手掌的重量让她想起自己那位在集团里身居高位神秘莫测的亲生父亲,她总觉得面前的男人不像简单角色,可她的阅历不支撑她一眼能看出人的阶级,只是靠自己的常识推测——他估计就是个从小地方来大城市还不太熟悉这里生活的人,和当时的自己一样,而他独特的气质,或许说明他是个潜力股,散发着适合当领导的氛围。 松开她的手,男人临走前说:“我姓周。”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绫懿脸色一僵。 他根本就没想正儿八经跟她互相介绍姓名,还白费她时间去介绍自己的名字,到头来他只丢了个姓就走了! 好巧 沉绫懿吃完面包回了学校一趟拿了些资料,晚上回了出租屋,把在面包店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和往常一样和易览煲电话粥。 “绫懿,你都不敢相信,我们今天晚上实习生的考核评议竟然是周总亲自来的,我们何德何能,能把集团最大的神仙给请来!他一出场我就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我做完汇报之后他还问了我名字,他都没问别的实习生的名字!” 沉绫懿躺在床上夸张地“哇”了声,“周总肯定是觉得你格外出众啦。” 这样直白的夸赞对易览很适用,他自豪起来,“他还给了我一个项目,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这个项目直接归他负责,我有预感,做完这个项目我不仅会转正,还会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沉绫懿被他的语气逗得咯咯笑,“那你加油,我期待那一天呢。” 而代价已经很明显,后面几乎一个月易览都彻底失去空闲时间,沉绫懿不需要再每天去等他下班一块吃饭了,因为他的排期简直忙到离谱,连晚饭的时间都无法保障,为了他的前途,两人都默默忍了。 周氏集团一共30层,20层往上一般要有特许才允许进入,易览因为项目获得特许,可以进出23层和28层,这种特权让他在所有实习生中都能挺起腰走路。 23层是周氏集团的保密资料保管室,周总特许他进出查阅与项目相关的资料,但必须有人陪同,今天难得的,他没有陪同就被允许进入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出色的能力得到了上级的认可,给予了他信任,进去了才知道原来是周总也在资料室里。 资料室常年拉紧窗帘不见光,周幕和站在一排书架前,衬衣的袖子挽到小臂,弯曲着手臂取下一本资料。 看到易览进来,周幕和点点头算打招呼,他弯弯腰:“周总。” “嗯,”周幕和例行公事地问:“第一阶段的进度怎么样了?” “进度,可能稍微有些慢,但是我今天来资料室就是为了这个来的,等我查阅到相关资料,进度很快就可以追上去!周总放心。” 易览有些心虚,他这个项目是有突破性的,很可能有些资料全国都找不出几个,但面对上级的询问,他必须得表现得有信心。 周幕和皱了皱眉。 他对易览有印象当然是他选易览做这个项目的原因之一。他见过易览,又对他和女朋友的事情印象深刻,运气有时候确实是实力的一部分,在所有陌生懵懂的实习生中,选择一个自己略微有些印象的人也是人之常情,但更重要的是周幕和考虑到他在一个月前的汇报中称自己在校时期和导师共同完成过许多有突破性的工作,并且都成果不错。 “这份资料你现在才开始看?” 他扫了眼易览手上的文件。 易览心虚极了,背后汗浸出来。 “之前看过,印象淡了,再回来看看。” “嗯。” 周幕和不再看他,他为自己的每个项目都留有余地,两个月是他在心里给易览留出的时间,如果他做不好,他完全有时间找信任的人去做,先让他试试只不过是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能力胜任自己的工作。 有周幕和在资料室里,易览实在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期间沉绫懿约了他几次见面,他都拒绝了。倒不是感情的问题,实在是工作压力太大,他即使下了班也不敢松懈,脑子里想的全是项目的事情,焦头烂额,连吃饭都没有心思。 周末他为了放松回了趟学校实验室,想回味一下在学校时的悠闲生活,当时也每天都要做研究,但他并没觉得压力这么大。 师兄看出他皱眉不展,主动询问情况,他把自己的压力来源大致说了说,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去年实习的时候也是压力大,当时领导也器重我,把我当接班人看的,我当时又受宠若惊又害怕,最后一步一步来,还是完成了,其实那些领导也知道你就是个实习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只要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就好,谁也不会一步登天。” 易览宽慰了一些,笑笑,“谢谢师兄。” 师兄话锋一转:“你这个项目实在难做可以把资料拿给我来看一下,我们俩之前做的项目都很相似,也许我能帮上点什么。” 自己发愁的事情忽然有了帮手,他喜不自胜,立刻把自己找的资料都扫描发给师兄。 沉绫懿这几天确实有点无聊,她从小在没有爱的环境里长大,读大学之后如果不是别人主动邀请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要不是易览,她恐怕现在还是更喜欢独身一人做所有事,可他最近忙得不怎么出现,她又有点孤独了。 其实沉绫懿的外壳活泼开朗,见了谁都笑嘻嘻的,没人不会凭第一印象还喜欢不上她。人在逆境中走得久了,就会给自己外化一层茧,隔绝外界的恶意,让自己变成最容易讨人喜欢的样子,茧外的人隔着一层东西接触她,以为她自信开朗,实际上茧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 要是一直这样还好,反正她从小就一个人惯了,偏偏易览出现了,给了她她所见过的最明目张胆的偏爱和包容,又一下子一个月没怎么出现,落差感让沉绫懿觉得失望极了。 她下午无聊,三点多就去小吃街吃了饭,打算坐公交回学校附近,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发现是上次在面包店里的男人。 他仍然一身板板正正的穿搭,手里拿着一沓资料,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正常的员工应该都在办公室里伏案,他倒是清闲,在大街上晃悠。 沉绫懿有数了,他可能是跑销售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可以随意外出做推销。 “沉绫懿,”他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又不至于沙哑,温和中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礼貌克制,“好巧。” “好巧啊,”沉绫懿扬起脸笑笑,思索了片刻,最后叫他:“小周。” 来的正好 周幕和怔了一瞬,还从来没人这样叫过他,他失笑,破天荒地应了声,又听到她问: “你也等车吗?” 他在等司机过来,有份材料保密系数非常高,助理恰好脱不开身,他不得不亲自取,但司机堵在路上,暂时还没到。 他点头:“对。” 她又凑上去观察他,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是不是刚来尧岚没多久?” 周幕和确实刚回国,他点点头。 沉绫懿举起手机晃了晃,“跟你讲,最近在公交卡用泰来银行的卡支付可以领取优惠券,地铁公交都有折扣,下了地铁转公交的话,公交可以免费乘一次呢!”她兴致冲冲地在他面前蹦,“你刚来肯定不知道,但是我们同命相连,独在异乡为异客,我现在告诉你啦,你快点绑定,省不少钱呢!” 同命相连?周幕和笑了,鬼使神差地把手机递给她,语气像哄诱。 “你帮我弄。” 沉绫懿愣了,她没想到男人连这都不会,他来尧岚之前到底在哪里生活,不会是什么山沟沟吧?她看了看他的脸,气质谈吐都不像什么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好怪。 她本来就热情,干脆接过手机帮她绑卡,才发现他连公交码都没有。 她一通操作之后把手机递给他,有些不满地数落:“你怎么连公交码都没有,之前难道都是投币坐车吗?太不方便了!以后你拿手机扫码,”她演示了一遍,“滴一下就好啦,啊!我的车来了,我先走啦,别忘了,用公交码扫有优惠的!” 她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提醒他,最终和车子一起消失在路的尽头。 路边一辆柯尼塞格稳稳停住,司机下来为他打开车门。 “不好意思,周总,我来晚了。” 周幕和掀起眼皮走过去,嘴角勾着笑。 “没有,来得正好。” 车子刚驶出两分钟左右,周幕和接了通电话。 “周总,咱们的商业秘密被泄漏了。” 他皱眉,“哪一部分。” “光澜项目的前期技术分析报告,所有数据都被宇升集团拿到了。” 他脑海中划过了资料室中易览抱着分析报告的脸,阖眸,脸色沉了下去,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密布着危险凌厉的光,从后视镜看向司机。 “掉头,回公司。”又对电话那头说:“准备好证据材料,让易览马上去我办公室。” 退路 这是易览第一次去周幕和的办公室,他提前被秘书带来这里等着,米灰色的窗帘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办公室大极了,比他家的客厅与卧室加起来还大,办公室一侧还有门,易览猜测那是周总休息小憩的地方——他于是开始幻想,如果等他走到了这个位置,他也会弄一个这样的布置,高档奢华。 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秘书为来人打开门,那人踩着皮鞋走进来,易览殷勤地打了个招呼:“周总好。” 周幕和面色难看极了,黑得像忍耐着极大的怒意,易览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周总找他是商量一下项目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似乎……生气了? “周总,怎么了?”他小心问。 周幕和没有坐下,而是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打量他几眼,冷笑了声。 “易览,你不清楚吗?” 他的秘书递上材料给易览,主动开口解释。 “研发组易览,这是你出入资料室的借阅信息与录像资料,这是宇升集团目前掌握的我司商业秘密信息,在光澜项目部分完全吻合,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将信息泄漏给了宇升。” 周幕和没有说话,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气势一下子压了过来,让易览有些喘不上气。 “怎么可能?我都根本不认识宇升…...”他忽然想到师兄,“是赵罗,是他!”他激动地站起来,“周总,那天是他说帮我分析一下,能帮我快点赶上进度,我也是为了项目能快点做完才答应他的,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 秘书将资料收回档案袋,“我们的保密协议上写的很清楚,资料不可外传,对方公司已经采取行动先我们一步对研究结果进行分析,为光澜项目带来财产损失,我司将走法律程序,您放心,我们不会仗势欺人,请相信司法公正。” 他句句掷地有声,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听得易览心里发寒,上去想拉周幕和的袖子。 “周总,我真的是想进度快一点,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我——” “你的借口,可以在法庭上说。”周幕和后退一步,语气冷静极了,裹挟着危险朝易览扑面而来,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 易览想解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铃声在这个几乎让人窒息的空间中诡异地回荡,屏幕上那张开朗明媚的笑脸蹦了出来,他下意识地要挂断。 周幕和在他按下挂断前问:“女朋友?” 他点点头。 周幕和让秘书出去。 “接,开免提。” 易览知道,自己的一切,一举一动,在周幕和面前都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电话接通,沉绫懿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 “宝贝,你今天还没下班吗?” 易览记得现在才四五点,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离下班时间还早呢。” “你再不下班我们的感情是不是要下班了——呜——”那边的人啜泣起来,易览心疼,但面对周总接这种电话更多的是尴尬。 他捕捉到沉绫懿的不对劲,“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没有啊,哎呀,我就是有点难过,刚好同学喊我出来玩,我就喝了一点,不要生气嘛,你来陪陪我我就不喝了好不好?” 易览压低了语气,“绫懿,我真的抽不开身,我——” 他的手机忽然被抽走,周幕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的面前,按了下他的肩膀,他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周幕和笑了,将他的手机放在指尖绕了一圈,压低声音。 “我给你一条退路,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为你请一位优秀的律师,让你免去牢狱之灾,他曾经帮杀人犯做无罪辩护。” 易览抬头,嘴唇颤抖。 “什么条件。” 周幕和弯腰,缓缓把手机递给他,声音像鬼魅一样在头顶盘旋。 “告诉她,把地址发给你,今晚去接她。” 邀请 沉绫懿的同学们只是想约她一块出来吃个饭,她平时开朗活泼,跟路边的狗都能聊上两句,大家出来都爱找她,活跃气氛。 结果她今天自打吃完了菜就自顾自倒酒,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把身边的同学吓了一跳,纷纷问她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她端着酒杯摇头,“没有啦,就是心情不太好,不过跟你们出来玩已经好很多啦,我就是还需要借酒消愁一下。”她捏起手指:“一小下下。” 后来是同学们怕她出事,才非让她给男朋友打个电话,确保了易览一会会来接她,才放心。 她们都住宿舍,要回学校,沉绫懿自己一个人住在外边,和她们不顺路。 临走的时候她们不放心让沉绫懿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纷繁杂乱的餐厅里独自带着,将她带到马路边上去。 李月看了眼实时公交,下一趟回学校的车三分钟以后到,她不放心地又问了沉绫懿一遍:“你男朋友确定会来接你的,对吧?” 沉绫懿在马路边蹲下身子,抱着腿点点头。 回去的车到了,她们上了公交,不放心地从车窗看了眼沉绫懿,李月踌躇片刻,还是又下去了。 “我等她男朋友来了再走吧,虽然天还没黑,但是她喝醉了,太不安全。” 她站在沉绫懿边上等了约莫十分钟,一个男人从路对面走过来,仅看脸像雕塑的艺术品,深邃又优雅,个子高大极了,看上去有一米九,穿着黑色的长风衣从斑马线走过来,松弛地抬腕看了看表,最后转头看向沉绫懿那边。 李月看傻了。她还没见过沉绫懿的男朋友,只听同学说过她男友长得很高很帅,但是没想到是这么高这么帅。 她记得沉绫懿的男朋友也是同校的学生,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压根不像学生,他要是开口介绍自己是什么霸总她都会信的。 她晃了晃沉绫懿,她还蹲在地上晕晕乎乎的,说什么也回答不上来,完全喝醉的样子,只好有些紧张地看向走过来的男人。 “你好,你是她男朋友吗?” 周幕和没有回答,眼眸扫过她,又扫过沉绫懿。 “谢谢你陪她在这里等,你可以走了。” 李月觉得奇怪,又拦了一下,“你是不是她男朋友啊?可别是来捡人的。”外表人模狗样心里烂死的男人太多了,她怕这是个看到沉绫懿醉了就想带走她的陌生男人,于是问:“她叫什么?” 周幕和垂眸看她,淡淡地说:“沉绫懿,可以了吗?我要带她走了。” 李月知道不是陌生男人后放心许多,又忌惮面前这人散发出的像黑雾一样包裹住她的氛围,慌忙紧张地点头离开。 真奇怪,沉绫懿怎么会找这么一个气质恐怖的人做男朋友。 没了别人,周幕和轻推了推沉绫懿的肩膀。 她听到李月说什么“男朋友”,知道肯定是易览来了,才肯开口说话。 “你还知道来?呜——”她头埋在膝盖里又一次啜泣起来,“那么久见不了面,晚上电话都打不了,我还以为你要——” 她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又低声闷闷地哭起来。 周幕和还没说什么,她忽然站起来扑上去抱住他,把头埋到他胸口下方的位置。他能感受到身前的人身体在颤抖摇晃,流出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布料,她的双臂紧紧缠着他的腰,死不松手。 “我知道你是为了工作……千错万错都是资本家的错,全都怪你的狗上司,就算你忙我也会支持你……但是你不要那么久都不回消息,我真的好害怕……” “狗上司”笑了。 吃晚饭的时间,商业街上人来人往,他忽然后悔让司机把车停得那么远,看着沉绫懿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都已经把他的腰背摸了个遍,还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装什么。 让司机停到路边,他搀扶着沉绫懿上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眼神里闪过丝惊讶,“先生,回家吗?” “对,回家,地址是南环路淮山小区六号楼,谢谢师傅。”沉绫懿屁股一挨到车子绵软的座椅就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易览送上出租车了,戳了戳周幕和的小臂。 “宝宝你送我回家吧,你还没来过我家呢,上去看看嘛。” 周幕和“嗯”了声,从后视镜对上司机的目光,扬扬下巴,示意他去沉绫懿说的地址。 他不是什么好人,她盛情邀请,他当然不会拒绝。 亲密 周幕和将沉绫懿送回家里。 她的出租屋收拾得不算整洁,但干净,没什么明显的灰尘和污渍,只是生活痕迹很重,东西摆得乱七八糟,一居室的床上被子还是她睡醒时随便掀起的模样,周幕和仿佛能看到她从这张床上睡醒的时候随便把被子一扔。 她走路都站不稳了,还要去冰箱里拿可乐出来递给他,抬头看了他眼,忽然愣了。 周幕和还以为她认出自己,无所谓,面对没有什么心机的人,他有千八百种理由和借口。 却没想到沉绫懿只是看他,然后抬手用刚摸过可乐瓶子的手捏捏他的脸颊,又摸他的眉骨,笑嘻嘻地道。 “你怎么变帅了,还高了,我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出现幻觉了,感觉你像变了个人,”她语气忽然低落下去,眼神委屈,“以前你都不会一路上不说话的,今天在车上你都没有逗我,进家门之后都没有别人了,你也没有抱抱我亲亲我,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她把可乐甩开,又一次上去抱住眼前变高变帅的“易览”,踮起脚要去贴他的唇,却被周幕和下意识地躲开,她眼睛一红,眼角的泪又积起来。 “你还躲,你都不想亲我了,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她垂下头,有些丧气,片刻又抬头。 “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你了,好不好?” 周幕和皱眉:“答应什么?” 她对上他的眼睛,里面是朦朦胧胧的雾气,话还没说出来耳垂就已经红了,支支吾吾的。 “你之前说,你想那个,我没同意,当时你好生气,也是好几天不愿意理我。” 周幕和了然。 她继续说:“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我们没有那么亲密了,所以……”她眼神里有几分希冀,“要不我们试试。” 周幕和知道人在面对爱人和他人的时候往往会表现出不同的样子,但没想到易览在感情里会因为女朋友不想和自己做爱就甩脸色的人。 这样的人,他通常将其列入自己道德标准的黑名单。不过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周幕和一偏头,恰好看到她房间里的全身镜。 他看到自己下属的女朋友双臂紧紧环在自己腰上,手不老实地在他后背摸着,又抬手去解他领口的扣子,而他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 周幕和嗤笑自己的双重标准,却并不打算阻止什么。 道德底线是给普通人准备的,约束他们的行为,而周幕和并不需要,他可以为所欲为,着眼当下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惩罚他,即使是她的男朋友——因为这一切在易览把地址给他的时候,就已经被默许。 他无所谓她以为他是谁,送到嘴边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趁人之危不过是他的商人本色罢了。 他收回目光,将眼神放在生疏地解着自己衣服的女孩身上,握住她作乱的指尖,转身带了几步将她压到那张他一进门就注意到的床铺上,吻了下她指尖。 “这种事应该我来做。” 女孩今天为了和同学出去玩,穿了件好看又满满青春气息的系带的荷叶领上衣,他手指一勾将系带解开,仿佛拆封一件包装精美的礼品。 腿心 沉绫懿的身体很生疏,是从来没被开发过的青涩和美好,周幕和比她好不了多少,但男人对这种事情总会无师自通。 他却不疾不徐,双腿曲在她身体两侧,直起上身欣赏起她的身体。 她皮肤偏白,肌肤像奶一样滑嫩细腻,几乎没有任何瑕疵,胸乳不大,突出的弧度恰好和他放上去的手掌吻合,揉捏的时候乳肉从指缝溢出来,她比他白许多,在他指尖亮得扎眼。 没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女孩容易动情,刚摸两下胸就受不住地溢出轻喘,伸出手臂要他抱,不自觉地用腰去贴他。 他轻笑,捏捏她的下巴,顺着将手指向上搅到她口中,她迷迷糊糊地吃进去,不知道是什么,伸舌头舔了几下。周幕和的手指刚被她碰到就像触电一样,后腰一阵酥麻。 周幕和没想过这么就要她的,他喜欢一步步把猎物得到的过程,这并不代表他多么喜欢猎物,而是他享受捕获和伪装的快感,当别人信任他的面具,他就从中得到愉悦。 所以他起初只想借她醉酒需要帮助的机会靠近她,他清楚地知道沉绫懿会信任他这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他又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他从不急于求成,只想慢慢地用虚假的外表滋养一个生命,看着她在自己构造的茧里沦陷,对过往的一切——包括她那位小男朋友感到迷茫。 周幕和喜欢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点点向自己归化,也许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不知不觉投入沉没成本,对她动感情?或许也可能。无所谓,他无所谓付出一些喜欢或者感情,毕竟这是他感兴趣的东西。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没有代价的,他只需要衡量。 只不过他没想到沉绫懿醉得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还直接把他当成了易览。 他本想反驳,却觉得更有趣了。 她的衣衫被他解了个干净,扔到她本就杂乱无章的床边,没有了束缚的双臂抬起攀附他的脖颈和肩膀,嘴里不停喊着别人的名字,呼噜呼噜地说不清话。 周幕和笑着“嗯”了声,乐在其中地扮演起了她的贴心男友,手指一寸一寸滑过她细嫩雪白的肌肤,在她胸口逗留,拨弄着上面泛红立起的乳尖,回想起她与她男友之间的称呼。 “宝贝——”他的声音轻柔极了,听到沉绫懿的耳朵里,像天边传来的空洞又有诱惑力的魔音,“你这里好硬。” 沉绫懿听得浑身酥麻,她从来没有意识到易览的声音竟然有这么好听,好听到她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身下就涌出一股水,原来易览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是这样的?蛊惑人心又让人沦陷。 她忽然觉得易览在她心里又可以加分了。 她于是学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伸手向他下身摸过去,在摸到他腿间巨大胀起的硬物时,她学他的语气。 “你也好硬呀。” 下一秒,这个硬物抵上了她的腿心。 初次 她下身已经很湿润,周幕和却不敢贸然就这样进去,她是第一次,未被开拓过的身体恐怕吃不下他。 他的性器在她穴口摩擦着,又将手指按压在她的阴蒂上揉捏,看着她阖上眼睛喘息起来,将一截手指伸进她穴口搅了几下。 够了。 于是他开始试着将自己性器的顶端进入她的穴口,沉绫懿却开始有些受不了,脚趾蜷缩起来,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逼着自己承受。 他停下,对她说:“如果疼就告诉我。” 她摇头:“一点也不疼。” 嘴唇却咬起来,眉头也皱着,怎么看都不是不疼的样子。 周幕和有些不悦,对易览这人的印象分也降到低谷,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忍到这个地步,连疼都不敢说。 或是沉绫懿对他的感情深到这种地步。 他只是有一瞬的想法,但并没有多想,说实话,他不喜欢在这种时候一直想起易览,但身下女孩的反应让他莫名在心中开始针对易览,不过问题不大——他清楚他会在她的床上扮演一个合格又温柔的男友,比那个易览要强百倍千倍。 他将龟头拔出来,换了手指进去为她扩张,用她湿润黏糊的水涂在她的穴口,一点一点揉开她的穴道,她轻轻的喘息,在他手指碰到阴蒂的时候突兀地惊叫,反倒让他玩心大起,将注意力转移过来,手指翻来覆去地绕着她凸起的那里画圈,一股股水流从她那里流出来,越来越多,直到她支撑不住地抬起腰,落下时一股水柱从她穴口喷出来,晶莹的液体洒满床单,也有一些落在周幕和身上,他低头将自己仅剩的外衣脱掉,又一次将自己的肉棒抵了上去。 “看来你准备得差不多了。” 周幕和的第二次进入比第一次要顺利得多,高潮过一次的沉绫懿下身已经完全为他打开,泥泞一般的身躯敞开在这张湿得不成样子的床铺上,性感又淫乱,他看得眼热,向前挺动着将自己在她体内埋得越来越深入,直到最粗的部分进入她的身体,他索性一捅到底。 “呃嗯——”沉绫懿忽地仰头,颈部的线条紧张地绷起。 周幕和才发现她手指已经捏着床单揪出极深的褶皱,却没跟他抱怨过一句,他又想到易览了,这激起了他莫名而来的好胜心,他捏起沉绫懿的手指拉到自己的手臂上。 “如果疼,就抓我。” 于是他挺动起腰,由慢至快地冲撞起她柔若无骨的腰肢,双手掐在她的腰侧方便自己发力,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确定她能承受住之后,他彻底不再收束自己的力气,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 沉绫懿的叫声随着他的动作也高昂起来,她的喊叫没有任何技巧,只是随着下身穿来的快感而扬声开口发出声音,到了后面却又婉转起来,明显多了些享受。 周幕和对此十分满意,于是研磨着她的花心迎接她的第二次高潮,她仰头微皱着眉的样子明显与一开始的皱眉不同,这次是舒爽过后的余韵。 她才第一次,两次高潮够她这副小身板受的,于是他开始专注于自己,又在她身体里冲刺了十分多钟,才将肉棒拔出射到了她的小腹上。 他喘息着将她的手臂与自己分开,才发现她的指尖已经扎进自己掌心,却没按他说的去掐他手臂。 周幕和握着她的手腕,望了几秒她掌心的指甲痕迹,抿抿唇。 她本来就不太清醒,做过之后直接睡着了,睡得很沉,周幕和也没有叫她,摸清了她出租屋的构造后去卫生间用毛巾沾了水替她清洁着身体。 她的家很小,只有两个房间,除了连在一起的餐室和卧室,就只有卫生间,不用走几步就足够他清理过她之后再清理好毛巾挂起。 周幕和抬腕,指针已经到了十,他下意识地叫人来接他,他不太习惯在这种环境睡觉,杂乱,隔音差,楼下的车辆鸣笛声仿佛就在耳边。 但他脚步顿了几秒,却转回房间内,躺回床上。 他从来不是个为他人做嫁衣的人,如果他铁了心要扮演易览,那么他从一开始就不会体贴入微又温柔细致,他何必为了让易览在她心里留下好印象而表演?他的表演一向只为自己。 他也懒得玩什么“经历了这么多这么久才发现第一次那晚的人是你”的游戏,他要沉绫懿一觉醒来就发现昨晚是他,要她慌乱又无措,然后由他来再做一次好人,安慰她,抚平她。 他种下的果实只能由他来收获。 麻烦 沉绫懿醒来的时候浑身痛得快要散架了,尤其是后腰,动一下都酸得要命。 她喝酒从来不断片,只是会在当时不太清醒,于是她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想起了昨天下午开始发生的事情——她竟然在工作时间打电话给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的易览,而他竟然真的抛下工作来接自己回家,并且跟自己……那个了。 后面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时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分明地记得昨晚是自己主动提出的,而他在床上对她又温柔又体贴,动作从缓变重的时候爽得她快哭出来了。 后面她确实断片了,但不是因为酒,是因为昨晚后期发现她适应了之后,易览做得实在是太激烈了。 她勾起唇角,忍不住觉得开心。没想到易览在这方面这么厉害,器大活好也就算了,还在那种时候还能对她温柔体贴,照顾她的感受,而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下身也没有不适和黏腻的感觉,看来他after care也做得很好。 易览真好。 她想舒适地伸个懒腰,却发现身旁还有个热乎乎的人,于是自然地翻了个身搂过去。 “易览——”她抱住他宽阔温暖的后背撒娇般的语气喊易览的名字,却在手摸到他胸口的一瞬发现了不对劲。 易览平时虽然也锻炼,但只是勉强保持身材不发胖,并没有练出什么明显的肌肉,甚至放松状态下并没有结实的触感。而自己手下摸到的胸肌勃发,明显的肌肉连结感让她手一哆嗦,她难以置信地向下挪了挪手指,在摸到成块又结实的腹肌的那一刻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倏地坐起身来看向身边的人,那人也像有预感般转醒,熟悉的眸子缓缓睁开,平静地朝她看过来。 “啊——!!”沉绫懿瞬间拽着被子挡住自己,随后又想起自己本来就穿着衣服的,可又立刻发觉衣服可能是身边那人给自己穿的,干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脸盖住。 怎么会是小周???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昨晚接自己回家,又和自己大战叁百回合的人会是小周,他们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互相只知道名字的关系,怎么会莫名其妙发展到了这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你……你……我……” 与她相比,周幕和明显冷静得多,却也同样以不解的语气回应她。 “为什么?” 被他反问,沉绫懿一下子怔住,“什么为什么?” 周幕和连刚睡醒时的脸都好看得惊为天人,她不敢想象这人洗完脸收拾收拾得多会沾花惹草,而这样一张做鸭子都能被无数富婆争抢的脸,就躺在自己的枕边,微皱着眉看着她坐起身来,然后眼眸带着不解,问她: “我只是替你男朋友去接你,为什么要这样?” 沉绫懿彻底傻了。 按他的意思,难道是……自己酒后不清醒的时候强迫了他? 她心跳得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她从不知道自己酒品如何,只知道自己不太能喝酒,喝一点点就会睡死过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却没想到自己喝太多醉了之后会做出这种破天荒的事情。 她眼神挣扎了片刻,决定先不去想自己目前非单身的事情,专注于解决面前的麻烦。 “所以……”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昨晚去接我的是你,然后……送我回家的也是你?” 周幕和点头。 “和你做的也是我。” 沉绫懿听不得他说这种话,上去捂住他的嘴,“我没问!” 捕猎 他闭嘴后,沉绫懿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粗鲁,讪讪地收手坐了回去。她现在心里乱得很,一方面是对易览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湮灭,另一方面在她发现昨晚让她又爽得巅峰又体贴入微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男朋友而是小周的时候,她确实有些失望,掺杂着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她泄气一般胡乱摸摸自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回想起昨晚的更多细节,而她的记忆明晃晃地摆在自己面前——她清楚的记得是自己提出要做,而他没有拒绝。 她终于找到盲点:“我昨晚是把你当成我男朋友了,你怎么都不拒绝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太好了,终于把锅甩出去了,沉绫懿心里轻松了两分。 周幕和却没回答,只是眼神轻轻落在她被子下露出的肌肤上。 她的腰侧红了一片,是他昨晚掐住她腰时留下的指痕,还有她的掌心——她死活不愿意掐他,才留下的指甲印。 他眸子落在她脸上,轻轻的,像片落叶被吹到地上,无声无息。 “抱歉,弄疼你了,”他又指指她的手掌,“你应该掐我,而不是掐自己,毕竟让你疼痛的是我。” 沉绫懿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脑子宕机了一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可她偏偏就是个耳根子软又容易被人误导的人,听见他道歉了,就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开始思考。 “没事的。” 她懊恼起来,觉得自己清白了一世,竟然一夜之间同时伤害了两个人。 她不仅无形之中背叛了自己的男朋友易览,还强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那个男人还在被自己强迫之后反过来关心自己……更尴尬的是他是替易览来接她的—— 等等。 沉绫懿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问周幕和。 “你和易览是同事?” 几秒钟后,他点点头。 沉绫懿心里有数了。易览太忙了,来不及接她,又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醉酒在外,于是让自己平时走得比较近的同事来替自己接女朋友回家,却没想到自己的好同事被女朋友……那个了。 她的脑子又乱起来了。如果小周只是个单纯的陌生人也就算了,大不了忘了这些事情,他们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大家再无交集。 可偏偏小周和易览竟然还是认识的人——甚至易览让他来接自己,或许就说明他和易览不仅是同事,还是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对上身旁男人的目光。 “你打算怎么办?” 令她意外的是,男人竟然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眸子里满是理解与真挚。 “我们只是比以前更熟悉了一些,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他甚至还十分有礼节地向她伸出手,“作为朋友,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周幕和。” 周幕和在说出名字前停顿了一下,他在权衡是直接告诉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编一个名字给她,他在几秒钟内做出选择,面前的女人对他没有半点威胁,他的名字是她必要时可以直接拿来刺向他的把柄,同时也是他给予她的最大的筹码,但她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毫无兴趣。 从周幕和叁个字落地起,他开始好奇迟钝的沉绫懿什么时候能发现他的身份,这是他在捕猎游戏中给她设置的支线任务。 而沉绫懿有些迟钝地回握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这样?” 周幕和点头:“仅此而已。我不会说,相信你也不会。昨晚只是意外,你以为我是你的男朋友,所以你并没有做错事,也不用因为一个无所谓的错误被束缚,我们都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沉绫懿没想到小周这人这么好说话,这么通情达理,忍不住面露喜色,“小周,你人真好!”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给他拿了个干净的水杯和一条咖啡粉。 “今早上在我这吃个饭再走吧,我去给你煎鸡蛋,你今天还要上班吧?昨晚辛苦了,喝杯咖啡,精神满满!” 昨晚辛苦了?周幕和勾唇,确实。 沉绫懿煎了两个鸡蛋,又煎了火腿肠,用面包夹起来装盘子里给他端过去,又做了自己的份,回餐桌才发现她给小周的咖啡粉他一点都没有动。 “你不喝吗?昨晚……”她刻意注意自己的用词,“睡得有点晚,今天会很困吧。” 小周摊手摇摇头。 “我不会。”他抬眸,眼底又是那个熟悉的,坦然又诚恳的眼神,他语气和缓,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一旁的她,两人的姿势竟像一个人在膜拜另一个。 他对她说:“教教我,好不好?” 默许 沉绫懿觉得周幕和一定是从什么偏僻的乡下来的,所以才会什么也不知道,坐公交只会投币,不知道扫码,连咖啡粉怎么冲泡都不会,一定是寒门出身,凭借自己的努力闯荡大城市,还进了首屈一指的知名企业工作,也算是一位励志人物了。 她又安心几分,这样的人最好骗,最好拿捏了,他什么世面都没见过,肯定觉得睡了自己同事的女朋友这件事是倒反天罡的,想都不敢想,更别说让他说出去了。 想到这或许代表着他绝不会告诉易览,而易览将不会知道自己不小心肉体出轨的事情,她心里的愧疚少了几分,发誓一定要对易览好一些来补偿他,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好好把握一下小周,让他愿意为自己保守秘密。 于是她一边撕开条装咖啡粉的缺口,将粉倒进水杯中。 “你看,就这样倒进去,然后,”她去饮水机旁接水,又回头递给他,“接这么多就好了,我喜欢水少一点,这样喝起来感觉醇厚一点,如果水太多了会很寡淡。” 她碎碎念着易览的事情,希望小周能时刻铭记自己和易览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千万不要胡来。 “易览说他最近工作超级忙,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的,但是最近他忙得都下不了班,”她憋憋嘴,“其实我还有点担心他项目的事情,他看上去很有能力吧?履历也很漂亮,其实他那些项目都是导师做的,他挂名而已,所以我真怕他最后做不出什么东西,转正都转不了。” 她一怔,发觉自己有些失言,抬头恶狠狠地看小周。 “你不准告诉他的狗领导,”她又无所谓地低头,“没事,反正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狗领导”笑了,“你确定不是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他可没有出轨,没有睡自己男朋友之外的人。 沉绫懿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叹了口气,“算了,那你看在我们之间共同秘密的份上也要跟我站在一边,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说了,”她抬头,“你在尧岚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怎么样,很仗义吧?” 周幕和半晌失笑,“是,朋友。你大可放心。”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男朋友默许的。 他这声朋友说得轻巧极了,还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让沉绫懿觉得有些虚,总觉得他温柔的背后是一片不着边际的空荡,但她没法再深入地察觉了。 不过她发现自己对周幕和有股莫名的信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话总带着些云淡风轻的沉稳,她总觉得他说出的话就不会骗她。 她又想到了他身上那种让人信服的领导氛围,心想或许这就是天生的上位者,等他再努力几年一定会前途无量的,那就算是为了易览的前途,她也得好好把握住小周才行。 看她眼神看着桌面发呆,周幕和提醒:“朋友,不是在教我吗?” 噢,对。她于是递给周幕和调羹,眼神里满满的鼓励:“搅拌一下试试吧!” 周幕和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笑意,接过调羹在水杯里搅了几下,又抬眸轻笑:“可以了吗?”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沉绫懿回想一下,觉得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声音也轻,眼神也柔,他这四个字似乎还带着丝讨好,仿佛在说:“我做得好吧?” 她夸张地点头:“好棒!” 周幕和直到回了办公室,还能时不时在脑海里看到她说这两个字时眼里的光,清澈,愚蠢,不谙世事。 她拿他当什么?几岁小孩吗?周幕和扯唇笑了出来,他确实不会冲泡咖啡粉,今上午她泡好的咖啡粉直到凉了他也没有喝,因为他从来不喝这种劣质的速溶咖啡,而她看他的眼神竟然带着几分慈善的怜悯,他想他或许在几年前华盛顿的一场慈善晚会上见过一个虚伪的白人对贫民窟的小朋友露出过类似的眼神。 唯一的不同是,周幕和看得出来沉绫懿是真心地在可怜他。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丝毫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有趣。 很少有人知道,他小时候见多了这种可怜的目光,如今是他代周氏捐款做慈善尽显风光,被周家接回来之前,却是许多白人官员衣冠楚楚地带着物资到他居住的脏乱小巷,摄像头到处拍,闪得他晃眼睛。 那时候多屈辱,他受够了被人可怜,可怜他的人无一例外虚伪又冠冕堂皇,拿他的困顿当作自己政绩的垫脚石。因此沉绫懿一旦对他展现出怜悯,他就迅速地捕捉到了,他太熟悉。 他却只想笑,厌恶不起来。他想,如今拥有一切的人是不会再有他当时的心情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共情小时候的自己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声控装置外传来被磁化的秘书的声音。 “周总,易览先生想预约您今上午十点到十点叁十分的时间。” 周幕和难得地心情大好。 “不用预约,”他想,他还没好好谢过易览,“让他现在进来。” 请便 周幕和的办公室有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供他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尧岚,易览进来时,周幕和就端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阴了满天,细细密密下起雨来,周幕和西服笔挺,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只是侧了侧头,眸子朝办公桌边一点。 “坐,给你准备了咖啡。” 易览只尝一口就知道这是沉绫懿爱喝的那个牌子的速溶,这个牌子虽然平价,不是什么难买的物品,但闻起来与喝起来味道都很独特,偏小众,但凡喝过,就很容易将它与其他咖啡分别开来。 周幕和的意味十分明显。 易览放下瓷杯,声音有些抖。 “周总,昨晚送她回去了吗?”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心知肚明,他用如此隐晦的说法,反而让周幕和觉得可笑。 他去接沉绫懿的那天,他给易览了一个慷慨的建议。 “易览,我们玩个游戏,以游戏的输赢来决定你是否遭受牢狱之灾。” 只要易览接受,第一轮就是周幕和赌赢了,结果显然易见。 而易览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他喜欢沉绫懿,因为沉绫懿漂亮,性格活泼又可爱,每次跟她见面,易览都觉得跟她相处开心极了,她总能说出些脑回路奇奇怪怪的话,他却都能懂她,互相理解的人在一起非常轻松愉快,这是沉绫懿告诉给他的。 他喜欢跟她在一起,沉绫懿对他很坦诚,她说自己不喜欢在一起没多久就发生性关系,他不开心后她会跟他讲许多自己以前的事情,一点点剖析自己有这种心理的原因——比如她从小缺爱,因此也恐惧爱,他从她的故事中得知原来她是尧岚江北沉家的私生女。 他就喜欢她的袒露心迹,更喜欢她的纯洁天真。 而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或者说是为了救自己于那似有若无的灾祸之中,把如梦一般善良绚烂的沉绫懿推出去了。 他昨晚无数次自己想象沉绫懿那时候是什么处境,她现在在做什么,和谁,和周幕和吗?周幕和又为什么想要她?他会对她怎么样?他会对她做什么?一个想得到什么都弹指间的男人对一个深夜醉酒的女人会做什么,答案是显然易见的。 他想了很久,想到最后的结果是不敢再想,逼着自己睡去,天知道是多么大的魄力才支撑他今天一步一步走到周幕和的办公室门口。于是他告诉自己,他是沉绫懿的男朋友,他只是为自己做出了一个权衡利弊的选择,面前的人才是始作俑者,是周幕和逼他将沉绫懿推出去的。 而周幕和的回答告诉易览,周幕和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易览,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 周幕和转过身来,抿了口杯里的咖啡,忽然觉得自己平时爱喝的咖啡与沉绫懿那杯的味道闻起来太过稀松平常了,她那杯里面似乎有椰子粉,有特殊的清香。 易览的双拳在身侧紧握又松开,手指的骨节被捏得发白,半晌吐出句: “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想不了那么多,很简单,没必要卷进这些事情。” 周幕和的笑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似乎愉悦又有些讽意,易览摸不清楚。 “如果你愧疚,就去找她补偿,而不是来找我。”他扬声:“张羽,给他放一天假。” 他又看向易览,笑里是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与不屑一顾。 “你可以走了,请便。” 心虚 yao g u oshu.co m 易览的事情已经开始调查,他没有被停职,毕竟实习生的本职工作一般不会涉及太重要的事,而他的项目已经被交给别人去做,公司里他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其他员工对他避之不及,生怕祸及己身,唯一的好处是他因此有了去见沉绫懿的时间。 他打算给沉绫懿一个惊喜,在看了她两个月前发来的课表后决定去她最后一节课的教学楼下等她一块吃晚饭。 沉绫懿对他在公司的事情毫不知情,不小心跟小周做爱之后的两叁天她反而觉得易览没来找她是件轻松的事情,说实话,尽管易览不知道这件事,但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她一直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 因此她下楼时看到易览穿着黑色宽松的T恤站在教学楼树下的时候着实是心虚地心里打了个颤。 有一阵不见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副休闲装,喜欢这种酷酷的学生风格,和他穿工作服时判若两人,面庞清秀俊朗,戴着顶鸭舌帽,个子又高,和路边走过去的其他男生仿佛不在一个次元。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小跑过去。 “你怎么来啦?今天不加班吗?” 易览强颜欢笑,自然地搂过她肩膀往外走:“嗯,项目做得差不多了,没那么忙了,这不是马上来陪你了吗?” 沉绫懿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看他:“提前这么久就做完了?好厉害!” 易览“嗯”了下,“这么惊讶?是不是太低估你男朋友的能力了?” 被他戳中心事了,沉绫懿确实一直觉得他只是个做题家而已的,不过她摇摇头,转了话题跟他讨论晚上要吃什么。 两人挑了家日料店,沉绫懿坐在竹垫上,眼里满是欣喜。 “你还记得我爱吃这家的鳗鱼手握呀?” 易览一顿,他其实只是随便挑的,不过他点点头:“嗯,当然了。” 沉绫懿更心虚了。易览对她这么好,连她两个月前说过爱吃的东西都记得,心里全是她,前一阵他忙的时候忘了自己爱喝鲜奶果然只是偶然。而她却酒后乱性跟他同事……沉绫懿忙摇摇头,让自己不要继续想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8 b s.co m 她抿抿唇,又点了几个他会吃的菜,手指有些紧张地搅在一起。 “一会我请你,你刚完成了那么重要的项目,我应该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易览却摆摆手,同样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不用,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来庆祝才对。” 两人各怀心事,倒是心虚到了一块去了。 让沉绫懿心里轻松一些的是看样子周幕和确实什么也没告诉易览,他看上去对那天晚上一无所知。 下一秒,易览忽然抬头。 “那天晚上……我太忙了,没来得及接你……”他喝了口大麦茶,“没发生什么吧?” 沉绫懿心里一惊,心跳倏地加速,瞪大了眼睛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他点头,没再说话。 沉绫懿看他面色没有刚才好,手指搅得更紧,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小周……说什么了吗?” 对面的人猛地抬头:“小周?”随即又垂头,笑了声,“你叫他小周啊。” 沉绫懿吓了一跳,“不是,不是,哎呀,这样叫是不是有点亲切了?我叫他全名好了……” “没有,”他打断她,摇摇头,“他没说什么,我随口一问。” 更具体的,易览不敢说。 吃过晚饭,易览送她回家,两人时隔两个月又她出租屋那棵橡树下拥抱告别,沉绫懿死死抱着他的后背不放手,把声音闷在他胸口。 “后面不会又一个多月不能见面了吧,我想天天跟你一起吃晚饭。” 易览立刻想到自己的处境,拍在她后背的手一僵。 “……不会。” 沉绫懿跟他挥手告别,转身上楼,正拿钥匙准备开门时,漆黑的楼道里忽然出现一只手臂将她整个人掳过去,她“啊!”地一声叫出来,还没走开的易览立刻跑进楼道,隔着叁层楼向上问她怎么了。 沉绫懿在纠结要不要让易览救自己,身后的人不知道是要偷东西还是抢劫,总之力气很大,她真怕易览打不过他,万一他还拿了凶器怎么办? 正纠结的时候,围在她身前那只结实有力的手臂的主人出声了。 “是我。” 声音低低的,带着气音,在幽暗的楼梯间里像鬼魅发出的声音,是小周。 与此同时,另一道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是易览在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