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爱我》 第一章:他一定是爱我的 我是被地下世界大佬所豢养的一隻金丝雀。 在法律与伦常所管束不到的世界里,这样的事情根本稀松平常。 但我的情况,却跟一般人的认知有所不同。 不是因为我的他出生神秘,还有着来歷不明的巨额财富。毕竟这样的人,在鱼龙混杂的t国灰色地带里,一抓一大把。 也不是因为他没有家室。当然,在这种地方,有点地位的男人未婚未育确实罕见,但他的过往成谜,谁又知道他到t国之前是否真的没有结过婚呢? 然而,我这隻金丝雀,跟其他大佬的情妇们有着天差地远的区别。 我能凭藉一个男人,在这骯脏不堪的地下世界夜夜笙歌,穿着最好的衣服,喝着最贵的酒,与最有权势的男人们平起平坐,尽享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特权,皆因我手握着一样,她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他的真心。 我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爱有半点虚假。 一次都没有过。 直到他亲手掐死我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 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跟他的初识】 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坠入谷底的时候。 由于种种因素,家中负债,我被迫輟学外出工作偿还债务。 年轻而又不懂世界黑暗的我,很快便因几次的遇人不淑或时不我与,而欠下了更多的钱。 家里为了保全其他人,索性将一切推到我头上,连夜逃走。 而我,则被迫背上了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的高额债款。 容貌平平的我毕竟还算年轻,我被债主逼着去各种私人会馆出卖肉体给任何一个愿意出钱的男人。他们的计画是随着我年华老去,逐渐将我卖去更加低级下流的地方,等到没人愿意花钱碰我的时候,就把我剩下的器官挖出来卖。 本以为这就是我的一辈子了,却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他。 一个愿意把我从深渊泥泞里,拉向有光之处的男人。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天。 会所老闆找了我和几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千叮嘱万叮嘱我们要好好伺候今天的"大哥"。 他没解释为什么这位大哥如此重要,但说真的,我们也不是很介意。毕竟在这里,有钱有势的,都是"大哥"。 当包厢门被打开时,除了眼熟的几个熟客,里面还有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男人。 男人跟寻常黑道大佬不同,身形消瘦,脸上也没有剽悍的凶狠。全身上下大概也就只有那异常尖锐的下顎线,隐约透漏着冷冽的气息。 书卷气的金丝眼镜之下,藏着一双看谁都带有三分笑意的桃花眼。伴随着上扬嘴角,几条充满故事性的纹路浮现在他白皙细緻的脸上,我这才看出,他似乎没有乍看时给人感觉的那么年轻。 风华正茂的少女们嘻笑着,使出浑身解数想讨好眼前的男人。 对她们来说,只要能攀上一个大佬,或许就能离开这乌烟瘴气的会所了。 只可惜我身上背负太多,不会有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付那么多钱。不然我也会拚尽一切加入她们,博取能离开这里的机会。 我不想跟她们争,暗自坐到一边,与其他客人假笑敷衍着。 他们里面有几个睡过我,也不嫌齷齪,直接抓住了我的胸部揉捏着。 那人嚼着檳榔,用令人作呕的模样道:「小洁,几天没见,奶子怎么又大了?」 我已经是个老屁股了,也不用太迎合他们,一把拍去他的手,不悦道:「捏什么?你付钱了吗?」 这人也确实贱,你越是冷脸,他越喜欢。再次将手探向我那几乎包不住屁股的短裙里,一边勾着我的内裤一边猥琐道:「上次你叫那么销魂,没爱上我吗?」 我一把推开他,在地上吐了口唾液道:「呸!爱你个大头鬼!」 若不是他说喊一次老公加两百,老娘我连哼吟都不屑。 或许是我们太过吵闹,被少女包围着的男人抬起了眼眸,瞥了眼我们的方向。 他深吸了一口手里的菸,惯性将脖子后一仰,吐出浓浓的烟雾。 就像是电视里的法术一般,刚刚还充斥着他肺部的乳白色烟雾,瞬间垄罩了我的四周。 几个人见状,识相地把我拱到这位"大哥"身边。几个少女面露不情愿地让了个位子给我坐到他身边。 跟包厢中其他女人相比,已经算是残花败柳的我姿色根本登不上檯面,我不禁纳闷这不是在噁心人家吗? 但既然坐下,就得说些什么。 拿起他桌上的酒杯跟夹子,我公事公办问道:「这位大哥的酒里要加冰吗?」 男人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反问道:「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不算特别低沉,却十分有磁性,咬字也清楚,一听就让人觉得是个很聪明的人。 「我..我叫小洁。」我有些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你再说一次你刚刚说的话。」 我有些茫然道:「这位大哥的酒里要加冰吗?」 他抬了抬下巴道:「不是这一句。」 我想了半晌,这才支支吾吾道:「爱..爱你个大头鬼?」 那一刻,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变了。之前的从容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渴望。 从那天起,我的时间都被同一个男人给包下。 我未曾再伺候过其他人。 【爱上他】 「饿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这是他包下我的第一晚,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男性我基本上都讨厌,但说不出为什么,我对他却不反感。 或许是从他的脸上,从来都找不到其他人显而易见的淫秽吧! 我虽然姿色一般,但以往也有过男的为我晕船。只是在得知我欠下多少债后,他们没有一个不为此怯步的。 当时我深信他也会如此,于是我故意说了我要吃大排档,最骯脏最便宜的那种。 跟我一样。 但这并没有吓到他。 他只是一边看着我狼吞虎嚥,一边跟我聊着我的过去,我的喜好,我的梦想。 了解着小洁这个人,来自何处,想去何方。 放下筷子,我缓缓道:「我欠了很多钱,是你想像不到的巨债。」 他点了根菸,惯性将脖子后仰深吸了一口后道:「哪个在私人会所的女人不是因为欠债?」 烟雾缠上了我的发梢。 「如果你要的是一夜风流,那只要出钱就行,不用做这些有的没的。但你若要别的什么,那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还是我自己的。 「我喜欢听你说话。」 这傢伙还真是不听劝啊! 眉头一皱,我假装不耐烦道:「你是不是不行啊?带我出来不打炮,光聊天?」 他却笑了。 细长的眼睛在眼镜后面瞇成了一条细线,就像是初春晒到暖阳的狐狸一般。 「你的时间既然是明码标价,又何必在乎是被包来干嘛的?」 固执的一字一句从他薄薄的唇中冒出,让我败下阵来。 「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要往死胡同里鑽,那就是你的事了!」 不再多说,我继续埋头苦吃。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男人每晚来陪我吃饭购物,有时候还会带我去做脸理发,却连我的一根手指也没有碰过。 我没读过什么书,虚情假意逢场作戏或许还行,却自知没什么特别会聊天或是能开解别人的本领。而我们的话题,往往也都是今天做了什么,想吃什么或是去哪里逛逛之类,毫无内容的对话。 就算我年轻,也远远没有美艷到能让男人想供着的地步。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背后用意之时,这天,男人与以往不同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明显喝了不少,浑身酒气,几乎站不稳。向来白皙的脸上泛起桃红,常掛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也不见踪跡。 解开领带跟几颗扣子的他,毫无防备地躺在我的大腿上,双眼半闭,像是随时能昏睡过去,却开口道:「你能...随便跟我说个故事什么的吗?不是你自己的故事也行,童话故事,白雪公主都行...」 在欢场打滚多年的我,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有事。 微微张开细长的双眼,他眼角带着似有若无的泪光,眼底尽是期盼。 那一刻,我知道他爱上我了。 但我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而是唱起了歌。 一首外婆教过我的,她很喜欢的一首老歌。 很多人称讚过我唱歌好听,只是男人从没有听过。当时不知为何,我就想唱歌给他听。 男人从我腿上爬起,用一种深沉的表情看着我。 在他眼底看见情愫的我,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道:「好听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像是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决堤般,却不带半分侵略与企图,仅仅是透过拥抱,将自己难以啟齿的感情传达到另一个人身上。 双手没有不安分的游走,他甚至没有哭。 尖尖的下巴埋进了我的颈窝里,第一次,我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那一刻,我知道我也爱上他了。 儘管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第二章:真的是假的 之后,我们看似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他依旧不会越界,但我们之间的距离感却松弛了不少。 并肩而行时,肩膀手臂开始有意无意地擦撞,就连手指,也会似有若无地扫过我的手背。 我们之间曖昧的气氛肆无忌惮发酵着,就像是一对小情侣似的,谁都能一眼就看出端倪。而我也沉浸在这令人着迷的拉扯与纠葛里。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确认关係的时候。 我不动声色,配合着他的步调。因为在这场游戏里,谁先按耐不住,谁就失了先机。 终于,这天我接到了会所老闆的电话。 打从我被男人包下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接到老闆的电话。 「你以后不用来会所了。」老闆冷淡道。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轻笑道:「不去会所,那我怎么还债啊?」 「你男人,帮你把债都还清了。」 什么?! 「恭喜你,你自由了。」老闆的声音依旧不带有半点情绪起伏,就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但这句话却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欠下的钱,是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金额。 这不是能凭着喜欢两个字就让人掏出来的数目。 掛掉电话的我,久久不能平復心情。 之前除了去街上逛街吃饭,偶尔男人也会带我去一栋高级公寓里消磨时间。 有时候看他喜欢的电影,也会看我想看的影集。 我当然没傻到会觉得那是他家,应该就是名下的一个產业,为的是让我能有一个可以放松的私人空间。 不用再去会所等他的我,在略作打扮后直接去了那个公寓。 保安之前见过我好几回了,想都没想就将我放了进去。 漆黑的公寓里空无一人。 我开了灯,公寓内部跟我们上次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每次我来这里,都只在客厅与厨房流连。这次,我刻意进了每一个房间。 几间客房里,傢俱齐全却没有半点居住过的痕跡。 毕竟我们到现在都还清白得很,这些带有床的房间自然也就没进来过。 我笑了笑。 确认这里除了我,再也没有别的女人来过。 虽知道他这样的人若说没有别的女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我还是如此相信着。 不是因为我天真,而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眼里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专属于他一个】 去了一趟超市,我在厨房里搞了一阵子,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很快摆满一大桌。 我的厨艺是专门为了取悦人而学习的,但我却唯独没学做甜点。因为往往,我的身体就是饭后甜点。 丰盛的美食一方面是为了感谢他,另一方面则是想藉机问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就跟他过了吗? 还是他单纯钱多花不完,想帮我度劫积阴德? 只可惜我等到日出又日落,他依旧没有出现。 我不禁慌乱了起来。 如果他不来找我,我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心里有种不祥的念头。 这钱,不会就是他给我的告别礼物吧? 就如同他突然出现在t国一般,他也会突然消失吗? 但在太阳第二次落下时,他出现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连我自己都被我语气中的迫切给吓到。 原来对我来说,他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向来从容的他,一脸轻松道:「我想让你好好享受一下久违的自由。」 但心有所属的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由? 我赌气道:「你就不怕我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吗?」 「不怕。」 他的轻松对应让我更加恼怒。 「我知道你厉害,有天罗地网,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忿忿道。 对每个男人而言,女人终究不过是个可以拥有的玩物。 他点了根菸,仰头吸了一大口。 伴随着烟雾吐出,他缓缓道:「我替你还债,不是为了绑住你。你随时想走,随时都行。」 还真是因为钱多花不完吗? 难道我真的看错了?我对他来说就只是可有可无,而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看我可怜吗?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到桌上,又接着道:「但你若想留,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我沦陷了。 彻底地沦陷了。 细长双眼扫向那满桌已经发餿的菜餚,男人轻笑道:「饿了吗?带你去吃麻辣烫?」 「不,」我忍住满眶热泪道。 之前说喜欢大排档,是不希望他对我有不切实际的遐想。 但今非昔比,我现在只想成为他的女人。 一个只属于他,别人高攀不上的女人。 指着窗外那架在高级办公大楼之上,即便是隔得再远也能瞧见的巨大发光广告牌,我高昂着头道:「我要吃那个。」 广告里,一个妆容精緻的当红模特儿穿着顶级设计师量身订做的晚礼服,翘腿坐在进口皮沙发上,一脸享受地吃着号称这世上最贵的名牌巧克力。 淡蓝色的包装,一盒要价就能比许多白领一个月的薪水还要高。 他微微抬了眉。 他会觉得我拜金?还是他会懂我这句话背后的涵义呢? 我已经不再是最便宜最骯脏的大排档了。 我现在只想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他专属的女人。 他将菸熄在菸灰缸里,向我靠近了一步。 温暖的大手搂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拉去。 「为什么想吃这个?」 他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淡淡菸草味混杂着他的雄性荷尔蒙,让我浑身无力,瘫软在他的臂弯里。 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意思。 用软腻娇柔的声音,我回答:「因为我配得上。」 一通电话后,整个公寓里满天满地都是淡蓝色的包装盒。 而我也在那一晚,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只属于他一个人,别人高攀不起的女人。 缠绵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每一个喘息,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像被铁烙在我脑海里一样。 不管过了多久,只要我一闭上双眼,就彷彿能回到那一刻。 纯白的衬衫之下包裹着的,是在地下社会里爬到顶端的男人身体。 修长又精壮,没有一个线条不是充满了美感。 密密麻麻的刺青佈满了他的上半身,彷彿象徵着我对他的征服。 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问我有多想要他。 我把手臂缠上他的颈脖,在他耳边低语着,告诉他我想要他如何佔有我。而他也像是一头柔顺的小猫一般,对我有求必应,取悦着我的身体。 激情过后,我满足地躺在他怀里,用手轻抚着他。 突然间,在他腹部触碰到了两个突兀的疙瘩。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知道这是枪伤。 心中一软。 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换来的。 他耍狠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呢?想必依旧是很好看的吧! 细长精緻的眼眸里,冒出腾腾杀意,一定十分性感。 「你命真大。」我取笑道。 他轻笑了一声,将我又抱紧了几分。 「那时候,就算死了,也值得。」 因为这两枪换来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让他遇到了此刻躺在怀里的我。 当时的我真的是这么相信的。 【甜蜜是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就如同我所预想般的甜蜜。 我被接出公寓,住进了他的豪宅里。 t国地下世界,没人不知道我是他的女人。 而他,只有我这一个女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外面,大家叫他侯哥。 他对我好得没话说。 别的女人在他面前,他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他宠我宠得这么夸张,看在其他人的情妇眼里自然不是滋味。 她们哪一个不是得跟好几个骚货共事一夫?不然就是必须在正妻面前唯唯诺诺,矮上半截。 唯独我,不管是什么场合,只要能带上我,他就一定会牵着我的手出席。 他手机的屏保是我的照片,铃声是我的声音,就连手机密码都是我给他设置的。 每天晚上睡在他身边的是我,我去哪里他也总会抽时间接送我,想不让人眼红都难。 但每当有人想给我找不痛快,他都毫不吝嗇替我解围,看得其他人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在t国,没几个人能跟他相抗衡。 或许是觉得找我麻烦的人多了,担心我没办法自保,他特地带我去学枪。 一开始我很害怕,他就在身后抓着我的手,一发一发地教。 在终于学会后,我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我厉害吧!现在我就是个神枪手!」 「以后你开枪,就没什么可慌的了。」 我撒娇道:「我会用枪后,你是不是就不会保护我了?」 他宠溺地在我鼻子上用手点了一下道:「教你,是要让你知道,就算你开了枪,杀了人,也没什么好慌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因为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除了日常甜蜜,出其不意的搞浪漫他也在行。 那天电视上正在介绍温泉,枕在他腿上的我不过就多看了两眼,心思细腻的他就开口问道:「想去?」 「没有,就是好奇而已。」 这也不是心口不一,只是像他这种人,出国并不安全。 谁想到第二天,他就订了机票,带我去到温泉盛行的外国,来了一场浪漫的温泉之旅。 还记得那天,就连老天爷都帮我们助兴。 在路上,我们碰巧看见有当地人结婚。 没见过外国婚礼的我兴奋不已,他便让司机找了个方便观赏的地方,停下来让我看个够。 我躺在他怀里,享受着充满异国气息的新婚鞭炮声。 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是婚宴而不是婚礼。 新郎跟新娘身着罕见的新服,在大红灯笼下满脸幸福的送着客。 新娘脸圆圆的,看起来年纪还比我小上几岁,甜美又动人。 她娇羞地在新郎脸上亲了一口,那新郎霎时间就红透了脸,看起来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正好奇他们的装束似乎跟我在旅行杂志上看到得略有不同时,他摸着我的脸道:「走吧!我们飞机有延误,别耽误了入住时间。」 「可是人家还没有看够!」我娇嗔道。 捏了捏我的手,他玩笑道:「看这么久,是想逼我娶你吗?」 「我才不会这么不知好歹呢!」 我们之间的甜蜜是真的,我也真的从未奢求过名分。 生活在阴影里的人,对法律上的保护不屑一顾。一纸婚书,屁都不值。 只要他爱我,我也爱他,那就足够了。 第三章:这从来都不是爱 随着他在t国待越久,就越多人好奇他的过去。 他从何而来,做了什么,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的? 人们总会明里暗里向我旁敲侧击,但我总笑而不答,故作神秘。 殊不知我连他本名都不知道。 他的过去对我来也说确实不重要。 在地下世界讨生活的人,哪个没有见不得光的过去? 然而过去,却紧咬着他不肯放。 这天,一个神秘的信封被塞到大门底下。 信封没有属名,所以我拆开来看。 里面有厚厚一叠,最上面是一些新闻剪报。 新闻是关于十几年前,a国当时的龙头老大在死后,藏匿的黑金被人盗走的大案子。 这件事轰动全球,就算远在t国的我也有所耳闻。 a国当时最大的地下帮派是青龙帮,老大是个八十岁的老翁,人称九爷。 全盛时期的青龙帮可谓是能隻手遮天,这样狂妄的势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九爷被暗杀后,他的几个儿子只顾着寻找幕后真兇跟抢地盘,忽略了其他事,这才导致资金被人全部端走。 没了主心骨又没了钱,青龙帮很快就四分五裂。 如今的a国地下社会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半个能顶上的后起新秀。 这黑金究竟落入谁的手里,也就无从追查了。 他这是...在查这件事? 难道他以前是九爷的手下? 若是如此,那他这么有钱,或许就能解释了。毕竟九爷当年可是叱吒风云的存在。 我继续往后翻着,看到了一张监视器的截图。 截图里,是一个豪宅的前门。 有两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背着鼓鼓的大包走出门外。 虽没人知道青龙帮黑金的下落,坊间却传闻是九爷信任的律师与同伙犯下的案子,只是事成之后,同伙叛变一枪毙了那律师,私吞了全额。 那这截图上其中一个,应该就是那律师了? 但另一个... 看着那带着眼镜的男子身影,我的心凉了半截。 身体不受控制,手里的纸张散落一地。 我慌乱地将一切尽可能恢復原状塞回信封,放到了男人的书桌上。 在他回家进书房后,几乎是立刻出来问了我话。 「这信封,是你放在我桌上的吗?」 手里拿着信封,他脸上一如既往地从容,但语气间却露出了急迫。 「那信封没属名。不是给你的吗?」我假装若无其事,边看电视边回道。 「你看了里面吗?」 「没啊!我看它挺沉,想说大概是钱,就直接放你桌上了。是不能收的钱吗?」我抬头一脸无辜问道。 他凝视了我几秒后,似乎没有看出异样,接着问道:「你有看到是谁拿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转头继续看电视,儘管我的心都快要跳到我嗓子眼了。 他没再说什么,逕自回到了书房里,整晚都没再出来过。 这个秘密确实惊天动地,所以我不敢承认我看了。 但我也确实没有想过要出卖他。 可惜他没有相信我。 几天后,t国地下世界天翻地覆,死了好几个大佬。 身处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死几个人稀松平常,换做平时我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偏偏这些死去的大佬,或多或少,都跟九爷或青龙帮有关係。 所以我知道,是他做的。 他在找这信封是谁送来的。问一个,杀一个。 我的每一天,开始过得胆颤心惊。 这天晚上,电视上照旧播着某个大佬被全家灭门的消息。 这次的大佬,是九爷的女婿。 全家上下十几口人,没有一个生还。 我看得不寒而慄。 这里面有女人有小孩,他究竟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然而我的不自在,这次被他看出了端倪。 「你真的没有看到那是谁拿来的吗?」 充满磁性的声音中,带着让我寒毛直竖的冷冽。 我害怕地摇了摇头。 坐到我身边,他脱下眼镜,有些疲累地叹了口气道:「你看了里面...」 「我没有!」我失声否认着。 他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我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说的是那天的信封?」 我哑口无言。 「当初,在我帮你还完债时,你就应该离开的。」 这是在他双手掐上我脖子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细长的双眼里,冒着浓厚的杀意。 果然,还是十分好看。 好看到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让我的心,一片片碎成粉末。 我张大着嘴,却连哀求他放过我都做不到。 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我的发际。 我真的以为他是爱我的。 我真的,这么以为。 【重生】 黑暗过后,光明又再次回到我眼前。 面前是一个有点陌生的男子脸孔。 他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不过十九二十岁。身材壮硕,皮肤黝黑,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心。 「纱姊你怎么样了?喝水吗?」 他见我转醒,忙扶我起身,还递了一杯水给我。 看了一眼拿水杯的手,指关节破皮流血,一看就是刚揍过人。 突然间,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脑中。 眼前的人,叫做旺仔,是跟我同村长大的弟弟。 等一下! 跟『我』同村? 那『我』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旺仔?」我脑中一片混乱,却勉强接过了水回道。 「纱姊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啊?鲁标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会去他的局啊?」 这句话勾起了更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好像叫凌纱,是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姑娘。 而现在的时间,离我的上一世,也就是小洁死前约有十几年。 眼前的旺仔跟我同村长大,小我四岁,由于他父母早夭,打小我就特别照顾他。 我的外貌条件很好,一次进城办事时被星探挖掘,从此走进了演艺圈。 一开始我的星途还算顺利,凭藉出色的外型,在几部偶像剧里担任女配角,都获得了不错的评价。 但随着年纪渐长,演技却又没有太大的提升,很快就被遗忘在猛烈的滚滚后浪之中,工作量几乎是一夜之间断崖式下滑。 公司不甘心投资没有回报,开始安排我去参加各种饭局。 今天我就是依照公司的安排,去参加了鲁标的饭局。局上,他给我灌了加料的酒,才过了几分鐘,我便感到不对劲,之后就没了意识。 看来,似乎是正巧遇到了旺仔,被他救了下来。 「旺仔,你怎么会在那里啊?」我询问。 记忆中,凌纱在事业下滑后,就没有联系过旺仔了。 旺仔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在姊帮我缴完学费,唸完了初中后,我没脸再跟姊要钱读高中,就出来做事了...」 但才初中学歷的他,哪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呢? 毕业后进城的旺仔,在餐厅洗了一阵子的碗。因为身体素质好,满身肌肉长得又高,很快就被一个叫貂狼的黑道老大看上,挖他去当保鑣。 今天貂狼正好也在隔壁吃饭,而他又向来与鲁标不对付,也就任由旺仔出面将我救了下来。 所以我...这是重生了? 还是重生在不同时空,不同地点与不同人身上。 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特殊的能力】 虽然重生,但眼前也有新的坎要过。 这次幸运被旺仔救了,但下次呢? 只要我还在这家公司,迟早会有第二个或第三个鲁标。 想要逃离这样的命运,就必须要跟公司解约,然而隐约间,我想起解约必须付上一笔不小的违约金。 只是这数字,跟上一世我所欠下的金额相比,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希望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你有钱吗?」意识到事情有转机,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姊你要多少?」 旺仔回答得太过乾脆,我不由得戒备了起来。 记忆里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旺仔也从未伤害过凌纱,但毕竟经歷过了上一世小洁的人生,我知道一个男人对女人大方,背后一定有其目的。 那有着细长双眼的男人的脸,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有些胆怯道:「五..五十万..但我会还你的!」 旺仔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道:「姊你说什么呢?我能有今天,都是姊给的!姊要钱,我就算是去卖肾也会凑给你!」 然而就在他抓住我的手时,突然有些不属于我的念头传进了脑海里。 『纱姊这是怎么了?她从不跟人求助的,能让她开口,一定是真没办法了!姊帮了我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也必须要帮姊!』 这..这是旺仔的心声? 我试探地放开了他的手,这些念头瞬间消失无踪。 试着再次抓住他的手,脑中果然又浮现了奇怪的思绪。 『纱姊看起来好惊慌,一定是摊上大事了!五十万...我也没这么多啊...得想办法凑!她可是纱姊!比我亲姊还要亲的纱姊啊!』 我大为震惊! 所以,只要我碰到别人的手,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就是我重生后获得的能力?! 若真如此,那眼前的旺仔,确实是真心对我好的。 「你一时拿不出来我也知道,但我一天不解约,像今天这样的事就迟早还会发生。你能拿多少?我去试着跟公司谈谈!」 之前的凌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一直不愿意放弃演员这条路,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在精进演技上面,觉得只要肯努力,总会捱到出头的一天。 只可惜凌纱没见识过这个世界能有多黑暗。 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给你进步的时间。 但我不同,我是从最黑暗的地方重生而来的人。 我不要什么大红大紫,大富大贵。凌纱自以为的困境,对我来说,如履平地。 没有丝毫纠结,我打算将所有的装扮行头全都卖了,再去看看之前报的演艺班能不能退款,或许能凑得出一个公司看得上的数字,拖上一阵子。 毕竟人家是正规公司,比高利贷好对付多了。 第四章:新的人生 回家后,我在第一时间向公司表达了想要解约的意向。 他们没有为难我,毕竟对他们来说,像凌纱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翻红的女演员,与其留着,不如收点小钱一拍两散。 讨价还价后,违约金从五十万降到了二十万。 当然,他们加了不少对公司有利的条款,像是不得透漏公司内部事务,或是几年内不能再签约或在媒体上曝光之类的。这对并不留恋演艺圈的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我变卖了所有能卖的,加上演艺班肯退的,总共三万。 说真的,有不少名牌包卖出的价格低得离谱,根本欺负人。若是在t国,我能找到更好的门路翻倍卖,可惜这一世我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a国。 看着空荡荡的公寓,我不禁感叹凌纱辛辛苦苦拚搏了十年,到头来什么都留不住。 两天后,旺仔送来了十万。 接过钱时,我以感激的情绪做掩护,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声告诉我,这已经是他所能筹来所有的钱了。 我知道若是装装可怜,苦苦哀求一番,他一豁出去,过几天或许还能凑些。但上一世没有人对小洁释出过半点善意,眼前旺仔的纯粹让我实在是下不去手为难他。 就先给公司十三万吧!看看他们怎么说再决定。 只是离开公司,也意味着他们替我租下的住所不能再待了。 无计可施下,我只能再次向旺仔求救道:「旺仔...这里我很快也不能住了。能..暂时去你那里打扰几天吗?」 旺仔一听,忙道:「当然没问题!啊..就是怕姊看不上我的狗窝..」 「我都要露宿街头了!你给我睡衣柜都是大恩大德!」我失笑道。 「怎..怎么能让姊睡衣柜呢!就是..就是我不是自己住,还跟另外一个给貂狼哥做事的一块住,我还睡在客厅..」旺仔有些窘迫道。 但见我没有露出嫌弃,他立刻爽朗笑道:「姊若是不介意,想住多久都行!」 我也没打算麻烦他太久,解释道:「我会去找工作的!一有收入,马上就离开,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到时候若姊需要,我跟你一起搬走,帮你分担房租。」旺仔笑道。 在黝黑皮肤的衬托下,旺仔的牙齿看起来异常洁白,就像是他那纯真而未曾参杂半点邪恶的心。 我不由得鼻头一酸,被眼前的小男孩给狠狠感动了。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貂狼给他安排的。因为不用付房租,这才勉强存了些钱,接着砸锅卖铁又东借西借,好不容易凑到了十万,自己却一分也没留,全借给了我。 但凡是个人,都无法无动于衷。 我暗自发誓,仅此一次。以后绝不能再拖累他。 【开始同居】 知道我暂时也变不出更多的钱,公司勉为其难收下了十三万。前提是我必须在半年内,补上剩馀的七万,还放话说若是敢预期不还,到时候有我好看的。 这种话吓吓之前的凌纱或许有用,但我是谁啊? 我可是欠过地下钱庄高利贷的人啊!他们能使出的伎俩,我根本不怕。 大不了对簿公堂唄! 坐牢,也比上一世小洁所经歷得要好。 但我也确实没想赖帐。 该卖的都卖了,我将剩下的衣物装进一个背包,搬出之前的公寓,跟着旺仔到了他的住处。 他住在一个杂乱小区的菜市场楼上。环境自然跟凌纱之前不能比,但跟落魄时的小洁比起来,已经算不错了。 大楼有些年头了,没电梯也没保安,地方也不大,就是个位在五楼的老式一房公寓,带卫浴厨房跟客厅。 旧是旧了点,但有电有水,还有一个大阳台,所以採光不错。 由于明显收拾过,里面还算乾净,他把洗好晒好的被子放在沙发上让我睡,自己则打算去阳台打地铺。 但阳台有蚊子,遇到下雨,那烂到差不多的遮雨棚应该也起不了作用,于是我建议他将地舖打在客厅里。客厅虽然不大,但在沙发隔壁放下一张地舖的位置还是有的。 只见他羞红了脸,扭扭捏捏直说不好。 他虽然年纪小,但身材已是成年男子,人高马壮的。见他这猛男娇羞样,我忍不住取笑道:「我都不介意了,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怕姊不方便啊...」 拍了拍他的头,我道:「你就是我亲弟,有什么好不方便的?」 别说是毫无邪念的旺仔了,就算是对我虎视眈眈的淫贼睡我旁边,我也未必会怕。 毕竟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只是客厅突然拥挤了不少,就不知道那同住的会不会介意。 「你跟你那室友说过要带人来住吗?」我问道。 旺仔指了指卧室关上的门道:「啊!畅哥住在那间房里。他平时很少回来,就算是回来了,也总待房里,只有偶尔会到阳台去抽菸。畅哥人很好的,不会介意。就是...」 「怎么了?」 旺仔不好意思道:「畅哥嘴欠,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姊你别往心里去啊!」 说真的,比起闷声不吭,让人猜不透的男人,我反而觉得有什么说什么人让我更加自在。 起码被害死,也能死得明明白白的。 【未来的计画】 住宿安排好,接下来就是工作了。 好在凌纱有高中学歷,长得又好看,加上街坊跟旺仔熟,当天就在路口超市找到了收银员的工作。 这下子,虽说负债问题还没解决,但起码日子是过得下去了。 晚上洗了个热水澡,由于没剩什么衣服,只能随手翻出一件长t恤当睡衣。 我跪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着微湿的头发,突然看见旺仔满脸通红,一副不知道双眼要看往何处的样子。 疑惑地朝自己一看,这才发现我把凌纱粉嫩饱满的大腿露出了大半截,若手上动作再大些,只怕屁股蛋都要露出来了。 还真是有够纯情的傢伙! 若我还是小洁,用肉体换住宿这种事,我眨眨眼就能做。但我现在可是凌纱啊!是旺仔十分崇拜的可靠大姊。 不想毁了旺仔正直的三观,我开口道:「我衣服剩得不多,你有短裤能借我穿吗?」 旺仔几乎是飞扑到自己的衣服堆里给我找了一条短裤。 但在我穿上后,这小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脸竟然更红了! 若不是太过突兀,我还真想摸摸他的手,看看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是想逃避还是真有事,只见他别过头去,不敢看我,扭扭捏捏道:「那个...纱姊啊..貂狼哥有事找我,我就先出门去了!回来应该很晚了,姊你累了就先睡,明天还要上班...」 「嗯!那你小心点。」 我话刚说完,旺仔却愣住了。 「怎么啦?」我不解问道。 低下了头,旺仔缓缓道:「已经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了。」 不属于我的记忆再次涌入脑中。 旺仔父母早逝,小时候他跟着半瞎的外婆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常常一个馒头顶一天。 后来在他国一的时候,外婆也走了。凌纱当时混得不错,一口气将他国中的学费全包了,还放话他能读到什么时候,就供他读到什么时候。村里其他人知道他可怜,也纷纷轮流让他来家里吃饭。 接下来凌纱虽没再跟他联系,但想也知道,他会选择离开村子进城来工作,想必村里人的好脸色并未持续多久。 这也不能怪别人,毕竟大家都不好过,哪来的间钱多养一张嘴? 旺仔必定是看过了人心瞬间变冷漠,这才始终没来跟凌纱要高中的学费。 但即便如此,在看见凌纱遇难时,他还是第一时间伸出了援手。 转眼间,旺仔进城里也有好几年了吧! 我忍不住心疼他,故作轻松道:「那你可倒大楣了!以后你每次出门,我都会这么跟你说的。谁叫你要把我领进门?可怨不得别人啊!」 旺仔红着眼眶,努力挤出了个笑容道:「嗯!那我出门了!」 「我等你回来。天大地大,有命最大。」 当黑道大哥的保鑣有多危险,我心知肚明。 上一世小洁跟着侯哥不过两年,他身边的保鑣死了十几个。 看着旺仔离开的背影,我实在不愿意看见他步上那些人的后尘。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带他离开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随着大门关上,公寓剩下我一个。 我独自认真规划着未来的每一步。 超市的工作是绝对不可能让我在半年内存够七万还债的,还得另想办法,而欠旺仔的钱,也必须儘快还上。 想要来钱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卖色相。 不!我不能再重覆那样的日子了! 我绞尽脑汁,想起之前接待过不少外国大佬,所以我外文口语能力不错,配上凌纱的高中水平,或许能去当个外语家教? 但没有大学学歷,一般家庭根本不会考虑我。 对了,我还会化妆跟打扮!或许能去网吧做视频当美妆博主? 但现在是十几年前啊!手机都不普及了,哪来什么流量给我当博主啊? 突然间,一个以前流行过的职业在我脑中浮现了出来。 酒促小姐。 这个职业或许有点擦边出卖色相,但总比直接卖身好啊! 结合一下我十几年后在短视频上常刷到的舞蹈当噱头,一个月进帐一万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起身去看了看镜子里的凌纱。 以我现在的外在条件,说真的比小洁好上不只一点。 毕竟就算小洁本不丑,在经歷过多年的摧残后,早就是个残花败柳。皮肤状态什么的,比一般好人家姑娘差多了。 但凌纱可是走在路上都会被星探发掘的美人啊! 这样的条件,就算不拿某音那套出来,当个酒促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或许是心里有谱了,没过多久我就沉沉睡去,直到听见大门被打开时,这才突然惊醒。 原来是旺仔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袋外卖。 他也不敢开灯,轻手轻脚走向厨房。 「你回来了啊?」我开口道。 他这才开了盏小灯,一脸抱歉道:「我吵醒姊了吗?」 我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没有,不说了要等你吗?」 我打开大灯,却发现旺仔不但脸上掛彩,手臂上也被划了几道口子。 第五章:重生的意义 别看旺仔天生骨架大,从小就特别高壮,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爱打架的小孩。 记忆里,也就仅仅那么一次,曾经为了凌纱出过头。 当时凌纱刚上高中,村里几个混混见她漂亮,想佔她便宜。 彪悍的凌纱可不懂什么叫见机逃跑,一书包就打了过去。 但一个弱女子哪里会是几个流氓混混的对手?没两下就被制伏在了地上。 这时候,还是小学生的旺仔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比混混们矮上半个头的他抡起拳头就是一拳,直接把那人干矇了。 但再怎么会打,也是寡不敌眾。很快的旺仔被揍得头破血流,唯一的校服也被撕破。 凌纱奋力扑倒一个混混给旺仔清出条路来道:「旺仔你快跑!去找大人来帮忙!」 旺仔当时只觉得自己若跑了,凌纱肯定会被欺负,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抓起路边单车死命往混混们砸。 混混们见这小孩不要命似的,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悻悻然走了。 见混混离开,旺仔也顾不上自己满头满脸血,抓着凌纱左看右看,焦急问道:「姊你没受伤吧?没吃亏吧?」 也是因为这件事,凌纱才会在旺仔最艰难的时候,二话不说扛下他的学费。 「研究所也好,海外留学也罢,你能读到什么时候,姊我就供你到什么时候!」 若不是后来凌纱自顾不暇,她肯定真会这么做。 随着这段记忆涌入脑中,我于心不忍地抓住了旺仔的手,检视着他的伤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是说了天大地大,有命最大吗?」 旺仔傻笑道:「保鑣就是这样啊!哎呀这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姊你看!我给你带了消夜,饿不饿?」 叹了口气,我左右张望问道:「你医药箱放哪儿啊?我给你上药!」 『医药箱?哪有什么医药箱...』 听见旺仔的心声后,我暗自埋怨自己的贫穷,连药都没钱去买,只能拉着他去用清水洗伤口,却发现他走路的方式怪怪的。 我怒不打一处来,怒道:「腿也伤了?」 旺仔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委屈道:「不是...就是背上挨了一棍子。」 「哪里?!」 抽出了手,旺仔忙从裤兜掏出一叠钞票道:「小事!小事!貂狼哥还因为这样,给了我一笔钱呢!」 我顺手抽了一张道:「这附近哪里有便利店?我去给你买药。」 旺仔拒绝道:「不用!我买了麵,一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去街上问别人了吗?」 我转头要出门,却被他给拉住了手阻止道:「真不用...」 『这钱不能浪费在买药上,得给姊买点新衣服。』 我心中说不出有多酸楚。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傢伙? 眼泪忍不住涌上眼眶,我软化了态度道:「钱能再赚,但身体只有一个。让我去给你买药好不好?」 只可惜这附近真没有便利商店。 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按照原计画,用清水给他洗伤口,再用乾净的衣服包住止血。 脸上的瘀青,我用土方法煮了颗蛋给他敷着。 至于背上,在旺仔被强压着脱去上衣后,我差点没哭出来。 除了一个棍子形状的青紫几乎横跨他整个背部,全身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旧伤疤。 他之前每一次受伤,没人给他照顾,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他才十九岁,为什么要遭这种罪啊? 我自己也分不清是身为小洁的我看不下去,还是凌纱的回忆在作祟。 用冰毛巾敷在瘀伤上,我忍不住哽咽道:「你帮我已经够多了,以后不要再给我花钱了。」 旺仔半撑起身子道:「姊说什么呢?我跟姊分什么你我啊?那些钱都给你,我不缺钱。」 我随意又抽了几张钞票,将剩下的塞进旺仔口袋道:「这些我明天拿去给你买个医药箱。剩下的你要是敢拿去给我买东西,你看我以后还会不会理你!」 旺仔一脸不甘心,却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 之后,我们两个坐在厨房里的小餐桌上,一起吃已经坨了的麵。 但我却觉得这消夜,比我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因为我不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 我现在有一个,全心全意对待我的弟弟。 【室友畅哥】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我想像般顺利。 超市的工作逐渐上手,我也如愿在离家不远的酒吧里找到了酒促的工作,每天晚上在旺仔出门后,瞒着他去卖酒。 我本来就是欢场出来的,虚情假意讨好男人是我的强项,配上我的读心能力,酒促的工作如鱼得水。 若一切按照现况发展,或许不需要半年,就能攒够七万还债。 这天我照旧从酒吧下班回家。 通常这个时间点,旺仔还没到家。我会快速洗澡卸妆,换好睡衣躺在沙发上,等到他回来时,露出一副在家待了很久的模样。 但今晚,就在我急忙衝向浴室时,门却突然打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我十分熟悉的,细长的双眼。 白皙的脸庞上,耸立着高挺的鼻梁,立体的轮廓,彷彿刀削过般锐利的下顎线。 每一个线条,都是我所熟悉的。 只是这张脸上,还没有被岁月洗礼过的纹路。 发梢带有水气,穿着t恤短裤的男人缓缓戴上金丝眼镜,用一种略为讶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不会错!他就是十几年前的侯哥。 那个亲手掐死小洁的男人。 我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 「住这里的人都没什么钱,你想仙人跳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依旧是咬字清晰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这次却带了上一世从未有过的轻蔑语气。 我这才想起我还一身酒促制服。 低胸短裙,配上情趣感的膝上蕾丝带袜,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家。 「我..我是旺仔的姊姊,暂住在这里。」我佯装镇定回答道。 男人点了点头,喔了一声后,没再理我,自己走向了阳台。 我不敢靠他太近,只在客厅向他喊道:「侯..畅哥,是吧?」 男人点了菸,草率地朝着我的方向道:「抱歉啊!旺仔没跟我说过,误会你了。」 但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歉意。 原来,他的本名叫做侯畅吗? 他果然是a国人。而这个时间点,九爷还活着,所以他也就还没犯下盗取黑金的事。 我忍不住暗自端详着。 现在的他,眼里少了沧桑跟歷练带来的深沉,就是个二十多岁,有点书卷气息的小伙子。若不是手里的菸以及他熟练的吸菸姿态,只怕根本跟黑社会这三个字拉不上半点关係。 他像是侯哥,但又像不是。 似乎被我看太久不自在,他有些不耐烦道:「你不必管我,我抽完菸就会回房间,你该干嘛干嘛。」 以前他从未用过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 每一个以往从他口中吐出的字句,都是无比温柔,能把我溶化成一团软糯的甜腻。 眼前的他,对我无比冷淡,彷彿是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但在他吸了一口菸后,那惯性将脖子往后仰的动作,却还是能狠狠撩拨着我本该是一潭死水的心。 我是真的,无可救药地深爱过这个男人。 在我洗完澡后,侯畅已经回到房里。 客厅里的一切,依旧跟往常一样。除了在我坐下时,沙发微弱发出了声响,其馀再无半点声音。 若不是他房门底下透漏着微弱光亮,我甚至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重生了,到了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国度与不同人身上,还是会遇见他呢? 这是在暗示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被他杀死的命运? 还是上天终于给了我一次选择离开他的机会? 我还没来得及参透,旺仔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一袋盐酥鸡的他,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我问道:「姊,你怎么了?」 「你室友,畅哥回来了。」我有点心不在焉道。 放下盐酥鸡,他担忧道:「他说什么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有点意外家里有人。」 旺仔走到侯畅房门口,敲了几下房门后道:「哥!我买了消夜,一起吃吗?」 没过多久,侯畅开了门。 「回来啦?」 「抱歉家里来人,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要不出来吃几口,我介绍一下?」 侯畅透过旺仔望向我。 此时我已卸下浓妆,也换上了家居睡衣,与刚刚花枝招展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了!这次我会待上几天,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懂得惜福】 「就跟你说了畅哥人不差,对吧?」旺仔一边吃着盐酥鸡,一边对我说道。 我给他倒了杯水,坐下道:「他平常都帮貂狼做什么?」 「嗯...畅哥具体在做什么我是不清楚,但他是个读书的斯文人,不怎么参与打打杀杀的事。」 斯文人?别开玩笑了! 那是你没见过他发狠的时候。 能比疯子还疯。 「旺仔,你老实跟我说,你杀过人吗?」 旺仔差点没把水从嘴里喷出来,忙道:「姊!我哪有这能耐啊?」 「那你最好离畅哥远一点。他这种人,是能说杀就杀的。」我好意劝道。 旺仔自然是不信,反问道:「怎么可能?他是不是跟姊说了什么,姊误会了?」 误会? 若一切只是个误会,我又怎么会坐在这里? 知道怎么说他都不会信,我只能语重心长道:「你相信我,不要跟他有太多牵扯。等我还上钱,日子好过了,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啊?」 「你不怕吃苦,又肯做肯学,以后去考个厨师或是开怪手,有的是能吃饭的办法。跟着貂狼过,有今天未必有明天,你是不会有善终的!」我苦心劝道。 无论重生的意义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待在侯畅身边。 而旺仔,我也不愿意看见他在沼泽中越陷越深。 「姊,你是认真的吗?」旺仔正色问道。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是过度乐观信口开河。凌纱没有不良纪录,未来无论是想去学手艺自立门户,还是去跟银行贷款做个小生意跟旺仔一起经营都不是问题。 她跟小洁的状况不同,只要肯做,就有活路。 旺仔抓了抓头,面露难色道:「姊,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会窝在这里过一辈子,更不可能带着我过。我也没奢望什么,就只是想在姊需要的时候,帮你度过难关罢了。」 忍不住,我握住了旺仔那满是老茧的大手。 『姊这是...?难道她最近压力太大,心态崩了?』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我就只是想带着你去过更好的日子。我们一起努力筹钱,开个早餐店什么的小本生意,过上能挺直腰桿,本本分分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本本分分自食其力的日子....真的可以吗?到时候咱们把店开在大公司附近,姊说不定还能遇上个好男人,她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机会摆在他面前,旺仔却还是满脑子替我盘算,要不感动都难。 「遇到我之前,你都怎么过日子的?」我忍不住心疼问道。 旺仔松开了手,不好意思道:「有一天算一天...」 心中一紧,我豁出去道:「你现在有姊照顾了,以后我替你盘算,我们一起越来越好!」 旺仔硕大的眼睛里突然泪光闪烁,冷不防,他突然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怎么啦?」我慌问道。 抱住了我,旺仔嚎啕大哭道:「姊!你就是我亲姊!」 我不由得心中一暖,用手轻拍他的背安慰着。 旺仔确实命苦,经歷了太多他这个年龄的人本不应该经歷的痛苦。 命运对他视而不见,许多人对他袖手旁观,但他却从未怨天尤人,凡反而异常惜福。 但凡遇到有人对他好半分,他就会掏心掏肺回报对方。 我今天这席话,怕是从未有人对他说过吧? 上一世,身为小洁的我也有个弟弟。 但他却是个不务正业又好高騖远,只会吸家里血的败家子。 当时家中会有这么多债务,有一半是拜他所赐,但家里最后还是为了顾全他,选择了牺牲我。 但凌纱不同。 她弟弟是旺仔。 一个就算头破血流,也会坚持保护她的人。 或许老天派我走这一遭,就是让我来代替凌纱,拯救旺仔离开这无间地狱的吧? 第六章:东窗事发 由于业绩不错,老闆这次让我去城里夜店做促销,说是有活动,卖的酒单价高,提成还能翻倍。 有这么好的机会,缺钱的我当然答应了下来,只是一到地方,我就后悔了。 十几年前的夜店不比酒吧,出入的人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万一遇见旺仔,我该怎么解释? 但来都来了,我只能一咬牙,认了! 遇见就遇见吧!他也不是我爹,怕什么? 但夜店里的人,可就没酒吧里的规矩了。 我虽然不打算卖身,却也没到连手都不让人摸那么高尚。再说了,这些人摸我的手,还不知道吃亏的是谁呢! 就这样,在吵杂的音乐里,我使出浑身解数推销着进口洋酒。每卖出一瓶,我就彷彿能在脑海里听见钞票飘进口袋里的声音,那滋味要多好有多好。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夜店里的音乐也越来越奔放狂躁。到了后半夜,我想跟人说话,几乎得把胸贴在人家肩膀上,对方才能听见。 而本来就不安分的客人,在被酒精祸害了脑神经后,更加肆意妄为。 好在这些场面还不足以吓到姑奶奶我。几套欲拒还迎,声东击西后,客人们早被我绕得是晕头转向,哪里还故得上揩油? 散客处理完,我跟着几个前辈上去vip包厢巡场促销。 这里的客人出手阔绰,要是表现得好,没绕完我们就能清仓回家了。 「黄大哥!这么巧啊?」一个前辈一进包厢就满脸灿笑,似乎是看见了熟客。 听她的声音,看来我们搞不好下一间都不用去了。 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包厢客人,却在低调奢华的黑色皮沙发上,看见了侯畅。 他穿着跟前世初遇时相差不大的白衬衫与领带,跟几个人正在谈笑着,场面似乎很热络。 不知道听见了什么,他张大着嘴放肆笑着,本就细长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瞇成了一条如狐狸般弯弯的细线。 上一世的他,就算笑也总带着几分克制,与此时的他并不相似。 但我的心,却还是忍不住慌了一下。 毕竟他是我深爱过的男人,即便不是在这个时空,以这个身分。 我的思绪很快被一个女子的娇笑声拉回现实。 此时我才注意到,侯畅怀里还坐着一个妆容精緻的妹子。 那妹子将头枕到了侯畅肩上,一脸狐媚地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 上一世就算在权力正旺时,侯畅也是不近女色。 除了我。 我不由得僵直了身子。 搞不清楚是不是忌妒,在被他掐死后,我只想离他远远的。 但他毕竟曾经只属于我一个。 此时他隔着眼镜看到了我,脸上露出些许讶异,但笑意却没有减少太多。 我故作镇定绕着包厢推销,在走到他身边时,他开口了。 「旺仔不知道你做这个吧?」 充满磁性的声音穿透周围一切噪音,传到我耳中。 我摇了摇头,小声道:「能请你保守这个秘密吗?」 他没回答,但冷血如他,应该不会对其他人的事情感兴趣。 【像你这样的人】 推销结束后,我们成功卖出大半库存。 正想离开去下一间时,侯畅突然起身对我说道:「洗手间在哪?麻烦领个路。」 我正纳闷这么多人他不找,怎么偏偏找我时,他已经拉起了我的手腕向外走道:「反正你也要出去,就当顺便吧!」 包厢里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对话里,就连刚刚的妹子,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换了目标献媚,丝毫没人留意侯畅的举动。 而我的前辈们,见他不像有恶意,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逕自往下一个包厢走去。 我就这么被他拉着,在吵杂的夜店里朝着洗手间走着。 突然有一瞬间,觉得我回到了前世。 以前他也常常会带我去他名下的夜店。怕走散也怕我被人挤到,他总会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替我开路。 不同的是,这次他只是抓着我的手腕。 在我们转进略为幽静些的洗手间走道时,他突然一个用力,把我压到了墙上。 我一个吃痛,怒道:「你干什么?」 周围都是忘情亲热中的男女,正被欲望支配着,没有人对我的怒吼有半点反应。 侯畅将头倾向我,几乎贴到了我的耳畔。而我的心,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起来。 此时我们看起来,跟旁边耳鬓廝磨的情男慾女没有半点差别,只有我自己知道,眼前男人对我没有半点那种意思。 只是刻在骨子里的情意,似乎比我的大脑更能操控我的身体反应。 「旺仔没有姊姊。你到底是谁?」冷冽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他的气息也打在了我的脖颈上。 他抓的是手腕不是手指,所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从他说的话来看,难不成他是在担心旺仔? 「你既然不相信我,怎么不自己去问问旺仔?」 似乎没听见想要的回答,他将手上的力道加大,脸上出现了充满恶意的笑。 用更加冰冷的语气,他缓缓道:「你在教我做事吗?」 我不服输地想说些什么,但手腕实在太疼,除了面露痛苦,我甚至连挣脱都做不到。 没过多久,他放开了我,整理了一下领带,意味深长道:「旺仔很单纯,你若真心对他,我们还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有得是办法能搞死你。」 像他这种人,竟敢怀疑我会对旺仔不利? 「我跟他同村长大,我才不会害他呢!」我忍不住怒道。 他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最好是!像你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不如实话告诉你,旺仔他没钱,你换个人缠吧!」 什么叫我这种女人? 你若看不上,当初为何又要来招惹我?!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心地齷齪,看谁都是脏的。我跟旺仔之间的羈绊,你一辈子都不会懂的!」 他推了推眼镜,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对我道:「你敢说你没跟他拿钱吗?」 我不由得心惊了一下。 那十万,该不会也有他的一份吧? 「我会还他!我瞒着他在这里做酒促,就是为了能早日还钱。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他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再也不跟像你这样的人有牵扯!」 他再次逼近了我。 我下意识后退,奈何背后是墙壁,我无处可躲。 「我这样的人?哪样的人?不会对你摇着尾巴示好的人?」他讥笑道。 我告诉自己不能害怕,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道:「像你这样,冷血无情,没有灵魂可言的人。」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微抬了抬眉,往后退开。 我藉机推开他,逃回吵杂的夜店舞池里。 【羈绊的代价】 被他的出现影响心情,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徘徊在舞池旁的座位边上。 突然,一隻手伸进我的短裙里,大力捏了我的屁股一下。 我吓一大跳,往后跳开,只见一个带些醉态的痞子对我贼笑道:「妹妹,出来混,可不能这么害羞啊!」 他另一个垃圾朋友见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道:「不如你现在跟哥儿几个出去玩玩,你有多少库存我们全都买了,怎么样?哈哈哈!」 库存全买,今晚我提成能有七万多,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 但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自然知道若是跟他们走了,这七万提成有没有命拿还不一定呢! 露出媚笑,我假意为难道:「不行这样,老闆会骂人的!」 「酒都卖光了,老闆怎么会骂你呢,小妹妹?」痞子噁心地用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道。 我向后拉开距离,指着场上其他前辈道:「这里有这么多美女,就我一个哪里好玩?不如我去多找几个姊妹一起出去嗨?」 我当然没打算陷害其他同事,这就是说来暂时脱身的藉口。 殊不知他们根本没理我说什么,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就是上下其手。 在这种地方,想要保安来救我几乎是天方夜谭,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换做是上一世,我会乾脆顺着他们的意,看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事成之后,我的债主自然会找上门去让他们付出应付的金额,只可惜我现在是凌纱。 正在我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突然... 『碰!』一声,抱着我的痞子松手向后倒下。 他的伙伴立刻聚了上来,想看是哪个傢伙这么不怕死,敢替我出头。 转头一看,只见旺仔瞪圆了双眼,一脸兇恶道:「你他妈嫌命长是吧?」 其他人见只有旺仔一个,也没害怕,正想上前,就见旺仔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摺叠棍,然后『唰』一声打开,手一挥就是朝着最前面的倒楣蛋头上来了一下。 那倒楣蛋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两眼翻白倒了下去,还连带着把后面桌上的酒瓶酒杯都给拉到了地上。 劈哩啪啦,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周围的人纷纷看向我们。 将棍子架到肩膀上,旺仔狠狠道:「谁敢上前一步,看看老子会不会砸了这个场子!」 他眼睛本来就大,瞪起人来很是吓人,那些痞子不敢乱来,面子上却又下不去,就这么僵持了几秒。 旺仔将我拉到他身后,眼看就要干起架来,这时候夜店经理很识相地上前劝道:「这不是貂狼哥身边的旺哥吗?怎么这么好兴致今天到这里来玩啊?」 看了一眼地上的痞子,经理立马分辨出谁更不好得罪,忙缓颊道:「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教训一下就是了,哪敢劳烦旺哥的大驾啊?」 几个壮汉迅速出现将这些痞子们『请』出了夜店,看来他们今晚每个都得挨顿揍。 经理满脸笑容,恭敬地对旺仔道:「旺哥想坐哪啊?楼上包厢还是舞池雅坐?都能安排,都能安排!」 旺仔跟经理摇摇头,这才一脸怒意看向我。 没等我说话,他一把拉着我就是往外走,丝毫没理会经理在后面大喊着:「旺哥慢走!有空再来啊!」 直到走出夜店,旺仔这才收起摺叠棍,对我狠狠骂道:「姊!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穿成这样?!」 我努力将短到不能再短的裙摆拉低,低着头道:「我想快点存钱...」 「你缺钱跟我说啊!来这种地方做酒促?你怎么想的啊?若不是畅哥打电话跟我说,我看你今天怎么办!」旺仔打断我怒吼道。 好傢伙!都叫他不要说了,转头就给旺仔打电话? 见旺仔是真生气,我只能好言好色道:「你哪有七万啊?能凑的钱你都凑了吧?我就是不想你为了钱,去做傻事...」 「你不就正在做傻事吗?!」旺仔再次打断我怒道。 「我有办法脱身的...」 但这一次,旺仔没用话打断我,而是突然紧紧抱住了我,浑身颤抖着。 「怎...怎么了?」他这样我竟然有些害怕了。 旺仔没说话,就是抱着我,隐约在啜泣着。 我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 『姊你若出事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要是来晚了...那该怎么办?!』 忍不住鼻头一酸。 身为凌纱,我不再是一个人,也不用再单打独斗了。 但这代价,就是我也不能再任意妄为了。 因为旺仔会担心,会难过。 第七章:你们是什么关係? 在安抚好旺仔后,我躺在沙发上沉思着。 酒促的工作是不能继续了,但钱却不能不存。 白天的时间被超商的工作占据,还有什么工作是我晚上能做,旺仔又不会担心的呢? 咖啦。 就在我苦思不得其解时,侯畅打开了房门,走到阳台去抽菸。 香菸的气味似有若无地飘进客厅,搅乱了我本就一团糟的心绪。 凌纱虽不会抽菸,但上一世的小洁会。 突然间,我也想来一口稳定一下情绪。 走到阳台,我开口道:「能给我一根吗?」 侯畅还穿着刚刚的白衬衫,只是领带已经取下,釦子也打开了几颗,看起来有几分颓废的美感。 他没看我,将菸盒往我推了推道:「旺仔看见要说你的。」 不提他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你还真当他是兄弟啊?不是叫你保密吗?」我拿了根菸,有些不悦道。 侯畅轻笑了一声,不屑道:「为什么不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这傢伙确实嘴欠,跟上一世的他,判若两人。 五官虽然一模一样,但脸上的表情,所做的事,甚至连说话语气都是天壤之别。 我怎么还会对这个男人有所期盼呢? 我搜寻着打火机,只想快点抽完菸,离开这让人窒息的男人身边。 突然,他又开口了。 「你为什么缺钱?」 「关你什么事?」我一边看着打火机是不是在他手里,一边没好气道。 他深吸一口菸后熄掉了手里的菸头,伴随着烟雾吐出,轻蔑笑道:「旺仔跟我拿了五万,你不说,我明天就让他还!你知道他的,只要随意编个急需要钱的理由,这傢伙可是连卖肾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你..!」我忍不住怒道。 「说!」 命令般的语气让我不想理会,但我知道他真做得出来这种事,只能不甘愿道:「我跟公司解约,需要二十万违约金,还差七万。」 「什么公司?出来卖的还有公司?」他耻笑道。 「你他妈才出来卖!是正经演艺公司!」 依旧是那瞧不起人的样子,他上下打量我道:「你还是个艺人啊?」 跟这种人生气只会得内伤,我深呼吸压下怒意道:「现在不是了。」 「那七万,什么时候要?」 面对他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的问题,我不耐烦道:「半年。」 他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是一个月得生出一万多?还不包含吃住,哈!难怪你连包菸都买不起。」 说他嘴欠还真是婉转了!我放个屁都比他说的话好听! 「除了长得还行,你还有什么专长?」他又问道。 这问题有些没头没脑,我戒备反问道:「你想干嘛?」 「我说想干你,收多少?」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甚至怀疑我听错了。 他见我张大了嘴没说话,一脸嫌弃道:「别跟我说七万啊!你可不值这价钱。」 在确定我没听错后,一股血液衝向我脑门,满腔怒火几乎就要爆发。 你他妈可是在十几年后,付了一百多倍的钱,睡了更不怎么样的小洁! 一时间我竟难决断眼前的男人跟他十几年后,究竟哪一个更该死。 将手里的菸扔向他,我转身离去,一秒鐘都不想多跟他待在一起。 他却用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怒道:「你做什么?想强来是不是?」 他用下巴指了指沉睡中的旺仔道:「你跟他,是我想的那种关係吗?」 「还是那句话,心里齷齪的人,看谁都是脏的!」 他笑了一下道:「那他替你出十万图什么?积阴德吗?」 「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的。」我忿忿道。 不理会他的反应,我大步离开阳台。 躺在沙发上,我却依旧辗转难眠。 看在外人眼里,旺仔确实对我好到不可置信。 若不是有读心术,只怕我也无法理解。 但十几年后的侯畅替小洁还债,又是图什么呢? 『当初,在我帮你还完债时,你就应该离开的。』 脑中浮现出他最后跟我说的话。 我不禁怀疑,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旺仔跟凌纱,他才终于懂得什么是不求回报的感情? 但他不是从来,也没有爱过小洁吗? 【哪来的工作】 看着旺仔递来的资料,我有些不能理解。 他怎么会有门路找来这种工作? 那上面是一间离家不远的老年疗养院,正在应聘夜班清扫人员。 由于是通宵,所以薪水不低,虽比不上酒促,但加上超商的薪水,省着点花在半年内还是可以勉强凑出七万的。 「姊你别担心没时间睡觉!我打听过了,这工作虽然是通宵,但手脚俐落点早点做完的话,能去值班室待机补眠。这里离你超商也近,在院里睡醒再去也不耽误时间。」旺仔一脸兴奋跟我解释着。 「你哪儿来这工作机会啊?」我不禁问道。 旺仔低下头去不敢看我,但在我软磨硬泡下,终于松口道:「..畅哥不让说...」 原来是他。 「他跟你开了什么条件?」我不屑道。 侯畅会大发慈悲给我介绍工作,打死我也不相信。 「姊你说什么呢?畅哥不是这样的人!」旺仔忙解释道。 他若知道昨晚侯畅在阳台问我干一次收多少,想必就说不出这种话了吧? 不想让旺仔三观破裂,我回道:「我知道了,我会去试试的。」 跟疗养院那边谈过后,他们要我过两天去试用一阵子。 而在旺仔出门后,我去敲了侯畅的房门。 旺仔单纯没心眼,但我得替他把把关。 免得到时候他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侯畅没过多久打开了门,一身t恤短裤。 透过他身后,我看见他房内十分整洁,除了床跟书桌,几乎什么都没有,不禁纳闷他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都在干什么? 他见我偷看,往前迈了一步,反手关上房门道:「干嘛?」 我单刀直入道:「你为什么要介绍工作给我?」 侯畅一听,嘖了一声后道:「都叫他别说了...喇叭嘴!」 「旺仔什么都不会瞒我,你羡慕不来的!说!你图什么?」我不给他岔题的机会。 将手插进口袋里,他道:「我可不是为了你,别多想!我就是不想你再给旺仔找麻烦。再说了,你少待在家里,我也乐得清净。」 呵!原来是嫌我碍眼了! 「欠你的钱我会还的,你少去烦旺仔!」我警告道。 他不屑笑道:「呵呵!我来钱可比你替人倒尿盆快多了!指望你还钱?我傻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侯畅跟旺仔都在帮貂狼做事,但怎么侯畅阔绰不少,能混夜店喝洋酒,还能一口气借出五万? 「旺仔是不是常被人骗钱啊?」我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啊?骗他钱的人不就是你吗?你哪来的脸问我这个?」 忍住怒意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继续道:「你明显比旺仔宽裕不少,我才会这么想的。」 侯畅轻笑一声道:「像我这种冷血无情,没有灵魂可言的人,肯做的事可多了!旺仔哪有这能耐啊?怎么?想换人抱大腿了?」 怪我自己。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算我自讨没趣,感谢你的工作,抱歉打扰了。」我迅速结束这次对话,转身打算离开。 「就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旺仔了!你是脑容量不够,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道:「那我替旺仔谢谢你,总行了吧?」 「不必!但愿你别自己吃不了苦,没几天又回去卖身啊!」 去你妈的!就说了没在卖了,是听不懂吗?! 【疗养院副本】 疗养院的工作也果真如同旺仔所说,十分轻松。 院里大多数的长者只些有小病小痛,能自行活动也有独立生活的基本能力,只是子女不方便同住照顾,这才会託给疗养院照看,顺便跟其他同龄人一起社交互动。 晚班工作内容就是在老人们睡觉时清扫公用厕所,社交活动室跟其他公共区域。 替重症卧床老人清理尿盆或是协助沐浴如厕等事项,一般会交给专业人员。毕竟没有相关知识,一个不小心碰伤老人或是扯到仪器管线,那可就不得了了。 除了我,晚班还有一个叫陈妈的资深员工在。 陈妈大概五十多岁,是个苦命人。 丈夫早年因为心梗离世,之后她一个人每天打三份工,供女儿唸书,好不容易捱到女儿毕业,她这才总算能轻间下来。但好日子没过几天,陈妈就因为间不下来,跑来疗养院当二十四小时待机的清洁工。 疗养院里包吃包住,赚的钱能都存起来养老,以后不麻烦女儿,有小病小痛还能偷摸着问院里的医生拿药,对陈妈这种人来说就是最好的退休计画。 陈妈也十分亲切,一开始教了我不少。很快的,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在半夜之前整理完毕,回值班室睡觉。 偶尔,会有失智老人半夜走出病房失禁弄脏地面。陈妈若见我睡得熟,也不会叫醒我,而是自己去处理。 我跟她说了好几次我也有领薪水,不要这样,但她却总是笑笑道:「你白天超商比我辛苦多了!年轻人赚钱不容易,等你有了孩子,多的是苦吃,不用跟我抢。」 说来也是讽刺。 对以前的凌纱来说,这样的日子或许是无涯苦海。 但对重生过的我而言,这个世界充满了小洁至死都没有享受过的善意。每一天,我都怀抱着感激的心,在努力活着。 朝着那唾手可得的万丈阳光。 第八章:机会就在眼前 这天陈妈不慎扭伤手腕,超商又正好休假,于是我自告奋勇帮她顶替上白班。 陈妈一直拒绝道:「不用不用!你休假不容易,去跟小男朋友约约会什么的,联络一下感情,别总跟一堆老人混在一起,这样不好,会耽误你的!」 「那怎么可以?陈妈你帮我这么多,哪能让你带伤开工?若不是我明天超市有班,巴不得顶到你伤好为止。」我忙劝道。 最后陈妈拗不过我,只能顺着我来,却说什么也要把今天的薪水给我。 知道她现在不缺钱,我不收她心里过意不去,不想她愧疚,我也就答应了。 到时候就拿这笔钱去买些她捨不得买的补品什么的给她吧! 白天平时还有两个清洁员一起,主要工作是在长者们出去活动时,收拾房间打扫卫生。 由于每个长者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打扫时也有各自需要注意的重点,所以白班内容有更加复杂的流程。但他们知道我是好意帮助陈妈,加上平时也受到陈妈不少照拂,他们揽下了大部分的活,我只需要吸吸地毯什么的。到我手上的活,比晚班还要轻松。 在整理食堂时,碰巧听见院长在跟几个员工讨论事情。 院里平日会定期聘请老师来带着老人学学插花或是画图之类的打发时间,但今天不凑巧,老师遇上急事。院长正在跟几个员工研究该让老人们做什么顶替才好。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向了我。 「那个...凌小姐,听说你白天都在超商做事,是吧?」院长走了过来,有些支支吾吾向我问道。 「是的。怎么了吗?」 「你可有什么才艺啊?」 啊?! 在超商做事,能有什么才艺? 总不能教老人算钱结帐吧? 院长接着又道:「最近超商不是流行转广告牌吸引顾客,或是穿玩偶装跳舞吗?什么都行!能娱乐大家就可以了!当然,薪水我会给你按小时算,绝不亏待你。」 我差点没笑出来。 就算我会,又要去哪里找广告牌跟玩偶衣呢? 但知道他是死马当活马医,真没办法了才会找上我,也不想让他失望,便道:「那个...那些我不会,但我会唱歌跳舞,可以吗?」 院长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忙道:「可以!太可以了!」 就这样,我成了娱乐长者们的一日老师。 在欢场的艷舞什么的当然不能教,退而求其次,我挑了几个记忆里某音上刷到过,比较简单的舞蹈出来献丑。好在十几年后不少老歌翻红,现在也能找得到。 没想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课程竟然大获好评! 才结束,院长立刻将我拉到一边去谈话。 「我第一次看到大家这么踊跃参与,好几个本来没报名的,还偷偷跑来上课了!你看见了吗?」院长笑得眼睛都要不见了。 本来零零散散几个人,到后来教室都要站不下了。要没看出来,那我真是白长眼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上课要不要报名费,但见他们有兴趣,就没拦着。」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事没事!不用拦!我就是想问问你,超商那边一天给你开多少薪水?」 在我如实回答后,院长双眼放光道:「我每天给你开双倍,让你一天给老人们开两堂课,你可愿意?」 我眨了眨眼,有点不可置信,但还是半信半疑问道:「那晚班方面...?」 「晚班还是照旧,付你两份薪水!我知道凌小姐或许志不在此,但做满半年若回响不错,你也有意愿的话,我就给你转正职。到时候劳保医保,一样不少!」院长笑道。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真是这样,别说半年内我能还清债务,有了像疗养院这样的大机构正职,到时候要跟银行贷款的抵押也会下降不少,几乎是一还完债就能带旺仔走了。 【一辈子】 一回到家看见旺仔,我就止不住心里的激动。 眼泪说掉就掉,看得旺仔都慌了手脚。 「姊怎么啦?谁欺负你啦?」 我抱住了他,忍不住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道:「好日子要来了!好日子要来了!」 「啊?」他被我亲矇,傻在了当场。 在我解释完今天发生的事后,他通红着脸,摸着被我亲过的地方傻傻道:「啊...那太好了...」 是我不对,忘记人家是纯情宝宝了! 但满心的兴奋无处发洩,我摀着脸,扭动着身体狂叫着。 「姊你冷静点啊!」看见我这样,旺仔手足无措道。 拉着他的手,我自顾自开心道:「等我有正职,我们就能去贷款!你快想想!你想做什么生意?早餐店?煎饼果子?麵点消夜?可不能是咖啡厅什么浮夸的啊!要一步一步来!」 『我跟姊做生意?我行吗?别拖了姊后腿..』 「你力气大肯吃苦,没了你我可不行的啊!再说了,万一有人来找我麻烦,不还得靠你吓跑他们?」我笑道。 『那...以后就是我保护姊...一辈子?我真能跟姊过一辈子...?以前虽然想过未来飞黄腾达就找像姊这样的来当媳妇..但这可是真的姊啊!我有这福气?』 听见这个心声后,我愣了几秒。 这傻小子,不会是喜欢我吧? 好像以前看过不少乡村剧,确实都是这样演的... 但静下心后,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旺仔对我好,是没话说的好。 我对他的感情虽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但馀生跟他相伴,我却没有半点不甘愿。 因为跟旺仔一起时,我真的很开心。 他如果喜欢我,跟着他能让他快乐,也并非不行。 我笑了笑,语重心长道:「把生意做起来,未来衣食无忧,就是一辈子了!」 所有的表情从他脸上慢慢消失,这下他又愣住了。 但我却笑得很开心。 这一世,我要跟着真心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的人,大步走在阳光之下。 【有眼不识泰山】 旺仔特地去打包一整隻烧鸡打算好好庆祝。 我在厨房一边等他,一边准备着小菜,直到听见房门开啟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侯畅竟然在家。 他手里拿着菸走向阳台,在经过厨房时,又是轻蔑笑道:「没想到啊!你在疗养院不但撑了这么久,还做得挺不错啊!」 我连头都不想抬,一边切菜一边没好气道:「那是你狗眼看人低!」 「我也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每次都能让我莫名恼火,于是我大力放下了菜刀,怒回:「我是村子里出来的,为什么不会做菜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但真正的凌纱确实没什么厨艺。 我现在施展出来的,都是小洁为了讨好男人所学的。 也不知道侯畅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软下了态度道:「算我有眼不识泰山,算你厉害可以了吧?」 大概是因为我不再拖累旺仔,他也没必要与我针锋相对了吧? 但..他连同床共枕两年的爱人都能亲手掐死,怎么会对旺仔这么上心呢? 忍不住好奇,我脱口而出问道:「你为什么对旺仔这么好?」 侯畅不解地笑了一下,反问道:「啊?那你为什么对旺仔好?」 几乎是不假思索,我道:「因为他对我也好啊!」 「这不就有答案了吗?」 嘴角略微上扬的他,一脸轻松,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实话。 但我不相信。 直视着他,我再次问道:「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善待你,你就真心回报呢?」 「我怎样的人?你很了解我吗?」 藏在眼镜后的眼神,带着淡淡笑意。 跟我上一世初见他时如出一辙。 我指了指被他捏痛过的手腕道:「才见一面就能动粗的人,够透彻的了解吧?」 不想他这次却露出了些许歉意道:「之前我误会你对旺仔没安好心,我跟你道歉。」 我眨了眨眼,很是意外。 将手伸向了我,他继续道:「不然你捏回来报仇,我俩就算扯平了?」 骨感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我不由得看呆了一秒。 十几年后的他就很好看了,但现在的他,更是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美感。 我竟然不敢伸手触碰他。 我转头看向砧板,故作镇定道:「我力气没你大,捏了你也不痛。还是等旺仔回来让他替代我吧!」 「你好狠的心啊!他捏我手会断的啊!」他夸张道。 「谁叫你打狗不看主人!」原来他也有会怕的事?我忍不住有点得意道。 不想他却哈哈大笑了出来。 我不明就里,问道:「你笑什么?」 眼睛再次瞇成一条弧线,他笑答:「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狗...哈哈哈」 感到窘迫,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我觉得自己算伶牙俐齿,殊不知对上他,我只有落败的份。 在厨房拉了张椅子坐下后,他微笑道:「贷款后,你想开什么店啊?」 「你都听见了?」 他吊儿郎当笑道:「这地方不大,你放个屁我都能听见。」 忍无可忍,我转头骂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嘴很臭啊?」 「常有,但亲过的还是欲罢不能。要不要试试?」笑意未减,他一脸轻浮道。 前世的他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但这一世他几乎每次开口都又荤又黄,让我每每感到猝不及防。 「试你个大头鬼!」我骂道。 但他又露出了开怀的大笑。 那个能让我心跳漏一拍,十分好看的笑。 「你..你又笑什么?」我又羞又怒道。 他捧着肚子笑道:「你是什么年代的人啊?大头鬼是什么啊?」 「非逼我对你飆脏话你才甘愿是吧?」我忿忿道。 就在这时,旺仔回来了。 拿着烧鸡的他衝进厨房道:「怎么吵起来了啊?我在外面都能听见。」 侯畅摊了摊手道:「我可没跟她吵,就是单方面挨骂。」 见救兵来了,我忙对旺仔道:「你回来得正好!快帮我捏碎他的手腕!」 旺仔:「啊?!」 「喂喂喂!你我打情骂俏,没必要牵扯他人吧?」侯畅忙道。 「谁跟你打情骂俏啊!」我差点没把菜刀扔向他。 旺仔放下烧鸡,对侯畅劝道:「纱姊是个好姑娘,畅哥你别这样闹她!」 侯畅斜眼望向旺仔,笑问:「怎么?吃醋啦?」 旺仔:「畅哥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我嘴臭,不会说话可以吧?」侯畅站起身来,走向卧房。 旺仔忙道:「别走啊!我买了烧鸡,哥你要不吃几口?」 回头看了我一眼,侯畅笑道:「我怕我上桌,弟媳不乐意啊!」 旺仔只能满脸通红道:「畅哥!」 侯畅没再说话,逕直回到了房里。 旺仔见状,忙跑来安慰我道:「姊!他说话就这样,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不得不说,侯畅看起来确实不像对旺仔有恶意,于是我问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啊?」 「啊?因为畅哥人好啊!」 这傻小子! 他人好?人好能差点让我拿菜刀扔他? 看着没心眼的旺仔,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正因为旺仔这么单纯,我才能这么开心地跟他一起过日子吧! 第九章:梅姨 接下来的日子顺畅到我都不敢相信。 院里的老人们对我的课程讚不绝口,在院长再三盛情邀请之下,我每天又多开了一班,专门指导有兴趣的婆婆们化妆打扮,让她们看起来更加容光焕发。 霎时间,疗养院里百花齐放,每个婆婆都放飞自我,尝试着以前不敢试的造型与妆容。 这里面有个婆婆以前是唱花旦的,会画脸,不吝嗇教了我不少,到最后我都搞不清楚谁才是老师了。 当然,我的薪水也因为多开一班而有了调涨。 一开始我不好意思收,后来院长直接跟我承认说现在付给我的还远不及他聘老师的钱,老人们还更喜欢我活泼实用的内容。反正这些都是调剂他们身心的活动,只要他们满意,院里还能省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疗养院这么照顾我,我除了认真安排课程,其馀方面也尽量能帮就帮。没课时,除了跟爷爷婆婆们聊天解闷,我也会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天,我走到了院里专门照料重症老人的区域。 这里的老人多数行动不能自理,少数能坐轮椅,但多数都是整日卧床,一步也不能出房门的重病患者。 遇见能说话的,我就进去跟他们聊个几句。之后几天,来这里陪陪他们成了我每天必做之事。 患者当中,还有一个长期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她其实刚满五十,根本就还没到住进疗养院的年纪。只可惜她年纪轻轻就成了植物人,终日只能与冷冰冰的病床为伴,待在空荡荡的病房里。 院里喊她梅姨,即便是昏迷多年,依旧能看出是个五官清秀的大美人,只可惜红顏向来薄命。 她丈夫长年对她拳打脚踢,但为了儿子,她咬牙苦忍。终于在儿子考上全国第一的医学系时,她被丈夫打碎头骨,从此昏迷不醒,就连这个喜讯也没能亲耳听见。 她儿子也确实争气,靠着奖学金,硬是让梅姨在医院里住了两年。 但毕竟是个大学生,昂贵的医药费很快压倒了他。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让梅姨转到费用相对便宜些的疗养院里。 听陈妈说,梅姨的儿子也确实孝顺,一开始几乎天天都会来看梅姨。 但后来,也不知道梅姨的丈夫从哪里收到风声,开始三不五时来疗养院门口蹲点闹事。 他丈夫觉得儿子既然有钱让梅姨住疗养院,就应该出钱扶养自己。但儿子恨这个老爸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给他钱? 几次不欢而散后,儿子不想造成院方负担,索性每个月把费用打进帐上,再也不来了。但这无赖还是硬生生蹲了好几个月才肯罢休。 知道儿子是逼于无奈无法探望,院方也会抽时间,每周给儿子寄邮件,告知他梅姨的近况。只是一个植物人的日常,也不外就是今天听了什么故事或是广播剧之类罢了。 每一封邮件,儿子都会在当天回信感谢院里的辛劳,这也让院里的人十分欣慰。 实在是个难得的孝顺儿子。 【平静的心情】 或许是被这故事感动,我每天都会来陪陪梅姨。 一开始,我会随意说些今日趣事。到后来,我开始跟她倾诉着我上一世的经歷,毕竟昏迷不醒的梅姨,就是最好的聆听者。 小洁没受什么教育,上一世我认字不多,但凌纱却有高中毕业。在说完了我上一世的故事后,我也会在院里的图书馆里借书,空间时拿到梅姨病房里念给她听,算是弥补了我没读过什么书的遗憾。 两週后,院长塞了五百块钱给我,说是梅姨儿子特别慰劳我陪伴她的谢礼。 「这钱我不能收!我也没做什么!」我拒绝道。 院长却坚持道:「人家一片心意,你就收了吧!你也知道,他自己不能亲自来,你收了,他心安啊!」 将钱接过后,我道:「那我就收下了。」 但不等院长转身,我又接着说:「现在这钱是我的,要怎么花就是我的自由了,我想把这钱打到梅姨房帐上。」 或许哪一天,在他儿子有困难的时候,这点钱能帮上一点小忙。 听院里人说,梅姨以前很喜欢蔡琴。 刚好我外婆以前也是,还教过我几首蔡琴的歌。之后几天一有空间,我就会到梅姨房中,握着她的手,唱给她听。 我暗自希望,或许透过我的读心能力,能感受到梅姨心里的隻字片语,只可惜我一次都没有听见过。 但说也奇怪,每一次握住梅姨的手,我心中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 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我的心情,还是梅姨的。 但我真心希望这是她的。 因为这代表现在的梅姨,已经不再痛,也不再难过了。 【不是蟑螂】 这天我难得休假,而旺仔跟着貂狼去了外地办事。 敷着减价买来的面膜,我愜意躺在沙发上听着蔡琴的老歌。 说也奇怪,一开始是为了能多学几首唱给梅姨听的,但不知不觉中,我也迷上了蔡琴的声音。 她的嗓音太过独特而迷人,即便是到了十几年后,也无人可以代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直到听见开门声,这才惊醒了过来。 照理说旺仔今天不会回来,我警戒地想找武器防身,但搜寻了一周,只找到一隻拖鞋。 正在心暗道不妙时,灯被打开了。 眼前是一脸醉意,领带跟衬衫都松垮垮掛在身上,脚步有些不稳的侯畅。 他脸颊上有个清晰可见的红唇印,头发也蓬松凌乱,半瞇着眼睛看着我,看起来颓废不已。 此刻的我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膜早已经乾透黏在脸上,手里还拿着一隻拖鞋,就连音响里,也因为来不及关,此刻正播放着蔡琴的春风他吻上了我的脸。一整个不合时宜的轻快曲调围绕在狼狈的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滑稽的氛围。 侯畅反手关上了门,稳住脚步道:「你觉得蟑螂会开门吗?」 他的声音因为酒精影响,比平常低沉了些,但咬字依旧清晰,语气也照旧嘲讽。 尷尬地撕下面膜,我小声道:「一时间找不到别的...」 单手扯下领带,他边走向房间边道:「你也太省了,面膜不是能敷几个小时的东西。」 「你..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要看看你自己是什么鬼样子?」我不服输道。 他没关上房门,自顾自地脱下衬衫,换上了居家的短袖t恤。 我有些意外这时候的他,身上虽依旧精壮,却一片白皙,没有半点纹身。 转过头来看向我,他带着轻浮的笑道:「看够了没?我要换裤子了。」 「是你自己不关门的!」我怒道,脸上却莫名躁热了起来。 他毫不在意地开始解开皮带,逼得我只能转过头去。 「照理说,你看见人家换衣服,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别过头去。非礼勿视,你老师没教过你吗?」依旧是那带点不正经的语气。 但裤子掉到地上的声音,让我忍住了想转头吵架的衝动,只能强逼自己不看他,骂道:「你平常不是很爱关门吗?」 眼前一暗,抬头看见他已经换好了短裤,站在我面前。 用手抹去脸上的唇印,他似笑非笑道:「怎么?对我房间这么好奇?要不进去坐坐?」 「谁对你房间好奇了!」 说是这么说,但头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向他房间的方向。 房门依旧大敞,除了散落在地的衬衫与西装裤,房中一如既往地整洁异常。 他究竟是为什么能在里面待这么久? 「唉唷?还真想进去啊?」他嘲讽道。 「并没有!」我怒道,顺手用遥控关上了音响。 他笑笑看了一眼音响道:「想不到你音乐的喜好还挺復古。」 「关你什么事!」我没好气道。 他转身走向厨房,却还不忘戏謔道:「今晚旺仔不在,你若真想进我房里看看正是最好时机。只是你若进去了,什么时候能出来,就是我说了算的。」 这人也真是有病!不说些噁心人的话是会死吗? 我忍不住骂道:「你少在外面被人撩了满身火没处发,回家就戏弄我!」 他倒了一杯水,回到我面前嘲笑道:「你又知道我没处发了?怎么看我也不像会缺女人吧?」 确实,他长了一张女人会喜欢的脸。 但这不代表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他啊! 「或许你看上的,看不上你呢?」我挑衅道。 他的眼睛在镜片后瞇成了一条弧线,得意道:「在你心里,我眼光挺高啊!」 「少偷换概念!」 啪! 客厅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原来他藉机把灯给关了。 鼻尖这时传来了酒精的气味。 「不就是女人吗?关上了灯,都一样。」 充满磁性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 我吓到用手摀脸,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谢谢你,好姑娘。』 即便是心声,我也能感受到好姑娘三个字里带有的讽刺。 什么人啊!就连心声都这么让人生气! 不是! 他谢我什么? 灯再次被打开。 侯畅像个没事人似的,拿着水杯走向卧房,嘴里还不忘道:「不闹你了!毕竟你的主人,我惹不起。」 看着他的背影,我再次问出了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 「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旺仔这么好?」 他转过身来,抬眉笑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要不来我房里细聊?」 「不要!」 第十章:侯畅与旺仔 虽然是半夜,但睡了一整天的我没有半点睏意,便走到厨房想找点吃的。 麵才刚泡好上桌,洗漱完毕的侯畅这时从浴室中出来,不怀好意地笑着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分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对旺仔这么好。」 浓浓的薄荷味扑面而来。 我没好气道:「你不是刷过牙了吗?」 又是那轻浮的模样,他道:「没事!一会儿要亲你前,我会再刷一次的。」 「不分!」我怒回。 挑了挑眉,他假装讶异道:「这是等不及我再刷牙,现在就要亲我的意思?」 放下筷子,我忍无可忍道:「你每次逮到机会就跟我耍流氓,有意思吗?」 「说实话,挺好玩的。」他笑道。 「你有病吧!」 将头靠在手上,他故弄玄虚道:「想知道为什么好玩吗?」 我白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搅散泡麵,不想理他。 「这件事跟旺仔的事,我只说一个。你想知道哪个?」他用奸商的口吻问道。 我头也没抬道:「旺仔。」 「唉唷?对我不感兴趣?还是跟我玩欲擒故纵啊?」他轻浮道。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这样看我。」他语气中地笑意减了些。 「怎么?你也会怕被人瞪吗?」 但轻浮的笑再次爬到他的脸上,他道:「我会想亲你。」 被这人彻底烦透,我决定低头吃麵,当他不存在。 他笑了笑道:「逗你真的太好玩了!你确定不想知道为什么?」 「不想知道!旺仔的事你爱说不说,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若不是麵太烫,我真想一口干光,离开这该死的厨房。 但突然间,他却突然自己开口了。 不同于之前的语气,这次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在。 「我以前有毒癮,很重的毒癮。」 我愣住了。 停下了吃麵的动作,抬头看着他。 所以在十几年后,侯哥什么勾当都做,唯独不贩毒,是因为这个吗? 「在我爽到不分南北的时候,楼下市场起火了。旺仔一个人爬了五层楼,将我扛到了外面。火势后来没有蔓延太大,但在我眼中,旺仔还是救了我一命。 「也是在那时候,旺仔才知道我有毒癮这件事。其实我们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但他还是把自己跟我一起锁在了这公寓里整整七天,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逼着我戒毒。」 他看着我,露出了些微笑意,但我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 「你知道毒癮犯了的人,能有多不受控制吗?他一开始用身体压制我,后来真压不住了,就用床单跟我绑在一起。我打他也好,咬他也罢,他都只会跟我说一句话,忍过这阵就好了,忍过这阵就没事了。」 我彷彿看见了镜片后的眼睛,泛起了些许湿濡。 他擅自拿起我的筷子,不顾我意愿地吃了一口我的麵后道:「所以为了他,就算你要我挡枪,我也没有怨言。因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忽然间想起了十几年后,在他身上的两个枪伤。 『那时候,就算死了,也值得。』 指的原来是旺仔。 那我若将旺仔带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用挨这两枪了? 低头又吃了一口麵,他缓缓道:「旺仔喜欢你,你知道吗?」 「有点感觉。」 抬起了头,他看向我道:「你是真的会带他走的,是吧?」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微微皱眉,不再吃麵。 拿着筷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发白。 「怎么?你捨不得他?你若真是为了他好,就应该知道,离开貂狼才是唯一的路。」我劝道。 他没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道:「你会因为他喜欢你,一直跟他走下去吗?」 我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我没说话,他又接着道:「即便你并不喜欢他。」 「你又知道我不喜欢他了?」我不服气道。 他不再说话,而是直直看着我,彷彿看久了,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咦?会读心术的不是我吗? 想起这点的我,假装想抢回筷子,故意去碰了他的手指。 但我没有听见半点心声,只感到一股像电流般的刺痛感,透过指尖传到了我心里。 我忍不住收回了手。 侯畅这时又回到他平日里轻浮的模样,笑道:「这么靦腆?碰一下都受不了?」 我当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刚才的感觉不对劲。 难道只有他的心声我听不见? 不应该啊!刚刚在沙发上,我明明听到过。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我还没搞清楚,他已经站起身来。 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他道:「你若辜负了他,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盘算小日子】 发薪日当天,我满怀欣喜回家,一看见旺仔就开心道:「我发薪水了!」 旺仔听了,也是一脸笑意。 将我藏在沙发底下的信封拿出来数了数,我兴奋道:「现在有差不多五万了!按照这个速度,半年内还钱不是问题!我要彻底自由了!」 「太棒了!姊!」旺仔也是十分开心。 说真的,若没有他,我也存不了这么快。 貂狼其实没给他多少薪水。旺仔会在他手下待这么久,除了偶尔能跟着吃香喝辣,最大的原因就是住宿。 旺仔没做过什么正经工作,想走正规途径跟房仲租房子几乎不可能。 即便手上不算宽裕,他却依旧每天消夜早餐送到我面前,就连日用品,也是隔三差五地替我补齐。 就算我再三拒绝,他却总是用买多了,或是买一送一等烂理由搪塞我,想方设法地让我能存更多钱。 明知道就算我存到再多钱,也未必对他有半点好处。 但正因为他对我无私,所以我更应该替他打算。 「等把欠你的钱也还了,再存一阵子,拿到疗养院的正职头衔,就能去贷款开店了!」我笑道。 「我的钱不急!但姊要存多少才够去贷款啊?」 我想了一下后道:「若是要开个像样的餐厅,少说也要二三十万。」 「这么多啊...」旺仔有些沮丧道。 我鼓励道:「没事!我想说先存个五六万,到时候我把夜班辞了,去夜市弄个小餐车,一路开到早餐时间,应该来钱会比夜班快上一些。」 旺仔忙道:「那姊不就没时间睡觉了?不如早餐换我来?」 「也行啊!」我笑道。 「唷!这就盘算起小日子了?你那半桶水,能让你在疗养院混这么久?」 听见声音,我才发现原来侯畅在家。他正在阳台晒衣服,一走进来就是阴阳怪气的。 「感谢你的关心!疗养院不知道有多喜欢我的课程!今天我才刚教了他们一首外文歌,他们一个个欲罢不能,吵着要我教他们外文口语呢!」我骄傲道。 这是事实,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学了外文能跟谁讲去。 侯畅颇感意外道:「你还会外文?」 当年为了取悦国外来的客人,小洁可是特地学了些。虽不到精通,但日常对话调情可难不倒我,当场就小露了几手自证。 旺仔一脸崇拜拍着手。 但侯畅却在这时候,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脸道:「给你个赚外快的机会,要不要?」 不等我质疑,他又接着说道:「挑一天你夜班休假的时候,我用人格担保你的安全。」 这句话当然是说给旺仔听的。 毕竟在我这里,他毫无人格可言。 【赚外快】 这天晚上,侯畅带我到了一个充满异国氛围的酒吧。 这里明显就是专做外国人生意的地方,连门僮都是一口流利的外语。 也不知道侯畅从哪里找来了一件高仿名牌洋装,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之下,以假乱真。 我稍微施了些淡妆,但凌纱条件好,瞬间变成了一个海外归来的气质优雅千金大小姐。 酒吧经理似乎跟侯畅认识,一看见他就满脸笑容地走向我们。 「稀客啊!第一次见你来这里。」经理调侃道。 我按照侯畅事先交代过的设定,假装听不懂,露出了茫然却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侯畅一脸狡猾,对着经理小声道:「这我外文老师,不怎么会说本地话,不就只能来这儿了吗?」 经理用手肘轻轻顶了侯畅一下后道:「你这傢伙学外文?骗鬼吧!」 「看出来了?我想上她!人家可是刚从国外来玩的大家闺秀,好姑娘一个。前几天逛商场,碰巧帮了她一把,这就认识了。我可跟她说我是个律师,别害我穿帮啊!」侯畅将手架到经理肩膀上,一副花花公子模样道。 那经理赏了侯畅一个白眼道:「你想充胖子,也把脸打得太肿了吧?这里不便宜,你发财了?」 「她可是没几天就要回去的,打铁得趁热,这不是豁出老本吗?你看看这身材脸孔气质!不把她搞上床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老二。再说了,你看她从头到脚,一看就是不缺钱,我要是把她哄开心了,谁买单还不一定呢!」 看他那自在的模样,我都怀疑这是本色出演了! 经理冷笑了一声道:「你这傢伙不去当鸭,还真是浪费了你的天分。」 侯畅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说道:「律师!今晚我是律师!」 经理一脸我懂你的样子道:「行!今晚帮你戏做足,直接安排在正牌律师隔壁,让你们物以类聚。」 侯畅忙道:「别啊!我这假货,一开口马上就穿帮。」 「那你想坐哪儿?别说我不够意思啊!除了酒钱不打折,其馀你想要啥,都给你安排上!」 侯畅假装不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老闆啦?」 经理也没生气,笑问:「一句话,想坐那儿?」 侯畅贼兮兮道:「僻静点,好联络感情的地方。你懂的,监视器拍不到的那种地方。」 若不是知道他在演戏,我还真想给他一巴掌。 经理露出了理解的邪笑道:「你这小子迟早被雷劈死。」 这时侯畅露出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律师们在哪儿?我得躲远些,免得露馅。」 经理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侯畅立刻会意,点头示谢。 我不由得在心疑惑,他今晚究竟想做什么。 第十一章:该死的习惯 我们被服务生领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坐定后,我小声问道:「那经理跟你是朋友?这么帮你?」 「不是。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看见他,离远点。」 这是担心日后会穿帮? 「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我又问道。 这时服务生拿着酒单回来,侯畅立刻露出虚假的微笑用外语问道:「宝贝,你酒量好吗?」 「能喝一些。」我也用外语回答。 趁服务生没注意时,他用母语小声跟我不客气道:「我只请一杯啊!悠着点喝!」 我暗自冷哼一声。 以凌纱的姿色,这里想请我喝酒的男人只怕还得排队! 侯畅替我点了一杯鸡尾酒,自己则要了一杯威士忌。 这喜好倒是十几年没变过啊! 服务生态度恭敬,操着略带点口音的外语问道:「先生,请问您的威士忌是要加冰块,还是兑水?」 我下意识回道:「请放入大量冰块,不兑水。」 才刚说完,就看见侯畅一脸意外看着我。 完了!一时嘴快。 我该怎么解释我知道他这该死的习惯啊! 在服务生走后,侯畅却有些不开心道:「你干嘛擅自替我决定?我向来都喝纯的!」 原来他这时候还没有这喜好? 我随口胡诌道:「纯什么纯?冰块溶化需要时间,第一口喝下去都一样。等冰块开始溶化,你也酒精上头,喝不出味道了,还能喝久一些,省钱!」 他将头一侧道:「你还挺懂啊!」 听出他语气中带有赏识,我不由得怀疑他该不会就是从这时候开始这样喝威士忌的? 冥冥之中,我的今生影响到了前世我遇见的他? 但很快他又回復到令人讨厌的模样道:「也是,忘了你做过酒家女。」 「酒家女个大头鬼!我是酒促!」我怒回。 「小声点,别穿帮!」他嘲笑道。 「所以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侯畅点了根菸,惯性将脖子后倾深吸一口后道:「你演好你的角色就行,别的少管。」 看在他付了我半天薪水的份上,我决定忍下这口气。 鸡尾酒上桌后,我浅浅嚐了一口。 带着水果香味的酒甜甜的,很好入口。 上一世男人们只想着灌醉我,从来没人会在意我的酒好不好喝。后来跟着侯畅,我也就随他喝威士忌,从不知道原来酒也能这么好喝,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微笑。 「其实你挺好看的。」侯畅笑着看我道。 这句话竟然让我听傻了。 侯畅不是一个看脸的人,上一世他从来没有称讚过我的外表。 当然,也可能因为小洁并不是一个美女,但我现在是凌纱。 即便她满是被人说漂亮的回忆,但出自于侯畅的口中,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不自在了起来。 「唷!你还会害羞啊?」他抿了一口威士忌道。 我撒谎道:「是酒太浓,上头了我才会脸红!」 略为推了推眼镜,侯畅道:「我说你害羞,没说你脸红。」 「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熄去手里的菸头,他将头靠近我一些后道:「我看见的,是你的瞳孔收缩了。」 白白的烟雾从他嘴里散出围绕着我,彷彿在象徵我无路可逃的窘迫。 不自在到极点,我垂死挣扎道:「取笑我很好玩吗?」 露出微笑,原本就线条俐落的下巴更加尖锐了几分,他道:「我给过你机会问我这个问题,但你放弃了。后悔了吗?」 也不知道真是酒精上头还是被逼急了,我一反平时只想逃避的心态,决定先发制人。 冷不防,我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本还想说些什么狠话刺激他,但在我触碰到他肌肤时,心跳却不自主加快,让我一时间找不到话回击。 侯畅先是有些讶异,但随后又露出了从容的微笑,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唇道:「你亲歪了,嘴在这里。」 接着,他将头压向我,吓得我忙用手摀嘴,往后拉开距离。 但他只是想吓我而已。 坐回原来的姿势,他耻笑道:「小姑娘,别惹你惹不起的人,特别是男人。」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万分憋屈。 之前看到的,坐在他怀中的妹子,以及那晚上留在他脸上的唇印,无一不在告诉我他是个玩咖。 虽说我也不是纯情少女,但高手过招,往往是先动心的就输了。 想跟冷血无情的男人玩游戏,打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不可能会赢。 【谁是你老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鸡尾酒快喝到一半时,侯畅突然站起身道:「去洗手间刷个牙漱个口,回来再继续亲你。」 我翻了个白眼,但不想他还真往洗手间走去,一时间让我有点哑口无言。 说亲我当然是干话,我也不觉得这里的洗手间有牙刷漱口水能给他用。算了!喝酒! 反正是他买单,不喝白不喝! 但喝没几口,一个外国男人突然跑来跟我搭訕。 我随意打发了几句,但对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在我打算赶人时,突然腰间一暖,原来是侯畅回来了。他将手搂到我的腰上,举止看起来十分亲暱。 他笑用外语对那外国客人道:「跟我老婆聊得还开心吗?」 那人见状,一脸尷尬离去。 侯畅坐下后,嘖了一声道:「看来还真不能放你一个人太久啊!我可是用人格向旺仔担保了你的安全。」 「那倒不至于,刚刚我自己也能应付。」我好强道。 「喔?怎么应付?也像刚才一样,亲他一口?原来是谁你都能亲得下去啊?我还以为只有我特殊呢!」他假装失望实则讽刺道。 还不等我开骂,他又接着说:「特你个大头鬼,是吧?」 我叹了口气,用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此时,酒吧里响起了浪漫的音乐,是一首外语的抒情老歌。 起身将手伸向我,侯畅道:「你不是喜欢老歌吗?跳一曲?」 我迟疑了几秒,将手放到他手上。 『今晚差不多了,跳完这首就可以回去。』 听见他的心声后,我再次狐疑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总不会就是为了带我出来戏弄一番的吧? 牵着他的手,我们走向已经有几对男女在缓缓起舞的舞池当中。 将一隻手放到他肩上,我们也开始随着音乐慢慢晃动着身体。 『得让他瞧见我搂着个女的。』 让谁看见?我不由得好奇。 顺着节奏,我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转身看看。但才转到一半... 『啊!还是别让他看见凌纱的脸,免得日后有麻烦。』 他手上一个使力,将我的头压进他胸口,强行将我们转回原来的方向。 脸贴着他的胸口,即便是隔着衬衫,我还是紧张了起来。 沉浸在熟悉的气息里,我竟然有些情难自己。 曾经我是那么的深爱过他,即便到现在,还是无法克制地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引着。 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 克制不了,我逃还不行吗? 我伸手推开了他,逃避着他的眼神道:「我不想跳了。」 他没有勉强我,只是缓缓道:「那我们走吧!」 在经过座位时,他拿起刚刚的威士忌杯一饮而尽,然后拉着我的手逕直走向收银台。 在等待买单时,我突然看见一个有些脸熟的男人向着我们走来,应该也是要付帐离去的。 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这张脸,我想起他是青龙帮九爷其中的一个儿子。 侯畅应该也看见了,将手中的钱塞给我道:「你付,我去外面抽根菸。」 但在手指接触时,我脑中清晰听见『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脸』。 一阵寒意爬上了我的背脊。 九爷的儿子不能看见他,是因为现在的侯畅已经着手准备要洗劫青龙帮了吗? 【忍无可忍】 我麻利地付了钱,快步走到店外,果然看见在角落里抽菸的侯畅。 还来不及开口问些什么,就听见九爷儿子跟着几个朋友也走了出来。 「喂!谁有打火机?」那儿子对朋友们问道。 其中一个看了眼我们的方向,似乎打算过来借打火机。 他若真过来,那侯畅的脸绝对会被看见。 不假思索,我用手鉤住侯畅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就亲了下去。 他先是一愣,但没过多久,也开始搂上了我的腰回吻着我。 动作轻巧又温柔,就像我是个会被碰坏的洋娃娃似的。 而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能对这曾经让我魂牵梦縈的双唇止于轻啄。 胸口像是有股灼热,只差一点点,就要吞噬我的理智。 「有点眼力行不行?找别人!」九爷儿子见状,笑对朋友道。 待他们走远后,我这才放开了侯畅。 正在想该怎么解释这举动时,只见他用领带擦了擦被我碰脏的眼镜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努力压下躁动不已的内心道。 侯畅一脸得意笑道:「就跟你说了亲过的都欲罢不能吧?」 他那轻松的模样,让我恼羞成怒。 「并没有!」我怒道。 「那你干嘛亲我?」 还带有怒意的我无暇撒谎,如实道:「你不想看见那个人对吧?我是在帮你解围!」 侯畅轻笑一声,却迟迟没把眼镜戴上。 突然看向我后方,他露出讶异的样子道:「啊!他又回来了!」 我还来不及转头往后看,就被他抓住了后颈。 不让我有逃脱的空隙,他再次低头吻了上来。 但这次却是充满侵略性的深吻。 我脑中一片空白,连手都无法举起,只能任由他用舌尖探索着任何想去的地方。 彼此交缠,肆意佔有着我的每一吋,直到他吻够了,才放开我。 理智重新回到我的大脑,我用力推开他,骂道:「你干嘛啊?!」 他被我向后推开了一步,却还是一脸轻浮笑道:「不是你先开始的吗?刚刚眼镜影响我发挥,这次如何?欲罢不能了吗?」 「没..」 不等我说完,侯畅却收起了笑容,用极其冷冽的语气狠狠道:「你说没有,我就继续亲。」 怒气攻心,我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回盪在夜晚的街道上,有几个路人在看了我们一眼后,快步离去。 而侯畅,似乎也被我打矇了。脸颊上浮现五个手指印的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愤怒让我红了眼眶,我怒吼道:「你欺负人也有个限度!」 直到泪水滑落我的脸颊,他才缓缓戴起眼镜,抬腿朝着回家的方向迈进。 一路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第十二章:逆流而上 回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 各种复杂情绪交杂折磨着我。 我怒,怒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怒我无论是小洁还是凌纱,侯畅都觉得我是可以随意玩弄的。 我怨,怨我自己明明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却还是任由同一个人反覆地虐我。 我恨,恨为什么上苍要让我重生在一个离他这么近的地方。 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摆脱他。 既然睡不着,乾脆提早出门去疗养院,祈望着清晨的空气或许可以让烦躁的脑袋得到片刻舒缓。 时间太早,疗养院里一片寂静。 不想吵醒陈妈,我在院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梅姨的病房门口。 我握住梅姨的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想借她的平静舒缓我内心的紊乱。 但每每放手,烦躁感便会再次袭来。 最终,我被身体的疲惫击败,紧握着梅姨的手,头靠着床垫,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梅姨不再昏迷。 清秀的她微笑看着我,温柔地用手轻摸着我的头,却依旧不发一语。 她的平静让我渐渐卸下了心防,情绪崩溃,我开始嚎啕大哭。 梅姨摸了摸我的脸,似乎是在告诉我「哭吧!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我再次想起了前世的一切。 每一次遇到困境,我都埋怨上天对我不公。 但我一次都没有试过自救,而是焦急地等待着有一天,命运会对我伸出援手。 可惜周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人,我被推着拱着,一步步走向更糟糕的境遇。 我却依旧不肯付出半点努力,做出改变。 但这一世不一样。 命运依旧没有对我伸出援手,但我想改变,想自救。 我甚至想把旺仔也从深渊里一起拉出来。 儘管必须逆流而上,因为这是很多人没有的第二次机会。 然而正因为是逆流,才会无比艰难,不是吗? 我若不顶着阻力向前迈进,最后也会顺着水流被冲进谷底,再次落入上一世亲眼所见过的炼狱底层。 我不要这样,所以无论再难,我也要迈步前行。 就算最后筋疲力尽,体无完肤,也要站在阳光普照的康庄大道之上,笑看来时路。 当陈妈叫醒我时,已经是中午了。 她见我睡得香,一直到要上课了才来叫醒我。 擦乾眼泪,我默默向梅姨道谢。 抬起腿,继续逆流而上。 这一次,我不会等人来救我。 【命运的齿轮】 电视里,衣着光鲜的播报员正在报导着最新的新闻。 「今天下午,在中心区一间餐厅内发生枪击事件,截止至今一共造成五人丧命,多人受伤。 「据了解,伤亡者皆为地下非法组织青龙帮的成员,而青龙帮绰号九爷的领头人物,也在死者名单之中。警方初步判断本次案件为黑帮仇杀,目前还在搜查阶段,本台也会持续在第一时间替您带来最新的后续消息...」 画面接着切到目击员工的访问片段,而我也停下了本来要出门去上班的动作。 九爷死了。 我彷彿听见,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哇擦!九爷都有人敢杀?活腻了吗?」旺仔嗑着瓜子讶异道。 我虽然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也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我知道侯畅也听见新闻了。 那天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过话。 我感觉得到,他在躲着我。 果然不想被欺负,反击就是千古定律。 但无论他躲不躲我,我都必须要尽快带旺仔离开这里了。 没有记错的话,没过多久侯畅就会动手偷钱。 无论如何,我跟旺仔都不能被捲进这件事里。 就在我暗自盘算时,侯畅的房门打开了。 「我出去一下。」 不同以往,这次他脸上没有从容。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起码这表示九爷的死,跟他没有关係。 眼前的他,还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或许他还有救。 可惜我不是一个圣母。 渺小的我不想拯救这个世界。 我只想拚尽全力,拉着旺仔逆流而上,逃离这污秽不堪,毫无人性可言的人间地狱。 侯畅走后,我正色对旺仔道:「是时候该搬走了。」 旺仔看着我,有些讶异。 「我住在这里本来就是暂时的,现在收入稳定,钱也能按期还上,就该离开了。毕竟这里三个人住,确实拥挤。」 旺仔有些失落道:「嗯...」 「我打听过了,在疗养院附近找个一房公寓,若不嫌老旧,应该不成问题。反正我晚上大多时间都要上班,就算两个人一起住,时间错开就不会觉得地方小。所以,你要跟我一起搬吗?」知道他误会我要自己搬走,我诚恳问道。 「啊?!」旺仔张大了嘴道。 我笑道:「毕竟我一个女生,独自住在老旧的公寓里,远没有跟你一起来的安全,是吧?」 旺仔忙道:「你..姊你是说真的吗?」 「我目前没有能力租大点的房子,还得委屈你当厅长,你可愿意?」 旺仔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点头如捣蒜。 「但我还有一个条件。」我道。 这条件就是,旺仔必须离开貂狼。 我打算介绍在餐厅打过工的旺仔去疗养院里的食堂打下手。 就算不能在疗养院谋得正职,有了经验后,也能去其他餐厅找工作。 这期间他若愿意,去考个高中毕业同等资格,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但他若真不是读书这块料,先学着做生意也行,反正比起学歷,经验更重要。 疗养院里有个婆婆,家里人在夜市摆滷味摊。我跟她说好了,在他们收摊后,借他们的滷水跟摊子去卖消夜,收入分他们两成。 若一切顺利,扣除房租后的收入能跟现在持平。存够钱能去买自己的餐车后,营业时间不受限制,往后只会更加平顺。 旺仔不是一个怕吃苦的人,在听了我计画后,又是感动到痛哭流涕。 「姊!你为啥对我这么好?」他像个小孩似的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我用卫生纸疼爱地忙他擦着脸道:「因为你也对我好啊!」 吸了吸鼻涕,旺仔坚定道:「好!今晚我就跟貂狼哥说我不干了!以后我就跟着姊!」 逆流很难,但只要坚持向前,不管步伐再小,也终会有跨越上游的一天。 【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晚班结束后,我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家,却怎么也没想到在家里迎接我的,会是令人万念俱灰的景象。 几乎是开门的瞬间,我就彷彿被打入了冰窖里。 旺仔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地躺在沙发上。原本又圆又大的眼睛此刻肿得像两颗核桃,脸上满是血污与泪痕。 侯畅像个洩气的皮球般瘫坐一旁,洁白的衬衫染上了因氧化而成酱紫色的血跡,几乎是无助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我慌忙衝向旺仔道。 「姊..我...我对不几底...」旺仔下巴受伤,我几乎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转头望向侯畅,我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侯畅有气无力地摘下眼镜道:「旺仔被那杀千刀的貂狼给骗了...」 旺仔确实在今晚提出了要离开的意思。 貂狼一开始也没有反对,只是大表可惜,进而透漏了今晚本可以大赚一笔。 原来今晚有个地下赌场举办的搏击,而貂狼事先得知对手旧疾復发,便打算派能打的旺仔上场躺赢,藉机下注大削一笔。现在旺仔要走,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人能顶替上场。 旺仔重情,心想受貂狼照顾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晚,就答应再帮他最后一次。 貂狼狡猾地表示为了感谢旺仔,能借点钱给他自己也下注。 旺仔心想到时候能带着笔大钱离开,能减轻我的负担,也欣然答应。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貂狼设下的骗局。 旺仔临上场前喝的水被加料,几乎是一开局就被对方压着打。最后搏击输了,还在事后发现貂狼给的钱是以旺仔的名义跟地下钱庄借的。 连本带利,旺仔一夜之间欠下了一百万。 高利贷看在貂狼的面子上不会跟旺仔追得太兇,但前提是旺仔必须是貂狼的人。 这下旺仔再蠢,也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自然不肯吃下这亏。 然而貂狼是有备而来,加上旺仔早在搏击场上受了伤,怎么可能会有好果子吃? 最后还是侯畅前去说情,这才救下了被围殴到只剩半条命的旺仔。 「姊..你别管我了...自己走吧!」旺仔虚弱泪道。 我怜惜地摸着旺仔的头,忍着泪道:「我怎么可能会不管你...」 毕竟没有旺仔,我早在遇见鲁标时就万劫不復了。 在帮旺仔上完药,好不容易将他哄睡后,我带着满腹的烦忧,独自走到阳台去沉思未来该怎么办。 一百万,其实说多也不多。 但貂狼能搞出这么一招,自然就不是还钱能了事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说走就走。 都怪我,自以为旺仔没有把柄在貂狼手里,也不算核心人物,或许会是个例外。 只可惜,我还是太天真了。 把柄这种东西,对像他们的人来说,向来是想要有就随时能有的。 第十三章:认命 侯畅拿着菸来到了阳台,身上还是那件带血的衬衫。 「你..要走了?」他缓缓问道。 叹了口气,我回答:「本来是的..但现在,走不走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算带着旺仔离开这里,他也离不开地下世界。 更何况现在的他,为了不连累我,只怕说什么也不会肯跟我走。 「是因为我吗?」 我确实很想离开侯畅。 但与其说是离开他这个人,倒不如说是想离开会伴随他而来的危机。 只可惜这世界充满了恶意,就算离开了侯畅,还有别人会在四面八方虎视眈眈,根本防不胜防,无处可躲。 「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苦笑道。 侯畅点了菸,仰头吸了一口。 「你放弃了吗?」 烟雾再次伴随着他的话,围绕在我的四周。 我倔强地用手打散烟雾,不愿再被逼入困境道:「怎么可能!再苦再难,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带着旺仔,离开你们这个骯脏不堪的世界的!」 侯畅转头看我,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不惜任何代价吗?」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你知道光还钱,解决不了旺仔的问题的。还了一百万,貂狼还会再变出更多一百万让他还。」他语重心长地说着我早就知道的废话。 「我当然知道!」我怒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干一票,然后远走高飞。」 我心中一震,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命运的手,最终还是要把我向这里推吗? 上一世在信封里看见的东西,提醒着我这一切注定会发生。 「有多少钱?」我认命问道。 侯畅带点意外地吸了一口菸,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但在别过头去吐出烟雾后,他回答:「少说有三亿。」 什么?! 九爷竟然有这么多钱?! 这么大的数字,青龙帮事后怎么可能不倾囊而出全力追回呢? 难怪十几年后的他,能为了这件事狠心下手杀害小洁。 看着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的旺仔,我知道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他所给我的一切太过珍贵,我无法视若无睹。 「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旺仔的手,必须要是乾净的。」我坚持道。 侯畅轻笑一声,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觉得双手乾净的人能一夜暴富吗?你是有多天真啊?」 我当然不蠢,但我却不会退步。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无论如何,旺仔不能杀人。」 侯畅的眉毛轻抬。 我看见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我戳中了什么痛处。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我并不担心东窗事发,旺仔会落入青龙帮手里。 事实是,十几年后,在青龙帮早已不成气候时,他们依旧没能找出谁才是幕后真兇。 只要旺仔手上没有染血,他就不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那纯洁到连我都能拯救的灵魂。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会答应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那信封里的东西。 别墅监视的截图里,那个跟侯畅一起被照到的人,根本就不是青龙帮的律师。 即便蒙着脸,但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后,我能肯定,就是旺仔。 这件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只是愚昧的我,这时候还不知道眼前的这条路,最终会通向哪里。 【侯畅的偶遇】 三年前,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侯畅在饭局上看见了熟悉的她。 刘菁琳。 高中时,他们曾是同班同学,但没过多久刘菁琳就退学了。 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知道,她跟侯畅其实私交不错。 他们各自背负着自己的伤痛,聚在一起时,竟然能莫名其妙地缓解痛楚。 全校只有侯畅知道,她是为了去给一个富商当小三才輟学的。 毕竟凭藉她自己一个人,就算努力一辈子,也远没有对着机会张开双腿能赚更多。 刘菁琳年轻漂亮,还很会说话讨好男人。 这种别人嗤之以鼻的生活,她能过得如鱼得水。 再次得知刘菁琳的消息,是在报纸上。 照片上国内数一数二的财阀身边,站着一个美艷的女子。 那人正是刘菁琳。 当时的侯畅已经考进了国内顶尖大学的医学系,但在外人眼里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的他,私底下却在利用自己所学之便製作毒品,贩卖给同学赚外快。 很快的,侯畅的才能被貂狼相中,将他收进麾下替自己有系统的开始製毒贩售。 期间,侯畅也没浪费在大学里获得的上流社会人脉,背着貂狼偷偷销售给如今早已进入自家公司,跟政商名流勾肩搭背的往日同学。 毕竟这是貂狼触碰不到的阶级,即便略有收到风声,也没刻意打压,由着侯畅左右逢源。 但为了避免侯畅日后过于壮大难以控制,貂狼逼着他也染上了毒癮。 毕竟他可是个难得的製毒天才啊! 他做出来的毒品,上头快,副作用少,最重要的是,几乎能让人一次成癮,想戒都难。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年,侯畅在这次的饭局上又遇见了刘菁琳。 她身边的男人不再是财阀,而是风烛残年的九爷,让侯畅颇感讶异。 刘菁琳很聪明,但她只爱钱。 权势地位她向来不屑一顾。 九爷若能让她离开财阀,那他手里一定握着更多的财富。 但一个是国内大财阀,另一个就算在地下世界能隻手遮天,也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哪来的雄厚资本让刘菁琳愿意放弃原本的金屋呢? 他在饭局上藉机问过她。 「那老头哪里好?让你甘愿放弃大财阀啊?」 刘菁琳笑了笑道:「你不懂了吧?财阀看似有钱,但钱都在公司里,在股票里。就算我真混到名分,分了身家,最后也能一夜之间全成白纸。」 「但九爷不同?」侯畅质疑道。 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刘菁琳只道:「我若说对他是真爱,你信吗?」 「你这跟戏子跟我论忠义有何不同?」 「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啊!」刘菁琳白眼道。 侯畅却不屈不挠道:「旧识一场,你还信不过我?」 但刘菁琳却还是不肯松口。 「你这么聪明,就算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知道的。」 这句话确实引起了侯畅的好奇心。 他开始着手调查起青龙帮。 此时青龙帮已经是国内最大帮。如同所有站在顶点的黑帮,最终都会想洗白自己,替后代铺路进驻上流社会。 九爷当然也不例外。 他每个儿子手下都有几间合法公司,看起来都经营得不错,获利不菲。 但在细心调查之下,侯畅还是发现了问题。 照理说做生意有赚有赔,但九爷儿子手下的公司,不论是哪个產业,每年放出来的财务报表却像是小孩身高表似的,只涨不跌。 很明显,这些公司就是开来洗钱的。 但九爷也不过就是个靠走私黑货起家的,哪来这么多黑钱给他们洗? 在调查期间,侯畅也没忘跟刘菁琳套近乎。 一开始他倒也不是覬覦这些钱,而是被男人与生俱来的胜负慾所驱使着。 在一次大汗淋漓的深度交流之后,刘菁琳搂着侯畅的脖子媚笑道:「年轻果然就是本钱!软趴趴的老头子根本没法比!」 「那我该谢谢你吗?」激烈运动过后,胸膛剧烈起伏着的侯畅笑道。 「别想太多,我是不会爱上你的!」刘菁琳转过身去边补口红边道。 「我还真没这么想过。」 「你不是我喜欢的种类。」刘菁琳放下口红,意味深重道。 「确实,我没钱。」侯畅自嘲道。 用手指轻轻撩拨着侯畅的下顎,刘菁琳有些沉迷道:「但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确实跟我喜欢的种类很像。」 「还是那句话,我该谢谢你吗?」 「因为你长得很像个女生。」 侯畅有些意外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刘菁琳能靠着逢场作戏,一步步往上爬了。 因为面对这些男人,她根本不会动心。 这游戏就是为了她量身订做的。 【九爷的泼天富贵】 见侯畅掏菸,刘菁琳柔顺地贴近替他点菸道:「你听过名画寒梅傲雪吗?」 他当然听过。 不光光是他,国内就无人不知这幅画。 它出自几千年前的大师之手,是幅稀世名画。 早年间外传有人用了三亿的价格将它卖到国外。一开始大家都半信半疑,直到几年前它现身于国外的博物馆内,才间接坐实了这个消息。 「经手的,是九爷。」刘菁琳缓缓道。 侯畅惊讶到差点把菸都掉了。 早知道九爷是靠走私起家,但他万万没想到九爷竟有本事走私这样的无价之宝。 原来九爷祖上是开当舖的,从小他就被训练了好眼力,后来家道中落,他就利用了这个本领,在法治之外白手起家,把青龙帮一步步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位。 九爷儿子旗下的公司,也确实如同侯畅所想,就是洗钱的幌子。 每年,九爷会提供大量资金给他们洗白,却从没让他们知道过钱藏何处。 主要原因,是为了避免子弒父的伦理悲剧。 唯一知道内情的是一个协助九爷的私人律师,但没人知道他是谁。 「你帮我找出来他的身分,我就付你一百万。」刘菁琳露出如同蛇蝎般的笑容道。 但侯畅有更大胆的想法。 刘菁琳确实聪明,只是她远没有能独吞这笔钱的才智。 「不如我帮你找到钱在哪里,我们一人一半?」 藏在狡猾狐狸皮囊之下的侯畅,其实是头豺狼。 而狼,向来是不怕蛇的。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对刘菁琳而言,男人都不可信。 「就凭你已经告诉我了。日后你得手,怎么可能会让我活着?要保命,只能跟你一起干。你不相信男人的嘴,总该相信男人惜命吧?」侯畅轻松道,彷彿刘菁琳早已难逃出他的掌心。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刘菁琳狠狠道。 侯畅熄掉了菸头,毫无惧意道:「清醒点吧!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翻身压倒刘菁琳,侯畅确保她再次开口时,除了娇喘,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了。 而刘菁琳确实没后悔过找侯畅帮忙。 他门路多,表面上跟青龙帮也没有半点瓜葛,很多事由他出面确实掩人耳目。 他们很快锁定了律师的身分,是一个叫做杰克何的海归律师。 看中他在a国无依无靠,九爷委託他处理很多不能告人的祕密。 杰克何不敢背叛九爷,因为他海外十几个家人的命都握在青龙帮手里。 但他也确实没有背叛九爷的道理。 九爷给他的自由度很高,只要不碰不该碰的钱,其馀该有的好处他一样也不少。 九爷名下的所有别墅,他都有备用钥匙,默许着沉迷女色的他,三不五时带美女去别墅里酒池肉林。 然而玩归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杰克何分得很清楚。 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发现过他的真实身分,只以为他是一个海外留学归来的普通律师。 第十四章:意料之外 在侯畅得知杰克何几乎每天都会去专门招待外宾的酒吧流连时,他便盘算着找个机会接近,搭上关係,再让刘菁琳使出美人计。 至于杰克何会不会真这么傻,为了一个女人捨弃海外十几个家人,就不是侯畅该担心的事了。 然而就是这么不巧,在计画即将要推进到最后一步时,刘菁琳死了。 是的,枪击案发生时,她也在场,极其讽刺的与九爷同年同月同日一起死了。 这下子,所有计画都泡汤。 侯畅本来打算就此作罢,但现在旺仔出事,他无法坐视不理。 他猜想固执的凌纱,应该也是如此。 毕竟她是个连五百块红包也不肯收的死性子。 没错,梅姨的儿子就是侯畅,这也是为何他能得知疗养院有工作机会。 一开始,他没预料到凌纱会跟梅姨有所交集,毕竟梅姨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他甚至没觉得凌纱能在疗养院里撑下去。 而每一次,她都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或许,她真能顶替刘菁琳,完成这几乎不可能的计画。 【钓鱼】 不同于之前的清纯洋装,这次我穿的是极为性感的黑色短裙。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裙子,虽是二手,却是某大牌正品,就连脚上的高跟鞋,也是全球限量版。 「你哪来的钱啊?这身装扮就算是二手也不便宜吧?」我忍不住问道。 他笑了笑道:「但愿这衣服的前主人能保佑你旗开得胜,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愿。」 我皱眉道:「你怎么说得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好看就行,管这么多干嘛?」他扯开话题道。 好吧!确实好看。 不得不说,侯畅还挺懂凌纱自身的优势,总是能将最好的一面凸显出来。 好在旺仔受伤,不然他看见我这副遮得住上面遮不住下面的模样,大概是不会放我出门的。 得在他疗伤期间,儘快行事。 而撇开旺仔的因素,我们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 九爷剩下的儿子们现在忙着追查杀父仇人,等他们忙完,下一件事必定就是要找这笔钱。 到时候我们只会更加举步艰难。 挽着侯畅的手,我们再次踏足这间酒吧,随意找了个吧檯的位置。 「今天你的目的是想办法引起杰克何的兴趣,约你下次见面。可别今天就上床了啊!」侯畅小声交代道。 「还用你说?」 但在目光扫到我几乎要溢出洋装的胸部后,他微微皱眉道:「但你这模样,但凡是个男的都不会放你走的吧...」 我大翻白眼道:「这衣服不是你选的吗?」 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穿这么暴露,怎么看都像是出来找炮友的。 情急之下,我只能跟侯畅借了西装外套遮一下。 说也奇怪,外套一穿上,瞬间少了做作的性感,反而有几分像是在酒会上跟爸爸吵架出逃的千金了。 毕竟穿成这样,想不跟爸爸吵架也很难。 「那我走了啊!」侯畅起身道,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包厢坐了下来。 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担心喝太多太快误事,我不敢点上次的鸡尾酒,改选了一杯较为苦涩的。 一口下去,我差点没吐出来。 实在是太难喝了!怎么会有人花钱买这种东西? 但我率真的反应,却成功吸引到了正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杰克何。 「美丽的女士,这杯酒不适合新手,不如我帮你换一杯比较好入口的酒?」杰克何用流利的外语向我说道。 我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道:「对不起,我不喝陌生人请的酒。」 一般男人听见这样的回答都会知难而退,但我知道杰克何并不是一般男人。 果不其然,他非但没有退却,还优雅笑道:「我叫杰克何,自己有间小律所,是个律师。不知道我有荣幸得知美丽女士的芳名吗?」 我佯装错愕道:「我叫琳达。」 「我们现在彼此认识了,是否能请琳达小姐喝一杯了呢?」杰克何一脸绅士道。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年约四十,温文儒雅,身材也算保持得不错,只有腰间微微带有年轻人不会有的赘肉,脸型也稍圆润。 但整体来说,他不是一个难看的人。 配上他举手投足间的自信,难怪能在女人堆里这么吃得开。 「你想请我喝什么呢?」我露出了警戒的模样。 毕竟单身女子在酒吧被人搭訕,若表现得太过从容反而可疑。 杰克何向酒保挥了挥手道:「请给这位美丽的女士送上一杯夏日夕阳,橙汁重一点。」 「是的。」 酒送上来的时候,我看着层次分明的液体装在造型精美的玻璃杯里,都有些捨不得喝下这么漂亮的鸡尾酒了。 「酒是酒保送上来的,我完全没有碰过,相信琳达小姐可以不用怀疑它被动过手脚。」杰克何自以为绅士道。 我微微抿了一口,尽力扮成不怎么会喝酒的样子。 而这酒也确实好喝,几乎没有酒味。遇到没见过世面的女生,或许真能一下子喝个好几杯,成功被人灌醉。 「味道如何?是否比之前那杯尼格罗尼好些?」 看他那充满优越的表情,我强压下心中的不以为然,笑道:「确实如此。看来何先生很懂酒。」 「请你叫我杰克,琳达小姐。」杰克何再次做出绅士状道。 「好的,杰克先生。」 我对这种自以为高尚的异国风俗没什么好感,但偏偏人家就爱吃这套,我只能迎合。 杰克何笑道:「我与几个朋友就在那边包厢里小酌。不知道是否有荣幸能请琳达小姐移步加入我们?」 这倒是个挑战。 若不过去,或许杰克何这条线就此断了。 但若真一杯酒就被邀去,也太过轻浮。 好在我是个见过大场面的,朝着他朋友的方向优雅举杯道:「像杰克先生这样的大忙人,想必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能与朋友一聚,贸然去打扰太过无礼。为了谢谢你的骑士之举,就让我包下你们包厢的酒钱,算是我个人祝福你们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刚说出这句话,眼角就瞧见侯畅的脸都吓白了,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爽。 可惜啊!我知道像杰克何这样的人是不会肯让女人付钱的。 「绅士是不会让女士买单的。琳达女士的好意,我心领了。」 在杰克何离开后,我若无其事地继续享受着好喝的鸡尾酒。 侯畅不懂我为什么就这样放他走,却又不敢贸然接近我问个清楚。 见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乾着急,不由得又让我心中十分快意。 然而欢场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懂男人的心思? 我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有他的道理。 我知道杰克何人虽然走了,但他的注意力依然在我身上。我甚至能猜到他回去后,也在跟他的小伙伴们谈论着我。 哼!男人。 鸡尾酒喝完,我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为求稳妥,还假装不小心将名牌包掉到了地上。 俯身捡起,露出大片诱人酥胸。 起身时,顺势用手将滑落至身前的发丝向后拨去。 指尖扫过胸前软肉,带起似有若无的晃动。 杰克何果然坐不住了,起身走向我。 「琳达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杰克何问道。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久留,但能遇见像杰克先生这般的绅士,今晚十分幸运。」 「不知我可有荣幸,让琳达小姐改天也能同样幸运呢?」 鱼上鉤了!! 【你该不会是...】 在约好几天后一间咖啡厅见后,我瀟洒离开酒吧,去到事先说好的地点静待与侯畅会合。 「想不到啊!你还挺会!」侯畅一见到我,就带有赏识意味道。 我俏皮地歪了歪头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就是个玩弄男人感情骗钱的女人吗?总不能让你失望吧!」 「我跟你道过歉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道:「我见过真正靠玩弄感情维生的女人。不得不说,某方面你让我感觉跟她们很像,但你做出来的事,却又截然不同。这是我第一次看人看走眼。」 其实他没有。 我确实曾经是这样的人。 他推了推眼镜道:「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是你的常态发挥。」 我们朝着家的方向走着。 说也奇怪,本来他的外套穿在我身上还挺像是整体造型的一部分,但当他走在我身旁时,就显而易见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给我的了。 看在路人眼里,我们活脱脱像是一对刚约完会要回家的小情侣。 被他们姨母笑看到不是很自在的我,脱下了外套道:「还给你。」 侯畅没有接过外套,却道:「不用。怎么看都是你会比较冷。」 「知道会冷你还选这件给我?」我吐槽道。 他伸了个懒腰道:「是啊!早知道不选这件了。」 他今天怎么我说什么都顺着我? 不毒舌的他让我有点难适应。 「咖啡厅见面那天,你希望进展到哪里?让他爱上我?」我想提前计画好,向他问道。 「呵!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啊?」 听见他总算开始呛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不然呢?交往个半年,论及婚嫁?」我调侃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迟疑道:「可以的话...让他对你有反应..」 「反应?什么反应?」 他似乎刻意别过头去,小声道:「让他..让他硬..」 啥?! 我瞪大眼道:「这也太难了吧?我们是约在咖啡厅!光天化日之下的咖啡厅!万一他硬不起来呢?」 「他没事就带女人去别墅,怎么可能硬不起来?你以为他们是去赏花的吗?」他耻笑道。 想了一下,我建议道:「我让他对我有遐想,这就可以了吧?」 他却坚持道:「你不懂!男人随时随地都会对漂亮女人有遐想的!要有生理反应才能激起他们雄性的征服慾望!」 我不以为然道:「我听你在放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不是人人都满脑子那档事的!」 这时他瞇了瞇眼,看着我道:「你...不会是个处女吧?」 这问题确实让我傻眼了。 我当然不是,但任凭我搜寻所有凌纱的记忆,也找不到半点曾经有过男友的片段。 见我傻在原地,侯畅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我。 几秒后,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当..当然不是啊!」我窘迫道。 转身双手插兜,他继续迈步道:「喔。」 语气明显就是不相信我。 月光下,我看见他抽出了一隻手,轻抚着自己的嘴唇。 那在我情急之下,曾经亲过的地方。 第十五章:下套,设计 杰克何几乎是在我一走进咖啡厅,就看见了精心打扮的我。 今天我的上衣正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背后却能从肩膀到腰际,一览无遗。配上宽松的裤子,既性感又时尚。 杰克何帮我拉开椅子道:「琳达小姐,下午好。没想到你的美貌,在日光之下更加明艷动人。」 「谢谢。」 我看似从容,但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白天约会的经验。 除了色诱,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时候服务生送上了咖啡。 下意识伸手接过,正好碰到了杰克何想装绅士帮我递咖啡的手。 『这女的确实美,但终归就是个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无趣毙了!』 我暗自感谢上天给我这个能力! 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焦虑地玩弄着手指。 杰克何见状,说道:「琳达女士,是这里的环境不符合你的期许吗?」 我摇了摇头,用尽毕生演技做出可怜状道:「其实,杰克先生,有件事我必须跟你坦白。希望你在听过之后,不会对我感到失望。」 「欧?那会是什么事呢?」杰克何疑惑道。 「那日我一身昂贵服装出现在那般高级的酒吧里,或许让你误会了我是个有钱人。但其实我非但不富有,甚至也不是一个外国人。」我假装无助道。 杰克何有些讶异,但眉眼间果然对我透露出更大的兴趣。 我假装认命地改用本地话道:「我其实就是个本地人...那天是特别跟有钱姊妹借了衣服,想凭着自己会外语,去外宾酒吧找个男朋友的。我个性比较大剌剌,在本地男人眼里不讨喜,这才想去找个外国人碰碰运气。可惜我坐了好久也不敢找人搭话...后来遇见你,我很开心,但心里总觉得骗人是不对的...」 杰克何将背靠在椅背上,不自觉地又露出了那自以为优越的表情。 我接着道:「我知道你大概以后也不会想见我了...只是..」 「只是什么?」杰克何也用回本地话,兴趣盎然地问道。 「就算你立马起身离开我也能理解,但还请你一定要先付了你的咖啡钱...因为..这里太贵了,我实在是请不起你...」我假装窘迫道。 杰克何一听,大笑了起来。 「你连一杯咖啡都请不起,那天是哪来的胆子要包下我跟我朋友的酒钱啊?」他笑问道。 我将头压低,如小白兔般无辜道:「我哪知道那里一杯酒能这么贵啊...还以为就是几杯啤酒的钱...」 杰克何用手指了指我,乐道:「你真是我所见过,最有趣的姑娘了!」 「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我再次故作可怜状道。 「不不不!绝对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我做出羞涩状,像是不自在地喝了一口咖啡。 接着,彷彿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似的,露出了意外而又欣喜的模样。 说真的,但凡用点脑就能看出来我跟那天晚上相差太多,实在可疑。 但杰克何自视过高,根本不觉得一个女人能骗到自己,对我演出来的一切照单全收。 他笑道:「看你这样,我真想把菜单上所有咖啡都点一份,让你好好品尝一番!」 「不行!这样我晚上会睡不着的!」我佯装惊慌道。 他露出了充满暗示性的眼神道:「没关係,我陪你通霄。」 我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勾起遐想任务,成功! 接下来我又藉着将蛋糕奶油吃到脸上等骚操作窃听了几次杰克何的心声,配合地说了几句他想听的话,成功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在离开时,我也没忘记最后的任务。 一个脚底打滑摔进他怀里,让他用手接住我裸露在外的背部肌肤,顺便在他衬衫领子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啊!对不起!这洗得掉吗?」我做出惊慌样道。 他看了看自己的衬衫,自以为帅地递了一张名片给我道:「没关係,下次等你有空了再来找我,我也把你衣服弄脏,就算扯平了。」 心里虽有点噁心,但毕竟任务达成,我脚步轻盈走出咖啡厅,看向在喷水池畔监视一切的侯畅。 本以为他也会为进展顺利而开心,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让人看不出他有半分欣喜。 【哪里不一样?】 「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快餐店里,侯畅一脸不悦道。 我一边咬着汉堡一边不服气道:「我哪里没做好了?不都按照你的交代做了吗?」 「我是叫你让他想上你,不是让他爱上你!」周围都是人,侯畅即便满腔怒火,也只能压下,忿忿道。 「那有什么关係?他爱上了我,不是更好套情报吗?」 透过眼镜我也能看见他眼里的怒气。他极之不悦道:「你以为他是傻子吗?什么都会往外说?」 我笑了笑道:「你别小看男人的恋爱脑。他若真动心,我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 「我再说一次,你不是万人迷!」他忍不住加大了些音量道。 我不以为然道:「我不需要是,只要他迷我就行了。」 侯畅明显十分烦躁,掏出了打火机把玩着,想分散注意力。 「这里禁菸啊!」我提醒道。 「我知道!」 叹了口气,我问道:「你到底在不爽什么啊?我们的计划就是美人计,他要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心,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们要的是他不顾一切代价,亮出底牌。他对你的肉体求而不得会心痒难搔,但若是对你的心求而不得,只会心灰意冷!」他咬牙切齿解释道。 我摇了摇头反对道:「像他这样的人,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 「别把自己说得像情场老手一样,你根本不是!」 不想跟他继续僵持下去,我改问道:「那按照你的计划,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跟他上床?」 不想侯畅反而更生气道:「凌纱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就这么想跟他睡?」 这下我也怒了,回道:「爱你个大头鬼!我才见了他两次!不然你说啊!下一步是什么啊?」 侯畅脱下了眼镜,揉着眉心道:「让他邀你去他家..」 他奶奶的,那不还是要跟他上床吗!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随身碟,他接着道:「把这个装在他电脑上,我就能远程监控他电脑上的一切动作。」 这是侯畅从暗网买来的特殊软体。 根据他的推理,九爷黑金数目庞大,不可能藏在国内银行而不走漏风声。 既然藏在海外,那要管理就必须透过网路,也就能从监控电脑顺藤摸瓜,找到钱的所在地。 戴上眼镜,侯畅又道:「但你还不能跟他发生关係。他对你的兴趣,还不能断。」 我看着他,心里却另有盘算。 因为我又更加有效的办法。 【不分彼此】 几天下来,旺仔伤势好了大半,他也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小动作。 在侯畅跟旺仔讲述了计画后,本以为要花些时间说服他,没想到他竟然爽快答应加入。 是因为金额太大,难以抗拒吗? 之后,旺仔带我单独去了一个小麵摊。 在点了两碗麵后,他开口道:「姊,你会参与这件事,是因为我吗?」 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的我,扯谎道:「一半是,另一半则是为了我自己。」 但旺仔看似单纯,却不是真蠢。 「姊我不蠢!我知道姊要的生活从来就不是大富大贵!你欠公司的钱不干这种事也能还上,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何必淌这趟浑水?」旺仔看破道。 「我想要的,是远离这违法乱纪的世界,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我的计划里,一直都有你,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不顾。」我解释道。 「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我苦笑了。 所有旺仔记忆里凌纱所对他的好,都是来自之前的凌纱。 那个善良又强大,总是照顾他,还出钱让他念完初中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就只是一个偷走别人福报的卑鄙小人。 只有这件事,是我唯一可以为旺仔做的。 「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啊?」 旺仔再次抱住了我。 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没有用读心术,但此刻,我觉得我们的心意是互通的。 心里突然有种暖暖的感觉,就像是我怀中抱的是全世界一般。 搂住他的肩膀,我享受着这种幸福感。 有人可以相互依靠的感觉,真的很好。 接下来几天计画一直进展得很顺利。 藉着读心术,几次见面我都迎刃有馀,让杰克何对我越陷越深。 在曖昧的气氛成长到极限时,杰克何终于邀请我去他家中做客。 对他来说,这是能将我们的关係推向下一步的转捩点。 对我们来说,自然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 受邀前一日,我,侯畅与旺仔三个坐在客厅里详细对着计划细节。 侯畅给了我好几个能不留痕跡接近他电脑的方法,但另有盘算的我,却根本没在用心记。 似乎是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侯畅有些不开心道:「你可以认真点吗?」 「我很认真!」我反驳道。 旺仔也劝我道:「姊!这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真有意外,我们未必能赶来救你啊!」 这时,侯畅开口道:「这点我考虑过了,虽不能说完全没有风险,但还是想了个办法。」 他掏出一个珍珠鍊坠的项鍊。 「这里面有通讯器,如果情况紧急,你就按下这颗珍珠。」侯畅说罢,转头对旺仔继续道:「杰克何没见过你,明天你打扮成水电工的模样在楼梯间里待机,一收到信号,就假扮找错的工人去敲门。但杰克何若不肯开门...」 旺仔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我会撬锁。」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旺仔。 旺仔有些尷尬道:「畅哥以前睡得死...敲门老不开。有过几次经验后,就去跟着几个前辈学了几手...」 想必是他有毒癮那阵子吧!还真是环境逼人成长啊! 但不得不说,我们开始有点汪洋大盗的那味儿了。 第十六章:虚假的关心 旺仔洗澡时,侯畅把我叫到了阳台。待我去到阳台他又不说话,自顾自点起菸抽了起来。 「干嘛?不会就是叫我来吸二手菸的吧?」我有些不耐烦道。 吐出一口菸雾,侯畅缓缓道:「明天吃他给你的东西时,上点心。」 这突然温柔的关心让我有些错愕。 说心里没有些悸动是骗人的,但我也知道他是不想我把任务搞砸,并不是真关心我。 「放心!杰克何对自己有着匪夷所思的高度自信,下药这种手段他不会用的。再说了,像这种事后容易被人找到证据的行为,一个律师怎么可能会去做?但还是感谢你的提醒。」我回道。 侯畅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会这么固执啊?一个乡下来的姑娘,照理说不是应该挺柔顺的吗?」 倒也不是我不听劝.而是我有外掛,根本不用担心杰克何能背着我下什么套。 但毕竟不能直说,于是我耸肩道:「天生的吧!」 他没再纠结,看向寂静的夜晚天空,改问道:「若成功了,之后你怎么打算?」 我想了一下后道:「带旺仔去t国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回来了。」 毕竟那里我熟,以后想做什么都方便,还比a国物价便宜。 「那里好吗?」 我道:「也没什么好不好,就是一个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 在地下世界之外,t国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适合移民开始新生活。 转头看向我,他略带讽刺道:「唉唷!你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 此时突然想起侯畅日后也会去t国,我急忙改口道:「你说得对!有钱了,哪里不能去?还是走远些吧!去看看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吃吃从来没吃过的东西,走到哪里玩到哪里,流浪漂泊,过着自在逍遥的日子。」 「欧?想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这就是我随口说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侯畅指了指远方发光的广告牌道:「喏!世界上最贵的巧克力。现在吃不起,但等成功后,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到时候买来庆祝,当是我送你的祝福。」 原来那淡蓝色包装的顶级巧克力,不知不觉间,竟然在远处的高级大楼上立起了广告牌。 一些我很想忘记的回忆,再次被勾起。 满天满地的淡蓝色,对我来说曾经是代表幸福的顏色。 在散落一地的纸盒旁,我们曾经拥吻过,纠缠过,交叠过。 那时候,我眼中的他,就是我生命的一切意义,我未来唯一的寄託。 物换星移,但讽刺的是我身边依旧站着他。 「不了!不就是巧克力吗?我也吃不出来差别,买了就浪费了。」 我忍不住在心疑惑,如果当时我说的是另一样东西,我跟侯畅的后来会不会就不同了? 或许我们不会发生关係,我会就此离开,不会被他杀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再一次,被他吸引,喜欢上他。 【读心】 是的,就算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无法将这个人从我心上拔除。 我知道我必须远离他,我也确实在努力这么做着,但这是两回事。 他一直都在我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没离开过。 侯畅笑看着我。 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此时任何触碰都太过突兀,于是我们莫名地对视了几秒。 万家灯火照映在他的镜片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他摘下眼镜。 细长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我彷彿被带回前世,在我以为他最爱我的时候。 只要我看向他,就会在他的瞳孔里面看见自己。 他向来都只会看着我。 用那像是要在我灵魂深处找寻什么的渴望目光。 你若跟我说那不是深爱一个人的眼神,只怕当时你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或许他真的爱过小洁,只是他更爱他自己。 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他,同样迷人,但眼神截然不同。 他没有在搜寻什么,就只是看着我。 像是想把我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仔细分析一般。 如同猎人看向猎物时的眼神,让我不自觉感到心慌,移开了视线。 「看着我。」他突然命令道。 「为什么?」我窘迫问道。 「我想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固执。」 「你在说什么?」 嘴上倔强,我却还是听话照做了。 对他,我向来只能逃跑,却无法拒绝。 像是看出什么似的,他突然道:「你明明...」 此时旺仔正好从浴室开门出来。 突然的声响让我不由自主慌乱起来,抬腿就是想跑。 但侯畅却抓住了我的手。 一股电流,再次顺着手指震到心里。 『你明明就喜欢我。』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被他的心声还是那不对劲的电流感所吓到,我奋力甩开了他的手。 露出神秘的笑容,侯畅带些得意道:「我忘了,你是连手都不能碰的矜持。」 我再次落荒而逃,而这次他没有阻止。 有些人,不需要会读心,也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深入敌境】 杰克何住在很高级的小区里,公寓内更是奢华,每一件傢俱看起来都要价不菲,一看就是特别找人设计过的。 在浪漫的爵士乐之下,他展现了精湛的厨艺。 当然,我看到时菜已上桌,也未必是他亲手做的就是了。 只能说每一道,都十分合我胃口。 肉鲜美,菜新鲜,所有的食材都是顶尖,摆盘也极其美观。 这些手法,实在很难让一般女生不晕船。 饭后,他拿着两杯威士忌向我缓缓走来。 看来是等不及,要出手了是吗? 我自然不会逆来顺受。 接过了酒杯,我反客为主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看过十几年后报纸的我,知道我们需要一个确切的地址。 撇开是否有海外帐户存在,当时他们确实去了一栋别墅,也从别墅里拿出了些东西。 「什么游戏?」杰克何兴致颇高道。 我笑道:「真心话大冒险。但只有我们两个,所以规则得改变一下。」 「怎么改?」 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你我轮流发问,不想回答时,就乾了手里的酒。」 杰克何轻笑道:「那不就只是真心话吗?你还不如老实说,想知道我的什么秘密?」 我调皮道:「你发现啦?」 拉着他的手,我们走到客厅。 手牵手,面对面坐在高级的进口羊毛地毯上。 『这小傢伙,想耍什么把戏啊?』 盘腿坐着,本来过膝的裙子瞬间变成充满挑逗性的长度,露出了一大截细腻的大腿。 薄薄的裙子之下,是他今晚想要的奖励。 脱下它,似乎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行,却又不能心急。 「女士优先,所以我先问了!」我俏皮笑道。 『让我看看你能问出什么难题。』 我抿了抿唇道:「你当律师以来,最有钱的客户是谁?」 杰克何脸上露出了从容。 『就这?还是她想循序渐进,越问越私隐?』 我假装焦急道:「不回答就要喝酒唷!」 『想都不用想,自然是九爷啊!他可是有好几亿在海外躺着的人呢!但这不能说...』 外掛确实好用,一切都在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杰克何佯装无可奈何道:「律师有保密协议,这不是逼我喝酒吗?」 在他一饮而尽后,我諂媚地又替他斟了一杯。 「现在到我了吧?」杰克何问道。 我点了点头。 「你一共交过几个男朋友?」他不怀好意道。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 上一世我睡过很多人,但能真正说交往的,也就只有侯畅了。 我用手比了一个一。 「只有一个?怎么分手的?」他略为讶异道。 我笑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现在换我!」 『还真是个小机灵!』 「好!你问!」他露出投降状道。 「经手过哪些不能明说的事啊?像是帮杀人兇手脱罪之类的坏事?」 杰克何笑了笑,心想『这是想抓着我保密协议的漏洞,灌醉我?我就偏不顺着你的心意,选一个就算告诉你,也无所谓的事情。』 「我帮一个客户隐藏过证据,让他从蓄意杀人降到过失杀人。」杰克何装作为难道。 『这是国外客户犯下的案子,就算你知道了也找不到他是谁。』 这问题没有钓出我要的情报,我一脸失望道:「不是有保密协议吗?怎么就说了...」 杰克何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想灌醉我!说!灌醉我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失态的样子。好啦!又到我了。」我迅速答道。 『哎呀!一时嘴快,浪费了一次机会。』 我直盯着他的眼睛,用挑逗又魅惑的语气问道:「现在藏在你心底,最不能跟人说的秘密是什么?」 我知道他不会老实告诉我,但人脑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当一个人想说谎时,一定会先在脑中想一遍事实才能做到。 『来了!私密的问题来了!我该说什么,才能让她更快沦陷呢?』 听见心声,我这才想起他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中暗自惊慌。 杰克何露出了为难样,缓缓道:「我看起来像是一个花花公子,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过能让我动心的女人。但当我真遇到时,我却又会变成一个患得患失的怂货..」 糟糕,下一个该问什么才能让他想钱的事而不露痕跡? 只能说天助我也。 我心中的惊慌影响到脸上的表情,而这看在自信极高的杰克何眼中,就是我被他所说的话感动到的模样。 『哼!果然被我唬到了!现在一定被我专情又脆弱的一面给迷住了!傻子!谁会真在真心话游戏说实话啊?难不成我会跟你说其实我是青龙帮九爷的地下财务,所有钱都是经我手在处理?老子可是一个特别能守秘密的人啊!我知道的事情,就连九爷亲儿子都不知道呢!现在九爷死了,好几亿资金的帐户资料都藏在只有我知道座标的私人岛屿上,只要我敢豁出去,老子就是a国最有钱的人!想跟我玩?你还嫩了一百年啊,小姑娘!』 他劈里啪啦想了一大堆,我得用尽全力才能不在脸上露出端倪。 『唉..这些事也只能想想罢了!真让我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花呢!那么多钱,可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失去人性的。啊!差不多到了该去岛上的日子了,过几天得安排一下。九爷人虽死了,但他交代下来的事还得照做,不然我全家人的命可就没有了...但..他这一死,青龙帮剩下的还不得全员出动打听我的身分?是不是该逃到海外呢?』 听见他滔滔不绝的心声,我实在很难保持镇定,只想让他想久一点,或许不自觉会爆出岛屿的位置。 可惜他很快就停止了杂念,问道:「你最销魂的一次经验,是什么时候?跟谁?」 错失良机,我尝试争取多一些时间道:「这是两个问题!你想要知道跟谁,还是在什么时候?」 『唉呦?跟一个律师玩文字游戏?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杰克何笑道:「那我换个方式问。请详细叙述你所经歷过最销魂的性爱经验。」 『老子买了神油,无论你之前那次有多难忘,今晚必定让你哭着让我停下来。』 这问题已经够噁心了,加上他的心声我差点没吐出来。 第十七章:我的固执 这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只是我不太想分享那些跟上一世的侯畅有关的事情。 我固执地只想把这些记忆留在我一个人的脑海里。 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我乾了手中的酒,笑看着杰克何,接着,露出了被酒辣到的模样,故作可爱地用手搧着舌头。 「唷?害羞不肯回答?」杰克何笑道。 我皱着眉头,像是还没从呛辣酒味里缓过来似的说道:「我要让你有悬念。」 「那倒也不至于。」他意味深长地笑道。 刚刚为了喝酒,我放开了手所以无法读心。 但他在想什么骯脏东西,不需要开掛我也能知道。 他将我压到了沙发上,轻轻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后道:「因为再销魂,也远远比不上你跟我的经歷。」 解开我领口的钮扣,他开始肆意在我脖子上亲吻着,发出了淫秽的嘖嘖声。 将嘴靠到我耳边,他轻声道:「可以吗?」 不愧是律师!竟然没忘记徵求同意。 还差一步就能骗到私人岛屿的位置,我不想就此放弃,故作害羞道:「我...我有点紧张..」 「不用怕,我会很温柔的。」 还真是全天下的坏男人都用同一句台词。 说罢,他继续亲上我的脖子,慢慢向下滑去。 我任由他将手伸进我上衣之中揉捏着。 早就对跟不喜欢的男人亲热这件事感到麻木,倒也没有太难受。 但我还是在心盘算着,若是跟侯畅说钱就在九爷名下的私人岛屿上,凭他的本事应该是能找到岛屿位置的,或许不用浪费这时间。 然而若能在今晚得知位置,我们就能抢到先机,任务的风险也大幅降低。 那就...豁出去? 我还没打好主意,突然门铃声响起。 叮咚! 杰克何明显觉得门铃响得不合时宜,皱着眉头,有些不爽地起身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好事。 打开了门,我从缝隙里看见一身水电工装扮的旺仔。 为了偽装到位,他还戴了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我忍不住在心想难道是我不小心按到项鍊了?不应该啊! 「你好,我是来给贵府查看水槽漏水的。」旺仔礼貌道,还不忘偷偷向里面看。 「我没有叫人,你一定是找错了。」杰克何没好气道。 用手挡住了门,旺仔接着道:「2号是这里啊!我没有找错。要不您问问家里其他人有没有叫过师傅?」 这小子演技不错啊! 「我就一个人住!是几栋几楼啊?这小区很大,你一定是找错栋了。」杰克何说完就想关门。 但旺仔却还是挡着门不让他关,继续拖延道:「啊!这里是18楼!我要去的是19楼。不好意思啊!按错楼层了。」 知道他再拖下去会被起疑,我飞快拿着包包道:「你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杰克何还想挽留我,但不好当着外人硬来,只能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我讨厌你】 「钱藏在九爷名下一座私人岛屿的别墅里,位置只有九爷跟杰克何知道,但他这几天应该会动身去岛上办事。」 在客厅里,我详细叙述着搜来的情报。 旺仔看着我,一脸震惊,只觉得我实在是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能打听到。 但侯畅却冷冷看着我,不发一语。 「你有办法找到这岛的位置吗?」我向他问道。 「私人岛屿通常只能查到名称,未必会有座标。」侯畅微微摇头道,脸上表情依旧冷冽。 「所以...」 但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道:「但他若这几天会去,只要在他身上藏个信号器,倒也不成问题。船方面,我会弄一艘来。」 不愧是侯畅!竟然连船都能搞到。 但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果然,没过多久侯畅便支开了旺仔,将我拉到阳台。 「你又怎么了?」我问道。 侯畅放开了我,冷着脸问道:「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钱在岛上的?」 「套出来的啊!」我如实道。 「但玩真心话的时候,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侯畅终于爆发,厉声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项鍊还有监听功能? 「你偷听我!」我怒道。 「是又如何?这些情报太过重要,我小心一点有错吗?你没用随身碟,他也什么都没说,你却莫名其妙得到了这些资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敷衍道:「我有我的办法!」 侯畅轻笑了一声,怒道:「别跟我说你会读心术!」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他走进了一步,威胁道:「好啊!那你读读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那双眼能冒出火来的样子,就算不碰他的手我也能猜到他的心思。 「你在生气我没有对你坦承,你不相信我了。」 「不是!」他怒道。 「你撒谎!」我不服气道。 抓住了我的手腕,他怒吼道:「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按项鍊!」 啊?! 所以,当时旺仔会出现,是因为他? 「不是说了,情况紧急就按项鍊的珍珠吗?」他努力压下些许怒火道。 我不敢直视他,看向了旁边道:「情况还没有很紧急...」 「还不紧急?凌纱,你是不是憋太久了,欠人碰啊?」他打断我忿忿道。 又是这种污辱人的话。 我吼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他却大笑了出来,只是这笑里,带着浓浓的怒意。 将我拉近几分,他狠狠道:「看来你的读心术,要在男人吻你时才管用,是吧?」 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侯畅愤恨地吻向我的脖子。 每一下吸允与啃噬都充满了粗暴狂躁,就像是在洩慾的野兽般。 我奋力推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的眼镜都打飞了。 鲜明的掌印瞬间浮现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我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些女人,你给我放尊重点!」我怒吼道。 即便挨了打也没有冷静半分,侯畅怒吼道:「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他还是把上次的怀疑说了出口。 但我自问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逃离他,根本没有半点破绽! 「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喜欢你?!」我反问道。 侯畅苦笑了。 「眼神。」 再次向我靠近,只是这次他十分缓慢。 「你看我的眼神,跟你看任何人时都不一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他质问道,但语气中的怒意不再。 我不自觉紧绷了身体,想后退却被围栏挡住了退路。 避开他的视线,我撒谎道:「那是因为我特别讨厌你。」 他轻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看着他。 由于靠得太近,他身上的菸草味刺激着我的感官。 那对我来说曾经代表着爱情的气味。 此时我才惊觉,原来他每次看我时,眼神中的异样感,都是因为他能看见我无意间暴露出的心思。 像是遮羞布被人扯下似的,我无地自容到想哭。 「这怎么可能是讨厌一个人的眼神?」他缓缓道。 我用手抵着他的胸口,拒绝他继续逼近。 而他也终于停下了动作。 许久后,他再次开口道:「你给的消息若是错的,我们通通都会跟着你一起粉身碎骨,包括旺仔。」 「我知道。」 转身离开,他背着我道:「你知道就好。」 他没有再逼问过我。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私人岛屿】 穿着领口宽松的慵懒风衬衫配上松身牛仔裤,我这次走干练中略带性感的风格来到杰克何的律师事务所。 这事务所说穿了就是个幌子,只接一些不关紧要的小案子,算是他掩饰身分的工具。 但杰克何确实小心,为求做戏做全套,一般上班时间他都会出现在这里。 见我来找他,他略为意外。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我扭捏道:「没什么,就是过几天会跟我几个朋友出去玩,所以想跟你说一声,这週没办法跟你见面了。」 他亲暱地拉住了我的手。 『看来还是被我那天给迷住了?也是!女人都难逃我的魅力。』 果然,自信的男人最好骗! 「出去就出去啊!为什么要特地跟我说呢?」杰克何笑道。 「就..就想说跟你报备一声啊...你不喜欢,那下次我就不说了。」我假装害羞道。 『她..不会是真爱上我了吧?那天被人瞧见就走,看来一定是因为太过害羞。毕竟只有交过一个男朋友,清纯些也是难免。』 说真的,杰克何的自信已经到了狂妄的地步了。 但他在那边自我攻陷,确实省了我不少事。 将我搂进怀中,他轻声道:「去哪里玩啊?」 我用软腻的声音道:「南方的海边。」 他轻咬了我的耳垂一下,刻意压低声音问道:「海边好玩吗?」 我娇羞地低喊了一声,将他推开,但他却又将我搂紧了几分,抚摸着我的背部道:「别怕!这里没人会进来的。」 确实,毕竟整间事务所都是假的,谁会真有正事找你啊? 除了我以外。 将我抱到办公桌上,他顺手自以为帅地将桌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上。 沿着我宽松的领口,他肆无忌惮地吻着我的肌肤,而我也假意配合着,做出又害羞又享受的模样。 没过多久,他似乎是忍不住了,乾脆拉起我的衬衫,将整个头伸进我衣服里舔拭着。 见机不可失,我趁他注意力都在我身体上时,不动声色地把追踪器藏在了他手机电池内侧。 虽说这个年代手机还不算普遍,但像他这种事业人士,还是会有的。 「你真是个小妖精,让人捨不得离开你的身体!」他在我衣服里充满情慾地低吼道。 他动手开始解开我的裤子。 这时我突然想起凌纱还是个处女,表现得太开放似乎不符合人设,便假装惊慌按住他的手,羞涩状道:「我...我还没有过...」 这句话明显勾起了他更大的兴趣,只见他探出头来,一脸惊喜道:「你之前的男友...?」 我故意别过头去道:「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很小...就...所以那时候我才没有回答,而选择喝酒的..」 『这娘们都熟透了,全身散发着操我的气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没人尝过的禁果啊!那可得好好享受一番才行...』 亲吻着我的脸颊,他小声道:「不如你别跟你朋友去海边了!我带你去个私人岛上玩?」 我不由得震惊了。 男人对处女这么没有抵抗力的吗? 早知如此,还浪费时间装什么追踪器啊! 在我回家说了杰克何要带我去岛上的消息后,旺仔又是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又满是崇拜地看着我。 他年纪还小,可能还不懂一个美女对男人有多大的诱惑力,特别是一个未经人事的美女。 但侯畅就没这么单纯了。 他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静静看着我。 像是在告诫着我什么。 第十八章:离开的准备 之后,我去了疗养院办理离职。 登岛之后,无论成功与否,这里我都不会再来了。 院长跟陈妈都多番挽留,但在我的坚持之下,他们最终只能放弃。 临走前,我特地去跟梅姨道别,却在病房中看见了让我出乎意料的人。 侯畅。 他坐在梅姨床边,小心地帮她擦着脸。 像是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他缓缓道:「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平常没什么感觉,但当他们出现在一起时,我才发现这两张脸,其实有点相似。 「你猜对了,梅姨是我妈。」他平静道。 我很震惊,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帮我找到疗养院的工作。 以及那天他的心声。 『谢谢你。』 突然想到什么,我问道:「你来这里,万一你爸..」 他打断我道:「那男人再也不会来了。」 也是,毕竟之前都没拿到钱。 但不知为何,在他说这句话时,我彷彿能看见幼小的他,拚了命想保护梅姨的模样。 小小的身体,微弱的力量。越是挣扎反抗,落在妈妈身上的拳脚就越是大力,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到。 「不要可怜我。」他突然道。 我的思绪被他的声音带回到现实。 他接着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他曾经无力反抗。 但他已经不是一个弱小的孩童了。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拉着妈妈离开那个地狱。 虽然有点晚,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梅姨了。 我突然有些理解侯畅为什么会选择步入地下的世界。 对一个大学生来说,要负担一个植物人的医药费,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 他不是天生冷血无情,而是选了这个结果。 而他人的怜悯,向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因为没有亲身经歷过的人,不会知道这是个多艰难的选择。 只是这条路,我也走过。 「我不是在可怜你,只是想跟你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如实道。 他终于露出了意外。 「我无法跟你解释我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的梅姨,不再悲伤也不再难受,每天都很平稳安逸。在你看来,她这样躺着或许很无趣,但对她而言,其实一点也不难受。」我接着道。 「你知道什么..」他嘴上虽倔强,但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握住了梅姨的手,他温柔看着她。 即便是隔着眼镜,我也能看见他红了眼眶。 我缓缓走近,握住了梅姨的另一隻手。 这次依旧没有听见隻字片语,但除了以往的平静,我还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跟那天我抱住旺仔时一样。 那种怀中有着全世界的充足感。 【再也不见】 我们一起缓慢地朝着家的方向走着。 这是第一次,我在白天看见侯畅的脸。 不同于月光之下的苍白,这次他的脸颊上,能看见些许红润。 原来每个人都更加适合走在阳光之下。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突然跟你承认我是梅姨的儿子?」他突然开口问道。 摇了摇头,我回:「我没觉得你是刻意在隐瞒,应该就是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吧!」 他笑了笑道:「你还真会读心术啊?」 「那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毕竟他的心声,我确实没有怎么读到过。 「一开始会找上你跟旺仔加入,是情势所逼,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成功。但现在,我觉得胜算前所未有地大。」他说得十分平静,像是没有半点怀疑。 「那不是很好吗?」 「所以我才想让你知道梅姨是我妈。」 我疑惑看向他。 他停下了脚步道:「事成之后,我们应该就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想当面跟你道谢,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妈的照顾。」 确实,到手后我们将各自逃逸,此生再无见面的必要。 说也奇怪,明明之前想方设法地想离开他,但真到了再也不见时,竟然有些落寞。 「不客气。」我诚心道。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 「你是如何让杰克何愿意带你去岛上的?」他问道。 不同于之前的口气,这次没有质问的意思在,就像在问我早餐吃了什么般的稀松平常。 但我依旧是那句话。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他又笑了。 阳光之下的微笑,看得我有些灿眼。 「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会读心术。」他笑道。 我不懂他突然这么说的意思。 但他接着又是没头没脑地说道:「有些东西,不是可以拿来当作手段或是交换条件的。」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贵左右而言他道:「这句话可不像是你会说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什么都能拿来利用的人。」 他抬起了脚,边走边说道:「我也是有不会拿来交换的人事物的。」 「欧?那会是什么呢?」我问道,跟上他的步伐。 他走了几步后,才回答道:「因为想小心对待,所以就连说出口,都觉得像是冒犯。」 我知道他贪财。 但在知道了梅姨的事后,我理解他对金钱的执着是出自何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我笑道:「那你可得把这些不可交换的人事物,好好看牢了!」 他脸上带着笑,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此时我若是触碰他的手,一定就会知道那所谓不能拿来交换的东西是什么。 但我并没有这么做。 【密码是什么?】 在私人游艇上,杰克何紧紧抱着我,自以为帅地开着游艇。 『这纤腰,这顶着我的翘臀,还真是个极品啊!今天准备了特别的红酒,到时候等药效发作,先给美娇娘破个瓜。她昏迷时,能去办正事,等她醒来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到时候再来好好调教她一整晚!』 透过手指传来的心声,让我在心嘲笑。 好好的一个律师,竟然被我逼到用药?看来是真忍到极限了。 但这正合我意。 本来是打算让他得逞,等他睡着后再动手的,但他都自备迷药了,我不利用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上次是从h国转的钱...那这次该轮到s国了?算了,反正地下室金库里的帐户本子里都有写,到时候再确认一下就行...』 原来东西藏在地下室啊... 应该还有专门用来转帐的电脑,不然他把本子带着就是了,也不用每个月都登岛。 杰克何确实小心,处理青龙帮的钱时竟然不用自己的电脑。 幸亏我有读心术,不然按照侯畅监控他电脑的方法,想必是追不到的。 『前阵子收到风声说刺杀九爷似乎是紫葵帮的人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真是,那是不是该赶在青龙帮动手前先逃出国?不然下一个死的搞不好就是我了...还是乾脆投靠九爷的三儿子?』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我们抵达了。 转身向后看了看,没有其他船的踪跡。 但侯畅不是傻子,就算要跟,也不可能会被看出来就是了。 游艇驶入了岛上别墅的私人进船口,一下船就是别墅内部。 接下来一整天,我穿着展现身材的比基尼在别墅的泳池内搔首弄姿,要多娇媚就有多娇媚,生怕杰克何不拿出迷药。 果不其然,在我游完泳洗完澡后,穿着浴袍才刚走出浴室,就看见他一脸笑意,手里拿着两杯倒好的红酒道:「这是这里私藏的红酒,年份產地都特别好,试试?」 接过酒时,我刻意触碰到他的手指。 『喝吧!一会儿让你成为真正的女人。』 我假装没拿稳,撒出了些在身上。 「啊!抱歉!好像是贫血,被热水冲得有点昏...」我佯装虚弱道。 杰克何拍了一下额头道:「都怪我!忘了给你吃点东西。来,我们先吃点下酒菜。」 我被他领到了点满蜡烛,气氛浪漫的饭厅里。 他拉了椅子让我坐下。 趁他去拿东西时,我巧妙地互换了我们的酒杯。 没过多久,他端出一盘高级起司与水果的拼盘,坐到了我隔壁。 将酒杯对我举了举,他仰头喝光道:「敬这美丽的夜晚。」 我小小抿了一口后道:「我以为红酒是要慢慢品嚐的。」 「那是当然!我是因为太开心了,才会喝得急,你随意。」 见他不慌不忙,看来这药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见效。刚刚这一大杯下去,他一会儿还不知道会死多惨呢! 果然,我起司都还来不及吃第二块,杰克何就一头倒在了饭桌上。 确定他睡死后,我用丝袜将他牢牢绑在椅子上。 接着我把大门打开,按照指示闪了几下客厅的灯,示意侯畅他们可以进来了。 细碎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两个黑衣蒙面男子很快出现在我眼前。 「没有其他人?」侯畅小心向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 旺仔担忧问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我笑道:「就看我游了一下午的泳,然后就被自己带的迷药给放倒了。」 「这狗娘养的,竟然还带药?!」旺仔忿忿道。 「得亏他带了,不然进展还没这么顺利呢!」我轻笑道。 侯畅也似乎因为一切无惊无险,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搜寻了一周,终于在车库里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我暗自在心吐槽明明就是座岛,要车库干嘛? 但看了一圈,发现停放的都是越野车跟高尔夫车。 好吧!是我的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 但这时,侯畅却道:「密码是多少?」 啊?都在私人岛屿上了,入口还要密码?! 我们三个面面相覷,一时间没人有主意。 我试探道:「能..能破解吗?」 侯畅看着我,不可置信道:「你以为我会魔法吗?」 看着摇头的旺仔,我知道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第十九章:进入地下室 「你当他是傻子吗?还是你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在听完我的计画后,侯畅怒道。 我看着侯畅,坚定道:「相信我。」 十分鐘后,杰克何在车库里被水泼醒,与我被紧紧绑在背对背的两张椅子上。 「这...你们是谁?」杰克何看着眼前的两个蒙面男子慌乱道。 侯畅拿出了不知是真是假的枪,指着杰克何问道:「密码!」 『这是...入室抢劫?!』 杰克何的心声透过绑在一起的手指传到我脑中。 杰克何忙道:「那里面就是电闸跟紧急食物。值钱的东西都在二楼,有电视跟着名设计师品牌的装饰,还有很多名牌手錶...」 他还没说完,旺仔直接在他脸上来了一拳。 「密码。」侯畅再次冷冷道。 『不对...这里是离岛,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抢匪。为什么会知道这里?莫非是这小丫头有鬼?』 不得不说,在这种情形下,杰克何仍能保持冷静分析情形,九爷确实很会看人。 嘴角渗血,杰克何害怕道:「我...我就是看房子的人,偶尔来补给存货检查状况的...根本不知道密码啊!你不信能查!这房子根本就不是我名下的啊!」 我见他不肯松口,决定推他一把。 做出惊慌失措样,我叫道:「你快说啊!我还不想死!!」 『她确实可疑...不行!不说密码顶多是我活不了,说了不但他们未必会放过我,还全家都得死!』 但人脑就是这么神奇,越是不能说出口的事情,越会在脑中想上一遍。 「40256794。」我将脑中得知的密码讲了出来。 旺仔一脸震惊看向我,但他远没有杰克何震惊。 侯畅将枪口朝着杰克何,大步上前输入了密码。 门开了。 旺仔这时才想起要上前帮我松绑。 「你果然是跟他们一伙的。」杰克何忿忿道。 我起身笑道:「我劝你最好乖乖配合,或许我们还能按照你收到的指示,帮你匯你这个月该匯的金额,这样你也有一个月时间能逃跑。」 杰克何惊恐道:「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我就不需要跟你说了吧?」我冷笑道。 「算我眼瞎,没看出你就是个骗子!什么处女也是骗我的吧?」杰克何怒道。 旺仔正打算走进地下室,听见他这么说,三观炸裂,傻在当场。 抵着门的侯畅推了他一把道:「紧张什么?这话明显就是没得逞才会说的!」 旺仔这才稍微恢復正常,走了进去,但还是带着几分诧异。 侯畅在进入地下室前把枪交到我手上道:「盯着他」 上一世侯畅教过我用枪,我几乎是一接过就知道这是一把真枪,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他这是打算来真的?枪又是哪里来的? 在他们一进去后,地下室里的灯自动亮了,而杰克何放在身上的手机也发出了收到简讯的铃声。 原来这里一有人进入就会自动给杰克何发讯息。看来我们确实好狗运,若是按照一开始的计画,另选一天登岛,只怕很快就会被发现。 【你以为只有你有能力吗?】 地下室里只有一台用来转帐的电脑,跟一个巨大的金库。 「金库密码。」旺仔走了出来,向杰克何问道。 杰克何冷哼一声道:「我只负责转帐,那些钱本来就不是我的,怎么可能会知道金库密码?」 我諂媚地走向杰克何,蹲下用一隻指头勾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把写了帐户密码的本子藏在金库里,你若不想吃苦头,我劝你还是说吧!」 「你怎么会...」杰克何狠狠望着我道。 就这么一瞬间,我又成功窃听到金库密码。 金库打开后,我们三个都傻了眼。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现金,以及那写满帐号的本子。 侯畅翻了翻本子,发现上面有几十个帐号全是海外银行的,金额加起来起码好几亿。 震惊过后,他们拿出背包将现金往里塞,但实在太多钱,必须跑个几趟才能装完。 在他们搬钱时,我也没间着,举枪小心监视着杰克何。 杰克何藉机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九爷的人的?」 「这我还真不清楚,反正当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了。」我如实道。 他的身分是侯畅跟我说的,我确实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出来的。 杰克何冷笑道:「你有特殊能力吧?是读心术?」 被他猜到,我没有特别惊慌,毕竟在他面前用了两次。 我笑而不答。 他却突然道:「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能力吗?」 我愣了一下。 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重生这种事可不是谁都会经歷。 「你们跑不了的。」杰克何冷冷道。 直觉他是想动摇我,我镇定道:「你还是先烦恼你自己吧!」 然而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杰克何是被带有弹性的丝袜绑住的。 一开始确实绑得很紧,但在旺仔将我松绑后,杰克何似乎有了能挣扎的空间。 他藉着跟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暗自挣脱,趁我不备,向我衝了过来。 紧急之下我没能来得及思考,身体就按照之前学射击时的肌肉记忆自行做出了反应。 砰! 杰克何腹部中枪倒地。 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身子底下涌出,我僵直了身子,双手举枪,愣在原地。 眼前突然被一片空白佔据,我脑中除了越来越大的嗡嗡声,什么都听不见 我甚至无法确认我是不是还站着。 等到意识再次回到我脑中时,我已经被侯畅搂在怀中。 他轻柔地用手摸着我的头,小声道:「没事,没事的。」 我抬头望向他,双眼不知何时都是眼泪。 枪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他的手里。 他缓缓对我道:「不要怕。」 接着,他走向口吐鲜血,垂死挣扎的杰克何,对准了他的心脏,开了一枪。 枪响之后,杰克何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再也没了声息。 将枪收好,侯畅回到我身边,捧着我的脸道:「人是我杀的,你什么都没有做。」 他的脸被面罩遮住,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露出的眼中,却带有笑意。 我呆滞地点了点头。 直到我们上了离开的小船,我才忍不住在心中疑惑。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在我以凌纱的身分认识他的很多年前,他就已经亲手杀死了那个害梅姨馀生只能躺在病床上的人。 【再见了】 在一艘专门载着游客前往观光小岛的渡轮上,充斥着各种欢乐的嬉闹声。 船上有带小孩的家庭,甜蜜的小情侣,新婚夫妻,也有结伴出游的朋友。 无论是哪一组人,脸上都满是幸福洋溢的笑容。 我穿着风衣,带着一个中型旅行箱,站在甲板上吹着风。 身旁一边是背着一个背包,休间运动装的旺仔,另一边约隔了几步的距离,是提着旅行包,一副精明干练打扮的侯畅。 渡轮上有不少人会在岛上过夜,我们看起来就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我们的行李中装的不是衣物,而是满满的现金。 整整一千万元的纸钞。 除此之外,我们还各自分了几个海外帐户资料,加起来足足有七亿。 几分鐘后,渡轮就要靠岸了。 下船后,一艘事先安排好的私船会带我跟旺仔去l国,而侯畅,也会另有安排离开a国。 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船一靠岸就要各分东西,老死不相往来。我拿出了口袋里的拍立得道:「最后我们来合照一张吧!」 侯畅不以为然道:「照什么?留证据吗?」 但他还是把头靠了过来。 喀嚓。 照片从拍立得中弹出,我将它给了旺仔。 在照了第二张后,我刚想给侯畅,就听见他拒绝道:「你留着吧!我不用。」 不再勉强,我收起了拍立得。 看着手中逐渐浮现的影像,照片中的旺仔笑得十分靦腆,但侯畅却没有半点笑意,看起来冷冰冰的。 此时我才发现,本应该在正中间的我,不自觉地把头靠向了侯畅几分。 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了起来,因为这大概是我此生唯一一张侯畅的照片了吧! 此时,渡轮响起了即将靠岸的警笛声,旺仔有些兴奋地跑去围栏边上引颈看着。 「你真的会读心,是吧!」侯畅小声问道。 「嗯。」我承认道。 经过了地下室报密码的那一幕,再想瞒也是不可能的。 侯畅直视着前方继续问道:「那你读过我的心吗?」 我点头道:「读过几次,但不是我刻意去读的,就是不经意碰到了你的手。」 他突然把手伸向我道:「你想要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看着侯畅的手,我却迟迟不敢伸手碰他。 冷不防,他抓住了我的手。 一股电流感再次袭上心头。 『再好的东西,配你也不浪费。保重!』 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来不及开口,他就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跟着前方的人潮开始下船。 就像我们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一般。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离开别墅前,侯畅找到了监视室,关掉了监视器的总电源,也删除了之前所有的画面。 照理说,小洁不会再看到信封里的东西,也不会被灭口。 但上一世的侯畅难道没有想到这个吗?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能力吗?」 杰克何的话再次浮现在我脑中。 我不由得背脊发凉。 重生的意义,从来都不是为了改变未来。 但不及细想,旺仔就搂住了我的肩膀。 「姊,下船了。」 我应了一声,跟着他排队上岸。 踮脚仰头,却早已瞧不见侯畅的身影。 顺着人潮,我们缓慢地下了渡轮。 我勾着旺仔的手腕朝着约定好的地点前进,任谁看都像是来观光的姊弟恋情侣,完美地融合在人来人往中。 再见了,a国! 再见了,侯畅! 第二十章:为了你,值得 我们朝着约定的地点走着。 如无意外,会在某座观光桥下看见偽装成观光渔船的红色私船。 搭上它的我们,乍一看跟这一带随处可见,包下渔船浪漫谈情的有情人没有两样。在我们偏离观光航道时,若不巧被多事又熟水路的渔夫发现端倪,那时我们也离a国境外不远了。 最难的那关早就过了,剩下的路,照理说并无挑战。 但天不从人愿,我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很熟悉的脸。 鲁标。 当初我刚重生时,就是被旺仔从他手里救下的。 但他一个混混来这里干什么?黑社会也有员工观光? 无暇深思,我拉了拉旺仔,示意我们绕道而行。 旺仔将棒球帽压低了几分,免得被认出来,我也不敢回头,朝着目的地前进。 终于,看见那红色的观光渔船。 在互对暗号后,旺仔先我一步上船,接过旅行箱,伸手想拉我上去。 冷不防,我头上一阵刺痛,头发被人揪住往后拽去。 「小婊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啊!」 转头一看,果然是鲁标,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旺仔忙道:「放开她!上次挨的揍是还不够是吧?」 鲁标见状也不惊慌,将我往旁边一甩,立刻出现一个小混混把我抓住。 「上次看在貂狼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今天可就不一样了!」鲁标冷笑道。 几个混混上前了一步,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若真打起来,那渔夫一定会开船逃走避免受到牵连,但行李都在上面,我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鑽了出来,箭步衝向鲁标。 鲁标瞬间脸色大变,将手举了起来害怕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说,好说...」 是侯畅! 他冰冷的眼眸在镜片下闪烁着凶光,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紧紧抵在了鲁标胸口道:「放开她,让他们走。」 「好好!放人!」鲁标忙道。 「哥...」旺仔还算没太笨,没直接说出他的名字。 「叫他们都退开,不然我可难保证不会突然手抖。」 在混混们退开后,侯畅紧盯着鲁标,背对我道:「上船,走。」 但我们走了,那你呢? 似乎是我的迟疑挑战了他的耐性。依旧背对着我,他大声吼道:「走啊!」 旺仔将我一把拉到船上,示意船夫开船。 在我们离开岸边后,侯畅用枪柄大力砸了鲁标一下,开始拔腿狂奔。 旺仔眼看情势不对,直接跳进水里,想游回岸边。 「旺仔!!!」我大叫道。 旺仔转头道:「姊!你先走,我去帮畅哥!」 「不要!」我焦急道。 看着越游越远,即将上岸的旺仔,我忙叫船夫掉头,但他却不悦道:「你们都下船了,谁付我钱啊?」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刚上岸,全身还湿淋淋的旺仔转头一脸惊恐地看了我一眼后,朝着枪声的方向直奔。 我慌乱地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道:「我现在就给你钱!你给我掉头!」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岛上的人开始惊声尖叫,四处逃窜。 我哗啦一声打开了行李箱,还来不及拉开隔层,就看见了一个淡蓝色的盒子躺在隔层外面。 『再好的东西,配你也不浪费。』 侯畅在船上的心声,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感到双腿无力,瘫坐在了甲板上。 前世的一幕幕,彷彿在这一刻都清晰明瞭了起来。 「我喜欢听你说话。」 「以后你开枪,就没什么可慌的了。」 为什么小洁一句话能引起他的注意。 为什么一首外婆教的老歌能让他破防。 为什么在小洁说出想吃顶级巧克力时,侯畅会情不自禁。 「那时候,就算死了,也值得。」 这个人是我。 从头到尾,他爱的都是凌纱。 我成了我自己的替身。 当初在信封里的监视截图,后来不知道被哪个有能力的人恢復了。 由于身为凌纱的我,是跟着杰克何从另一个入口进去的,之后监视电源又被侯畅切断,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被拍到过。 这也是为什么外界会谣传钱是被两个男人劫走的。 但侯畅并不是因为这个杀了小洁的。 在那叠照片里,还有一张,是当初我跟杰克何在咖啡厅的照片。 他发疯般的杀人灭口,是想保护我。 我在甲板上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着。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笼罩着我。 就算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依旧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被命运推着走的傀儡。 【得来不易的每一天】 在那之后,我顺利到了l国,待了半年,之后就离开了。 我没有肆意挥霍我的钱,所以光是行李箱里的现金就够我用很久了。 辗转在各国四处,我漫无目的地旅游着。 我也曾去过t国,但不知道为何,关于小洁的回忆在我踏上故土后开始急速消失。 我甚至记不起来小洁是在哪里出生长大,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阻止我们见面似的。 就在我开始忘记与侯畅的初遇时,我慌乱地逃离了t国。 我害怕若是继续待着,我会忘记关于他的一切。 我并没有去寻找侯畅。 因为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我也知道只要他想,能很轻易地找到我。 如果他不来找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多年后,我找到了旺仔的下落。 那天他并没有找到侯畅,之后辗转到了j国,在当地开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卡拉ok,生活还算过得去,也不再涉及非法行业。 我去找过他,当时他也劝我留下。 长大后的他,已经明白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亲情。 但他还是想照顾我一辈子。 我没有接受他的邀请,而是继续踏上了旅途。 我也一直关心着梅姨的状况,透过电子邮件得知一直有匿名帐户在默默替她支付着住院费。 几年后,梅姨走了,我冒险回到a国帮她处理了后事。 葬礼上,陈妈拉着我,说了好多话。 她女儿已经结婚,婚后生了个大胖儿子。陈妈打算辞去工作,帮忙照顾外孙,也劝我早点结婚,安定下来。 那天,侯畅并没有出现。 葬礼后,我朝着更远的国度探索。 我在举世闻名的铁塔旁吃过可丽饼,在蜿蜒小河的贡多拉船上喝过咖啡,在皑皑白雪中的小木屋里吃过刚出炉的辫子麵包,也在满是金发美女的古堡中喝过啤酒。 充实的,过着我在阳光下得来不易的每一天。 你若问我为什么没有想去找侯畅的衝动,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没有说过他爱我,这或许就是他不来找我的原因。 而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我爱他,也就没有去找他的必要了。 但夜深人静时,我总会被同一个问题困扰着。 当我是小洁时,他并不爱我。 但凌纱就是小洁。 所以他爱上的,到底是谁? 【倒数】 又过了几年,这次旺仔要结婚了。 转了几趟飞机才到j国,正好赶上新娘入场。 旺仔幸福地看着新娘下车,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骄傲与期待,彷彿在跟全世界说「你看,我老婆多美!以后她就是我的了!」 新娘是本地人,但为了配合传统的旺仔,特地在j国採用了a国的婚礼习俗。 在大红灯笼下沉浸在吵杂的鞭炮声中,让我也有了回家的感觉。 虽然我不是真的凌纱,a国也不是我真正的家。 但小洁的回忆还在一点点流失着,而身为凌纱的记忆却在一天天增长。 谁又能说我不是她呢? 喜宴结束后,新郎新娘在门口谢客。 旺仔依旧抱住了我,差点没哭出来。 「你幸福,我就开心了!」我安慰道。 「开心啊!我就没这么开心过!」旺仔哽咽道。 拖拖拉拉了半天,总算让我走,但最后旺仔却又叫住了我。 「姊!」 我笑道:「你都是个有老婆的人了!还捨不得我,媳妇要吃醋了!」 「你去打听过畅哥的下落吗?」 我的心揪了一下。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人讲过这个名字了。 儘管他的身影几乎每天在我脑海里作祟。 我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你如果找到他,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新娘宠溺地在旺仔脸上亲了一下,让他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突然间,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猛一转身,我在大街上疯狂找寻着熟悉的车子。 但我却连车子的顏色都想不起来。 是黑色吗?是灰色吗?是停在路边?还是暗巷? 我越是想记起,大脑就越是一片空白。 我走了一条又条的街,到后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终于,我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崩溃了。 眼泪倾盆而出,我瘫软在电线杆上。 这一辈子,好像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侯畅。 没过多久,我在电视上看到近日黑道份子大批被灭门的新闻。 我知道该发生的,终归还是发生了。 讽刺的是,几天后,关于小洁的回忆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是因为她死了,我们不会再见面,我也无法窜改未来了吗? 我不清楚。 就像我始终也没有搞懂重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一般。 然后浑浑噩噩,又是几年。 这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我到了一个被沙漠包围的国度。 坐在顶楼的露天餐厅,我一边享受着五星级的高级料理,一边沉浸在周围倒数迎接新年的雀跃声中。 就在倒数归零时,四处爆出了耀眼的烟火,美不胜收。 一个服务生走到身边,在我桌上放了一盒巧克力。 淡蓝色包装的巧克力。 「新年还有这福利啊?」我笑问道。 服务生恭敬道:「这是那边那位先生要送给您的,祝您新年快乐。」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笑容瞬间消失在我脸上。 依旧是细长的眼睛,金框的眼镜,尖锐的下顎线。 但他的眼角,在笑起时,出现了之前没有的纹路,就连发鬓,也斑白了些。 那瞇成一条线的桃花眼,依旧能在我心里激起片片涟漪。 他缓缓朝着我走来,我却越来越慌乱。 我该跟他说什么?他又会问我什么呢? 但随着他越来越接近,我暗自下了决心。 我要把一切都跟他说,包括小洁,包括凌纱,所有一切的一切。 我不知道他听完后会有什么反应,但这无所谓。 因为凡人,本来就不应该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最终章:天谴 『你知道弒杀亲父,是会受到惩罚的吗?』 就在侯畅伸手想将烂醉的侯父推下楼时,突然听见了这个声音。 「杀谁不用受到惩罚?」侯畅冷笑问道。 『不,杀人要偿命,但子弒父有违伦常,你将受到天谴,能摧毁你心智的天谴。』 「他把我妈害成那样,难道就不该有报应吗?」侯畅不满道。 『你又怎么知道报应不会来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若停手,或许能看见他自食其果的一天。』 但侯畅坚信,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公道,都必须自己争取。 手再次伸出,侯父被推落楼梯,鲜血从头颅蔓延四散,一点点吞没着灰白的地面,就像是在预告着侯畅的未来。 『从今往后,你每一天都会沦陷在痛苦之中。你将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直到你亲手杀死你深爱的人,才能打破这个循环。』 侯畅笑了笑,不以为然。 之前他哪一天不痛苦?但他忍了,然而忍耐并没有带来任何转机。 现在他决定不再逆来顺受,所谓的天谴也不过就是打回原形,何惧之有? 但他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亲手杀死自己深爱的人,才能打破循环。 但他将失去爱人的能力,所以他永远也打破不了这个轮回。 那声音并没有骗他,之后的每一天,侯畅都过得十分艰辛。 为了筹母亲的医药费,他什么骯脏事都做过,最终因为帮同学作弊,被开除了学籍,也因利用医学生身分的便利製毒贩售,而染上毒癮。 被药物控制的每一天他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着,却连崩溃的自由都没有,只为了那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母亲能受到照顾。 日復一日,他一点一点陷进深渊里。 当房间冒出浓烟时,虚弱的他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鬼天谴!不也就是这样吗? 以为自己将命丧火场的他如此想着。 但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才见过几面的室友衝上五楼,将他扛到屋外,救下了他一命。 「哥!你怎么能用这种东西?毒能把人害得多惨,你一个大学生能不知道吗?」旺仔喝道。 「但..它能让我好受些...」侯畅虚弱道。 旺仔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搧到侯畅脸上。 「你清醒点!」 『你没有好受些的权利。』 接下来七天的强制戒毒,让侯畅活生生脱了一层皮。 那种痛苦,比刮骨鑽心还要让人难受,他好几次都想死了算了。 但这还不够。 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 【我寧愿不爱你】 一个叫凌纱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本以为她就是一个到处都是,迂腐败金的庸俗女子,但她不太对劲。 她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恐惧中,带有不可置信。 是因为没有料想到家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吗? 但那深藏在内,心如刀割的沉痛,又是什么原因呢? 她对他的恐惧随着时间消逝,却更加让人费解。 她明明深深被侯畅所吸引,却又拚了命不愿靠近半分,根本不合逻辑! 迷上侯畅美色的女人不在少数,有很多甚至愿意付钱与他亲近,而侯畅也向来来者不拒。 但她只想远远逃离。 是因为她没钱吗? 不是。 总不会真是爱情吧?那不是骗小孩的东西吗? 侯畅越看越不懂,却越来越在意。 就连在逢场作戏,各取所需时,脑中也偶尔会浮现凌纱那张满是谜团的脸。 而当他想起她时,无论是再猛烈的慾望也会瞬间被浇熄,逼着他不甘愿却又无可奈何地停下一切动作。 穿裤子时,刘菁琳在侯畅脸上亲了一口,对他的扫兴毫不在意道:「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啊!是不是爱上谁了?」 「怎么可能...」侯畅不假思索否认道。 直到在酒吧外的一吻,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不对劲了。 他的整副心思,不知不觉中已经满是凌纱。 她的眉眼,她的发丝,她的嘴角,她的声音。 每一样,都像是带有磁性一般,吸引着他的靠近。 但他不是无法爱人了吗? 这一定就是肉体上的诱惑而已。 一定是这样的。 「你欺负人也有个限度!」 看着凌纱泛泪的眼眶,侯畅却慌了手脚。 是..是他惹哭她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让人难受? 他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凌纱伤心呢? 厄运却依旧接二连三,不肯给侯畅半点喘息的机会。 一场黑道廝杀破坏了他精心多年佈下的局。 侯畅本不想拉凌纱进这潭浑水的,但他没得选。 自己私底下卖毒的事,似乎是因为赚太多,让貂狼眼红,断了他的财路。 为了让母亲能继续待在疗养院里,他需要钱,而此刻那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旺仔也需要钱。 只是每一次,看见凌纱对着别的男人搔首弄姿,他就忍不住心中那能将他吞噬的怒火。 为什么别的男人能靠近你,我却不可以?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他不只一次在心怒吼道。 对一个陌生男人,她能毫无底线,但他却连手都碰不得? 他明明想要触碰她,想到近乎要发疯的地步了。 就在侯畅忍无可忍,终于打算坦承一切与之对质时,他再次想起了那个天谴。 『亲手杀死你深爱的人,才能打破这个循环。』 如果是这样,那我寧愿不爱你。侯畅对自己道。 【麻木】 但如果侯畅真的爱上凌纱了呢? 所有的痛苦,都会在凌纱死后,烟消云散。 当侯畅在地下室看见双手拿枪,瑟瑟发抖的凌纱时,他知道自己将永远沉沦在痛苦之中。 亲手杀死凌纱,他永远也做不到的。 所以在观光小岛看见她遇险时,侯畅想都没想就衝了出去。 反正馀生只能在痛苦中轮回,还不如豁出去守护她。 用一条命换取她一张通往自由的门票,一点也不可惜。 毕竟这世界上再好的东西,配她也顶多就是刚刚好而已。 在子弹贯穿侯畅身体时,他甚至有点开心。 生命的终结对他来说,是解脱。 活着,远没有护她周全来得重要。 但那该死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你的时间还没到,你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在你亲手杀死你深爱的人之前,你死不了的。』 什么? 侯畅活了下来。 但这不是奇蹟,是惩罚。 在那之后,侯畅被人一枪爆过头,被扔进灌满水泥的汽油桶中拋进过深海之中,甚至被人用刀大卸八块过。 但每一次当他醒来时,依旧毫发无伤,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只有为了凌纱受过的枪伤,一直都在他身上,狠狠提醒着他还有该做的事没有完成。 只要一看见这两个伤疤,他就会克制不住地想她。 他想见她,想见到近乎癲狂。 但他不敢靠近,因为他害怕那声音会用意想不到的方式,逼着他亲手杀死凌纱。 忽然间,侯畅好像顿悟了。 自己不正是深深爱着凌纱,却拚了命地只想离她再远些吗? 「她是不是知道我会杀了她?」侯畅曾经问过那个声音。 『你觉得你爱她吗?』 「我不是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吗?」侯畅苦笑道。 但这若不是爱,这又是什么? 『这是你亲手弒父的天谴。』 侯畅笑了。 他放肆大笑着,嘲笑着这毫无逻辑可言的天谴。 不就是疼痛吗?痛到真忍受不了时,心是会麻木的。 接下来,他仗着死不了,硬生生打下了自己的江山。 在一个远离凌纱的地方。 只要她好好活着,什么苦难侯畅都不怕了。 他倒想看看,在有钱有势的情况下,上天能让他过得有多痛苦。 一晃眼很多年,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穿着最贵的衣服,住着最华丽的豪宅,行尸走肉般的与那颗已经麻木的心作伴。 嫌枪伤眼烦,他就全身纹上刺青,遮了它,眼不见为净。 想她想到难以自控,那就夜夜笙歌,醉酒狂欢,反正关上了灯,女人都一样。 伺候过侯畅的女人都知道,无论他喝得再醉,房间也要密不透风,一点光也没有,也不能发出半点声响,这晚才会比较好熬些。 不然他就会变成一头兇恶的猛兽,充满愤怒与癲狂,跟白天的他判若两人。 但无论是纹身还是女人,侯畅都清楚知道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他忘不了。 那些女人也不是凌纱。 然后他遇到了小洁。 其实小洁跟凌纱长得一点也不像,但说话方式却一模一样。 语气,音调,用字遣词,完全相同。 侯畅忍不住开始在小洁身上找寻着其他相似之处,但就像饮鴆止渴般,每找到一样,他就更想凌纱。 他很清楚小洁不是凌纱,却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成她。 直到他发现,小洁看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跟凌纱类似了起来。 唯一不同的,是小洁从来也不会掩饰她对自己的渴望。 她爱得太过坦然,侯畅也理所应当地尽力宠溺她,对她予取予求。 到后来,他甚至觉得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他收到旺仔要结婚的消息。 原来麻木并非平静。 看似结痂的伤口从来都没有癒合过,由内到外开始溃烂,腐败。 旺仔要娶的是凌纱吗? 因为他们有着侯畅一辈子也不会懂的羈绊。 他终于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好险不是她,不然侯畅可能真的会疯。 但他凭什么?自己可以找替身,凌纱就不能有幸福了吗? 内疚,不甘,渴望,悔恨,轮番折磨着他,但他却不敢正视任何一种情绪。 唯有愤怒,是他能欣然接受的。 所以在凌纱的身分可能暴露时,他甚至可说是藉着保护她的名义在肆意发洩着满腔的怒火。 多年来积压在心的一切都幻化成对杀戮与暴力的执着。 然而在他将手掐住小洁的脖子时,侯畅突然又看见了凌纱。 那恐惧中带有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心如刀割到无力挣扎的沉痛。 『你终于发现了吗?』 那声音再次响起。 放开了手,侯畅颤抖道:「小洁...就是凌纱吗?」 『不是。』 那为什么... 『小洁不是凌纱,但凌纱就是小洁。』 在那之后,侯畅再没见听过那声音。 他想了很多年,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终于再次遇见她。 侯畅其实没有刻意去找她,但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在他们初遇后的第二十年,在一个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国度与日子,他们重逢了。 一开始,凌纱并没有注意到他,但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还是一个人,还是一样漂亮,彷彿时间对她来说就一些无足轻重的数字。 即便侯畅不在她身边,她似乎依然过得很好。 是因为侯畅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吧! 他本想默默离开,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就连移开视线也做不到。 终于,在烟花绽放的那一刻,侯畅放弃了挣扎。 「我..我可以上前吗?」他小声问向那神祕的声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折磨了他半辈子的天谴,结束了。 不敢贸然靠近,侯畅再次送了一盒配她仅是刚刚好的巧克力做试探。 如果在凌纱看向自己时,眼中没有半点留恋,那他会就此离开。 因为没有侯畅的她,也能过得很好。 但如果她眼中带有半分思念,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那侯畅会上前。 他会把一切都跟她说,包括天谴,包括小洁,所有一切的一切。 他并不敢奢求凌纱会接受他,他只想传达一件事。 他,一直爱着她。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