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联诵(旅行者荧中心向all荧中短篇合集)》 俘虏(达达利亚) “小姐…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呢?” 戴着半掌皮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地划过肌肤的敏感带,怀中的少女愈发不能自控地颤抖了起来。 男子的呼吸在耳边抚过,一下一下地刺激着旅行者的神经,“明明身边有这么多男人,却意外的青涩呢。” “停…停下…公子!”旅行者努力把自己弓成一只虾米,试图逃过环绕着她的这个男人的一步步侵犯,但此刻的她已然是强弩之末,扭动也不过无谓的抵抗。 达达利亚的手指一路下滑,伸进了少女柔软蓬松的底裤里,轻轻一捻,她忍不住小声低喘了一声,明明是在被这个男人侵犯着,身体却不断涌出激烈的快感,腹部酥酥麻麻的,一股股液体自深处溢出,很快沾湿了那双精致的皮手套。 少女咬了咬唇使自己清醒了些,颤声道:“神之心…真的不是我拿的,我…唔!”似乎是惩罚她的分神,达达利亚手指猛地探入了濡湿的穴口,在入口处浅浅地抽插了起来。 “小姐,神之心在不在你这里,我会亲手检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滞,温热湿润的舌尖舔舐上了旅行者的耳蜗,耳垂,敏感的耳朵被人这般玩弄撩拨,已变得绯红滚烫。“至于现在,还请你专注一点,难道这样还不足够让小姐你把全身心都集中在我身上吗?”语气似乎还有点委屈。 无辜的旅行者深陷在不受控制的快感中,恍恍惚惚间想起了几分钟前所发生的事情。 好不容易击败发动魔王武装的公子,以为血条(?)清零就可以上前去摸战利物品了,没想到刚走近地上半跪着的公子,却被一下子反扑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你你你不是都被击败了吗!”旅行者大惊失色,被达达利亚桎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好脾气的愚人众执行官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笑眯眯道:“小姐,可不要过于轻敌,只要没有用剑击穿敌人的心脏,就随时会有变数。” 怎么可能做得到,旅行者抿了抿嘴,有点点气恼于公子的这招出敌不意,明明这么努力地打了整整三个阶段!眼看着就快要成功了! 再说,她怎么可能对公子下杀手,这个男人虽然言语轻浮,图谋不轨,但… 他真的好…好帅! 从初见那次起,旅行者就留意上了这个每天活跃在璃月各个角落的傻白甜一样的移动北国银行。尽管初遇是那种烂俗的英雄救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少女的心为之悸动。 她身边不乏各种优秀的男性,相依为命的哥哥,爱捉弄人但又健谈的凯亚,虽然冷淡却又可靠的迪卢克老爷… 但只有这个男人,总是用充满野心和欲望的眼神冒犯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个什么可口的猎物。或许是自己对他愚人众的身份有所偏见,旅行者总是这么说服自己不要多想,她也不过是个身无长物连神之眼都没有的旅者罢了,有什么可图谋的呢。图钱财不想了,图色…又似乎更不可能了,对方可是至冬国愚人众执行官,长得又这么出色… 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全是这个男人的身影,那双失去高光的神秘蓝色眼睛,橘色的蓬松发丝,总是虚伪地勾起的唇角,笔挺的至冬国军装,不好好系扣子随意露出的那一小截腰腹上的肌肉,修长笔直的双腿… 但此刻,这位出色的愚人众执行官却把她钉死在地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手劲却很大,摁得死死的。 “真是意外,看起来老实乖巧的小姐,竟私藏了神之心。”达达利亚低垂下头,鼻尖几乎要贴着她的,蔚蓝的双眼稍稍眯起打量身下的少女,嘴角浅浅勾起。“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不听话的坏孩子了?” “愚人众的执行官,就能肆意栽赃冤枉人了吗?”少女有些委屈不甘,嘴上却很强硬。“你才是冲着神之心来的吧?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环伺四周,混乱间派蒙不知所踪,应该是逃出去搬救兵了,那,是不是可以利用拖延时间自救?或者诈他一诈? 这次也是她大意了,明知道愚人众不安好心四处活动,却被公子这种人用金钱和美色所迷惑到色令智昏松懈了下来,让他有机可乘。 毫无防备就敢和这个男人独处一室决斗什么的…是她太蠢了。 “被捉住了也不知道服软吗,我的战俘。”达达利亚的笑容愈发开朗,却是一个起身坐了起来,连带着把旅行者也拽了起来,压进了自己怀里。 旅行者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公子长手长脚的身躯包裹住,热气一下子上脸了,慌慌张张地挣了几下,胸部却蹭到了公子箍住她的胳膊上,软软的胸部被硬邦邦的肌肉硌得有点疼,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亲密,仿佛是热恋中的情侣。 “放、放开!有本事再战一次…刚刚不算!”似乎是为了掩饰狂跳的心脏,旅行者心虚得义正言辞。这人究竟想做什么,想玩弄她嘲笑她吗?她可不觉得这像是对战俘的正经手段。 身后的胸膛紧紧贴着她光裸的后背,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似乎是公子忍不住闷笑了几下,胸肌滚烫的温度透过制服传到了她的背上,硬挺的面料磨得她心里也痒痒的。就听那人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战俘没有发言权,输了就要接受拷问。” 达达利亚有力的胳膊有意无意地刮过旅行者的胸口,她窘迫地弯了弯身子,敏感的胸部早已在第一次的触碰时便已有反应。如果被公子发现,指不定又会用怎样的言语来羞辱调笑她。 此刻的公子和平日有些不同,似乎,更疯了?是魔王武装导致的什么后遗症吗?平日里虽然也没个正行,但不会像这样…难缠。 “怎么,小姐这是在向我投怀送抱?哈哈哈。”达达利亚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却像是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她压抑着的绮想。“虽然我很尊重作为对手的你,但小姐你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我也有些难以克制了。” 倏地,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扳过她的脸侧了过去,正对上一双半眯着的湛蓝眼眸,下巴被微微托起,公子低头吻住了她,轻巧地用舌头顶开了她的唇齿,舌尖侵略地挤了进来纠缠住了她的,还不时吮吸着柔软的嘴唇。氧气被强制剥夺,她被亲得瘫软了下来,头昏脑涨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达达利亚的嘴唇离开了她的,牵出了一丝银线,视觉上色情又放纵。 呼吸这才又回到了旅行者的掌控中,她微张着嘴,迷离地看着这个突然冒犯她的执行官,脑子都钝住了,宛如做梦一般。 达达利亚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上溢出的唾液,“在想什么,是在痛惜自己的吻被一个卑鄙的愚人众执行官夺走了吗?真是可爱呢。”光滑的皮质手套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拷问时间。失礼了,小姐。”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达达利亚又吻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情欲,邪恶的手一路游走到她的胸前,蜻蜓点水般划过挺立的乳尖,在她发出难忍的闷哼的瞬间捉住了脆弱的一点,惩戒地捏了一下。 “小姐的这里,也好敏感…”唇齿交迭间,达达利亚也不忘点评。“总感觉小姐的视线在我身上偷偷打量,是不是,也对我这个执行官,有所图谋呢?这点自信,我达达利亚还是有的,你很满意我的身体,对吧?”见她无暇回答,又报复地稍微用力掐了掐硬得凸起的乳尖,大拇指在上面搓动着不让它松懈。 “呜…才没有…你放开…唔…”本想义正言辞地斥责他,开口却全是破碎的呻吟,她也无法相信这么娇媚的声音会是自己发出来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任由达达利亚在她身上四处纵火,她忍不住并拢了双腿,磨蹭了起来。 达达利亚发现了这一举动,低笑一声,坏心地把摩擦的双腿掰开往两边迭起,露出了她最难以启齿的欲望。 “神之心,是不是藏在了这里呢?”皮质手套状似不经意地碰了碰欲望的中心,蜻蜓点水,却震荡起一圈圈激烈的涟漪。 欲望无法纾解,少女难受得低哼了起来,犬齿咬破了嘴唇,神智稍稍清醒,耻于自己的失态,咬紧了牙一声不吭,把呻吟都咽回了肚子里。 “真想拿面镜子,让小姐你看看自己此刻的样子。”达达利亚咬住手套拽了下来,光裸修长的手指掰开了少女紧咬的牙关,食指和中指伸了进去,夹着柔软的舌头搅拌着抽插着,像是在模仿某种行为对她肆意猥亵。 被迫含着达达利亚濡湿的手指,旅行者有种正在为他口交的错觉。达达利亚像个顽劣的孩童,把折磨她当做是一种乐趣。 将濡湿的手指抽出,就着唾液手指划至了两腿间,她欲望的中心。 “小姐,你也很想要我吧?这里都这么湿了呢。”他长臂一展,把人拢得更紧了些,窝在她脖颈处叹了声,“真怕控制不住,一下子就胡乱插进去了。”灵活的两指拨开内裤轻抚了几圈,滑腻的透明液体溢得满手都是,她也在挣扎,挣扎间几次险些让他错手插进去,“小姐,别乱动,我怕伤到你。” 少女的眼神都乱了,无法聚焦,满心都是小腹的火热和身后男人的气息。一边渴望着公子的触碰,一边又还有仅存的理智和矜持。小穴却已忍不住夹紧,想吮吸些什么。 “难…难受…”少女迷离地唤了声,像是在做痛苦的抉择。“揉揉…揉揉我。”她听见自己这么哀求道,已经无法自制了。 达达利亚满意地看着这幅他所完成的杰作,像是驯服了一只心爱的但脾气极坏的野生小动物,“我是谁?叫我的名字。” “公、公子……” 在穴口滑动的手指顿住了,假意要收回来。“答案错误。” 少女有些急了,“达达利亚…!” “嗯…勉强算合格吧。”狡猾的手指探到了小穴入口,猛地插了进去开始抽动起来。“我更喜欢你叫我,阿贾克斯。” 酥酥麻麻的快感随着手指的进出断断续续,“唔嗯…唔…进去…那里、呜…”长期习武的手指有些薄茧,外观上虽然看不出,但放在身体里倒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略粗糙的手指摩擦着细嫩的内壁,一波又一波快感向她袭来,她被刺激得呜咽了起来,浑身发抖,下身收拢想捕捉夹紧那两根狡猾灵活捣乱的手指,小穴却汩汩地涌出更多的水,终是在手指的折磨下达到了高潮,整个人无力地瘫软蜷缩在男人怀里。 达达利亚托起她的脸颊,吻去眼角点点的泪水,“虽然想看你哭出来,但还是舍不得啊。” 被亵玩到这般境地,她是真的快哭出来了。她对他确实有好感没错,但也不代表就愿意和他不清不楚地随便发生关系,如果他只是兴致来了随便玩玩,那真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本该是恋人间的亲热,此间却成为了对战败者的惩罚。 她想象过和他以后的故事,或许她能说服他脱离愚人众一起结伴冒险,或是棋逢对手继续无休止的争斗,总之此后他们相知相爱,并肩而行。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越想越委屈,少女低着头,就算强忍着,眼泪也依旧大颗大颗地往下坠,不能让达达利亚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会被嘲笑的。 在他面前,她只剩下这最后的尊严了。 她挣扎地站起身,扭头想跑,衣衫都顾不上整理,却被达达利亚一手拽了回来,面对面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小姐,吃饱了就想跑了吗?”年轻的执行官怜惜地抚过她的鬓角,就像情人间的亲昵。 “你不要乱来…派、派蒙已经出去求救了,钟离先生知道你这么做,就算是合作关系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少女红着眼睛,倔强地威胁着。殊不知这弱小的威胁却好似浇在热油上的一瓢凉水,瞬间激起了达达利亚内心深藏的嫉妒和好胜心。 “钟离么…”他眸色渐沉,“没想到短短几日,你对这位往生堂客卿就这么信任了,是更喜欢那样的‘端方君子’吗?” 按照计划将她引荐给钟离后,他便一直暗中监视着他们一行人的一举一动。一路跟随着他们从解翠行到不卜庐,期间看几人言笑晏晏相处甚欢,他开始有了一丝嫉妒,尽管他克制自己努力将对方归类到“任务目标”上,但还是无法压抑住自己妄图取而代之的欲望。 想让她只对着他露出粲然的微笑,想和她一起逛遍大街小巷,想和她一起在山野间冒险。哈,他还真是促就了他们。 她实力不俗,没有神之眼却可以使用多种元素的力量,或许,未来的她甚至可以对抗“天理”。他想狠狠地击败她,掠夺她的一切,让她从此就只属于他一个人,即使她不爱他,依旧向往着光明。 他还是失控了,不知是魔王武装令他失去理智,还是对她的执念。欲望已经吞噬了他,即使之后会被仇恨,他也不想停下。想用自己的体液标记她,玷污她,让她染上他的黑暗。 “可惜,我不是会怜香惜玉的璃月君子,”达达利亚虽然脸上还笑着,但习惯性开朗的语气却盖上了一层冰霜。“小姐,在那位‘君子’赶来英雄救美之前,不知道你会被我干到高潮几次呢?或许,小姐更想让那位先生看到你在我身下雌伏的模样?” 颈间的丝带被解开,衣服也随之滑落,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她下意识想遮住胸部,胳膊却被达达利亚敏捷地反剪至身后,胸部也被迫挺起送到了他的唇边。 他低头衔起一只,舌尖不断舔舐的同时,牙齿也在轻轻磨着脆弱的尖端,感受她在他口中敏感,情动。 她难堪地扭过头,下身又不能控制地湿润了。该死的生理反应,和喜欢的人亲近,哪怕是强迫,也被可耻地撩拨起了欲望。 “身体倒是很诚实。”达达利亚抬起头,奖励似的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别这副表情,小姐,看在我们之前相处得还算愉快的份上,我进去的时候会避免让你受伤的。” “…放过我,公子。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情。”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小姐。” 已经无法回头了。 被放平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被水凝成的手铐桎梏着,双腿被毫无怜惜地分开,她可耻的小穴暴露在了达达利亚面前,枉顾身体主人意愿展示着动情的证据。 与冰冷的瓷砖截然相反的,是达达利亚覆上来的滚烫的唇舌。灵巧的舌在入口处探索发掘,牵引着她主动挺身去追寻、迎合,啜泣着扭动着腰肢,又泄了一回。 还在余韵中未回过神来的少女被另一种炽热顶住,才突然意识到身下的是什么,抬眼正对上那双陷入癫狂的蔚蓝眼眸,达达利亚伏在她身上,威胁正来自于他的下身。他身上制服还是那样吊儿郎当地穿着,下半身只解开了裤链,物似主人型,所释放的野兽也和他本人一样张狂。 巨大,坚硬滚烫的欲望,没有任何遮挡地抵住了她失守的城门,有意无意地磨着,带起了一阵阵细微的滋滋水声。 “恨我吧,小姐。”他低声喃喃道。“如果这可以让你记住我。” “阿贾克斯…”少女轻轻唤了一声,达达利亚停住了动作,等待她的审判宣言。“如果这是你所期望的…那就由我来达成。” 既然注定要发生些什么,不如由她来掌控。 达达利亚忽然被一股强力推着向后坐去,少女反客为主骑在了执行官身上,被手铐锁着的双手圈住了他纤长的脖颈,拽到自己面前吻了上去。 被偷袭的执行官错愕地丧失了反应能力,少女的吻毫无章法,却使他癫狂的内心逐渐平复下来,恢复了理智。细小的犬牙摩擦着他的嘴唇,像小狗舔食一般糟糕又可爱。他刚想回应,温热却倏地离开了。 柔嫩的舌头在他耳廓,耳垂间游离,将它染成了绯红色。随即又啃上了他的喉结,他难耐地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向后退去,还是无法避免地留下了几处红痕。 少女赤裸的上身擦拭着他前胸的金属配饰,白玉般的肌肤被尖锐的饰品划出一道道浅浅的痕迹,这些至冬国荣誉的象征提醒着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他们注定对立。 一想到以后或许没有机会再像这般的亲密,她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苦涩,都撕破脸了,以后见面除了敌人,还算得上什么? 不想,只是敌人。他们的关系,不能就这样结束。 少女喘息地望向他,眼神中透着决绝和悲伤,这个男人真是既可恶,又让她放不下。 达达利亚看起来有些失神,像是陷入了什么纠结中。安静下来的他倒是乖巧得很,不像个到处惹是生非的祸害。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单薄的唇,略带稚气的脸庞,她无一不喜欢,这人难道是至冬国的冰雪所塑造出来的艺术品? 想把他关起来,圈养在身边,不让他出去到处惹是生非,璃月失去了神已经够混乱了,他这个外邦来的执行官在此事中又起着怎样的作用?她想把他从那一切纷争中剥离出来,就算遏制他的天性把他绑在身边,也好过他不知何时死在了哪处,大国间的博弈,人也不过是其间的蝼蚁。 不如,就驯养他,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腿心处被那根滚烫所顶着,旅行者尝试动了下,滑腻的触感让她不知所措,磨蹭间达达利亚难忍地闷哼了几声。“你…下来吧。” “趁我还没反悔之前,你走吧。”达达利亚握紧了拳,指尖陷入掌心掐出血痕,好让自己维持一丝清明,他不能再错下去。她是光明,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被黑暗所吞噬。 他们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使命,而她也会不停飘向远方。他为愚人众做的那些事情有时他自己都不齿,更何况是她,到时,她又会以怎样的眼神来审视他,他不敢想象。 跨坐在他身上的少女袒露着布满红痕的胸膛,随着剧烈的呼吸微微颤动,她俯视着他,眼神忽明忽暗,看着他像只濒死困兽般挣扎。 想让他属于她。 “阿贾克斯,这次,是你输了,”鼓起勇气,她找准了入口,“是我把你给干了。”随即沉下了身子,将达达利亚憋得快炸掉的性器吃了进去。 虽然只堪堪吞了一个头进去,内部却撑到发胀,她艰难地又往下压了一些,姑且算是吃下了一部分。 她被束缚的手搂着执行官的脖颈,紧贴着他的胸膛,试着上下起伏了几次,疼痛与不适被心里莫大的快感所冲散。从未想过与他的结合,会在这种境遇发生,还是在她主动的情况下。 达达利亚发出了一声闷哼,蔚蓝的眼眸隐忍又迷惘,执行官也难得有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 她这是,在做什么?以她的方式在惩罚他的罪孽吗?既然有能力反抗,为什么不逃? 紧致的内壁吮吸着他的欲望,不得章法的套弄让他苦不堪言,即是痛苦,也是极致的愉悦。 那就,一起沉沦吧。 达达利亚紧紧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向上顶撞了起来,他没有过女人,有兴趣的也仅她一人,初次的性交让他感觉疼痛,不知是胀得难受,还是被夹得太紧。就算疼痛,他也想把自己使劲往她身体里挤,一寸寸开辟,直至她的最深处。既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他扣住她的臀,大力往下一压,终究贯彻到底。 身下的男人夺回了这场交合的主导权,一下一下挺着腰,她被日得浑浑噩噩,挂在他的身上随波逐流,小穴不自觉地绞着那根肆意妄为的肉刃,时而忽然空虚,时而被狠狠填满。 “慢…慢一点,”她被肏出了点点生理性的泪花,快感将她击败,喘不过气来。“太撑了……吃不下了。” 达达利亚嘴唇贴着她耳边,大手揉着她胸前的圆润,粗重地呼吸着。“小姐,这次是你自找的。” 她很快腿软了,仅凭一双胳膊挂在他身上支撑着才能不滑下来,嘴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达达利亚不费劲就把她推倒在地上,她泪光闪闪面色潮红,像一朵被风雨洗礼过的琉璃百合。双腿向两侧不自觉地张开,露出了被他欺负得泥泞不堪的小穴,嫣红的嫩肉微微向外张着,随着呼吸一开一合,吸引着他想再次侵犯进去。 被达达利亚盯着私处看,旅行者后知后觉的羞耻了,她做了什么啊…明明决定了要好好睡服他的,却被卑鄙的执行官反过来做到脱力,是她技不如人了,丢脸丢大了,她不想面对,便侧过了头。 这一小动作却被少年执行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心下一沉,压抑的暴虐又翻涌而起。她在回避什么,他么? 难道还在期望着什么人能从天而降,像他那般救走她?不可能了。 一个挺身,不等她适应,他残酷地再次进入了她。比起交媾,这次更像是一场发泄和施暴。 “睁开眼,看看是谁在你的身体里,闭着眼,是在想象和那位客卿做吗?”达达利亚嘲讽道,身下的动作没停下,狠狠地前后挺胯,伸手掰过她的下巴狠狠捏着,几乎要把骨头捏碎。“看着我,是我,达达利亚,在干你。” 他是什么人的替代吗?还是她放弃了拖延时间在自暴自弃? 她被他掐得生疼,不明白这人又发什么疯。细嫩的小穴被迫吞吐着来者不善的性器,肉体的撞击声清脆地在空旷的黄金屋内回响。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还一直自说自话脑补她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 莫非,他是在吃醋? 想到这个猜测,她不禁笑出声来。身上的人动作一滞,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笑。 少女坐起身,手挣开了形同虚设的束缚,握上了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放至自己的心口处,凑到他耳边。 “我的心里有谁,都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你是真的很笨。” 就看到达达利亚白皙的耳垂瞬间变得通红,直愣愣地看着她。 更明显的是身体内的反应,那未有动作的凶器似乎突然又变大了一圈。 达达利亚将她抱起,失去支撑的身体的重量让她一下子被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达达利亚就疯狂地抽送了起来,每一次都进入得极其深,顶得她呜呜咽咽。 双腿被掰到最开,他像一根孜孜不倦的石杵,把她的精神肉体全部击碎磨灭。 “达…达达利亚…”她意识涣散,眼泪模糊了视线,身子一次次撑起,再一次次跌落,在极致的欢愉和痛苦中,达到了高潮。 达达利亚挺身,抵在她的最深处射了,浓稠的精液灌满了她的内部,满溢到淌了下来。 仿佛是把心中的积怨射完了,人也随之完全清醒了。 空气中只剩下旅行者低低的啜泣声。 “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这么不情愿吗,还是我会错意了?”下巴被人温柔地托起,她抬起了一张哭花的脸看向这个让她颜面扫地失去所有尊严的罪魁祸首。“小姐,综合方才发生的一切,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在璃月,成语是这么说的吧。”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面前的青年难得认真的神情,还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如果是我单方面的错觉,我向你道歉,砍我一剑或是打断我的骨头都可以。” “对不起,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 看着这人突然变得宛如被抛弃的犬科动物一般,旅行者心中一软,某种情绪泛滥了起来。她勉强地开口道,“没有…没有讨厌,阿贾克斯。” 身下的犬科仿佛得到了什么恩典,眼神里也有了稍许的光亮,笑盈盈地搂住她的腰,“那么,小姐喜欢我吗?”随即把脸凑过来,用下巴抵在她胸口往上看着她,“我很喜欢小姐呢。” 蔚蓝的眼睛诚恳温柔地仰视着她,笑意浅浅地挂在唇边,有点像…是在撒娇?还是示弱? 色迷心窍的旅行者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立场和矜持理智,红着脸小声嚅嗫:“我也喜欢…公子。” “喜欢的,是公子,还是阿贾克斯呢?”犬科动物带着点委屈。 公子有钱有权,阿贾克斯是他从小就用的名字。略一思考,旅行者沉声道,“喜欢阿贾克斯。”阿贾克斯都到手了,公子还能少吗。 达达利亚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就当小姐都喜欢吧,反正都是喜欢我。以后,会让你好好了解阿贾克斯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达达利亚低头蹭了蹭柔软的胸部。看着他一副饕足意满的样子,她才忽然想起。 狐狸也是犬科动物。 “你不问神之心的去处了?” “我知道神之心不在小姐身上。” “你一开始就知道?”她气急败坏,作势要打,下体却不下心硌到个什么硬硬的,达达利亚闷哼一声,“小姐,会坏掉的。” 少女瞬间满脸通红,“你…怎么又硬了!”她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脚软跌坐下去,又不偏不倚骑到了那处坚硬。 “唔…” “怎么办,是不是坏掉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负责的!”旅行者手撑着达达利亚结实的腹肌,有点慌,她轻轻拍了拍鼓起的裤裆,“还…还好吗?” 身下传来闷闷不乐的声音,“你再拍,它又要不好了。” 为了掩饰心虚和愧疚,她翻起了旧账强行转移话题,“你骗了我。” 达达利亚把她搂入怀中,“小姐,你不是已经亲自‘惩罚’了我吗?” “求你,闭嘴吧。”她不想再去回想方才“谁把谁干了”之类的豪言壮语。 “那要小姐亲亲来堵住。”青年灿烂地笑着,乖巧如一只橘毛大狗,但没能藏住身后晃动的大毛尾巴。 旅行者无奈地叹了口气,吻向了这只等待被驯养的大狐狸。 岁月还很长,我会把你好好驯服。 并蒂(空) “欸欸!你不管你的哥哥了吗!”无视派蒙的震惊和谴责,荧面无表情且意志坚定。“我确定,我的愿望就是一夜暴富。” 哥哥什么的,谁爱要谁要去吧。 哥哥这个…大!笨!蛋! 自从上次和戴因斯雷布去了风龙废墟后,荧愈发肯定,空绝对就在这个世界,甚至,还会从她看不见的角落窥伺她。 为什么不肯来见她?他是打算连自己这个妹妹都不要了吗?一路从蒙德到璃月她吃了多少苦,都是为了找他,而他呢?有什么天大的理由是不能来见她的。 亏她还…这么想他。明明离得这么近,都不与她相见吗? 双子间的感应,似乎就只奏效了两次,此后荧好长一段时间没感受到空,或许是他藏得更好了。 荧左思右想,想了很多办法逼他出来,但均未奏效。 比如把他从小到大的糗事都讲给派蒙和其他结伴的朋友听,大家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就开始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她了,真正该听到的人却始终未出现,此招,失效。 再比如,故意走到高高的悬崖上往下跳制造生命危险,实在不行她还能在落地前踩点打开风之翼。但都被之前担心她心理状况的伙伴拦下了,此招,未遂。 到底怎样才能把哥哥逼出来。这真是个大难题。 从前还和哥哥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总是在操心她的各种社交往来,出门时不准穿太暴露的衣服,不许和男孩子单独出门,不许在外面喝酒…诸如此类的规矩哥哥能列个上百条。 自己旅行之后,这些规矩没了,她自在了,但也…不自在了。身边总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某人的絮絮叨叨,少了那一只老是保守地拉拢她身上衣服的手,少了晚上为她盖踢掉的被子的…那个人。 突然,一个计划在她心中诞生了。 就不信他不上钩。 荧日常穿的衣服是那种前短后长的款式,本来她想做成可爱的超短裙,但空总不让,为了避免他那些唠叨她只好加长了裙摆,真是的,明明有穿打底裤防走光的。 前些日子与小艾咪…菲谢尔相约逛街时,荧也买了一套菲谢尔平日爱穿的那种风格的小套装当姊妹装,胸口大面积的网纱,紧身短款小礼服裙,菲谢尔是断罪皇女,她就是黑暗骑士。 难得小姐能和朋友出来玩,奥兹很欣慰地感慨:“看来小姐今晚要高兴得睡不着了。”“奥兹!多嘴!” 菲谢尔脸颊微红眼神躲闪,说话有些磕磕巴巴,“皇、皇女从不吝啬赞美,来自遥远异世界的黑暗骑士哟,就让皇女的光彩和祝福,荣耀你吧!” “小姐的意思是,你穿这身衣服很漂亮。” 菲谢尔脸更红了,默许了这一句话没再捂嘴。 虽说一鼓作气买齐了全套装备,但穿着出门还是有点羞耻的,尤其是胸口和肚子,感觉凉嗖嗖的,菲谢尔平时穿这身真的不会着凉吗? 但如今,这套衣服正恰好派上了用场。 今夜没有和派蒙结伴,荧临时将该应急食品寄存在了万民堂骗吃骗喝,相信香菱会好好利用她试菜的。 由谁来做这个冤大头好呢?荧看着地图,想到了一个她敢得罪得起的人,这个人,就算秋后算账,也不能拿她怎样。 毕竟,她手里可掌握了他的小·秘·密。 北国银行。 愚人众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刚要完债回来,就被一位不速之客堵住了。 “小姐,深夜造访,想必是…”达达利亚有些讶异地看着来者不善的荧,她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他正色,收起了散漫的态度,微微皱眉,“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事先说好,我没有要打劫你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陪我去趟酒馆如何?” “小姐,你这是要参与什么演艺活动吗?”达达利亚莫名其妙,从收集来的资料里,他可没听说过她有什么需要上演新欢旧爱戏份的前男友。 荧蓄意攀上他的胳膊,外人看来俨然一个来接男友下班的热恋期少女。“配合我,公·子·哥·哥,不然就写信给托克揭发你。” 达达利亚知道她不会这么做,但还是顺从地配合了她。有他看着也好,不然大晚上的…他也有些不放心她这样独自走夜路。 荧故意放缓了脚步,达达利亚的长腿也不得不因为她慢了下来。海灯节的装饰还在,两个人在张灯结彩的璃月夜色中行走,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短裙?夜晚?男性? 集齐了三个点,酒馆这一前置任务也马上达成了,哥哥,如果你真的在看,能不能出来…见一见我。 灯火阑珊处,一人倚在墙边,金色的长发被黑暗所笼罩,面上看不出喜怒。 一张传单被风吹落,“寻人启事,寻找失踪少年,热望有心人提供线索或帮助。失踪者蓄金发,身穿异域服装,十分显眼。” 他弯腰拾起,熟稔地迭好放进怀中。 直到磨磨蹭蹭走到酒馆,荧也没能等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有些失落,闷闷不乐地在座位上坐下了。 难道今晚哥哥没跟着吗,也是,哥哥怎可能一直跟着她,或许哥哥也有他的事情要忙吧。 难道都像别人说的那样,兄弟姐妹虽然是家人,但最后都会变成亲戚吗? 荧苦恼地想着,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璃月这边酒馆的酒杯都是小小的,不知不觉就会喝多。 自己醒来是这几个月的事…但哥哥,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走了很久了吧。会不会,已经有了那个羁绊之人?嫂嫂…想到这个称呼,她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不想有什么嫂嫂,不想哥哥有另外的家庭,他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如果讲究先来后到,她难道不是第一个就在起跑线上的人? 哥哥这么温柔的人,一定很讨女孩子喜欢吧,以前有她在身边阻碍,女孩们都不敢上前搭讪,现在是怎样,她不敢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就不行呢?她逾越地想着。相伴一生的人,她也可以做到吧,从小到大,不是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人吗。 哥哥,哥哥,她在心里念道,如果初见时,他不是哥哥,而是“空”,是不是…可以有另一种结局? 但板上钉钉的,他们注定只能有兄妹这一种关系。 她又开始侥幸地想,作为空最疼爱的妹妹,假设她无论如何都要迈出那一步,他是不是也会温柔地包容她的罪孽。 这么晚了,哥哥还不来,荧却已经喝得七荤八素。 “小二!”她振臂一呼,豪情万丈。“今晚全场,由达达利亚公子买单!” 一旁待机多时的达达利亚扶着额头,算了,她高兴就好,只不过这账目得走他私人的了。 一会还得把她送回去,他可不觉得这人可以自己爬回客栈。 达达利亚抱着发完酒疯后突然犯困倒头就睡的荧出了酒馆,走到一条巷子时被人拦住了。 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少年,相貌和他怀中的少女有七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浑身的气息…熟悉的,危险的气息。 “把她给我。”少年面无表情。 达达利亚这才知道荧今天演的是什么戏码,结合她这些天的古怪行为推想出,这家伙,就是为了引出这个少年吧。 虽知道这就是荧苦苦寻觅的双子哥哥,但达达利亚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是,深渊的…” “把她给我。”少年露出不耐烦的态度。“不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是她的哥哥。” 都是哥哥,达达利亚很能体会此刻少年的心情。若是冬妮娅和乱七八糟的男人出去喝酒,他作为哥哥也不会放心。于是识趣地把人递交了过去。 少年像对待珍重的宝物般接了过来,小心翼翼不弄醒她。少女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脸颊贴着他的衣服,毫无形象地微微张着嘴,口水顺着嘴角滑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襟。 少年常年习惯板着的脸,这才稍稍温和了下来。 像从前无数次的那样,空把少女抱回了她在璃月租住的客栈房间。手下远远地在几百米开外跟随,不敢靠近打扰。 把人放在床榻上后,他蹲下替她脱去鞋袜,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让他心烦意乱,看着就碍眼,胸口肚子空那么一大块,不怕着凉吗?想到路上会有男人的目光流连在妹妹身上,他心中的无名之火愈发旺盛。 只是作为兄长的愤怒罢了,他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妹妹是他要守护的人,他只要好好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就足够了。 别的念头,不该有。 床上的少女睡得不安稳,开始哼哼唧唧,空皱了皱眉,附身靠了过去,想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了要吐。 却被搂住了。 少女似是梦魇了,哭醒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抽泣。“哥哥…哥哥,不要走好不好,是不是哥哥来了?” 虽然这几个月都暗中看着她,但被她主动扑过来搂住,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过了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你认错人了。”他狠下心,将面庞隐匿于黑暗中,生硬道。“放开。” 半睡半醒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本能地,她伸手揽住了这抹气息。 怔怔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泪水很快上涌漫出了眼眶。 “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我?”她抽噎着控诉。 等来的只有他的沉默。 “大骗子。”少女嘟囔一声,“我不要你做我哥哥了。” 空险些绷不住失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啊,他的妹妹,真是长不…… 荧突然抬头吻住了他,嘴唇紧紧贴住了他的,却没有深入。只是用湿润的嘴唇摩挲着少年那略显干燥的双唇。 “哥哥,我好想你。”她喃喃道。 少年的心狂跳如雷,这种事他想过很多次,但也不敢想超过一秒。这不仅是世人眼中所不允许的,他自己更是不允许。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说了,我不是你哥哥。”空起身欲走,却毫无防备地被喝醉后力气莫名变大起身欲的少女反身压在床上。 荧迷离地看着身下的少年,她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他,从来他都是高她一头,以保护者的姿态维护着她站在她身前。 他似乎有些变了,眉宇间不自觉地带着疏离和上位者的威严。这些年,他都在做什么?好狡猾,偷跑这么久,实力一定更强了吧,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打得过他。 “既然你不是我哥哥,那我对你做什么是不是都可以?你夜闯别人房间,是来采花的吧?”她骑在少年身上,脸颊在他颈窝乱蹭,手一路乱摸至腰际那裸露在外的腹肌,又不怀好意地往下往里探入。 空已经来不及思考她这是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璃月词汇,及时控住了她乱摸的手,“你闹够了没有?” “不装了?我的好哥哥。”她本就酒醒了大半,现在更是清醒。委屈,愤怒,兴奋汇聚心中,糅合成了莫名的情绪,她按捺不住只想发泄出来。 “你该满意了,你的目的达到了。”空强作冷淡地看着她,微弱的烛光下,他的眼角有些微红。“停下你那些幼稚的手段。我有要做的事情,你在璃月好好待着不要乱跑,等事成后我就来接你。” “有什么事情…不能把我带上一起?现在的我在哥哥看来…只是个累赘吗?”荧委屈地低吼道,泪水啪塔啪塔地掉在他胸口。“还是说,你现在身边有了更好的搭档?是有了别的女人吗?” 深渊法师有没有性别他从来不关心,此刻他只觉得头大。“乖,听话。”空放软了语气,手试探性摸了摸荧软软的头发,意图安抚,许久未用这种语气说话,他有些生硬。 手腕却被她抓住了,紧扣在床上,“哥哥不能有别人,哥哥有我就够了。”噩梦中哥哥被别的女人抢走的画面又浮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光是想起她就要发狂。 故乡已经回不去了,哥哥…她更加不想失去。 “先下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离得太近了。”空轻轻挣了挣,没挣脱,他也不敢用力,怕伤到妹妹。“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她。 “哥哥不在的日子…好寂寞,好痛苦,哥哥一点都不了解,把我当笨蛋一样,自己躲远远地就那么看着…”看着空故作镇定的脸被红晕染上,荧的得寸进尺因为哥哥的温柔包容一步步得以释放,色胆逐渐包天,嘴上控诉着,心里也在不停盘算。 无论什么方法,都要把哥哥留下来。 “我想和哥哥在一起,”少女耍赖,趴在空身上,小狗一样,就差了条狂甩的尾巴。 “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空认真地承诺,一直以来他也都是这么做的。因为这个到处乱跑的妹妹,他的很多布控都转移了,不少计划遭到了阻碍,也交代过手下,但总有些不长眼的。 “空,”荧第一次亲口用这个名字叫了他,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少女趁机解下他的披风,用上面的飘带把他手腕反绑了个结结实实。“我不想把空当哥哥了。” “别任性了…放开。” 空双腕被缚住,稍显单薄的少年身体展现在她眼前,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在他面前,她从来都能为所欲为。 空有些为难地偏过头,金色的发丝滑落露出白皙的耳垂,单边耳坠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不住地晃动。 空,真的好可爱,让她忍不住想去欺负更多。 “哥哥,我喜欢你。”她再次吻上了他的唇,说出了这个埋藏心里多年的秘密。她真的好怕再也不能见到哥哥,再也不能向他诉说自己的心意,哪怕他听到这龌龊的心思后是厌恶还是疏远。 空的耳垂更红了,“知、知道了,你快放开我,别闹了。”他只当是她喝醉了发酒疯,他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 少女伸手捏了捏空的耳垂,好烫。只是这种程度,哥哥就会害羞成这样吗。 她顺着空的耳侧吻了下去,另一只手探向了他严实的衣襟。 偷看过无数次哥哥换衣服学到的技巧派上用场了,她熟练地解开了空紧紧包裹着的上衣,露出了那片清瘦却有着无限力量的胸膛。 “哥哥一直在做的事情,不能告诉我吗?” 空只是紧闭双唇,撇过头去。一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样子。 哥哥一直保护她,她又何尝不想保护哥哥。分离的这些年里,哥哥一个人经历了什么,受过什么伤,荧都想知道,但他都不愿说出口。 “既然哥哥不肯说,那我要好好检查一下哥哥的身体,这是对隐瞒的惩罚。” 随即低头在他胸口亲吻舔舐了起来。 手指也没闲着,沿着他的腹肌纹理划着往下,在肚脐处转着圈圈。“哥哥和我的羁绊,从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吧。” 空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竟会做到这个地步…是她发现了他的不可言说的秘密,想利用这点来留住他吗? 她喝多了…不清醒,但他作为哥哥,无比清醒地记得他们的血亲关系,他爱她,比这星海中任何事物都爱,这份爱远超过他自己本事。 以这种理由亵渎了她,不如让他去死。 “住手…”空从未被人触碰过的乳尖被她含在口中舔弄,下身也被一直潜伏着的不安分的手探入握住,他浑身一激,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哥哥的这里,已经变成这样了。”少女无邪地笑着,罪恶的手却握着他的那根硬得充血的那处,轻轻摇曳着。“哥哥还要走吗?” 空低头就看到妹妹衣衫不整地趴在自己裸露的身上,手上握着他的那根…好奇地打量着。一双圆润的的胸部正紧紧贴在他的腰腹,不由得呼吸发紧,强忍着把即将溢出喉咙的喘息压了回去,咬紧牙怕自己发出声。 “哥哥又变大了,”她惊讶道,像是获得了什么稀奇的玩具。“真不坦诚,哥哥明明这里这么有感觉。” 粗长的柱身在她时不时的套弄下变得更加狰狞,上面青筋暴起,端口也溢出了粘稠的液体。 她撩起一侧长长的头发挽至脑后,犹豫着将嘴唇凑近,试探着舔了一下顶端,便听到上方传来空压抑不住的一声闷哼。 少女像是得到了鼓舞,愈发大胆地侍弄起了手中不断肿胀的男性性器,从头到根部都被她舔得湿漉漉的,含在口中还能感受到明显的筋脉跳动。 空的腰不自觉地向上挺,漂亮的腹肌一块一块的收缩着。 “停下…不能这样。”空难耐地制止,因为自己无法压抑的欲望感到万分羞耻,他是个什么畜生,被自己的妹妹舔弄还能兴奋起来,她的嘴不应该用来做这种污秽之事。 “为什么不行,哥哥也很想要我吧。” 少女像是传说中引诱人献出灵魂的恶魔,说出了此刻他内心最渴望的事。灵巧的手上下抚弄着他的柱身,亲吻一般吮吸着圆润的顶端。 连自渎都不曾有过的空,一挺身,射了出来。 “咳…”她被呛了一嘴,飞溅的白浊粘液顺着脸颊滑落。 空脸上的潮红瞬间褪色至苍白,触电般清醒过来,他做了什么?在他最爱的妹妹嘴里,射了? 再不走,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 身下突然一空,荧重重摔在床榻上。她惊愕地爬起来回过头,发现少年已经脱身穿好衣物,扶着窗框正欲踏出去。 “哥哥!”她冲着他的方向喊道,眼睛红得像兔子。“你要是今晚走了,我这就出去随便找个男人让他上我。” 她在赌,赌哥哥还能容忍她到什么地步。 窗框应声碎了,空还是折返了回来,立在床边,沉默不语,周围的气压很低。 “哥哥生气了?”荧小心翼翼地讨好问道,伸手拉了拉他披风的下摆。 他始终还是对她没办法,所以他才一直躲着她,他知道,只要被她衔住,他就逃不开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空语气里全是担忧和心疼。“这些事你不必做,我自然会一直保护你。”或许是他离开了太久了,即使他暗中一直守护着她,在这旅途中,她也是会害怕,孤单吧。 “可是,我想做。”少女将脸埋进少年的腰侧,眼角的泪痕胡乱蹭在了上面。“我想要哥哥,想做…哥哥的女人。” “不要随随便便对男人说这种话……”空脸颊发烫,是不是他对妹妹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内心的龌龊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妹妹。 “哥哥不是别的男人。”荧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披着,索性就褪去了,毫不避忌展现在他面前。“经常做梦…梦到那一天,哥哥被人带走的时候。很害怕,害怕哥哥以后就丢下我一个人了…怕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空无可奈何,抱住了她。“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他把自己丢了,都不会把她丢了。“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家人。” “我喜欢空。”少女抬起眼,坚定地看着他。“一直都喜欢,是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妹妹认真的表白让空怔住了,他呼吸一滞,几乎要听到自己几近癫狂的心跳声。 一切纲常伦理在他心中崩塌,只要她愿意,世界的法则都可以为她改写。 表白久久未得到回应,荧惴惴不安地拽了拽他,下一秒却是天旋地转,被压倒在了床上。 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似乎燃起了烈焰,炽热的目光仿佛可以灼烧她的灵魂。 “我是你哥哥。”他再次确认道。 “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她倔强地顶撞。 他似是叹了口气,下一秒,倾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很浅,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却亲得她心神不宁意乱情迷,拽着他的衣领不让离开,加深了这个吻。下身不自觉地厮磨着他的大腿,发出了情动的呜咽。 “难受吗?”空离开她的嘴,牵出一根银丝。有点担心地看着身下不安分扭动着的妹妹。少女呼吸急促,面色潮红,眼神失焦,像一尾脱水的小鱼。 直到感觉到裤子上的濡湿,他才反应过来荧的异常。 “哥哥…想要哥哥插进来……”她撒娇道。 听到这话,他的下身顿时胀痛起来,但还是维持着理智:“不可以哦,会有小宝宝的。”在他找到防止受孕的方法前,他不会做到最后。 感受到来自哥哥的视线,荧也开始有些害羞和怯意。 空轻轻地掰开她的腿根,她湿得一塌糊涂的私处被迫暴露在他的面前,接着就看到空俯身吻住了那里。 酥麻的快感若点点涟漪在她脑海中扩散,空生疏地吻住了那一点轻轻地舔舐,舔弄到充血肿胀,下方的小穴也一张一合,不知羞地收缩着,泣出了泪来。 而后,她感觉自己被翻了过来,像小狗一样趴在了床上,臀部高高翘起。看不到身后空的动作,荧有些不安。 空覆了上来,滚烫的身躯和她的身影交迭,从背后抱着她,修长的手指刚好能包住她柔软的胸部,若有若无地捻着她的乳尖。腿间夹入了一根炽热,是哥哥。粗长的性器在腿缝中抽动摩擦,湿滑的小穴一下又一下地被顶撞,流出更多的汁液。她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腿间湿漉漉的,意乱情迷间竟盼望着空失手插进去,但空克制得很好,只是在外面蹭着。 细细密密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的背上,敏感的身子随着吻的下落而颤栗。 “呜…哥哥…”她呜呜地哼着,随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刺激,陷入了高潮的漩涡中。 空坐在床边,床上的少女沉沉睡去,他收回手,攫取了一缕记忆。 明日醒来,她将不会记得所发生的事。 他还没做好迎接她回家的准备,深渊终将淹没神座,现在还不是时候。 “旅行者!快醒醒!”派蒙气鼓鼓地推搡着睡得醉生梦死的少女,“你居然抛下你最好的伙伴!太令我失望了!” 荧只感觉浑身疲惫酸痛,她还是困得不行,这大概就是宿醉吧。 昨天…昨天干了什么来着,和公子喝酒?忘了去接派蒙了,难怪她这么愤怒。 “抱歉抱歉,昨晚喝大了。”荧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求小小的魔神的原谅,并允诺给她做蜜酱胡萝卜煎肉,宽容的魔神当然是大度饶恕了她 派蒙落到地上,拾起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荧顺手接了过来,是一张……迭得整整齐齐的寻人启事? 是什么时候在这的,又是谁把它迭得这么规整。 脑海间渐渐浮现一个遥远的模糊身影,她不觉潸然泪下。 我们终将重逢。但不是这里…不是现在。 恶犬(散兵) 直到被冰冷的水泼醒,荧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她疲惫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努力聚焦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 少年头戴宽大的斗笠,一身黑红稻妻装束,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她,眼神倨傲,像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羔羊。 “日安,是该叫你‘蒙德的荣誉骑士’呢,还是,‘击退古神的旅行者’?这次请你来做客,真是招待不周啊。” 被关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应该是愚人众的某处暗牢,每天只有几个看守在这里。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偶尔会过来,每次他来,都是一顿严刑拷打,他不亲自动手,只是派几个手下用术法折磨她。 荧吃力地撑起身子,不服输地瞥向面前的少年挑衅道,“你大可直接杀了我,是怜香惜玉不舍得了吗?”说话时不小心牵动了受伤的嘴角,刺痛令她保持清醒,得找个机会逃出去。 这无疑激起了少年的怒火,他屈尊蹲下身子,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轻松将人提起,重重地抵向潮湿的墙面。“这么多天了,还是学不乖。不要试图忤逆我,懂吗?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他头一回对人有这般起伏复杂的情绪。 抓来的第一天,就狠狠地咬伤了他的手腕,伤口很深,他抬着淌血的手腕,心中发誓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得罪他的代价。 原本的计划是暗中处理掉她,不让这个变数影响到后续任务,他却出于私心留下了她。 下巴被人用力捏着,荧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嘴上还不依不饶,“不过是至冬女王的走狗罢了。” 少年怒极反笑,“不如,就让你来做走狗的狗?” 他想到收拾她的方法了。 他封印了她的记忆,还要告诉她,她是专门服侍他的仆人,这个封印时限只有七天,七天一到,记忆就会解封。 有什么比做敌人的狗更加能折辱她呢?她这样的正义人士,记忆复苏后会羞愧而死吧。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七天后的她,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换上稻妻服饰的荧轻轻叩了叩门框,随即乖顺地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房间中央的方桌上。 她被告知是这所宅院的女仆,前些日子因为受伤记忆有损,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这院落华贵无比,主人非富即贵,想必也不会骗她。 而她的工作,就是照顾主人的生活起居。 她偷偷打量了下主人,是个容貌精致清秀的少年,正在书桌前翻阅着厚厚的文件。 他工作的样子很认真,但眉头愈发紧锁,似是对文件里的内容有诸多不满。 “主人,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荧没忍住,劝了一句,饭菜很丰盛,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打从心底里尊重食物。 散兵手中的工作被打断了,他惯性地想抬起头骂人,却看到了少女关切的目光。 骂人的话不知怎么,就被咽了回去。 “嗯,你下去吧。”他还不太适应这种场景,觉得很是别扭,即使是他自己要弄出这种玩法的。 这个女人,温顺下来后,他竟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对付她,好报复她的那些不敬。 虽然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仇,但他就是讨厌这些所谓的正义。 要是能看到她臣服,染上污秽的样子。 那就更好了。 荧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贴在纸门边上,隐约听到:“大人受伤了。”“一地都是血。”“不让人靠近。” 是…那位主人吗? “荧小姐,”有人在外面轻叩着门框,荧开了门,是厨房的杂工,一脸无助的搓着手,有些欲言又止。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位大人受了很重的伤,厨房煮了汤药…但我们都不敢送过去,”杂工低声说道,“荧小姐是大人从外面亲自带回来的,说话应是比我们这些低贱的杂工有分量,不知可否请荧小姐将这些汤药送去?” 自己刚醒过来时候就一直受到他们的照顾,这个忙不帮不行。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惧怕那个少年。于是应承下了。“交给我吧。” 荧端着汤药来到散兵的院落,石板上有斑驳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屋内。 她刚踏上走廊的木阶,就听到门后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少年压抑的怒吼。“滚!” 荧没有被吓到,她好像天生就不怕他。 她无视他的不客气,推开门走进了内间。浓厚的血的腥气扑面而来,散兵靠在墙角,地上洇着几滩鲜血,浸入了木地板里面。 “主人,喝药吧,这样放着伤不会好的。”她温声细语地哄着,她不与病人计较。 “我说了,gu…”话未说完,药碗抵住了他的嘴,温热的汤药灌入了喉中。少女强硬地掐着他的下巴将嘴捏开了灌药,“得罪了。” 散兵浑身都疼,使不上力,不然他现在一定要掐死这个女人。他不仅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还使用了魔眼的力量,今天的敌人实是棘手。 他用最后的力气拂开了药碗,药碗摔在地上砸裂了好几瓣。“滚出去。” 荧已经灌了一大半的汤药下去,但看着少年满是血污的脸还是觉得不放心,他身上的伤口很严重吧,不及时处理也是会发炎的。 她去外间药箱里摸出绷带和伤药,再次侵入了散兵的视野。 “你不怕我杀了你?”他忽然冷冷地说道,嗓音低沉喑哑,不似平日那样矜傲。 荧扯开绷带,裹着药粉熟练地为他包扎。“我不觉得现在的你打得过我,主人。”她像是在哄任性的孩童,“等主人你伤好了,再来收拾我吧。” 散兵无力地气恼着,眼下他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把她放在这处房产真是大意了,她要是有一丝一毫逆反心,对此刻的他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但她没有做什么,只是灌了药,把他伤口简单处理了,便收拾了破碎的瓷片离开了。 散兵看着胳膊上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陷入了沉默。 真丑。 蠢货。 夜色凉如水,沐浴过后,少年随便披了件外袍坐在木质长廊上,出神地看着庭院。 荧看到他的头发完全没擦过,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外袍都被浸得半透明。便拿了块干布,蹲下为他擦起头发来。她依稀记得,也是有人帮她这样擦过头发的。 既然是照顾他的女仆,这点事情她当然要做好,要是他病了,自己岂不是失职? 散兵突然被一块帕子盖住头,冰霜般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你…” 荧像揉小狗一般,用那块布在他头上肆意揉搓,“头发湿着还吹风,以后会头痛的。” “不擦也没事,多事。”嘴上虽然嫌弃,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她在自己头上乱搓,呵,她这么爱侍奉他,他就宽宏大量地让她侍奉吧。 柔顺光滑的细软头发在指尖穿过,荧摸了摸,明明头发这么柔软,怎么脾气就这么坏呢? 他不在的时候,她没少听到他那些手下的抱怨,不是抱怨他要求高,就是埋怨他脾气大难伺候。 她倒是觉得,这人只要顺毛摸,就还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嘛。 明明只是个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的孩子,为什么要一直装作大人的样子,用那张精致的娃娃脸摆出一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神情。 他的声音…也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破碎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应该更温柔一些,不会动不动冷嘲热讽阴阳怪气。但即便如此,她也总是不自觉地想多接近他,想再听听这种让她有安全感的声音,哪怕只是错觉。 他之前受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 荧顺着松散的外袍检查了一圈散兵裸露出来的身体,发现都只剩下了淡淡的疤痕,再过几天应该就能好全了,心也就放下来了。 视线不经意间就在他紧致的肌肉上流连,少年的身体虽然略显单薄,但肌肉很匀称,肩胛的曲线漂亮精致,腹肌整齐分明,从袍摆下伸出的一双白皙又修长的腿…… 突然察觉到自己像流氓一样打量男性的身体,她的脸羞耻地红了,立刻定了心神继续擦头发。 一顿揉搓后,荧拿走了帕子,看到少年正抬眼打量着她,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她隐约嗅到了些危险的气息。 呃…自己是不是太过逾越了,但看着他这样忍不住就开始操心了,而且,距离太近了!她偷看他身体的事情不会被发现了吧? 荧后知后觉猛地站起来,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却撞到了门框,疼得她捂着脑袋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呵。” 散兵嗤笑一声,似是在嘲讽她的笨手笨脚,起身走了。 荧洗完澡抱着木盆经过主人的院落时,听到屋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了房门,才发现,似乎是梦呓。 那个主人,居然也会做噩梦? “…父亲!”少年哽咽的声音透过门缝逸出,听得荧心脏一抽,她也有亲人吗,如果有,她的亲人又在哪里呢?她把他们都遗忘了吗? 虽然心里有些放不下,但还是不要管太多了。 次日清晨,荧看到散兵的眼下多了抹青黑,明显是昨夜的噩梦导致他没睡好。 前院的角落里好像有株栀子,听说栀子有助眠的功效,不如给他摘一点放枕头边上?不对,自己这多管闲事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你看什么?”散兵斜眼扫了一眼发呆的她,愈发没规矩了,做狗都不老实。 荧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伫立在一旁。 清晨出门时,散兵的脚步因为角落传来的说话声停住了。 远远地,他就看到少女捧着一个簸箕,开朗地笑着与宅邸中的一个杂役闲聊。 在说什么,那能聊得这么开心? 她对谁都这么笑吗?是的了,她没失忆之前,也是这样和她的同伴成日嘻嘻哈哈,他派去监视的手下每次都这样汇报。 怎么不见她对他笑?一次也没。 今天,就是第七天了。 “谢谢~”荧捧着刚刚摘下的栀子,还好她起得早,不然这棵栀子就要被移走换掉了。 “荧小姐客气了。”仆役并非愚人众的部下,只是负责打理这座宅邸。“主人对庭院要求很高,不同时节都要替换不同的植物。主人…好像不喜欢看到凋零的场景。” 荧没有问为什么,她直觉想到了那个少年痛苦的梦呓。“主人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来到散兵的卧房,荧将那些栀子花瓣用帕子包好放在枕头底,这下,主人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散兵今天回来得很晚,带了一身的血腥气,身上全是血污,径直去了浴室。 荧拿来换洗衣物放在屏风外,正待转身,却被一股拉力拽进了屏风后的浴池中。 她直直被摁进池水里,呛了好几口,奋力挣扎也无果,意识快消散的一瞬间,才被人拽着后衣领提起。 一张薄薄的唇堵上了她的,渡过来一口气,出于本能求生欲,她渴求着对方嘴里的空气,双手也向那人攀附过去,手触及之处,都是温热的未着片缕的男性身躯。 在浴池中找到了支撑点,荧睁开眼睛,正对上散兵阴晴不定的脸。她浑身湿透,坐在他怀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衣领因为在水里扑腾松散开了,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紧紧贴着少年赤裸的胸膛,不住地喘息。 “落水的小狗。”散兵掐着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张开嘴。” 看着少年那张漂亮的脸,鬼使神差地,她张开了嘴。 少年修长的手指伸进她的口腔,两指夹着柔软的舌头,色情地搅动着。 “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是愚蠢呢。”他喃喃着,手指不断深入,几乎顶到她的咽喉,她弯下身子,差点呕吐出来,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重重地咬了这两根肆虐的手指。 散兵吃痛将手指抽出,上面赫然一个明显的牙印,破皮了,原来没防备的竟然是他。 区区一条狗,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咬他。 小狗紧抿着唇,湿润的眼角微红,“是…是主人先做奇怪的事情的!我也不是狗!”她为自己辩驳道。 “舔干净。”他把渗血的手指伸到少女唇边,命令道。 在他暴虐眼神的压迫下,荧伸出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伤口处的血珠,见他没有不悦反应,便握住两根手指,轻轻含了一下伤处。 “乖孩子。”少年很满意她的服从,眼神沉了下去,下身硬得发胀。缓缓地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再咬人,就把你的牙拔掉。”说罢,还伸出指甲,轻轻敲了敲她的牙齿以作威胁。 他从浴池里站了起来,少年人的身体纤长,被一层薄薄的肌肉包裹着,水珠簌簌地从身体的肌肉曲线上滑落,肤色苍白得接近透明。 荧感觉身体猛地腾空,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稳将她给摔了。 少年轻松地抱着她踏出了浴室,她头一回在这人面前有些露怯,“去、去哪里?” 散兵没有回答,只是走进了房间,把她丢到榻上。 荧眼圈红红的,湿漉漉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奇怪,是在害怕我吗?”散兵欺身上前,“你的身体变得好僵硬。” “没有,”她瑟缩了下,衣服在浴池里湿透了,现在出了池子,冰冰凉凉地贴在她身上,好冷。“就,有点冷。” 散兵俯身,吻住了她,牙齿不时轻轻啃咬着她的唇畔,温热的舌头顶了几次都没能将她禁闭的口撬开,不耐道:“嘴巴,张开。” “唔…”他的舌头蛮横地入侵了她的口腔,肆意劫掠,她气息紊乱,迷迷糊糊地想着,嘴唇,好软。 身上的衣物被剥离,甩到了床下。光着身子让荧很不适应,她扭捏着想护住身体,散兵察觉到,单手把她的双腕扣到头顶压住。 “放开我!”荧大力挣脱想爬起来,今天的主人,好奇怪,让她很不安。 她直觉就想往外跑,散兵反应更是迅速,像一只狩猎的黑豹,敏捷地把她重新重重地摁回了床上。 一股酥麻电流沿着手腕处游走她的周身,四肢顿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 “我不喜欢吵闹,不闭嘴的话,等下会很痛哦。”少年在她耳边警告,松开了她已经脱力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在她胸前打转,惩戒般狠狠地掐了一下乳尖,她不小心吃痛哼出声来,又羞耻地闭上了嘴。 胸前的那点经过抚弄挺立了起来,浑身的感官都被那只作怪的手吸引调动,他碰过的地方,都像着火了一般滚烫。 “居然露出了这样的表情,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见过?”散兵故作意外的语气,让她羞恨交加,潮红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 许是觉得她还不足够羞,他恶作剧般含住了其中一只乳尖吞吐厮磨,引得身下的少女又是一阵呜咽。 主人…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荧脑子晕乎乎的,陷入了混乱,不能思考。 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了少女腿间的细缝上,稍加探索,就被黏腻的汁液指引着滑进了缝中,指腹在其间按压,抽动。 “都湿透了,你在期待吧?就这么渴望被我进去吗?”少年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将那只被沾湿的手凑到她面前,故意一张一合,粘液在指缝间延伸拉扯成丝,“不知廉耻。” “不要再戏弄我了,求你了。”荧终是受不了了,用胳膊遮住自己难堪的脸,泪水顺着缝隙滑下。 得到了自己预想的哀求,少年并没有感觉到舒爽愉悦,他的心情更差了。 他烦躁地捏起荧的两颊,向外扯着,“哭什么,笑啊,我想看你笑着的脸。” 少女的脸颊被他拽得通红,泪水更是止不住往下掉。 “为什么,对着我,就只能露出这种表情?”散兵的脸色愈发阴沉扭曲,屋外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划过,白光正照在他脸上,显得更加苍白。“对着那些废物渣滓的时候,你可是笑得很开心的。” 荧笑不出来,她再怎么胆大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发抖哭泣。 散兵耐心耗尽,他捏着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上半身看向自己的胯间。“好好看看,我是怎样侵犯你的。” 这么粗的东西……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吗?荧吓得忘了哭,随即感受到那根炽热的硬物抵到了自己的下体,借着体液润滑,一个挺身,硬生生挤进去了一个头。 少女像受刺激的小鱼般往后缩去,那根凶器紧追不放,毫不怜惜地整根没入了她。 被进入的瞬间,她奋力向前扑到散兵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鲜血缓缓从他的颈肩流下。 他吃痛,俯身把她压回到床榻上,肉刃报复地在她体内狠狠抽送,柔软黏滑的肉壁紧紧吮吸着他的坚挺,颈间的疼痛也被快感冲散了,从未想过,一直厌恶不屑的欢爱,竟能带来极致的愉悦。 他向来讨厌与人身体碰触,但此刻他只想融入她的骨血之间,让她的灵魂都被烙印上他的恶念。 “你里面,好热。夹得太紧了,就这么舍不得松嘴吗?淫乱的小狗。”散兵嘴上也没放过她,嘲弄的言语刺激着她即将分崩离析的理智。 她咬紧嘴唇,怕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示弱。起初被撑大的酸痛与不适逐渐被一种陌生、难以言说的快感所替代,若细细密密雨点抨击在她的神经。 泪眼朦胧间,看到了他凑近的脸,不同于以往的漠然或是凌厉,那双紫色的幽深眼睛染上了浓浓的情欲和愠怒,眼尾的红色愈加嫣红诱人。 紧闭的双唇被他以舌头强行撬开,他凛冽的气息入侵着她,在她的口腔中狠狠搅弄,纠缠,拖曳着她的感官,与他一同坠入情欲的深渊。 散兵的手也没闲置,颀长的手指拢着她的一团柔软,粗暴地揉捏把玩,略粗糙的指腹扫过幼嫩的乳尖,激得她一阵阵颤栗情动,下身绞得更紧了。 少女小小的腹腔被粗大的性器顶出了形状,他又恶劣地捏着她的手腕引导她往她腰腹上摸去,荧隔着肚皮感受到着手底下的耸动,心中屈辱更甚。 但羞耻心无法抵挡住情事所带来的快感,散兵不时顶到她深处自己都没发现的敏感点,她被顶得患得患失,不自觉地去追索他的分身,渴求更多。 他却停下了。 荧红着眼圈,有点迷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不动了,那根嵌在她体内的巨物仍在轻轻跳动,但她想要更多,不止于此。 “求我。”少年似是察觉到她的沉溺,恶劣地退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湿漉漉的顶端在她的穴口缓缓蹭着,但就是不进去。 空虚,无助。两种情感在她心中交织,她屈辱地撇过头去,不想让他的恶趣味得逞。 “你在想着什么啊?”散兵抵着她,挺起下身在入口处描摹涂抹,“很想要我进去吧?” “唔…没有!谁想和…和你做这种事情!” 少年不悦地掰过她的脸,威胁地瞪着她。“那你想和谁做这种事?” 荧倔强地看着她,即便身体不断发颤。“无论和谁做…都不要和你做!” “意思是,就算牵条狗来,你也可以和它做?”散兵发狠,手指深陷她柔软的脸颊肉中。 她疼得眼泪流下来,狗…?怎么可以!…终是崩溃了,“不要狗…求你,不要让狗…” “那你说,要谁来?”他好整以暇,等待那个答案从她口中说出。 “要…要你。”荧耻于说出口,声音细小如蚊蚋。 散兵翻身下床,“那我还是去牵条狗来。”说着便要大步离开。 荧急得起身,不小心从床上滚落,无力地撑起身子,抱住了他的大腿,“主人!要主人…和我做!”他发起疯来无论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信,这个人真的太恶劣了。 散兵低头摸了摸她的头顶,疑惑道,“奇怪,你是谁的狗呀?” 他到底…玩够了没! 她只能忍辱负重,“我…我是主人的狗。”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散兵将昂扬的胯下对着她,差点挨着她的脸。 “过来,舔它。” 迟疑了几秒,荧才下定决心,凑上前伸出舌头,轻轻地扫过头部,淡淡的咸腥从味蕾袭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好一下一下地舔舐着。 散兵看着她磨磨蹭蹭很不情愿还要被迫做这种事,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心情愉悦多了。眼神却愈发暗沉,分身因她不得章法的服侍胀得难受,欲望难以得到纾解。 他一手扶住她的头,毫无预兆地猛地顶入了咽喉深处。为了防止她咬他,散兵一边用手捏开她的下巴,一边抵着那小小的口腔大力抽插。 荧被顶得无法喘息,被迫吞吐着粗长的性器,巨大的头部撞击着她的咽吼,涎液从嘴角滴落在地板上,很是狼狈。 直到她的嘴张得都酸痛了,散兵才从她口中抽了出去。他弯腰把瘫软在地的荧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用一根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住,她失去了视觉,对身边一切都变得敏感起来。 “除了我,你什么都不会感知到。” “趴下。” 荧反抗不了,只能顺从地伏下身子,将白皙挺翘的臀部暴露在散兵的眼下。 眼睛无法视物,只能感觉到他将炽热顶在她的臀缝,忽而粗暴不耐地打了下她的臀瓣,在雪白的臀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响亮的声响让荧羞愤不已。 “把腿张开。” 她刚缓缓分开双腿,那根凶残的性器便顶了进来,没有爱抚和润滑,直直挺入了并不太湿润的小穴。 这比初次的插入更令她痛苦,干涩的甬道一次又一次被无情地贯穿撕裂,直到被顶到了几次敏感点,才渐渐地开始湿润适应,主动吐纳吮吸起了这柄肉刃。 散兵探身掰过她的脸,吻了下去,荧出于欲望本能回应着他,彼此的唇舌交织在一起,是这场性事中为数不多的温情。 “永远地做我的狗吧。”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许下什么誓言。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艘漂浮在汪洋上的小纸船,被肆虐的海浪掀翻,击溃,缓缓地向深海沉去,又突然被巨浪高高卷起。 快感侵袭了她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褥,发出了娇媚的求饶。 粗长的坚挺不依不饶地在腿间顶弄,她哭喊着不知道去了几次,浑浑噩噩中,感觉他抵在她的最深处射了进去。 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荧在一旁睡了过去,蜷缩着像一只累坏了的小狗,身上青青紫紫,有啃咬出来的,也有掐出来的,白皙的腿间被满溢而出的精液玷污得不堪入目。 散兵伸手拨弄着她金色的发丝,露出了那张汗津津的小脸,秀气的眉头微蹙着,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被她抓乱的床褥上露出了一个小布包,散兵拾起打开,是几朵洁白的栀子,花瓣被碾压得可怜兮兮,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是送给他的吗?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蹭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手臂忽然一热,身侧熟睡的少女抱住了他,无邪的睡脸枕着他的胳膊,无意识地喃喃道,“…哥哥。” 哥哥?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亲人吧。 亲人… 他躺了下去,伸手把人拢进怀里,少女安心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天真,太天真了。 失去的东西,不可能会回来的。 与其做那种多余的事,不如留在他身边,好好做他的狗。 他改变主意了。 荧从沉睡中醒来,这几日的记忆和启封的记忆糅合在一起,她一时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她还在散兵的卧室,手脚没有被束缚,是不是散兵并没有发现她的记忆恢复了。 “你醒了?”少年推门进来,手上端着食物,温和亲切地笑着。“快来把早饭吃了吧。” 荧的背脊一僵,这声音她差点以为是哥哥,但很快回过神来,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你…你是?” 她要知道散兵这次是要扮演什么角色,然后找到机会逃出去,失踪了十多天,派蒙他们在外面要急疯了吧。 “我是哥哥啊,怎么,不认得了?”少年和煦地笑着,像是在嗔怪妹妹的健忘。“你受了些伤,可能之前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受的伤可不就都是拜你所赐,荧握紧了藏在被子里的手。 散兵走了过来,在床侧坐下探出手,她无意识地地往后一缩,那手就僵在了半空。 “别怕,哥哥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你的脸,看起来好苍白,是不是病了?”散兵略带担忧地看着她,俨然一个温柔好哥哥的模样。 荧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被发现记忆恢复了。但看到散兵那张漂亮的脸,她忍不住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切。 “你的脸突然好红啊,”他凑过来,用额头抵住了她的,“倒是没发烧。”荧身子微微发颤,很不适应这人的精分。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装作一副和善路人的样子,第二次见面要不是莫娜机警保护了她们,就要被他下毒手使阴招暗算了吧,第三次遇到时双方已经撕破脸了,于是他毫不避忌地扒掉好人面具,变成了那个嘴臭讨人厌的愚人众执行官「散兵」。 她故作羞赧的样子,“哥哥…我,我要去吃早饭了。” 散兵这才起身,在桌前把食物一一摆好,动作生疏但胜在镇定自若,荧差点就信了他天生就这人设。 正腹诽的时候,散兵突然转身,“怎么了?” 荧这才急忙从床上爬起,假装若无其事地吃饭。 吃完饭,散兵仍旧没走,托着腮在桌边坐着看着她。 “哥…哥哥。”她憋出了这个称呼,“你,不用工作吗?” 他宠溺地笑了笑,“今天在家陪你好不好?” 一声“不好”差点脱口而出,她及时收住了嘴,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哥哥的工作是什么?会不会…耽误?” “放贷收债罢了,这种事情,荧不用去考虑。”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贵国的业务范围好像并不仅限于此。 散兵坐在桌前翻阅着文件,荧表面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实则一直在提防,这人阴晴不定的性格让她吃足了亏,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过来。” 荧猛地一颤,昨夜破碎的记忆突然和此刻重迭,眼前之人却只是温文尔雅地朝她招了招手,仿佛她刚才所思皆是白日妄想。 她只能过去,他一把将她抱到腿上。“干、干什么?” “陪哥哥看下文件,好不好。”他撒娇一样,搂了搂膝上的少女,好像他们从来都是感情很好的兄妹。 …就算是我哥哥,也不会这样动手动脚的。 被迫靠在他胸前,她隐约从他衣襟里闻到一阵熟悉的幽香,他竟然把那个东西随身带着? 他…很喜欢那个花吗?荧在心中胡乱推测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 夜晚,荧又看到散兵湿着头发坐在走廊上,但这次他没有看着庭院,而是看着她。柔顺的头发贴着他俊美的脸往下淌水,外袍和地板都洇湿了。 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他好像在期待什么。 她回忆起之前多管闲事给他擦了头发,难道是在等她伺候? 她试探地拿起干布,散兵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原来真的在等这个啊。 她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擦头发,倒也没什么,她也经常帮哥哥擦头发,哥哥头发比她的长多了。 轻轻地用干布包住湿淋淋的头发,缓缓地搓干,再用指腹梳理。手下的少年温顺得像只家猫,就差打呼噜了。 不如这样把他捂晕然后逃跑吧,荧漫不经心地想着,手下的劲不小心大了,扯疼了他的头发,散兵“唔。”了一声,荧才停住了蹂躏他头发的手。 “抱歉抱歉,大力了些。”看着散兵略带委屈的神情,荧莫名心虚,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但他这幅面孔的时候会让她有种冤枉好人的负罪感。 不行不行,得快点找办法逃离这里,不然就要被洗脑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散兵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但看得她很严,就算外出,也会悄悄在她身上施加术法。 兴许是被这种异常和谐的气氛所感染,荧已经可以接受和他一起吃饭,甚至晚上被他搂着入睡。 只要…不再做那种奇怪的事情就好。 她偶尔也会作死报复一下散兵,比如把他平时不吃的菜端上来,再以“来自妹妹的关怀”,强迫他吃下。 他平时碰也不会碰的食物,在她的蓄意哄骗下吃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要翻脸的迹象。 “哥哥,这些花瓣都蔫了,我去取一些新的吧?”荧歪着头,努力扮演着一个傻白甜妹妹的角色。 散兵捻着那些枯黄的花瓣,将它们收入小布袋中,“不必了,干花也是能用的。” “就去一下后院,很快的啦。”她继续软磨硬泡,这个形态的散兵特别好说话,不知是不是太入戏了。 现在她的手脚没有被禁制约束,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她早就规划好了一条路线。 “嗯,去吧,那就麻烦你了。” 看着她雀跃跑出去的身影,散兵松开了手中紧握的小布袋,破碎的干花粉末倾洒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走了?”他低声喃喃自语。 他看出她记忆恢复了,但他不想破坏这种平衡,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平静的日子,能多一日是一日吧。 现在,也只是暂时放她走。就当是放风筝吧,他会紧紧握住和她之间那根线的。 当初拖着她一起下地狱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他突然觉得,活在人间也不错。 在未来,他会以原本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不是愚人众的「散兵」,而是他原本的名字。 她是自由的,直到他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以及,追回那些血债为止。 等到那时,他再亲口告诉她,他的名字。 人鱼(达达利亚)此篇无肉 在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至冬深海里,有条小人鱼,每天向往着陆地上的生活。 海底什么都没有,只有用摩拉搭建而成的城堡,和一堆海鲜。 阿贾克斯是城堡里最俊美的王子,他有着大海般湛蓝的眼睛,晚霞般灿烂的橘色头发。 和他的诸多兄弟姐妹一样,他没有腿,下身只有一条漂亮的大鱼尾巴。 但他却在兄弟姐妹中格格不入,他不爱跟鱼群嬉闹,也不爱用美丽的贝壳装饰自己的尾巴。 他只喜欢冒险和战斗。 “岸上是什么样子的呢?”年幼的小人鱼常常这样问他的父亲。然后人鱼国王就会开始给他讲他年轻时在浅海附近的冒险,阿贾克斯认真地听着那些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故事,蔚蓝的眼睛亮晶晶的,幻想自己就是冒险故事中的主角。 终于,在他十八岁的生日那天,他被允许浮到浅海的礁石上,远远地看着陆地。 当阿贾克斯将头探出海面,已是夕阳西下,他惊讶于这海洋之外世界的美丽与热闹。 “附近会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战的强敌?”阿贾克斯四处张望,在不远处,停着一艘巨大的船。 风中传来了纷争的气息,大船上的人们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厮杀,小人鱼闻讯,兴奋地游了过去观战。 甲板上,一身白衣的少女正以剑御敌,她出招迅猛,剑术精湛,转眼间便干翻了围在她身边的一圈歹徒。 阿贾克斯兴奋得浑身颤抖,这,就是他所一直追求的强敌,他恨不能立刻上船与之一战! 然而少女即便再能打,也有精力耗尽的一刻,寡不敌众的她被一剑刺入身体,从护栏边上失足坠入海中。 阿贾克斯先是高兴,因为她来到了他的海域,但他又想起,人类是不可以生活在海里的,他们需要氧气。 绝不能让这样的对手死去!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与她过上一招半招! 矫健地游过层层巨浪,他抓住了那在海中奄奄一息浮浮沉沉的少女,他把她的头托在海面,向岸边游去。 他没有双腿,不能上岸,只好把少女放在岸边的礁石上。 少女面色苍白,似乎已经没了呼吸。小人鱼捧住她的脸颊,吻住了她紧闭的双唇,将氧气渡了过去。 “咳…咳…”少女呛出一口海水,活了过来,但仍旧没恢复神智。 眼看着潮水即将退去,阿贾克斯心中焦急不已,他还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约好交战的地点。 他只能恋恋不舍地回到海中,远远地躲在礁石后面看着她的身影。 过了一会,一个散步的男子路过,他蹲下抱起昏迷的少女查看,少女渐渐苏醒,她对这位男子表达了诚挚的感谢,并询问了他的名字。 “度假期间,我一般自称钟离。” 小人鱼难过地回到了海底,他终日闷闷不乐,海底那些鱼虾章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他从未见到过像她那般出色的对手,哪怕他还未曾与她交手过。 听说临近的海域,有个无所不能的女皇,如果拜访那位女皇,能不能有办法让他上岸与她一战? 阿贾克斯来到了那片陌生的海域,向女皇提出了他的请求。 “只有变成人类才能到陆地上去,”女皇说道,“如果你能承受这种痛苦,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成为我的手下的「鱼人众」,为我效力。” 从此,女皇手下多了一名得力的战士,「公子」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喝下了可以长出双腿的药剂,剧烈的疼痛使他昏死在了沙滩上。醒来时,他梦寐以求的少女正蹲在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光着身子躺在我家的沙滩上?”少女好奇又警惕地盯着他。 “我是来挑战你的,”达达利亚站起来,伸出手想用水凝成刀刃,却怎么也使不出术法。 少女惊恐地后退几步,“变、变态!你…你穿件衣服再说吧!” 达达利亚被少女带回了宫殿,她自称「旅行者」荧,失散的哥哥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这个国家的王子,所以她现在是这里的公主了。 第一次用双脚踏上陆地,达达利亚很不习惯,但荧耐心地帮助着他适应新的环境 ,他也学得很快。 他不会用餐具,荧就手把手地教他。他不习惯穿衣服,从不好好扣扣子,衣服穿得十分随意,没少被她念叨露着肚子会着凉什么的,但他总在不经意间,发现她偷看他整齐的腹肌。 变成人类使他暂时失去了大部分战斗能力,等待恢复的期间,他只能每日陪在荧的身边,陪她在城中跑来跑去助人为乐,或是陪她到处寻觅锻造武器的材料,偶尔他们也会过上几招。 达达利亚逐渐喜欢上了在她身边陪伴的这种感觉,与她同行,总是能遇到很多惊险刺激的意外,让他感觉活着真是美妙极了。 城中的人们都在说,公主要成婚了,她的未婚夫是隔壁璃月的一个无业游民,据说挂名了个殡仪方面的顾问,听起来委实不像什么正经工作。但是,是他从海边救起了因敌袭遭遇海难的公主。 “钟离先生真是个温柔的人。”她这样跟达达利亚提起她的未婚夫。“所以,按照他们璃月的风俗,我和他签订了‘以身相许’的契约。” 已经恢复了战斗能力的达达利亚却始终没向她提出正式对战的邀约,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本应与她酣畅淋漓地战个一场,然后再潇洒离去,找寻下一个更强的对手。 他想制止这场婚约,但他有什么立场?难道和她说,我是条鱼,是我把你从海底救上岸的,你不要和他结婚? 在进退两难之际,他接到了女皇的命令。 “从她身边的未婚夫身上,取得神之心。” 原来那个社会闲散人员,竟是璃月的帝君。 和她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他心里不爽地想着,但我不也是海底的人鱼王子。 婚礼在船上举行,达达利亚第一次讨厌喧闹的人群,独自找了个角落待着。 他觉得很是嘲讽,他们难道是想借此纪念彼此因为海难而结识吗。 明明海上才是他和她相遇的开始,要不是他,他们怎么会认识。 夜里,他潜入了公主的婚房,来取神之心。 如果他为了拿走神之心,把她的未婚夫杀了,她会不会很难过?她提起钟离的时候,总是笑得很开心,她应该是很喜欢他的吧。 达达利亚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希望她能永远那样笑着,不想看她难过。 该离开的是他。 他正准备翻窗出去,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 “你要逃去哪?”是荧的声音,她的双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达达利亚故作爽朗地笑了笑,没有回头。“不好意思啊伙伴,今天有点喝多了,走错了房间。没打扰你新婚之夜吧?” “神之心在我这里。” 达达利亚惊讶地回过身,一身婚服的少女手中捏着个小小的棋子状的物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她都知道了?知道了自己今晚的目的,知道了自己是来… 看出他的慌乱,荧欺身上前,把他堵在了窗台边上。 “我一直都知道。” “我记得你,你是海里的人鱼。” “你救了我。” “但你却一直不敢承认。” 她知道他是鱼了,他面色惨白,她会把他当做怪物吗? 荧却在这时拽下了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起初是她主动,后来是他忍不住回吻,直到两人气息紊乱,才松开了彼此。 “我可是为了你,新婚第一天就成了寡妇,”荧靠在他怀里,漫不经心地抱怨道。“鱼人众的「公子」,执行官大人,是不是得为此负责?” 达达利亚皱眉,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形,稍微辨别,就发现那是个术法所幻化出来的,正在逐渐消散。 “你和钟离…”他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依照约定,我和他成婚,助他假死,然后帮他把神之心转交给你。”荧简单交代了经过。“这也是他与至冬女皇之间的交易。” “至于那位帝君…此刻约摸是去度假了。” “喂,那我呢?你们把我耍得团团转,就不该向我表达一下歉意吗?”达达利亚将她一把抱起,有点赌气地看着她。 “达达利亚真是太笨了!丢人~”她朝他吐着舌头,狡黠地笑了起来。 “可恶,看破不说破,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佯作恼羞成怒,朝她的脸捏来。 次日,王子发现妹夫,妹妹,连同她的那个捡来的男玩伴一起失踪了,桌上草草留了个字条:“度蜜月,勿念。” 空攥紧了字条,他就知道,不该把妹妹嫁给那种无业游民! 白雪(all荧)此篇无肉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至冬国,有一位美丽的小公主,荧。 她的肌肤像雪一样白皙,头发像金子般耀眼。 荧是已经覆灭了的王国的公主,新任女皇为了表示仁慈,将这位亡国末裔收作了养女。 “魔镜,告诉我,还有什么会威胁我的计划?” 女皇有一面镜子,镜子知晓世间所有的秘密,现在,过去,乃至未来。 镜子里戴着宽大斗笠的少年回答道,“是您那天真的小公主。” 女皇唤来猎人,“把公主带到森林的深处,不能让她破坏我的计划。” “遵命。”达达利亚退下了。 猎人把公主带到了森林里,凝出了水刃。 公主后退一步,“公子,你做什么,不是你说带我来找北国银行的隐藏金库的吗?” “抱歉伙伴,奉女皇之命,来取你性命。” “动手吧,公主。”达达利亚一步步逼近。“拿出你的真本领,与我一战!” 他竟然,输了! 达达利亚难以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望向少女远去的身影。 他浑身兴奋到颤抖,不禁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太有趣了。” “不过,下次谁赢就说不定了,我可是会一直变强的。” 荧一个人在森林中徘徊,刚才的战斗中她受了点伤,还又累又饿,但她不认得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饿晕过去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栋小房子。 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应门。 但她实在太累了,便开门走了进去,等主人家回来再向他们道歉好了,希望他们能原谅她的失礼。 房子意外地非常干净宽敞,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人份的物件。 荧来到桌前,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她饿得头晕眼花,也顾不上什么了,将每份食物分了一点出来吃掉。 填饱了肚子,倦意又上来了,她在房子里发现到了七个卧室,随便走进了一间,倒在床上睡着了。 夜色降临,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他们是七个在山里挖矿的少年,刚一进屋,他们就发现了房子的异常。 第一个问:“谁喝了我的蒲公英酒?我好不容易攒够钱进城买来的啊!” 第二个问:“谁吃了我的煎蛋?怎么办,我都煎糊了,那个人吃了不会要闹肚子吧。” 第三个问:“谁,土豆饼,吃掉了?” 第四个问:“谁把胡萝卜放到我盘子里了?我最讨厌胡萝卜了。” 第五个问:“谁吃了我的杏仁豆腐?” 第六个问:“谁吃了我的冰棍?” 第七个问:“谁吃了我的宠物鸽子?!” 他们寻遍房子,终于在最后一间卧室中找到了呼呼大睡的陌生少女。 她安静地睡着,柔软的金发散落在枕间,哪怕是夜色也难以遮掩她那月亮般美好的睡颜。 七个少年呼吸都滞住了,生怕弄出响动惊醒了这位可爱的少女。 “算了,让她睡吧,她看起来累坏了。”冰蓝发色的少年轻声地说,即使睡的是他的床也丝毫没有生气。 荧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侧围了一圈样貌各异的美少年,吓了一跳。 “别怕,”绿斗篷的少年温和地安抚着她,“你叫什么名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叫荧,是一名旅行者。”随后,她向他们讲述了自己被逐出王国的遭遇,大家都对她的故事感到同情。 “如果你愿意为我们打扫房间,做饭洗衣,你可以在这里留下来。”鼻梁上贴着绷带的少年爽朗地发出邀请。 荧感激地答应了,在她伤好之前,她会留在这里好好做家务回报他们的。 荧在这间小屋暂住了下来,每天清晨少年们出门挖矿,她便在家中做做家务,喂喂鸽子。 绿斗篷的少年喜欢弹琴,少女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还会轻轻跟着哼唱,尽管有点跑调。少年温柔地放慢了弹奏速度,好让她跟上拍子。 鼻梁上贴着绷带的少年经常意外受伤,每次她看到都要生气,生完气还是会心疼地为他仔细处理伤口。他的生日总不出现在日历上,她就把日历上的前一天划掉改成了他的生日,为他做了一个大大的蛋糕。 红眼睛的少年头发总是乱蓬蓬的,荧每天会拿起小梳子,慢慢地为他梳理打结的头发,让他想到了他的卢皮卡,他们也会互相舔毛以示亲昵。 爱读书的少年会写些武侠小说,但他的字怎么都写不好,写得歪歪扭扭的也不好意思拿去给城里的出版机构投稿。荧看出了他的窘迫,偷偷帮他誊写了一遍,字迹工工整整,她的眼下却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最不爱搭理人的少年却独爱城中甜甜软软的杏仁豆腐,但这里地处森林深处,进一次城很是不便。经过多次实验,少女琢磨破解出了杏仁豆腐的做法。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将自己做的杏仁豆腐端到他面前时,少年眼中放出的光芒像星星一般璀璨。他吃得很香,她满足地悄悄藏起了因为打磨杏仁浆被石杵磨到起泡的双手。 冰蓝色头发的少年体质特殊,经常一身单衣前往极寒的山顶上纾解燥热,每每归来,都难免伤风发热。夜晚,少女候在他的床边,一次又一次地替换掉他额前的湿布,他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他都记得。 养鸽子的少年一开始对荧充满了戒备,但在她发誓再也不动他的鸽子并且用柔软的稻草为鸽子编制了个漂亮的小窝后,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好转。 “如遇冤家恶人之难,便呼我名。”每天临出门前,七人中最冷淡寡言的少年都会反复交代。“女皇迟早会找到这里,切记不要同生人说话。” “魔镜,告诉我,我的计划是否已经万无一失?” “变数仍是您那天真的小公主。”镜中少年的答复和之前一样。“在森林的深处,湖水的旁边,有个由七个挖矿少年搭建的房子,公主就在那。” “你去处理了她。” “遵命。” “卖圣遗物咯~上好的圣遗物~”魔镜化作一个俊美少年,来到了荧所藏身的房子附近叫卖。 荧忍不住打开窗户探出头去,见是一位翩翩少年,便放松了警惕。 “你卖的什么呀?”少女好奇地问道。 美少年亲切地说,“上好的圣遗物,要看看吗?” 荧暗想,这美少年似乎并不是坏人,就打开了门。 美少年压低宽大的帽檐进了屋,顺手反锁上门。 “天真,太天真了。” 晚上,七个挖矿少年回到家中,发现少女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呼吸。 少年们悲痛不已,失落地为她举办了葬礼。 准备下葬的时候,他们看少女面色红润如常,终究没舍得将她埋入那黑暗孤寂的地下。他们为她用原石打造了一副透明棺材,将她停放在屋后的一座小山上。 一天,一位白金色头发的小王子路过了这里,他充满兴趣地看着棺中的少女,向轮值看守棺材的两位少年提出了购买的请求,无论多少摩拉他都愿意支付。 “这名少女死去这么久,尸身却一直不腐,我要带她回去研究。”小王子认真诚恳地说道。“这能给我的实验带来很大的帮助!” “我不缺摩拉,阁下请回吧。”蓝发少年单手持书沉迷阅读,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红色眼睛的少年挡在了小王子与棺材之间,“不准你带走,我的卢皮卡。” 小王子优雅地抽出长剑,背手往身侧一划。“我不介意以决斗的方式来决定结果。” 双方斗得不可开交,少女的棺材惨遭波及,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一枚深蓝的发饰从她发间滑落,少女苏醒了过来。 “这个极品双爆宗室之花真的只卖我999摩拉吗?!”她的记忆仿佛还定格在昏死过去的前一秒,一醒来便激动地喊道。随即,她才察觉到此间尴尬诡异的氛围。 “我…怎么在棺材里?”卖圣遗物的美少年又去了哪里? 其他少年也刚好赶了回来,大家围绕在棺材旁,俱是一脸的欣喜。 而眼前,又多了一位高贵优雅的陌生美少年。 “如果能得到你的协助,我的研究一定能获得很大的进展。”小王子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透过她,仿佛看到了一堆堆实验数据。“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可以。无论摩拉,还是材料。” 少女的心被炙热的目光迷得晕晕乎乎,不由自主地就点头答应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我的实验室研究吧。” 什么研究,什么实验室,不管了,摩拉才是最重要的,她要仔细考虑在北国银行的支票上画多少个零才能实现她一夜暴富的梦想。 有了钱,她就可以请人在全提瓦特大陆张贴寻人启事去寻找她那个因战乱失散的哥哥了。 至于之后王子和公主有没有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后来的事,谁知道呢。 二心(迪卢克x旅行者荧x凯亚) 一个人,有没有可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呢?如果没有变心不爱,是不是就代表着没有背叛。 一身华服的荧倚靠在晨曦酒庄的阳台护栏上,出神地想着。 楼下大厅正举办着一场宴会,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她却只想远离喧闹的人群,还有…他。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伸出双臂自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身上散发着白葡萄酒和蒲公英酒混合的味道。 她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明了了来人的身份,镇定地没有惊呼出声。 “猜猜我是谁?”那人贴在她耳侧,低声问道,呼出的灼热气息搔得她耳朵痒痒的。 “凯亚,别闹了。”荧转身,拉下了他遮住她眼睛的宽大手掌。“…今天人多。” 戴着单边眼罩的男子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没有气恼她的不解风情,反倒欺身将她堵在了护栏上,古铜色的胸肌紧紧贴地着她,如果此刻有人远远窥伺,定会以为他们在接吻。 “哈哈,你还知道今晚人多?”凯亚低头,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作为晨曦酒庄的女主人,自己的生日宴会不下去接待宾客,有点说不过去吧?” 耳垂被他一笔带过的吻烫了一下,微微泛红,她佯作嫌弃地用食指轻轻抵住他的喉结,将他推到安全距离。“难道身为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的你,骚扰有夫之妇就说得过去了?” “你啊,”凯亚捏了捏她的脸颊,飞快地在她嘴角偷亲了一口,“快下去吧,他在找你。” 荧脸颊发热,伸手摸了摸嘴唇,“我口红没花吧?这时候弄花了,可是会很困扰的。” “安心吧,夫人。你的妆容很完美。”凯亚揩去了自己唇边残留的口红,背过身看向花园。“生日快乐。” “谢谢。”她提起长长的裙摆,转身向一楼的宴客厅走去。 宴客厅的一角,红发的男人端着高脚杯,远远地看向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心虚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快步走到他的身侧。 “去哪里了?”他淡淡地问道,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低垂着眼帘看着杯中她的倒影。 “就稍微出去透透气,没去哪。”荧嗅了嗅他的杯子,“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不碍事。”他答道,随身手将高脚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荧感觉眼前一晃,身子一旋,被他抵在了背对着宴客厅的柱子上。 然后,迪卢克,她的丈夫,拿出一张手帕覆在她的唇上擦拭了几下,力道有些大,她的嘴唇被磨得生疼,心脏却是在惊慌狂跳,不敢乱动。 “口红花了。”迪卢克收回折磨她双唇的手,随意地丢弃了那块手帕,像是上面有什么不洁之物,不愿多碰一秒。 荧一个人伫立在原地,面色惨白冒着虚汗,没敢抬头看他离去的背影。 夜深了,宾客也散去了,宴客厅剩下零星几个女仆在收拾场地。 荧坐在沙发里,不太敢回房间。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迪卢克…厌恶她了吗?不过,他不是早就厌弃她了?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 “夫人,很晚了,您该上楼休息了。”女仆长提醒她。 她踟蹰片刻,还是起身上楼了,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踱了几圈后,还是决定扭开了迪卢克的房门。 自成婚第二天,迪卢克便吩咐女仆们收拾出了一间卧室给她,此后,二人一直分房睡。不过,就算不分房睡,迪卢克晚上也甚少回酒庄了。他宁愿在外面睡山洞,睡自家酒馆休息室,也不想回来和她共处一间宅子。 家里的仆人虽都看在眼里,倒没对这个事情嚼过舌根,或许是迪卢克交待过了,这也算是他作为她丈夫所能给她最后的温柔和体面吧。 新婚第一天便被厌弃的妻子,她应该是全蒙德第一位了,荧自嘲地想着。 她担心迪卢克今晚喝了酒会不舒服,之前就听说过,他有次逞强喝了至冬的「火水」,一连睡了三天。成婚当夜他也喝了酒…… 荧无法忘记次日清晨,当她害羞地在依偎在他怀中,期待着来自丈夫的早安吻的时候,他脸上没有柔情蜜意,只有错愕和懊恼。 她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事情,从一开始她就该知道的,何必心生过多期待? 但她还是想来看看他,除了担心以外…她也好久没有靠近他了,哪怕只是躺在他身边,偷偷看看他的睡颜,只有他睡着了,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假装他真的为她所有。 卧室里一片寂静,迪卢克似乎已经睡了。她轻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猛地被一股外力拉拽到了床上,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是她熟悉的,迪卢克的气息。 迎接她的,是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的吻,迪卢克一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了她的脑后,把她重重地压向了自己, 唇齿间是淡淡的葡萄酒味,他的舌头蛮横地侵占着她口腔的每一寸角落,柔软的舌头有力地勾缠着她的,狠狠吮吸。 荧被迫接受着这个激烈的吻,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大脑因为缺氧而眩晕,顿感浑身的气血都上涌到了脸上。她虽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但和他上次这样亲近还是半年前的新婚之夜。 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发颤,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忐忑,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原本支撑着跨坐在他腰侧的双腿,也因这个突如其来过于激烈的吻而酥软了下来,而腿间,也正好被他的炙热的坚挺抵住,那里的温度和触感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刺激着她。 恍惚间感觉到迪卢克抱着她坐了起来,滚烫的男性躯体紧紧贴着她,炙热得足以融化她的理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挣扎着想推开他,但她越是乱动,他制住她手腕的手就越紧。 终于,迪卢克的唇离开了,二人唇齿间牵出了一条淫靡的银丝。他绯红的眼睛不似平常那样平静无波,而是迷惘,愠怒,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皙的脸庞上染上了醉酒的红晕,本该禁欲高贵的气质被致命的性感所取代。棉质的睡衣松松敞开着,露出了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你看起来,很害怕。” “是我的话,就不可以吗?” 恍惚间,她听到他低喃了几句,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和磁性。 “什么…唔…!”荧刚想问,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男人用指尖挑起她耳侧的发丝,对着她脆弱的脖颈咬了下去,细嫩的皮肤瞬间被犬齿刺破,惩戒般地留下了两道齿痕。 她疼得闷哼一声,仰起了脖子。似是为了安抚她,迪卢克湿热的舌尖怜惜地滑过破皮的伤口,舔去渗出的血液。细微的水声和喘息在耳边交织,她的呼吸也被影响得逐渐凌乱。 颈间的舔吻啃咬一路往下,来到睡裙半露的胸口,衔住了那挺翘的乳尖,在还没被迪卢克碰到之前,它就已经淫乱地立了起来,随着剧烈的呼吸摇摇晃晃地引诱着他。 迪卢克低着头,额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连同高挺的鼻尖一起刮蹭着细腻的乳肉,蹭得她心里也痒痒的。 尽管被吮吸得痒痒的,她还是不自觉地挺起胸部,将自己往他口中送去,手指深深插入了他的火红的长发间,紧紧拢着他,想被触碰得更多,下身也情不自禁地对着在身下的炙热坚挺扭动磨蹭。 迪卢克的手从她睡裙下摆探了进去,拨开内裤,他修长的手指抵在了她的私处,沾了些粘液,便向里探去,一点点地将她撑开,湿滑的甬道出于本能吞吃绞紧了他的手指,略带薄茧的指腹不时蹭过她的敏感点。 “迪…迪卢克……啊……” 接连受到爱抚刺激,她抑制不住张口呻吟出声,颤抖着高潮了一次,内裤都被溢出的水所洇湿透了。 似是嫌布料阻隔碍事,他不耐烦地撕破了她的内裤,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炽热直直抵着她濡湿的穴口。 荧抖了一下,下意识想扭开身子躲避。 察觉到她想逃,迪卢克不悦地蹙起眉头,紧紧抿着薄唇,扣住了她的腰往下按,重重地顶了进去,近乎发泄般狠狠上下挺胯抽送着。 今晚的迪卢克,让她感到更加陌生,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一面,比新婚之夜还要危险,失控。 不同于平时冷静自持的他,不同于为坚守内心正义信仰而战的他。 他们明明离得这么近,她却不了解他,看不清他的心里想着什么。 “疼…迪卢克…”身体还没做好接纳他的准备,她弓起身子,眼角溢出了泪水,手指尖深深陷入了他的肩膀,疼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迪卢克恍若未闻,没有停止对她的暴行,甚至为了让她闭嘴,重重地在她唇上碾压,尖尖的犬牙甚至磨破了她的嘴唇。 双唇被紧紧堵住,她只能呜呜咽咽地挤出几声破碎的呻吟。 充满铁锈腥气的,令人窒息,沉重,悲伤绝望的吻。 下身仿佛被撕裂了般疼痛,粗大的柱身在体内进进出出,一次又一次地大力撞击着她身体深处。 难堪的是,尽管是在这样粗暴的侵犯下,她也很快陷入了扭曲混乱的情欲中,沉溺其间,迎合地揽住了他的脖颈,咬住他漂亮的锁骨,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了他的腰身,下身饥渴地吮吸着他的性器。 被紧紧填满,被疼痛与快感同时冲击着,内心却还感觉到空虚。 两个人间的距离已是负数,他紧拥着她,她里有他,炙热的两具身体紧紧交迭,却无法温暖彼此。 她和他,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数不清在欢爱中被强制高潮了多少次,迪卢克才终于在她体内释放了出来。 她浑身汗津津的,伏在他身上脱力地喘息,被蹂躏得红肿的娇嫩小穴被灌得满满的,穴口合不拢地微张着,向下淌着粘稠的白色液体。 荧从高潮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挣扎着想支起身子下床,却被拽回来推倒在了床上,手腕也随即被撕碎的床单布条固定在了床头,两条腿迭在胸前,下身的两处小穴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迪卢克…能不能先放开我?”她服软地哀求,迪卢克的压迫感令她感到窒息与不安,刚试着想合上双腿遮羞,却被分开到了更下流的角度。 迪卢克仍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手指从她的臀瓣缝隙处探入,指尖点在了后面那个紧闭的穴口。 “是不是,只有这里没有被他碰过了?” 刚高潮过的身体还很敏感,后穴突然被触碰,她吓了一跳,拼了命地挣扎。 “不要…唔!” 话还没说完,那根手指就骤然刺入了小小的花心,在干涩的,从未被人触碰的甬道中长驱直入。 后穴被迫紧紧吞咽着迪卢克的手指,不断收缩着,她徒劳地挣扎,早已失去了反抗能力。 迪卢克修长的手指在窄窄的通道中搅动,牵动着她紧绷着的内壁,还时不时勾起指尖轻轻刮着。 随着他的玩弄,荧一次次难耐地弓起身子,小穴也变得湿答答的,泛滥到股沟都被浸湿了。借着淫水的润滑,迪卢克又增加了两根手指,随着他的扩张,后穴慢慢接纳了异物的侵入,变得柔软顺从。 见适应得差不多了,迪卢克沉着脸色抽出手指,用胯间挺立的肉刃抵住了湿润的穴口,顶端堪堪挤了进去。 后穴一点点地被顶开,入侵的硬物撑得她下身撕裂般胀痛,感觉自己又要哭出来了,荧红着眼圈咬紧了下唇,眼睛湿润地看着眼前偷偷深爱着的男人,她扭曲地渴望他的一切,哪怕是他的残酷,也甘之如饴。 迪卢克往里挺入深深挺入,二人的交合处紧紧相连。她竭力放松接纳他,感受着炙热的性器一次次地在身体内顶撞,迪卢克抑制的喘息落入她的耳中,疼痛和欢愉糅合着扭曲的爱恋,身体酥软得一塌糊涂。 她挣开了手上的束缚,纵使手腕因为剧烈的挣扎磨破出血也毫不在意,她紧紧地抱着他,承受着他所带来的痛苦。 “迪卢克…喜欢你……” 她意识涣散,在高潮的痉挛中颤抖着轻轻念着。 当初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结婚呢? 那天好像是和丽莎小姐她们约着去天使的馈赠小聚,迪卢克刚好在吧台代班调酒师。 一行人坐在吧台前,一边小酌一边聊着天。 “我说~小可爱。”丽莎摇曳着杯中的液体,有意无意地问,“你该不会,还没有过恋爱对象吧?” “丽莎小姐…说什么呢!”荧羞红了脸,眼睛余光不自觉地偷看了一眼正在往摇酒壶里加冰块的迪卢克,他好像没注意到她们这边。 不同于平时的打扮,火红的长发被高高束成了个马尾,显得清爽干练,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衬衫,腰身的曲线被白色的制服马甲紧紧勾勒了出来。 “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呀~?”丽莎的声音突然从她耳边小声响起,她慌乱地低下头,“才…才没有呢。他这么闷,就算有时候难得开口,也都是些气人的话。” 丽莎没有理她,朝迪卢克招呼了声,“喂,迪卢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迪卢克难得抬头看了她们一样,又低下头继续摇晃调酒壶,“如果只是想闲聊的话,恕不奉陪。” “你再这么闷下去的话,可是不会讨小姑娘喜欢的哦。你说对吧,小可爱。”丽莎话锋一转,又把话头扯回了她身上。 荧恨不得钻到吧台下面去,但她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了,只能含泪委屈巴巴地灌下了一大杯啤酒。 迪卢克那样的男人,能有人不喜欢才奇怪吧。 心里的事有点多,她喝得醉醺醺的,伏在吧台上安静地小憩。丽莎朝迪卢克使了个眼色,“我好像也喝多了,那我就先走了。就拜托你照顾小可爱了。” “…嗯。” 睡了一会,荧头昏脑涨地支撑起身子,酒馆里其他客人都已散去,只在吧台留下了一盏灯。 灯下,红发的男人静静地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酒杯,又一一将它们陈列好。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他俊美的面庞上,衬得人也多了几分温度。 她突然想让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永远保留住这一瞬间的画面。 迪卢克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你醒了?” 荧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耽误你打烊了吧,可以叫醒我的。” “无碍。”他继续收拾着吧台。 兴许是喝多了,话也有点多,她抱怨地撇了撇嘴。“不过回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住旅馆,哥哥一堆事要忙,大家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剩下我孤苦伶仃。” “住旅馆好贵,每天做一堆委托也只够日常开销,一点钱没攒下来。” “野外也不能经常待着,住一段时间就会感觉关节疼,夜晚太冷了。” “也想过买房子,但是蒙德的房价太贵了,攒一辈子也只够买一间潮湿阴暗的地下室。不想跟哥哥要钱,我是成年人了,如果哥哥知道我过得这么糟肯定要担心乱想的。” “就连派蒙也有了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不能陪着我冒险了。” “哥哥找到了,大陆的危机也解除了。一下子卸掉了身上所有重担,反而觉得失去了人生目标没什么事情能做了。” 荧自暴自弃地又趴回吧台上,一喝多就不小心话痨了,迪卢克一定烦死她了。 但她又忍不住借着几分醉意跟他倾诉,如果能得到他的一点安慰,她就可以暂时忘掉这些烦恼了。 “你想过换一种生活吗?”迪卢克突然开口,他还是那副扑克脸,看不出情绪波动,又像是顺便一提。“如果想要在蒙德成家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 她宛如晴天霹雳,酒劲一下子过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晨曦酒庄,需要个女主人。”男人红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仿佛是在解释他的意图,他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不必现在答复我,你慢慢考虑,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然后,她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迪卢克是怎么想的。 但她不敢问,怕他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反倒会失望扫兴。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婚礼的当天,神圣的蒙德大教堂中。 哥哥不情不愿地将她的手交到迪卢克手心,威胁地说着不好好对待他的妹妹就等着他的报复之类的话。 “我会用我的一生好好照顾她。”迪卢克握紧了她的手,感受到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灼热体温,她心中的小小希望也悄悄燃起了,或许,他们可以有很好的未来。 她害羞得不好意思看他,转过头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婚礼现场,不意外地在来教堂观礼的人潮中一眼看到了那个人,作为迪卢克的义弟,他的出现并不奇怪。 男人也在人群中微笑地望向她,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那张笑容面具下,藏的是无尽的悲伤与寂寞。 凯亚,他为什么…手被人警告般地轻轻捏了一下,她回过神,身旁的迪卢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她一起走向牧师身旁宣誓。 是她失态了,无论是谁,婚礼当天看到自己的新娘对着别的男人失神都会不悦吧。 “对不起。”她小声说了一句,紧紧跟在他的身侧。 迪卢克直视前方,同样用着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时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婚礼当夜,滴酒不沾的迪卢克破例喝了很多酒,最后还是被埃泽架着进卧室的。 荧无措地面对着酒醉不醒的丈夫,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但看他眉头微蹙不太舒服的样子,又觉得不得不做点什么让他缓解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爬上床颤抖着为他解开领带,纽扣。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呢,不过,她已经成为了迪卢克的妻子,以后多的是机会熟悉亲近吧,想到这里,荧兴奋得脸颊通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呢?是从那次一起去风龙废墟,还是那次作为“共犯”合谋骗过了骑士团? 迪卢克是照亮黑暗的一束光,但他独自照亮了黑暗,谁又能照亮他?他总是孤独地贯彻着自己的信念,纵使那些付出不为人所知,被众人所误解。 她想与他同行,如果他愿意的话,无论恋人,家人,战斗的同伴,她都可以担任。 但迪卢克,喜欢她吗?嗯…总不至于讨厌她吧,他都向她求婚了,没人会愿意天天回家面对讨厌的人吧? 她满意地在一旁托着下巴欣赏着他俊美的睡颜,不料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迪卢克的眼睛湿润朦胧,在夜色中像红宝石一样闪烁着美丽的光辉,眼尾被酒精染上了潮红,显得性感又诱惑。 鬼使神差地,她凑上前,色胆包天地对着他微启的薄唇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冰凉,慢慢地,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灼热,急促。 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得理所当然,直到第二天早晨。 荧比较浅眠,在迪卢克之前醒了过来, 她依偎在他怀里,抬头害羞地看着他略带些稚气的脸,睫毛好长,鼻子好挺,还有紧抿着的嘴唇,她无一不喜欢。 长而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迪卢克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她惊慌的脸。 他脸色很不好,似乎是在…懊恼? 视线扫过过凌乱的床单上斑驳的痕迹,她身上的青青紫紫的吻痕和淤青,他本就白皙的脸渐渐失去血色,变得愈发苍白。 “…你不用这么做的。”他略带沙哑地说,语气有点冷,没有继续看她。 她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冰凉彻骨。 “我们是夫妻…”荧脸色僵硬,挤出了一句,耳鸣在脑中响起,嗡嗡的声音地让她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迪卢克拿起床上的衣服,背对着她快速地一件件穿了上去。“抱歉,是我疏忽了,我会让女仆尽快收拾出你的房间。” 她感到无地自容,挤出了个哭泣般的笑,憋住即将涌出的泪水,道了声好后夺门而出。 是她私自闯进了他的房间,趁醉与他发生了关系,又怎么可以对这种未知的后果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不堪的回忆中醒来,荧疲惫地睁开了眼睛,身侧的迪卢克紧紧拥着她,睡得无比安稳。 月光照着床上的一片狼藉,仿佛是结婚那天的场景复刻,又似乎更惨烈一点。 虽然贪恋他怀中的温暖,但她还是挣脱开了他的胳膊坐起身,心绪难平地看着迪卢克,她名义上的丈夫,她爱着的,又怨恨着的人。 她曾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能走入他的心,和他一起承担那些他一直以来所背负着的沉重责任。 以她的自尊,无法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还能哭着去问他到底爱不爱她,问一个只有喝醉才肯碰她的男人,无疑是自取其辱。 临走前,她还是难以自持,偷偷在他额前印上浅浅一吻。 如果时间能回到半年前就好了,那时,她还能私底下喜欢着他,光是与他的目光重迭,就够她偷偷地暗自庆祝很久。 半年前,风花节。 今天无疑是蒙德最盛大的日子之一,白天有各种活动比赛,晚上的庆典集会也毫不逊色。 天使的馈赠今晚也是热闹非凡,迪卢克难得赏脸来代班酒保,荧在吧台抢了个最佳席位,偷偷看他调酒的样子。 蒲公英酒,白葡萄酒,轻轻晃着摇酒壶的修长手指。 不管是战斗时的迪卢克,还是调酒时的迪卢克,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哟,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带着半指手套的手碍事地在她眼前晃动,她回过神,凯亚坐到了她的身旁,一脸无辜却令人格外恼火的微笑。 她把视线转移回自己的杯子,“骑士团这么闲么,骑兵队长不去执行公务?” 一眼看破了她的所思所想,凯亚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爽朗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可真会挖苦我,明知道我手下的人都被带出去了。”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荧,仿佛看上了什么有趣的猎物。“荣誉骑士今天玩尽兴了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出去逛逛夜市?” “请不要骚扰店内的客人。”一只酒杯重重地砸在两人之间,迪卢克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骚扰?荧,你也这么认为吗?”凯亚看看迪卢克,又看看荧,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迪卢克居然有注意到这边,荧一阵慌乱,脸微微红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一直在偷看。 她赶紧端起酒杯,咕咚灌了一大口,辛辣苦涩的味道刺激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咳咳…咳…怎么今天的苹果酿这么冲啊?” 凯亚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睛,“你拿的是我的酒杯。” 大半杯酒下肚,荧蹒跚着走出了酒馆,随便找了个昏暗的角落坐下,试图用微凉的晚风让自己清醒一点。 怎知风越吹,她脸上就越是发烫,心中更是躁动不安,有什么情绪即将满溢而出。 今天是风花节,属于自由与爱情的节日。 好想,好想告诉他。 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想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呢? 如果不喜欢怎么办,是不是以后见面都会尴尬,再也不能约他出来一起冒险了。 她一边顾影自怜一边自怨自艾,酒精冲散了她的所有理智和冷静,甚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背光对着她,身材颀长,身上散发着蒲公英酒和白葡萄酒的香气。 是…迪卢克?荧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人还伸手扶了她一把,她顺势倒入了他怀中。 那人怔住了。 怀中的少女抬起泪汪汪的一张脸,醉眼朦胧却显得娇憨可掬,哭哭啼啼地拽着他的衣襟呜咽道,“迪卢克…” “…我不是……”他话都没说完,少女声音更响亮了。“我…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凯亚呆愣在原地,下一秒,被她拽着衣领拉低了身子,狠狠地吻了上来。 少女毫无吻技可言,胡乱地舔舐着他的嘴唇,痒痒的,像羽毛挠在他心上。虽然她认错了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回吻了过去,他的吻火热而深入,她身子都被亲得酥软了下来,被他紧紧搂住了。 正在此时,凯亚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他突然心情大好,被喊错了名字的不悦也消散了大半。不知道迪卢克听到了多少,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至于…他低头看着怀中醉醺醺的少女,她刚才那一嗓子真情告白好像透支了所有的气力,已是心满意足地昏睡了过去。 凯亚无奈地笑了笑,一把横抱起她向旅馆走去。今天就放过她了,下次,他可不保证自己能忍下去。 迪卢克还是对她出手了,即使看到了那一幕。 凯亚清楚地明白,迪卢克不会允许她和这种身份的自己在一起,他的,另一个身份。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他携手,在教堂中发下誓约。 婚后她似乎过得并不开心,每日郁郁寡欢,明明嫁给了她最喜欢的迪卢克。凯亚心中熄灭的念头又被悄悄点燃,虽然他深知这是风花节那晚发生的事情所导致的,但他并不打算为此做出什么补偿。即使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也不后悔吻下去。 一日,他偶然听安柏说荧好像是病了,迪卢克又出了远门,家中只有女仆照顾她。凯亚心中怒火突然升起,得到了她,就这么不好好珍惜吗? 她憔悴的脸,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寂寞眼神,都让他…心疼。 明明曾经是个这么可爱,有精神的女孩子,每天风风火火地在全提瓦特大陆接委托,挖矿,那时他还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 他一直开玩笑说自己是她的雇佣护卫,而她是他的老大,但哪个护卫会像他这样和她打闹嬉戏,对她百依百顺? 现在,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探望她?曾经一起冒险的伙伴,或是…丈夫的义弟? 心神不宁地处理完骑士团的事务,凯亚还是决定一会去晨曦酒庄偷偷看一眼她的状况,一眼就好。 荧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最近心情低落,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跑委托,体质也下降了,天气一转凉就突然就发起了低烧。 生病的人是不是更容易感到寂寞呢,她裹紧了被子,好想他,好想见他。 他总是在躲她,真的…被厌弃了呢。 但还是想他,好久没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了,清冷,却让她着迷。 兴许是脑子烧坏了,她竟想去迪卢克房间偷枕头,想闻着他的气味入睡。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荧紧紧地抱住偷来的枕头,心满意足地嗅着上面的味道。 淡淡的,凛冽的气息,却使她安心了不少。 “迪卢克…”她开始幻想这是枕头主人本人,脸颊贴在上面不停蹭着,仿佛那是迪卢克的胸口。 下身开始濡湿,自新婚夜后,他就再也没碰过她,连见面都有些尴尬,但她对他的渴望不曾减少,反而日益增剧。 荧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了睡裙,在自己的胸口,私处来回游走,她回想起了那一晚他对她的所作所为,难耐地夹紧双腿摩擦了起来。 “迪卢克…迪卢克……”她低低唤着,抱紧了那只枕头,心中的寂寞还是无法缓解,低落,委屈的情绪涌上心来,泪水模糊了双眼。 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仿佛是许下的心愿显灵了,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灼热的呼吸缓缓靠近她耳边,小心翼翼地亲吻了几下,见她没有反抗,便衔住了一只耳垂轻轻舔咬,吮吸。 她温顺地接受着来自他的刺激,浑身酥酥麻麻,轻轻颤抖着,不由得向后蹭去,渴求更多。 荧扭过头想看看他,那人却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深深地吻住了她,温柔地舔咬着她的嘴唇,舌尖也在不老实地挑逗着她的,她沉溺在这个过度甜蜜的吻中,怀疑这是在做梦。 迪卢克的吻,是这样的吗? 她无暇思考,理智被发热和情欲所扰,只能投降沦陷在这个吻中。 直到她快喘不过气,那人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了她,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就钻进了她的被子。 “…怎么,怎么进被子了?”她迷惑不解,他却没有回答。 她感觉自己的内裤被轻柔地褪下,不安地想夹紧双腿,却被他用手拨开了,固定在两侧。 “唔!”私处的敏感点突然被人用温热舌尖轻轻碰了一下,荧一下子弓起了身子,酥痒难耐地想并拢双腿逃避,都被人温柔却不容违背地摁住了。 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她像一只被猎手注射了毒液的小动物,逐渐被情欲麻木了感官,身体失去了防备。 他得寸进尺,用指尖将她的私处撑开,露出了隐藏其间早已湿漉漉的小穴,狡猾地用舌头勾勒出她的轮廓,用舌尖探入她体内轻轻抽动,她忍不住流出更多的水,湿润了身下的床单。 出色的狩猎者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的猎物,他的唇舌上移,紧紧包裹住那探出头的小小一点,一边舔弄一边吮吸,舌尖快速地拨弄着,她从未受过这种刺激,很快呜咽着达到了高潮。 荧还在余韵中未缓过神,就被人翻了过去,撅着屁股趴在了枕头上。 身后传来了几声衣物落地的轻响,她想转身看着他,却被轻轻地按住了背脊,紧接着,炙热湿滑的坚挺抵在了她的下身。 滚烫的顶端在她穴口坏心地磨蹭着,她忍不住往后贴去,他看出了她的心急,轻笑一声,借着润滑的液体顶了进去,进去的一瞬,两人都发出了一声闷哼。 被她温暖的内壁四周紧紧吮吸住,他忍耐着试着轻轻动了下,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不仅自己下身胀得难受,还怕自己动作粗鲁伤到她。 随着他的插入,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小穴也饥渴地吮吸着他的,体内被填充得满满当当,隐隐有些酸胀,但被贯穿的快感远远压过了这些轻微的不适。 感觉到她适应之后,他才缓缓地抽动了起来,巨大炙热的坚挺在她体内进进出出,她被一波波快感冲击,伏在枕间,发出了破碎的呻吟。 肌肉紧实的身躯贴在她的后背上,一双灵活的手钻进了睡裙,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一只手将她的乳尖揉捏得发硬发胀,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腹上摩挲,又潜入了她的私处,用指腹挑逗着她湿漉漉的敏感点。 他忍不住深深抽插了几下,观察到她没有不适,只是喘息呻吟更加剧烈,便放心地挺着胯部发狠地贯穿她。 粗长的坚挺在她体内肆意妄为地顶撞,她难以抑制地发出娇媚的叫声,“嗯啊…嗯……迪卢克……” 随着这一声,身后人的动作突然静止了,肉棒深深嵌在她的体内,只剩下筋脉的跳动。 “…迪卢克?”她迷惑地转过头去,模糊的眼睛,刚好对上了那双深邃的暗紫色眼睛。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到床上,照亮了凯亚面无表情的脸。 如同被人打了一耳光,荧瞬间清醒了过来,高高翘起的下身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和凯亚紧紧结合着的身体也分开了。 她面色煞白,慌乱地抓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昔日的伙伴。 他却倏地笑出了声,“在我身下扭动着身子,还能喊出迪卢克的名字,你真是很过分啊,夫人。” “我…我没有…是你……”荧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面前这种情况。 她居然…和凯亚……做了?和自己丈夫的义弟? 羞耻心,背德感,席卷了她的大脑,将她的理智瞬间击溃。 凯亚捏起她的下巴,“第二次,你第二次喊错名字了,我真的有点生气。” 羞愤的泪水顺着荧的脸颊滑落,凯亚怜惜地用手指轻轻擦去。“有什么好哭的,夫人,认错人这种事情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紧咬的嘴唇,“我的初吻,可是被你夺走的,你不应该为此负些什么责任吗?”他凑到她耳边给出提示,“半年前,风花节。” 风花节…风花节,她那天好像是喝多了,依稀记得好像跟迪卢克表白,还亲了他…但醒来后她以为只是大梦一场,就当做了个甜蜜的梦忘差不多了。 原来,那晚她对着做出这些事的人,竟是凯亚吗? “凯亚…”她嗫嚅道,“今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走吧。” “那怎么能行?我可放心不下你。”他却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抬眼笑着问道,“莱艮芬德夫人,你的手上怎么没有戴戒指?” 荧想缩回手,却被他扣住了手腕,目如朗星的男人在皎洁的月光中注视着她,像神话中诱惑船员触礁的塞壬海妖。 她的婚戒…早就被她锁在盒子里塞床底了,她看到它,就想起了迪卢克的冷落,索性摘了下来,但还是舍不得丢掉。 捕捉到她脸上的犹豫,他满意地凑近,飞快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让荧在生病时候还这么寂寞的。” 她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嘴,狠狠用手背擦了下,嘴硬道,“我和我丈夫感情很好,不需要堂堂骑兵队长来深夜送温暖,请你离开。” “恐怕不行,”凯亚苦恼地托了托下巴,为难道,“我这个点出去,被庄里的佣人看到了怎么办?” 荧深呼吸一口,压抑住怒火,“请问您刚才是如何非法入侵民居的呢?爬窗户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堂堂骑士团庶务长吧?” 戴着单边眼罩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说,“可能是方才被传染了风寒,眼下是翻不动窗户了,就怕跳下去的动静太大,把佣人们都惊起来。” “或者,你亲我一下,我可能就会有力气翻窗了。”他善解人意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从前她就发现了,和他相处,总是被这种奇怪的氛围牵着鼻子走,他好像完全洞悉她内心的想法,狡猾地引着她往他所想的方向走去。 凯亚很享受她此刻纠结又窘迫的神情,比她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灵动多了,不再像一具死气沉沉的精致人偶,只会机械地扮演晨曦酒庄女主人的角色。 荧深呼吸了几下,紧闭上眼睛,硬着头皮朝着他的脸颊亲了下去。 他却狡猾地侧过了头,吻住了她。 舌尖压迫着顶了进来,蕴含着强烈的情欲,克制又温柔地勾缠住她的舌头,意乱情迷间,她不由自主做出了回应,渴望地接纳吮吸着他温热柔软的舌尖。 荧全身控制不住地发软,凯亚的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充满禁忌的吻,顺水推舟地将她推倒在床上。 背德,罪恶。 这样的欢愉,是能被允许的吗? 她无力地推了推他的胸膛想挣开,手触碰之处皆是结实匀称的胸肌,又吓得将手缩了回来。 凯亚捉住那只逃窜的手,重新按压在自己的胸口。 古铜色的胸肌线条如雕刻出般流畅完美,在她的手下随着心跳微微颤动。 “你似乎没有抗拒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做下去?” 她听到凯亚低低地在她耳边私语道。 他伏在她身上,身体堵在她的双腿间,灼热的下身紧紧贴着她最私密的入口,随着呼吸一下下地戳着柔软泥泞的细缝,像是在轻叩门扉。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低烧仿佛变成了高烧,面颊潮红,撇过头尽量不去看他的脸,紧抿着唇不肯发出声音。 那里却已经完全湿润了,一点一点地被挤入。 “你居然肯让我做到这一步,看来,我也要好好回应你了。” 凯亚缓缓地推进,没有阻碍地没入了她的深处。 被顶到最深处的一瞬,她脚尖颤抖着绷直,痉挛着攀上了快感的巅峰。 “只是刚插进去,就兴奋到高潮了吗?”凯亚怜爱地亲亲她涨红的脸颊,“一直以来,很寂寞吧?有什么心烦的,都可以跟我聊聊。” 一股悲伤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控制不住,她颤抖着哭了出来。 迪卢克的疏离,一个人的孤单,这些长期被她藏在心里的秘密,都令她痛苦不已,她没有人能倾诉,只能自己咽了下去。 凯亚从她体内退了出来,轻柔地擦去她满脸的泪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她哭累了,抽噎着靠在他的怀中,将泪水肆意糊满了他漂亮的胸肌。 “凯亚。”她闷闷地叫了一声。 “嗯。”凯亚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抱我。” “这不是正在抱了吗?”他好笑地看着她。 “抱我!”她愤愤地拧了一把男人胸口上小小的乳尖。 凯亚吃痛,把她抱了起来。 “你就是爱使唤我。”他小声叹了口气,“需要我的时候就尽情使用我吧。” 荧感觉到了小腹上贴着的滚烫的性器,脸颊通红地搂着凯亚的脖子立起了身子,不甘示弱地扶着那根,对准了自己的穴口坐了下去。 结果刚吃进了一个头,就哆哆嗦嗦地想着要放弃,凯亚发觉了她的退缩,善解人意地挺了挺胯,将自己彻底送入了她的深处。 “唔…”她被顶到敏感点,一下子伏倒在了凯亚的身上,下体还深深嵌着他的巨物,内壁被严丝合缝地撑开了。 “凯亚…”她略带哭腔,颤抖地在他肩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子瘫软得动弹不得。 凯亚见状,心中已然明了。 “使唤我这件事,你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托起她浑圆的臀,自己往上挺动着胯部,或深或浅地在她穴中厮磨。 她被顶得呼吸急促,低头咬紧了他的肩膀不敢发出声音,怕惊醒楼下的佣人。身下的凯亚插得极深,不停冲撞着她体内各个位置。 快感层层迭加,她也动情地扭动起了下身,饥渴难耐地绞紧了那根能给她带来愉悦的粗大性器,心中的空虚被慢慢填满了。 她颤抖着抚摸上凯亚的脸,俊美的异国脸庞被眼罩遮掉了一半,显得神秘又诱人。被顶得断断续续还不忘开口问道,“凯亚…你的眼罩下面,究竟是什么?” “…你猜啊。”凯亚重重地喘息着,不停耸动着胯部,他眯起了眼睛看着她,暗紫色的眼睛迷离又湿润。 她任性地一把拽掉那个碍眼的眼罩,露出了凯亚紧闭着的右眼,他浓密的睫毛轻颤,始终不肯睁开。 “…小气。”她只好放弃。 凯压加大了力度,用更高的频率地顶她。“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都让你分心了。” 于是她被顶得眼神涣散,只能断断续续地哽咽啜泣着。 乱颤的胸部也被他含住用力吮吸,折磨了好一会才不舍地将红肿不堪的乳尖刑满释放。 “如果让你的丈夫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光是想到这一点,她的身体就更加敏感了。迪卢克…迪卢克会怎样看待如此淫乱的她? “跟我走,好不好?”凯亚亲吻着她的身体,突然说道。 她身子一僵,没有答话,过了半晌,她刚要开口,凯亚就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你对我的承诺都无需兑现,就当哄我开心,好不好?” 凯亚撒娇般用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轻轻蹭着。 她支支吾吾,“凯亚…我现在还无法给你答复……” 他用灼热的目光盯了她好一会,最后还是笑着低下了头,仿佛为了惩治她,他猛地用力一撞。 “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还要装糊涂的你,真的很过分啊。” 荧被他干得浑身颤栗,呻吟变了调,失控地被袭来的阵阵快感淹没。 凯亚抱着浑身瘫软的她去房间内置的浴室洗了个澡,又将她抱回床上,她翻脸不认人般地丢了一床被褥在地上,“今晚你就睡这里,不许再动手动脚。” 荧的病还没好,经过一番折腾还感觉加剧了,她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额前,缓解着她的不适,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那只手也还是冰冰凉凉的。 一觉醒来,正对上凯亚噙着笑意的眼睛,他凑过来亲昵地贴了贴她的额头,“烧退了,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荧晃了晃脑袋,后脑勺没有再痛,好像确实好多了。 不对,凯亚什么时候爬上床的,她烧糊涂了,竟也没能察觉,她刚想怒斥,就被他用吻堵住了嘴。 “早安吻,”他义正言辞地解释道,然后起身整理了下衣着,“听说迪卢克正在往回赶,我得先走了。” 荧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目送他潇洒翻出窗外。 心中的阴霾却像被破开了一道口子,点点斑驳的光漏了进来。 和凯亚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了现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肉体,源于欲望。 起初她是抗拒的,但凯亚的闯入打破了她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让她稍微能找回一点往日的自己。 迪卢克回来仿佛只是为了在她的生日宴上露个脸,第二天他就匆匆出门了,甚至没和她打一声招呼。 荧习以为常,只是不会再呆呆地望着窗户等待。 窗户…窗户什么时候又打开了? 她转过身,看到凯亚正靠在她书柜旁,随手翻阅着一本关于北大陆的游记杂谈。 “凯亚阁下,”荧无奈地起身走到他身边,抽走那本书,“如果要看书的话,骑士团图书馆是个更好的选择。”总这么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她背后,她迟早会吓出病来。 “北大陆的游记,你是想要去那边旅行吗?”这本书是她从书房拿来的,应该是迪卢克少年时期的读物。 凯亚亲昵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只知道,某个人是打算要去那边了。” 荧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他在北大陆的…一些工作,你知道的吧。”凯亚从身后拿出几份文件递给她。“他藏起来的,应该是打算过几天让人转交给你。” “另外,风花节的那晚,他也在。” 凯亚如释重负地说出了这个秘密,就让她知道吧,她知道了,也不会留下遗憾,即使她会反过来恨他这个插足者。 今天这种局面,皆是他咎由自取。 纵使他知道在这场三人的争斗中,他注定只能是失败者。 她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那几份文件,匆匆翻阅了一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凯亚。”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边重重亲了一口。 凯亚有点错愕,怔怔地捂着嘴角没有说话。 “我答应过的,会对凯亚负责的。”荧仰着头,却还是气势不减地强行勾着他的下巴,“我对你的承诺,也都会兑现,以后发生什么,我也会和你一起面对,哪怕是你一直隐瞒着我的那些事。” “迪卢克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她又低头嗫嚅道,“凯亚,你能理解我的,对吧。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对你们都是认真的。” 凯亚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大手重重地揉乱她的头发。 “真拿你没办法啊。” 晨曦酒庄的夜晚,静谧又安宁。 迪卢克将几件换洗衣物放入行李箱内,环视了一眼卧室四周,目光停留在了书架上的一个精致的画框。 这个用最上好木料所制作的画框,装裱着一副画,画上的少女穿着着华丽的婚服,仰着头望着对面的人,神情羞涩,而她对面的人,则被画得很潦草,几笔带过,但还是能看出是一个红发青年正在为这位少女戴上婚戒,二者画风相差悬殊,但也足够了。 这是婚礼当天收到的贺礼中的其中一件,他大致能猜到是谁送来的。 迪卢克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相框上新娘娇羞的面容,唇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这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或许可以说是,曾经的妻子。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离婚申请书和财产转移协议书他都已经签了名了,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结束这一段糟糕的婚姻。 他一直对这个同样坚守着自己内心正义的少女很是欣赏,不知不觉就被她其他特质所吸引,之后不管是她的种种优点,还是她的缺点,他都觉得十分可爱。 他想过她会有喜欢的人,但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是凯亚。 身为坎瑞亚安插在蒙德的一枚棋子,凯亚真的能保护好她吗?如果面临那一天,她能否接受恋人的欺瞒,又能否在纷争中安然无恙? 但这只是他卑鄙的借口,以及嫉妒。 他想保护她,但这可不止是武力上就能保护的,情感之事,作为普通朋友也无法插手,除非,他以另一个身份堂而皇之顺理成章地保护她。 以自己的经济条件优势为铒,他向她求婚了,没想到她却答应了。 一和她目光对视,她就会马上躲开。一旦独处,她也能很快找到借口逃走。这样的她,也会愿意成为他的妻子? 或许是她没有和凯亚在一起,风花节后就没见到凯亚与她同行。是被那个男人伤透了心,所以才选择了他? 正如众人所言,他是个以事业为妻的无趣男人。唯一能提供给她的,就只有稳定的生活条件。 她心里的人是谁?风花节的那个吻,婚礼上的出神,已经表现得明明白白。 婚礼当夜,他心不在焉一杯杯喝下宾客敬的酒,直到把自己灌醉,醉了新婚之夜她就不用为难了吧。 第二天从床上醒来时,怀中竟是赤裸的她,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浑身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无一不在控诉着他的罪行。 想保护她远离凯亚的那些纷争,想给她一个稳定的栖身之所……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他想占有她的遮羞布。 当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智,心中的一切恶念就像出笼的恶魔,肆意在她身上宣泄了丑陋的欲望。 他真的能给她幸福吗?明明知道她喜欢凯亚,还用物质条件趁虚而入引诱她结婚,这样卑鄙的他,有什么资格让她委身来迎合他履行夫妻间的「义务」? 凯亚也来找过他,为此二人吵了一架,差点动起手。 “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如果你还在筹谋那些事情,你最好离她远些,难道你想把她带入那些危险的争斗中吗?” “你把她娶回家,就是这么‘好好照顾’的吗?”凯亚笑着讥讽道,“早知如此,我不会将她让给你的。” “她不是物件,她有选择的自由。但凡你有能保护好她的能力,我也不会插手这件事。” “冷落她,无视她,这就是你的保护?我会让她改变心意选择我的。我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连累到她。” 迪卢克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那里还隐隐作痛,被她咬得不浅,现在还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嫉恨蒙蔽了他的理智,他再次不受控制变本加厉地对她动粗强迫了她,床上染血的布条和斑驳的精斑血迹罪证确凿。这样的他只会给她带来伤害,不如放手让她离开,她是他注定要割舍,却又永远藏于心间的记忆。 她像一只被捕获的小鸟,他自私地假以保护的名义用鸟笼束缚住了心爱的它,但也畏惧自己的亲近会让它惊恐不安。 小鸟天性喜欢自由地飞翔,他想起了小时候养的那只小乌龟,相比被困在他手中,它更向往河流吧。 于是,他写下了那几份协议书,将笼子的钥匙交给了她。 他打算离开蒙德一段时间,北上去处理一些事物,以免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做出决定。 房门突然被轻轻叩响,一个娇小的身影推开了门。 “迪卢克,我可以进来吗?” 迪卢克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下意识合上了行李箱。 荧走进房间,视线从迪卢克身上移到了那个大大的行李箱上。 “你要走吗?” 她声音哑哑的,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迪卢克回避着她没有回答,沉默着转过身看向窗户,惨淡的月光倾泻进了他的卧室,在这里,他不止一次对她施以暴行。 荧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大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迪卢克僵硬着回过身,看到的是他哭得泪眼朦胧的小妻子。 “荧…”他迟疑地探出手,心中一阵慌乱,表情也不知所措。他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止不住的泪水,“……别哭。” 她怎么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能有什么事情比他还要令她困扰的呢? 荧紧紧抱着他的腰,仰着头急着想跟他说话,却一直抽噎着说不出口。 迪卢克无措地搂住她软软的身体,笨拙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触碰她,酒醉后的记忆也都很混乱,他更是不愿去回想。 她哭成这样,他有一瞬间恍惚地觉得她的难过是因为不舍得他的离开。 “迪卢克,”她再次鼓足勇气,哽咽着说,“有些话,本来是在风花节就告诉你的…因为我的胆怯懦弱,一直迟迟没能跟你说出口,……我不想你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离开蒙德!” 不安地揪住迪卢克的衣襟,她不想后悔,不想失去这个向他表明心迹的最后机会。 “迪卢克,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半年之后,她总算将这句话送到了他的耳边,说罢,她心乱如麻地看着他失神的红色眼眸,还是决定搂着他的脖子,垫着脚亲吻上了那双冰冷的双唇。 谁料迪卢克走神了没站稳,被她猛地莽撞一扑,两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她紧张地从迪卢克身上支撑起身子,身下的迪卢克还维持着被她扑倒的姿势,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两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迪卢克…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迪卢克怎么没反应,是不是被她吓到了,荧急得又要哭出来。 “没事。”迪卢克坐了起来,他的眼底像两团明亮的火焰,熠熠生辉,他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刚才你说…” “我说,”她吸了吸鼻子,“我喜欢迪卢克,能做迪卢克的妻子,我很幸福。” 随即,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迪卢克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一双大手珍重地捧起了她哭花的脸颊,烛光下的迪卢克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半垂的红色眼睛如宝石般闪烁,目光柔和得像晚霞染红的湖面,唇角扬起的笑明亮而温暖。 “我爱你。”迪卢克眼神郑重,他低下头,虔诚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荧眼底晶莹的泪光溢出,一滴接着一滴在脸颊上滑落,她紧紧拥住了她的丈夫,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迪卢克冰冷的双唇在激烈的吮吻中变得滚烫,气息也变得灼热起来,还是克制地离开了她的唇,只是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呼吸紧张而急促。 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和自己一样紊乱的心跳。 两人都没有开口,怕打破了此刻的美好。 “我还一直以为,迪卢克老爷讨厌我呢。”静默良久,荧忍不住小声抱怨道,随后她才发觉两个人竟像小孩子一般在地上坐了这么久,心中顿觉十分好笑,堂堂蒙德城的迪卢克老爷,也陪着她一起胡闹么。 迪卢克伸出手指挠了挠她的下巴,眼神温柔,“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每次一见到我就躲闪回避,我有这么吓人吗?” 荧把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抽出那几份文件,在他面前兴师问罪地晃了晃,“如果不是被提前发现,你是不是就要不告而别了。” 迪卢克蹙眉,伸手要拿。“这个…还是还给我吧。” 荧收回手,将几份文件护在胸前,“我已经签字了,明日我就去找哥哥去,我一个莱艮芬德家的弃妇,怎么有颜面继续待在蒙德。” “对不起…”迪卢克语气中带着歉意,这半年来他一直沉浸在嫉恨中,忽视了她的真实感受,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那么,荧小姐愿意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他执起她的一只手,轻轻弯下腰,像个忠诚的骑士一样在她手背烙印上一个灼热的吻。 荧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 迪卢克却趁她不备,从她手中抽出了那几份文件,文件在他手中几秒间付之一炬。 荧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迪卢克老爷你耍赖!”她扑过去。 迪卢克一把接住她,顺势将人横抱着站了起来。 “晨曦酒庄离不开你这位女主人,”他带着少年时代那般开朗的笑容望向她,将她抱到床上。 “我也离不开你。” 酣梦(达达利亚) 好冷。 荧裹紧了身上薄薄的单衣,继续催动着手中的一团火取暖。还好她现在切的是火元素力,不然真得在这冰天雪地里暴尸荒野。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处,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原。不是龙脊雪山,那里没有这般平坦开阔。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冻结的湖面上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这冰天雪地里也有小孩子么? 荧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靠近了后发现那是个少年,正在费劲地用一把小短剑凿着冻得厚实的湖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她忍不住开口道。 少年像一只警觉的小狐狸,倏地后退几步然后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满是狐疑。“你是谁呀?” “别怕,我是路过的旅行者。” 荧上下打量着他,是个半大的男孩子,一头胡萝卜色的红发乱蓬蓬地翘着,戴着顶镶着毛茸茸动物皮毛的护耳帽,漂亮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挺翘的鼻尖也红红的,他长了一对亮晶晶的湛蓝色眼睛,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般明亮。身上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厚实棉袄,应该是当地住附近的小孩子吧。 她又觉得这孩子委实眼熟,长得和她身边时常晃悠的某个执行官如出一辙,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同,是他们的眼睛。 同时少年也在看着她,很是疑惑她为什么能穿这么少就出来旅行,她是从别的国度来的吗? 见少年稍稍放松了警惕,她又走近一步蹲下来,温声软语地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钓鱼!”少年不服气地继续用短剑凿冰,可恶,出门竟然忘了带父亲凿冰用的工具。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只带了一小袋面包,已经吃了大半了,本来是打算狩猎充饥的,结果找了许久连只小兔子都见不到。 “要不要姐姐来帮你呀~?”她莫名对这个陌生的孩子充满了好感。 少年的脸一下子红了,“你…你也不比我大几岁,才算不上什么姐姐!”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有三个弟弟妹妹了!我已经是哥哥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自豪地说道。 “好好好~”她忍不住笑起来,伸手用术法将冰面融出一个窟窿。“现在,我们需要一些钓鱼的工具。”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心里直呼好厉害,但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我最擅长钓鱼了,我这就去准备!”然后他飞快地跑开了。 来不及制止,少年就已经冲进了附近的雪林深处。 荧急忙起身赶上去,这孩子怎么和某人一样不靠谱,这么小一只在雪林里遇到什么猛兽可怎么办! 那少年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荧扶着一棵松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远处传来了一声野兽的咆哮,荧心中暗道不好,朝着声源赶去,发现少年正举着那柄短剑,与一头巨狼对峙。 巨狼警惕性也高,还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对面人类的实力,幸亏如此,不然此刻少年已经沦为巨狼的一顿美餐。 荧提起长剑上前,用后背护住了身后的少年,少年狂跳的心脏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不知为何,他此刻很信任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就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了一样。 “你没事吧,”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旅行者,荧很快击退了巨狼,转过身担忧地检查着少年的身体,见他全须全尾,才放下心来。她无奈地揪着他稚气未脱的脸颊往两边扯,“你呀,真是从来都不让人放心。” 这话刚说出口,两人都怔住了。 她也是急糊涂了,怎么就把这个小孩和达达利亚搞混了呢?不过这也相似得太过分了,比托克还要像,简直是缩小版的达达利亚。若不是知道达达利亚年纪尚轻,她定要以为这是他流落在外的亲儿子。 “我没事。”少年吸了吸冻红的鼻子,身侧的拳头不甘心地握紧了,要是他能像她一样强就好了……不对,他要变得比她还强!变强了,才不会像个废物一样胆怯地躲在别人的身后。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闷闷不乐,荧牵起他冰凉的手,和善地笑了笑。“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一起找材料做钓鱼竿吧。” “嗯!”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论钓鱼,他可不会输给她! 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牵着顺从地往前走,他偷偷看向她,她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纤弱的身体中却蕴含着这么强大的力量,比他们镇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强,看来离开镇子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用着收集来的材料做了个简易的钓鱼竿,少年得意洋洋地向她展示了自己精湛的钓鱼技术。 荧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又想到了那个家伙,真的越看越像,尤其是这副小狐狸一样的神情。 “你笑什么。”少年利索地将鱼剖洗干净,丢到叶子上。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觉得她怪怪的,仿佛通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荧摇了摇头,生起了火堆。“没笑你啦,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你们很像。” 他抿了抿唇,他才不要和谁像呢,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你的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他呀,又笨,又狡猾,爱逞强,又容易得意忘形,自以为是,每天都只会惹是生非。”荧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少年听着,皱起了秀气的眉毛,惹是生非这一点,父亲倒是也经常这么说他,但其他的他可不认。 “但他性格很开朗,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全部的烦恼都能暂时忘掉。” “那个笨蛋满脑子都是变强和打架,总是让人担心。” “他很重视他的家人,对弟弟妹妹也非常疼爱,是个很好的哥哥呢。” “虽然听起来像是个很差劲的大人,”少年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杀鱼的手法愈发狠厉。“但感觉你好像很喜欢他。” 荧的脸微微发热,支吾了一会,小声道,“……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啦。” “哼,他有什么好的。”少年不悦地嘟起嘴,将鱼插到树枝上烤。 “对啊,他哪里好了。”荧低头转了转手中正在烤的鱼,鱼油被烤得滋滋地往外冒。“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不要光我说啦,说说你吧,你怎么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了?” “家里太无聊了呗。”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只面包分给荧,“在那种地方待着,一辈子都不会变强的。” 荧咬了一口面包,牙差点被磕掉,这坚硬如铁的程度,拿去当防具都绰绰有余!他是怎么啃得下口的,她不禁心疼起了这个孩子的境遇。 “你家在哪?”她决定再做一回好人好事,把这个小家伙打包送回老家。 “海屑镇。” “咳咳、咳咳咳咳!”荧一下子被干燥的面包碎呛到了。“这里是至冬国?” 少年不解地点点头,“你该不会迷路了吧?”虽然他好像也迷路了。 “哈哈…哈哈哈。”她尴尬地掩饰过去,海屑镇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对了,这不是达达利亚的老家吗。 这个孩子,竟是达达利亚的同乡!她突然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找到了一丝寄托,他难道是达达利亚别的弟弟?于是迫不及待地问,“你们镇上,有没有一个叫阿贾克斯的人呀?” “阿贾克斯?我就是阿贾克斯啊。” “镇上很多人叫这个名字吗?” “就我一个。” 荧如遭天雷圣裁,颤抖着问,“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托克?” 小狐狸般的小阿贾克斯又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 她欲哭无泪,这都什么啊,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地就到了好几年前的至冬国,还遇到了小时候的达达利亚,也太魔幻了! 等等,她是不是,还对着这个小鬼说了她喜欢达达利亚那件事?好在她没有点名道姓地说我喜欢阿贾克斯喜欢得不得了了,不然等这小家伙长大了,不得借此揶揄死她。 于是荧平复了心情,狡辩道。“我和令尊有过一面之缘。” 她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这个小小的达达利亚,这个时候他还只叫阿贾克斯。小时候的他真的超可爱啊,虽然还有点单薄瘦小,但再过几年就该抽条了。他离家出走是为了…她突然想到了那些她听来的那些关于他的传闻,心中一凛,这次的出走,就是他坠入深渊的起因? 该怎么办,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黑暗吞噬?一想到达达利亚那双被染上黑暗失去了高光的眼睛,荧就一阵心疼。 但一个人的宿命,真的能被改变吗? 她不知道,但她想陪着他。 小阿贾克斯嘴里叼着鱼,她的视线让他感觉有点不自在,她自称认识父亲,又似乎没来过至冬,真是个奇怪的人。但他从她身上感觉不到恶意,反而…目光有点太热切了,他的脸都被她看得发烫了。 荧看他吃得不拘小节,脸颊上都蹭到了油,细心地抬手帮他用手帕揩掉。“你呀,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你要记得平时也好好吃饭,以后才能长得高高的” 谁能想到,这么可爱的小鬼,长大后也是要遭受到职场霸凌的,她忍不住憋着笑挼了挼他的乱发。 “你又笑什么!”小阿贾克斯羞愤地躲开她乱摸的手,怎么老把他当小孩子。 “阿贾克斯,叫声姐姐来听听。”她不怀好意地说。 “不要,你才不是我姐姐。” “拜托拜托~阿贾克斯最好了,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我家里就只有一个哥哥,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听人叫我一声姐姐。” 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口喊了声,“…姐姐。”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她不顾形象笑得前仰后翻。愚人众的执行官也有今天! 年幼的阿贾克斯顿觉后悔,非常后悔。 吃饱喝足,夜幕已经降临了,二人坐在火堆旁烤火过夜。 小阿贾克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天的活动消化了他大量的体力精力,此刻已有点昏昏欲睡了,低垂的头一点一点的,但还是逞强着盘腿坐着。 荧看他可怜巴巴的困倦样子心生怜爱,伸手揽过他的头,想让他枕在自己的膝上,少年一激灵坐了起来。 “我、我自己睡就好!”小阿贾克斯涨红了脸,半大的孩子正值青春期,格外敏感。 荧此刻只把他当做小孩子,又把他按回了大腿上,“安心睡吧,就算是男子汉,也需要好好休息的。” 小阿贾克斯犹豫了很久,还是安静地躺下了,但躺在她柔软温热的大腿上,他完全睡不着。 “睡不着吗,要不要一起看看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荧语塞,青春期的小鬼真难伺候。 “你去过璃月么?” 她原本在他头上轻轻抚摸的手猛地一抖,差点薅下几根头发来,他疼得闷哼一声,她赶紧又安抚地顺了几下毛。心道,你还好意思提璃月,人家凝光的豪华空中大别墅都因你而毁了,真是个祸水。 “去过的。” “听说璃月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邻居的大哥哥还说,璃月的皇帝是石头做的,是真的吗?”少年躺在她膝上仰起头,用希冀的眼光盯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达达利亚真可爱啊,她再次感叹。 “好吃的好玩的遍地都是,岩王帝君么,他倒是能把人变成石头。” “嘁,我们女皇还可以把人变成冰呢!”他不甘示弱骄傲地说。 嗯嗯,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追星成功成为女皇手底下的愚人众执行官啦,然后被你的前辈们职场霸凌,她暗自腹诽。 “璃月也有些商人会违背契约,以次充好,比如说会拿独角鲸的角来冒充独角兽的角来卖,那些炼金术士和贵族就经常上当受骗。” “独角鲸?那是什么?” 很可怜的一种生物,因为长了长长的角,所以经常被人捕杀将角割下来…她没有说出口,这样太破坏小孩子的幻想了。 于是她换了种说法。 “鲸鱼的一种啦,鲸鱼你知道吧。” “知道,听说是种很大的鱼,鲸鱼很强吧,在海里没有东西能打败它,它会用什么武器战斗?它的角么?” 荧脑海中顿时浮现了黄金屋某人放出来的那条长相奇奇怪怪的鲸鱼,不会就是这家伙凭空想象捏造出来的吧。 鲸鱼虽然在海中可以肆意妄为,但,岸上有人类啊。 对于达达利亚,她是不是担心得太过了呢? 她低下头,轻轻在少年额间印下一个晚安吻,“睡吧,再不睡长不高咯。” “……嗯。” 荧没有坚持把他送回家,而是一路跟着他。 越走,她的心情就越沉重,她清楚地意识到,他即将面对什么。 小阿贾克斯看她走神,疑惑道,“你是不是饿了?” “没事。”她挤出了个笑容安抚他。“走吧。” 雪林中响起了密密麻麻的声音,似乎是什么野兽成群结队地过来了,她冷汗直冒,大意了,怕不是昨天放走的那匹狼伙同它的同伴追上来了。 来不及解释什么,她用力往前一推少年,“阿贾克斯,快跑!” 由她一个人来殿后就足够了! 但随着狼群的迫近,一股神秘的吸力将荧卷了进去,似是要制裁这个试图改变未来的旅行者。 她还是无法阻止他坠入深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好好道别! 在被漩涡吞噬的最后一秒,她只能急得冲着呆立原地一脸惊愕的小阿贾克斯喊道,“别怕,一直往前跑!我在未来等你!” 荧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孔,达达利亚沉沉睡着,嘴微微张着,看起来好傻。 他们身处于在一棵大大的树下,他就这样坐着睡着了,而她则枕在他的大腿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冠缝隙,若碎金般撒在了二人身上。 刚刚的,都是做梦吗,但这个梦难免过于真实。 她伸手抚上他紧蹙的眉头,梦到了什么,这么不安。 达达利亚长睫微颤,也醒了过来,看到是她,仿佛没睡醒,迷迷糊糊地低下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嘴唇被他温热的柔软碰了一下,她惊得一个头槌把他撞开坐了起来,羞得不敢看他,“你、你干什么!” 达达利亚揉了揉被撞红的额头,“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但好像多了些什么。” 荧心中一阵慌乱,难道他也做了同一个梦? 过了半晌,他似是猜到了什么,凑到她耳边,兴师问罪般地低声道,“又笨,又狡猾,爱逞强,又容易得意忘形,自以为是,每天都只会惹是生非,让你喜欢上这样的人真是抱歉了。” 她涨红了脸,仍是心虚狡辩不认帐,“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嗯嗯,所以现实是我亲了你,是我喜欢上了你。”达达利亚露出一个小狐狸般狡黠的笑容,然后勾起了她的下巴,再次印上一吻,“你说是不是呀,姐姐?” 瑕疵(散兵)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和理由,把散兵捡回了壶。 此刻的散兵失去了他作为「倾奇者」和「散兵」的一切记忆。 宛如一卷刚制成的宣纸,洁白无瑕。 或许几百年前刚苏醒的他就是这个样子。 “这位…”自称流浪者的人偶少年摘下了斗笠,端正地正坐下来,有些许拘谨地望向对面的陌生旅人,“你说你认识曾经的我。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 看着眼前的少年,旅行者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心绪,有点失落,又有些许失而复得的侥幸。 差一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这个,疯子。 自说自话地就冲进了世界树,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把自己完全抹杀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对别人,对自己,都是这么残忍。 “是的,我认识你。”旅行者将桌上的点心碟子推到他手边。 流浪者犹豫了几秒,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款待”,拿起一串三彩团子凑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缓慢地咀嚼着,他吃得很斯文,就像是在完成任务。 看起来他并不喜欢吃点心? 看着他机械而略有些勉强的举动,旅行者突然有点负罪感,连忙又倒了杯热茶给他。 少年似是如释重负,放下手中的团子客气地接过茶,茶杯的温度通过指尖传递了过来,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温热,他小心地啜了一口,带点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舌尖,苦涩散去后,余下的是醇厚的回甘。 这一切无不令他觉得熟悉。 就像对面坐着的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感觉她很熟悉,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旅行者仔细打量着对面正襟危坐的少年。 他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又是装的? 想起几年前二人初识的那天,他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笑吟吟的可恶样子,旅行者不得不怀疑面前他这个乖巧老实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目的是什么?他不是都篡改了历史,让所有人都遗忘了他的存在了,他现在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还是,随着那些被“修正”的历史,他也一起被“修正”了? 被“修正”的这段记忆中,他是一直在外面流浪,还是被替换了一段空白的经历? 见对面的旅行者迟迟没有答复,少年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应是很难回答,他刚想说如果困扰可以不用回答,对方嘴唇轻启,给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答复。 “你是我的,”旅行者抬起头,定定地直视他,似是下了什么视死如归的决心。“恋人。” 人偶白玉般的肌肤迅速地染上一层绯色,这是他未曾想过的答案,他与她,竟是…这种关系吗? 逃避着对面女孩过于炽热的目光,他偏过头,有些支吾,“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下巴却被人捏住转了回去,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一双眼,少年的呼吸一窒,大脑无法思考。 “不是恋人,如何能得知你是人偶这种隐秘?”旅行者探身过来,指尖在他下巴轻轻滑动,“不肌肤相亲,怎么知道……” “够、够了!”他两颊红透,“请不要再说了,我…我相信你。” 原本是起了作弄心思的旅行者此刻也有些骑虎难下,想不到曾经牙尖嘴利的散兵如今竟如此柔弱可欺,负罪感和得逞的快感在她心中交战,仅存的些许良知也在少年青涩的反应中被完全击溃。 曾经的愚人众六席,高高在上的大反派,散兵,斯卡拉姆齐。 现在变成了只有她一个人发现的珍宝。 罪恶,却无比地甜美。 过了良久。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抬起,反握住了她捏着他下巴的手,少年害羞却温顺地仰视着她,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道歉?” “我一直以为,我从出生…不,被制作出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流浪者平静的叙述,让旅行者感觉到一阵心痛。“似浮萍,如尘埃草芥,风吹向哪里,我便飘向哪里,无根无绊。” “现在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一直在等我,在寻找我,我很高兴。” “对不起,让你找了我这么久。” 他将脸颊贴向她的掌心,轻轻蹭着,像是在感受她的体温,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湿润了她的手。 怎、怎么哭了!旅行者慌乱地想急忙抽出手给他擦拭这止不住的眼泪,手腕却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牢牢扣住了。 她的良心死而复生,无措地看着他眼角的绯色,不安道:“你怎么这么轻信于人,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人类很神奇,人与人沟通,并不只是通过语言。”流浪者视线下移,看向她的胸口。“还有心。” “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心,你对我没有恶意,只有喜欢。” 她感觉脸上好烫,像是被烈火灼烧。 他是怎么知道的,哪怕是…散兵,也从来不曾猜到过她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意。 那个狂妄骄傲的执行官大人心中,她应该是作为正义的伙伴一心想消灭他的存在吧。 那样的心意,却被面前这个白纸一般的少年勘破。 她有些生气,生气自己的心意不曾被散兵所知。 她又有些生气,面前的白纸人偶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秘密。 旅行者稍微用些力气,便挣脱了他轻轻的桎梏,她绕过矮桌,一把将还在错愕中的少年推倒在地,轻而易举地骑跨到了他的腰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少年,随即俯身吻了上去。 “嗯…唔……”被夺走了双唇的少年条件反射地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温顺地任凭她在他的薄唇上辗转啃咬,滋滋的水声和喘息让他起了陌生的快感,身体不断颤抖着。 从技术拙劣,只是嘴唇相触碰的亲吻,逐渐变成了唇舌相交,充满情色意味的深吻。 少年的嘴唇柔软,唇齿间带着糯米的清香甘甜,茶的苦涩。 他的舌尖生涩地迎合,缠绕了上来,讨好一般地轻轻蹭着她的。 如果是散兵,此刻的他会如此乖顺吗?如果是散兵,在得知她的心意后,是鄙夷,还是嘲弄? 他会先是略带惊讶,然后挑起他好看的眉毛,摆出一副“你竟然有这种想法”的恶劣表情用他那张不留情的嘴狠狠嘲弄一番吧。 像是为了要报复自己脑中那个嘲讽着自己心意的散兵,她的手胡乱地抚摸着少年平坦清瘦的胸膛,顺着衣襟滑了进去。 “唔!”敏感的胸口感受到手指的肆意入侵,流浪者像被海浪冲上岸的小鱼般扭动了几下身子,却没能挣开。 被激起了顽劣的趣味,旅行者的指尖隔着衣服轻轻刮过那颗小小的乳尖,身下少年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抖,发出了细碎的哼唧呻吟。 她凑到他红透了的耳边,低语道:“都是因为你,擅自逃离了我的身边,让我很担心,这是必要的惩罚。” “对不起…啊…嗯!”少年愧疚的道歉被一次次中断,乳尖被人捏住,狡猾地揉弄着,“嗯…啾……哈啊…” 旅行者一边玩弄着他小小的,发硬的乳头,一边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红得发烫的耳廓,少年紧咬着嘴唇,怕又不能自控发出令他自己羞耻的声音。 这样的表情,大大取悦了旅行者。 她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手像鳗鱼一样灵活地从侧面钻进了他黑色的紧身衣中,手指绕着乳尖划圈,时不时扯弄着那小小的尖端。 “干嘛一直咬着嘴唇,咬破皮了怎么办?”旅行者抽出他掖在腰间的衣服下摆,向上卷起,命令道:“咬着。” 少年顺从地叼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白皙平坦的胸部,白色的外衫散乱地垂在身体两侧,像露出柔软腹部的流浪猫般惹人怜爱。 旅行者的鼻息在他胸口拂过,停留在了乳尖,她壮起胆子,含住了那颗小小的粉色,他身体又是一阵痉挛,似是受不了这种刺激。 流浪者颤抖着伸手想推开她,也没敢用太大力气怕伤到她,轻轻推没推动,只好改为抱着她的头的姿势,老老实实忍耐着任她索取。 “噗嗤!”旅行者没忍住,把脸埋在少年的胸口笑出了声。 “怎…怎么了吗?”流浪者困惑地望向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哪里又惹笑了她。 她抬头看着纯洁却染上情欲的人偶,故意用力吸吮了一下他的乳尖,调侃道:“好像妈妈给小宝宝喂奶哦。” 少年的脸涨得通红,“请…请别再作弄我了!” 身上压着的人还是咯咯笑个不停,人偶不知所措,只好堵住了她那张不饶人的嘴。 第一次被主动吻住,旅行者的大脑仿佛要随着这个吻一起融化,不同于自己主导,而是被对方掌控了局面。 被她教导过一次的聪明人偶已经初步掌握了如何接吻,反客为主的情况下也信手拈来。 流浪者湿软的舌头侵入了她的口腔,纠缠着她的舌尖,黏黏糊糊的吻让她浑身发软,瘫在了他的身上。 下体却被一个硬物紧紧抵住了。 人偶…也能勃起吗? 大脑宕机,无法运作,旅行者迟疑着动了一下腰,抵住下身的物体被蹭得适时地抽动了一下,证明了自己确实是个精神的活物。 怎么办,要继续吗? 一时头脑发热就把人给推倒了,看着此刻衣衫凌乱,眼神迷离,面色潮红的人偶,旅行者的内心充斥着矛盾与纠结。 想弄脏他,想触碰他。 但此刻的他,是散兵,又不是散兵。 是一张纯洁无暇的白纸,让人不忍去弄脏,玷污。 最初的那个散兵,已经不在了吗? 那些罪孽,那些怨恨,那些悲伤,那些不可告人的心事。 像被漂洗掉的污渍一般消失掉了。 明明,她才刚刚开始真正了解他的事情,真正开始认识他这个人。 他抹杀了自己的过去与存在。 杀掉了他自己。 可恨的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还记得他,承受着他的消失带来的痛苦,凭什么。 “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身下传来了人偶怯怯的声音,他面上春潮渐褪,换上了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精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即将被人遗弃的悲哀。 “怎么会,”旅行者凑上去亲了亲他被蹂躏过的湿润唇瓣作为安抚,“我能再找到你就很高兴了。” 人偶少年第一次被人这般哄,这是从未有过的充实情绪,仿佛,空洞的胸膛逐渐被什么填满了。 哪怕是他这样的非人之物,也有人把他当做人类一般喜欢,珍视吗? 伴随着这种充实而来的,还有悲伤。 她的眼睛,好像透过他,在看着很遥远的彼方。 原来人偶也会难过,也会感觉到心痛,明明胸腔里什么都没有。 他遗失了和她最重要的记忆,所以她才难过吗? “对不起。”人偶吻上她的眼角,咸咸涩涩的,她哭了。 “怎么一直在说对不起啊,”旅行者揉了揉他略带稚气的美丽脸庞,“你该对不起的人有很多,唯独不包括我。” 我只是个记录者,一个没机会将过去的你拯救的旁观者,只能眼看着你跌落。 直到失去,才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失而复得,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曾经,是个罪人吗?”智慧的人偶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 “你的罪,我会陪你一起承担弥补。”她许下承诺,“我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她想陪他一起走下去。 对现在这个他讲这些,是不是太沉重了?但他迟早要面对那些不可磨灭的过去,哪怕都是伤痛和悔恨。 人偶的沉默让旅行者感觉到不安。 时间仿佛回到了他毅然跳入世界树信息洪流的那一刻。 这个可恶的疯子。 旅行者鼻头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流浪者慌乱地用袖子擦着她的脸,过去的他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她这么难过。 手腕突然被死死扼住了,她一声不吭,沉默地再次将毫无防备的他推倒在地。 随之而来的是杂乱无章的吻,与腰间胡作非为的一双手。 少年的腰带被暴力扯松了,短袴也散开了,细窄紧致的腰线裸露了出来。 他卸掉了抵抗,她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能重新高兴起来。 看着他这任君采撷的样子,一股无名之火在旅行者心头燃起,如果今天捡到他的不是她,他也这般任人摆布吗?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才不会!”人偶急忙否认,“不是谁…都可以的。”他愿意和她走,并不只是因为她知道他是人偶这种隐秘,而是觉得她可信,值得托付,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和面前这位旅人已经认识了许久。 而且,当她说出他们是恋人这种关系的时候,他没有反感,没有怀疑,只有…满心的欢喜。 听到他的答复,旅行者满意了些。 但她还不打算放过他。 毕竟,要是之后能恢复记忆,就没这么好欺负了。 “嗯…啾…嗯啊……”恶劣的旅行者将两指探入人偶的口腔,挑逗翻弄着那根小巧的舌头,搅动得黏黏糊糊的,流浪者嘴里被手指进进出出的无法合上,只能被迫不断发出下流的声音,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淌下,浸润了衣衫。 她另一只手也没停,捉弄着他胸前被啃咬吮吸得有点红肿的浅色乳头,刺激得少年胸口不断上下起伏。 “你的乳头,变得好硬啊。”她坏心眼地掐了掐他的乳尖,“只是摸这里也这么有感觉吗?…真可爱。” 人偶并不能理解什么是“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木头,在激流中浮浮沉沉,明明不需要呼吸,却感觉喘不过气。 他想说话,开口却只是些羞耻的细碎呻吟,被她的手指堵得呜呜咽咽,他只能不断摇着头否认,平日整齐的短发也因不断晃动而变得凌乱,紫色的眼眸被一层迷离的水汽所覆,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得糜丽妩媚。 旅行者将搅弄得黏黏糊糊的手指抽出,顺着他松散的袴探了进去,刚松懈下来的人偶马上又感觉自己被紧紧攥住。 “不要摸那里…好奇怪……”陌生的生理反应让不通晓人事的人偶不知如何应对,他下身胀痛,急于宣泄而不得章法。 流浪者条件反射地想屈起膝盖抵挡,却被她单膝分开了双腿,硬生生挤到了股间,用膝盖一下下地顶蹭着他的下体。 旅行者隔着衣服揉着那处发硬的器官,直到布料上晕开一片水痕,才将那湿漉漉的藏青布袴褪下,露出了少年充血昂然的阴茎。 握住那根漂亮的性器好奇地打量一番后,她福至心灵,轻轻地上下套弄了起来。 玉雕般的阴茎在她手中一颤一颤的,腺液从顶端的小口流下,在她手指滑动间涂满了茎身。 “你流了好多出来。”她张开手,指缝间牵扯出一根根丝线般的粘液,“我的手,让你感觉很舒服吗?” 少年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不复往日清明,只余浓浓的情欲。 “想要你,更多地,摸摸我。” 他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腰部上下挺动,润泽的顶端使劲蹭着她的掌心,身下散落的衣袍像水中的莲花,随着水波荡漾着。 “嘴唇…”少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半张着嘴凑了上去,小狗一样舔吻着她的唇瓣,又钻进口腔,“这样…好舒服……嗯…啾……” 旅行者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滚烫的性器融化了,接吻的声音,性器摩擦着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内回荡,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 体内的燥热与痒意一再蔓延,下体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索性隔着被汁液浸透的衬裤,骑坐到了少年的腰上。 她慢慢地摇动着腰部,伏在流浪者身上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摩擦着。 难耐的呻吟被少年的唇舌渴求地堵在了二人的齿间,他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自己挺动了起来。 激烈的动作中,她的衬裤被拨到了一旁,湿漉漉的小穴毫无阻隔地紧紧贴着少年的肉棒,细小的缝隙也被硬邦邦的阴茎一次次挤开,来回摩擦着敏感的阴核。 “嗯…想…想要更多……”懵懂的人偶一下下向上挺腰,脸埋进了她的胸口,模仿着她的动作去啄吻,“和你身体接触……好开心,喜欢。” 胸前的敏感处突然被少年含住吮吸,她低低呜咽一声,下身绞紧,颤抖着泄了出来。 少年搂紧了她,害羞地吻了吻汗她湿的额头,轻轻地问了声,“我有让你变得舒服吗?” “别问这种问题啊…笨蛋。”在他颈间稍微平复了喘息,她别扭地红了脸,身下还被炽热的阴茎还死死顶着。“你还…” 话没说完,流浪者低头吻住了她,声音黏黏糊糊的。 “还想要。” “想要更多。” 流浪者虔诚地亲吻着她的身体,竟也吻出了几分圣洁的意味。 唇舌所过之处,留下了点点红痕,像是为了报复她先前对他施下的恶行。 旅行者绷紧了身体,他密密麻麻的亲吻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一点点蚕食着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你的身体…好烫。”他湿软的舌头舔舐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不漏掉一寸细细品尝。“好吃。” 跨坐着将疲软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旅行者得以支撑了起来,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鼻间嗅到的都是他身上自带的清雅香气。 少年的前端抵着穴口不断顶弄,二人的体液混合交织在一起,滑腻得一塌糊涂。 “可以…放进去吗?” “都说了…不要问这种……呜!” 下体顿时被胀痛所占据,湿滑的穴口被撑开,感觉到他的龟头强硬地挤了进来,她的大脑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如浆糊一般。 “对不起…我停不下来…不小心就滑进去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这么说着,身下的动作却一点不停。 “你的里面,好温暖…紧紧地绞着我。” “对不起…” 滚烫坚硬的性器一寸寸地侵入着她紧致的甬道,钝痛中带着丝丝入骨的酥麻。 “散…散兵……”意乱情迷间,她唤出了这个早已喊习惯了的名字。 “散兵……这就是我曾经的名字吗?”他一个挺腰,将自己抵入了她的最深处,刺激得身上人又是一阵痉挛。“听起来…倒像是个代号。” 对这个名字,流浪者没有任何好感,直觉只有厌恶。 但从她口中念出,他却听得很满足。 “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旅行者索取着朝思暮想的少年的嘴唇,马上就得到了他温柔的回应,二人十指交缠相扣,她也开始跟随他的动作摆动着腰部,积极地吞吐着他的炙热。 铺天盖地而来的快感将她淹没,她放弃思考,只想感受着体内他的温度,他的形状,紧紧地绞着他,与他一起坠入情欲的深渊。 壶中天地,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两个人汗津津地喘息着抱在一起。 “对不起…是我渴求得太多了。”流浪者的双臂紧紧箍住她,“我一直都怀揣着虚无、空洞行走于世,终日惶惶而过。” “但这里,似乎能被你填满。”他牵引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胸口。“能遇到你…真好。” “过去的我是个罪人,做错了很多事,我如今却还活着,是不是很讽刺?” “但滞留在原地,逃避过去的自己,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不被抱以期待,或许也是一种轻松。”他这样形容他的诞生,“但我还是想活下去,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今天,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活下去。” “不要丢下我,不要讨厌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旅行者抱紧了他颤抖着的后背,沉默不语。 如果想起了前尘往事,我们之间,会是怎样的关系呢? 是否会再次被往事、仇恨所束缚,心中不再有我的容身之所。 但只有接受过去,承担起该承受的罪孽与责任,才能继续走下去,成为真正的自己。 他有他的路,她也有她要走的路。 这两条路的方向,是平行的,还是垂直的,会不会一旦错过现在这个交点就再也不见。 他们彼此拥抱,赤身裸体,宛如新生的婴儿,恨不得嵌入对方的身体中。 一连几天,锄完大地回到壶里总能看到厨房中忙碌的身影。 少年挽起了衣袖,熟练地生火做饭,不一会就完成了一桌丰盛的料理。 “好像妈妈哦。”旅行者笑吟吟地帮他解下腰间的围裙。 流浪者脸上立刻飞起薄红,他摆好碗筷拉她坐下,“不要再这么叫我了。” “不是妈妈,那是妻子吗?”她不依不饶,不打算放过捉弄这个正经的小人偶的每一次机会。 他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味增汤,没有反驳,耳朵红红的。 真好,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旅行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放下筷子,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开口道:“我们明天去一趟净善宫吧,我有些事想让你知道。” “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净善宫门口,已经取回了记忆的流浪者双手抱臂看着她,用回了以前那种熟悉的刻薄口吻。 旅行者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难道要她开口追问前几日的关系还作不作数,那些骗来的偷来的欢愉,她忘不了,但也没有资格去跟他确认什么。 今日来净善宫,也是做好了他得知真相后要报复她嘲笑她的准备。 “我看起来,记性有这么差吗?”过了半晌,流浪者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了。“…我没忘。” “不是「多余的情感」吗?” “哼。” 少年偏过头,用斗笠遮住了面上的表情,旅行者绕过去看他,只看到了红得快滴血的耳朵。 咦?他这是,害羞了? “今晚我想吃鳗肉茶泡饭。”她心里有了底,便得寸进尺试探着问道。 “不许点菜,有得吃是你的荣幸。”他往前快走了几步,倏地又顿住,别扭地吩咐道。 “…鳗鱼自己去抓。” “好耶~!” “总觉得,从之前,你对我和对其他人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呢。”她跟在他身后,背着手心情很好。 “你不会以为那次你我意识相连,我什么都没察觉到?我像是和你一样愚笨迟钝的凡人吗?”流浪者板着脸向前走,没停住脚步。 “那意识相连之前呢?你好像也特别在意我的一举一动,明明就没见过几次面。” “你问题太多了。” “我后悔了。”她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后悔什么?”少年扶着斗笠猛地回头瞪着她,狠戾却透着几分色厉内荏的表情令她心头一滞。 像只弓背竖毛飞机耳的流浪猫,如果此刻她说错了什么,他就会一辈子再也不出现在她身边。 “后悔没有…”她凑到他耳边,“把当时你的样子录下来。” “你…!”流浪者刚想开口,脸颊却被贴近过来的旅行者飞快地舔了一下,他面色骤然绯红,沉着脸压低声音斥道:“不像样…!”这是净善宫,又不是壶里。 “脸颊,”她的手指指了指,“刚才为我挡那一下,划伤了吧。” “这种小伤……”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蹭过那处伤痕,“大惊小怪。” “不是要吃茶泡饭,还不快点走。” 逆光的方向,不再流浪的流浪者侧身而立,朝她颇不耐烦地伸出一只手。 “马上~!” 吃完了?吃完了就洗碗去,难道还指望做饭的人把碗也洗了?你可真是得寸进尺。 烂泥(散兵) “听说了吗?” “隔壁班的班长被杀死了。” “欸,好可怕,谁做的?” “还能是谁…绝对是他们班上那个……” “嘘!你不要命了,你不怕他把你一起灭口?” “哈哈哈这个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像他那种阴暗的人,犯罪是早晚的事吧?” 荧面色苍白地关上鞋柜的门,没有参与这场课后的八卦狂欢。 她得快点回去。 在便利店买了些饭团和便当,她一路小跑回了家。 站在家门口,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家里那个人是已经离开,还是有听她的交代老老实实在家里等她回来。 荧一直和哥哥相依为命,但半年前哥哥失踪,报警了也一直没有音讯,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如今,房子里又多了一个人。 她尽力去压抑急促的呼吸,颤抖着拧开了门把手。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 她摸黑四处张望寻找,直到在客厅的一角发现了那个蜷缩的人影,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她回到玄关开了灯,室内被暖橘色的灯光照亮,不再冰冷阴暗。 茶几边上的少年却动也不动,毫无生气,仿佛他只是一尊雕像。 荧攥紧了手中的塑料袋,走到茶几旁坐下,尴尬地取出便当和饭团,递给沉默不语的少年。 “抱歉…我不会做饭,只能买到这些。”她讪笑着,“我让店员帮忙加热了,你趁热吃吧。” 为了缓和这诡异沉默的局面,她也拆了一个饭团,拘谨地捧着小口小口地吃。 少年没动桌上的食物,只是用他那双紫色的漂亮眼睛,审视着面前的人。 “你有什么目的?” 他嗓音很好听,此刻带着些沙哑,平添了几分性感。 “咳咳咳咳!”荧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得呛了一口米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没有被她失礼的举动吓到,散兵只是移开了视线,继续开口道:“我没有钱,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给你。” 他抬起手,解开了制服衬衫领口的扣子,身体向她压了过来,用双臂将她圈在了沙发与他的胸膛之中。 美丽如同人偶般的脸缓缓贴近她,天生自带的泛红眼尾似能勾人心魂。 “来做吧,”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大腿,向裙底滑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昨天晚上从便利店出来,路过学校附近的荒废小公园的时候,发现了蹲在湖边的散兵,他压低了身子,将双手浸泡在湖水中,眼看着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 “危险!”荧快步上前,将他拽了回来,结果没站稳,两个人一起倒在了湖边的草丛里。 顾不得什么了,她抱紧了少年单薄的背脊,颤抖着责怪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掉水里了?这湖很深的,况且要是被水草淤泥缠住了你怎么办!” 少年没有反驳,没有反抗,任她紧紧抱着。 她察觉到哪里不对,他这是,又被人欺负了? 他制服的衬衫上,布满了喷溅式的鲜红血迹,大片大片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衣服本身的印花。 “你受伤了?”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但稍作检查后发现他只是面色稍显苍白,并没有什么明显外伤。 荧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感觉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身上。 少年不答话,只是如木偶般任凭她将他拉起,牵着他的手带回了家。 把人带回家后,荧找出了哥哥的衣服递给他,又把他推进了浴室,放好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 在客厅不知道等了多久,浴室才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沉默着接受了她给予的一切安排,她第二天还得正常上课,只能再三交待他不要乱跑。 “我…不需要你给什么回报。”荧红着脸逃避着他的目光,脸贴得好近,她都能感受到他轻浅的呼吸了。 “不计代价地将一个杀人犯带回了家,却不求回报?”散兵讥讽地笑着,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你是济世救人的圣女吗?哦,圣女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窝藏罪犯忤逆神明的事情。” 他探入裙底的手很快就触碰到了她的微微隆起的阴阜,双指慢斯条理地轻轻刮蹭着,她呼吸逐渐急促加重,胸口不断剧烈起伏。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湿润触感,散兵的面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那副勾引人的媚态。 “你湿了,”他抽出手指,展示着附在上面晶亮透明的液体,好看的手也沾染上了些许色情的意味,“才被摸了两下就动情得流了这么多出来,你真的,很想要我吧?” “我…并没有抱着想做这种事情的心思接近你!”荧羞耻地别开脸,“你不需要做这种事情。” “呵呵,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吧,是好奇男人是怎么做援交的吗?” 荧瞪大了眼睛,学校里一直有传闻,说他的妈妈是娼妓,意外生下了他,他子承母业,课后一直在做援交…… 他也听到了那些话吗?这种污言秽语,是怎么传到他耳边的?那些人诋毁他的时候,都已经不避着他了吗? “那些都是他们诽谤的!你每天放了学就回家,偶尔会在小公园喂喂小鸟,去商业街也只是为了买食材……” 她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察觉自己失言,赶忙闭上了嘴。 “你跟踪我?”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哈,原来隔壁班最受大家欢迎喜爱的班长,居然是个变态跟踪狂痴女?” 他居然认识她…不对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被说是变态的时候…居然变得更湿了。”他附在她耳边低语,手再度探入了她的裙底。“黏黏糊糊的,早就想要得不行了吧?”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唔…!”荧向后退缩着身子,却被沙发堵了去路,她狠狠咬着嘴唇,徒劳地抵抗着快感的侵蚀。 “向我这样的可怜虫施以援手,会给你带来道德上的优越感吗?你也在…嘲笑我的孱弱无能吧?” 少年明明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句话,荧却感觉他快哭出来了。 好想抱抱他。 荧这么想着,身体却先脑子快了一步,抱紧了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这么美好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忍不住低低抽泣着。 “不是的,不是的,即使是这样的散兵,我也很喜欢,很喜欢!” “真奇怪啊,我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少年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嘴里却残酷地说着:“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哪怕是我这种人,也是会被人需要的,不是吗?”他自暴自弃地说着,低头夺走了她的双唇。 “向我证明,你的喜欢,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吧。” 第一次注意到散兵的时候,他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六楼跌落,摔碎在学校中庭。 荧没少看到他被老师喊来办公室教训,那次是因为什么呢? 好像是,他们班的班长今天负责收了大家的餐费,结果午休后却发现餐费不见了。 大家都怀疑是散兵偷的,因为只有他一直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有人为他作证。 只有班长丹羽执意让保卫处调监控。 最后钱是在另一个学生身上搜出来的。 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觉得他无辜蒙冤。 即使有人觉得哪里不对,也被舆论裹挟着一起参与其中。 “只是这次不是他啦。” “帮他说话的人是不是暗恋他哦,哈哈也是,他也就那身皮囊漂亮了。” “不漂亮怎么揽得到客~” “变态大叔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吧?”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看到散兵就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他没有进教室,只是沉默地站着。 任凭随波逐流的恶意,将他隔离成一座孤岛。 自那以后,她的视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像捡流浪猫一样的,毫无警戒心地把一个杀人犯带回了家,你是完全没考虑过后果啊。” 看着被突然吻了还在失神的荧,少年忍不住数落道。 “眼睛都变得迷离了起来,你是发情了吗?”他托起她的下巴,“是在期待我继续吻你吗?真淫乱啊,明明是不怎么熟的人。” 她这毫无防备的样子,只会让他感觉烦躁。 没有等她反应,他再度低下头,吻住了她,舌头蛮横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纠缠着她四处躲避的舌头。 “舌头…再伸出来一点。” “真听话…嗯…嗯啾……” 衬衫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很快便露出了可爱的胸衣和白皙的身躯,荧蜷缩着背,羞于被他看到自己的身体。 “怕什么,不是喜欢我吗?还怕被我看到?那你的喜欢未免太不值得一提了吧。”少年的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自己脱了。” 荧抿了抿唇,褪下了解开的衬衫。 “不是还有一件?”他指示着。 直到那最后一件内衣也被她脱下,他紧绷着的脸才稍稍缓和。 荧感觉自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而对面的人正在思索每个部位该怎么食用,是刺身还是白灼,亦或是炙烤。 “你…你要盯着看到什么时候啊?”她下意识用手遮掩着胸部,脸烫得像发烧。 “这就不耐烦了?”他抱着胳膊,“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用手遮着了?” 性格好恶劣…!这个人之前是这种人设吗?怎么到了她面前就变了样。 她放弃挣扎了,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如果只是在她面前才这样…也不是不行。 等等,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窃喜是怎么回事,连她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了吗? “你平时想到我的时候,会做那种事情吗?”少年忽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 “哪、哪种事情…?”她心如擂鼓。 “要我直说吗?自…” “等等!”荧急忙捂住他不饶人的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捂住嘴的少年立马一副“果真如此”“你竟敢”的表情,耳朵尖都红透了。 问题明明是他自己问的,得到答案后他却也觉得害羞燥热起来。 这个厚颜无耻的小变态,小跟踪狂。 竟敢想着他…做那种事情! 见他不继续刁难了,荧才把捂着他嘴的手收了回来。 “…不知廉耻。” 他的内心愈发焦躁起来,这个人,到底喜欢他什么? 为什么要喜欢…他这种人啊。 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你还好吗?”荧看他脸色变换不定,有些担心。 直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关心他? 他刚才对她做的事情她一点都不觉得过分吗?即使如此,还是这么温柔地对待他,关心他。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出现啊。 如果…… 已经没有如果了。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来做吧?”少年的呼吸逐渐迫近,“作为回报,我会尽量让你变得舒服的。” “真…真的要这样吗?” 荧坐到沙发上,被迫使着自己掰开双腿,将最羞耻的部位完完整整暴露在了空气中。 “嘴上义正言辞地说着不是为了这种事,下面却已经变成这样淫乱的样子的人,是谁呀?” 他故意用指尖似碰非碰地刮了刮那动情肿胀的阴核,果真引来了她的一阵阵颤抖。 荧忍不住想夹紧双腿,却被少年强制固定,保持住了双腿打开的姿势。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和喜欢的人做…呜!”她不满地抱怨,却被倏然侵入的手指搅动得呜咽起来。 “我难道不是你喜欢的人?”他突然感到恼火,她难道还有别的喜欢的人?也是了,这种淫乱花心的女人。他越想越气,动作也粗鲁了起来,嫉妒?呵,这种多余的情绪他怎么会有? “但…你又不喜欢我。”她隐忍着喘息,委委屈屈地小声抱怨了句。 听到她的话,他忽然感觉心情好了些,虽仍面露嫌弃,声音却不自知地蕴含着了笑意,手上的动作愈发地快了起来。 “好湿…这么轻易就把我的手指全都吞进去了,你可真是贪吃啊,果然是跟踪狂,变态。” 荧难耐地扭动着腰部,接连而至的快感让她只想逃避,但那只难缠的手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只能绷紧了身体作徒劳的抵抗。 “呵呵,绞得我的手指好紧,我都快动不了了,放松身体,这样我可没办法让你变得舒服啊。” 她察觉到他贴近了她的下身,鼻息拂过,激起一阵酥麻,穴口忽然一热,被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蹭了一下。 “不…不要舔那里!”她急忙叫道,挣扎着要坐起来,臀瓣却被他重重地拍了一下。 “别乱动。” 她长这么大就连她哥哥都没打过她屁股!荧羞愤地想着,只敢咬唇在心中偷偷骂他。 他的舌头一点一点温柔地舔开了那条细缝,用舌尖浅浅抽插着,时不时发出令人燥热的水声。 “啧,都流出来了。”散兵移开唇,故意嗔怪道,舌头不忘顶弄着阴核,又往里加了一根手指,“嗯…啾…里面紧紧地缠着我的手指呢,两根都无法满足…就这么喜欢吗?” “是这里…还是这里比较舒服?”他长指捉弄地探索着她的内壁,“好像无论摸哪里,都很有感觉啊?” “呜…”荧被刺激得眼泪汪汪,发丝凌乱地被汗水泪水糊在了脸上,“不行……呜…不要了…” 她最终还是耽溺于淫欲中,身体一阵阵痉挛,夹紧了少年修长的手指,失重地向后仰去,深深陷进沙发里。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荧洗完澡出来,脸颊依旧红红的,看到少年居然若无其事地吃起了饭团,心情应是好了一点了,她才忍不住询问昨天的情况。 真的…是他杀了丹羽班长吗? “怎么,现在才知道后怕了?” 他擦去唇角的海苔,视线移向放在茶几上的一把美工刀。 “我杀人了。” 上周,他偶然窥见,学生会长找了一伙社会不良混混,计划着如何将他绑走侵犯,还要拍照录下过程发布到网络上。 最后,学生会长笑着嘱咐,一定要专门给他妈妈研究所的工作邮箱也发送一份电子邮件。 他有了警惕,此后一直随身带着美工刀。 班长丹羽最近和学生会长走的很近,他经常看到两个人在一起聊天。 他当时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学生会内部的事务沟通,只是一心防备着学生会长。 直到那天,他有点感冒,喝下了班长递过来的感冒药剂。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反剪着双手绑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挣脱绳索,从上了锁的理科教室逃了出来,却迎面撞见了班长丹羽。 如果不是那瓶感冒药剂,他怎么会昏倒被关进理科教室? 如果他不是共犯,他怎么会出现在深夜的学校里。 班长,怎么会是班长?班长…也参与了这种事情? 他绷紧了神经,攥紧了口袋里的美工刀。 他只听得到一阵阵耳鸣,眼前的丹羽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他完全听不见了。 直到他用美工刀捅进了班长的腹部,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身上,班长倒在了地上的血泊里,他才恢复了些许神智,逃离了学校。 荧听完,只觉得背后生寒。 “学生会长…居然是这种人吗?” 她回忆了下学生会长的长相,面貌英俊,很有气质,总是噙着笑意,如今看来,确有几分凉薄讥讽掺杂其中。 “他的父亲和我母亲曾是同僚,一同供职于一所私人的生命研究所。” 散兵目光暗沉,继续开口道:“而我,就是我母亲的某次科研成果。” “一个经过基因改良的人工胚胎,使用仪器培养直至成为一个婴儿。”他看向荧,面上浮现出一个病态的笑,“我这样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这不是违法的吗…!” “违法的事情,还少了?” 他嗤笑着玩弄着美工刀,美工刀不断发出“咔咔”的响声,荧一把夺过,藏到身后。 “现在上面有你的指纹了。”他没有抢回的打算,“你是要成为共犯吗?” “…这并不好笑。”她坐到他的身旁,故意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你还没说…学生会长为什么这么针对你?” “很简单,他的父亲一直嫉妒着我母亲的学术天分,”少年面露讥讽,“而他,也继承了他父亲的卑劣品性,对我有着天生的恨意。虽然一直嘲笑我是个失败品,但他依旧向往着基因改良技术,甚至妄想在自己身上做人体改造。” “在学校暗中派人散播我和我母亲的谣言,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顺利最成功的一次实验。” “可丹羽班长…”她咬了咬唇,“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荧也是班长,所以经常与隔壁班的丹羽碰面。丹羽是个善良热忱的老好人,看到她是女孩子力气小,每次分发资料辞典还帮着她一起搬回来。 这样的好人…怎么就,死了呢? 少年沉默不语,恢复神智后,他也有过猜疑。 丹羽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无法回想起来。 从学校逃跑的过程中,也未曾遭到过堵截。 一切这般顺利。 反倒诡异了起来。 如果丹羽从未与学生会长合谋害他,如果他没有随身携带美工刀…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班里唯一不把他当做异类的丹羽,在全班都认为他是盗窃犯的时候坚持要查监控的丹羽…… 坐在一旁的荧一直没听到他回应,扭过头看去,只见少年面色如纸般惨白,泪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无声地哭泣着。 他长得好,哭起来的样子也是美极了。 让她忍不住,倾身吻了他。 渴求着彼此的双唇,如同两只小动物般抱团取暖,互相安慰。 “为什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少年眼含泪花,怨恨地看着她,好痛苦,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明明以往发生了什么,都可以自己一个好好忍耐的,现在却变得软弱,变得想去依赖另一个人。 “第一次在办公室外看到你的时候。” 他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颇为不悦:“被我柔弱可欺的表现所吸引才喜欢上我的?真肤浅。” “我可不是那种会躲在厕所吃午餐的小可怜。” “啊,这我知道你一般都是去天台吃。”她积极回应着。 “这点不用你特意说明。” “哼…我也没有任他们欺负,我都有报复回来,呵呵,真可惜你没看到。” “我也不会多此一举给小鸟打伞,是它自己靠上来的。” “……这个其实我没看到。” “…哼。” 沉默了好一会,散兵才又开口了。 “让你失望了?” 荧摇了摇头,将头枕在他的肩膀。 “总觉得,你的眼神在向我求救,我当时就在想,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着这个人不管了。” “…自作多情。”他撇过头,耳廓红红的。 不想让明天到来,想每一天都是今天。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你的床也太小了,为什么还要挤着我一起睡?” 黑暗中,少年不情不愿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荧侧卧着,用眼睛描摹着他隐隐约约的轮廓,说:“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喜欢你。” “在我身边,你睡得着吗?”他背过身去,“一定满脑子H的想法吧?变态跟踪狂。”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要怎么办?”她突发奇想。 “会很困扰。”他不留情面地批判道。 “哈啊…嗯……哈……” 半夜,荧被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结果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瞬间清醒了大半。 朦朦胧胧的月色中,少年撑着身子,跨跪在她的身上,嘴里低喘着,手上不停动作着。 她的睡裙被撩到了胸口以上,胸腹都裸露在外。 她决定装睡,如果这个时候醒来,他一定很尴尬吧。 她也…有点好奇他会做些什么。 “哈啊…唔……”少年手上的动作不停,克制不住地轻哼了出来,似是仅仅如此无法满足,他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嘴唇,舌尖探了进来。 他一点一点地亲吻着她的脸,像是想用嘴唇把她的五官铭刻进心里。 荧努力地维持着呼吸频率,不让他察觉出异样。 下一秒,胸就被人握住了,她差点惊呼出声。 属于少年的手试探着捏了捏她胸前的柔软,不敢用力,像是第一次摸到如此柔软弹性的物体。 “怎么变硬了?”他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手指划过她敏感的乳尖,她呼吸立刻乱了几拍。 还好他没开灯,不然此刻一定会发现她满脸的潮红。 他伏下身,吻着她的脖颈,胸口。 唇舌游弋着来到胸前,故意绕开了渴求着的乳尖,沿着边缘慢慢划圈,就是不遂她愿含上去。 “呵,这样了都不打算醒来吗?真是毫无防备。”他提起她内裤的边缘,缓缓褪下,“睡着了身体也有感觉吗?变得这么湿了…不像样。” 散兵用膝盖轻轻顶开她的双腿,炙热坚硬的下身抵了上来,一下下往里顶,几乎要融进她的体内,好几次差一点就插进去了。 “你其实…一直醒着吧?”他的唇在她鬓边厮磨着,忽然耳语道。 “唔……”耳朵…耳朵被含住了!荧忍耐到了极限,理性湮灭呜咽出来。 “果然醒着啊。”温热湿滑的舌尖灵活地探入她的耳朵,舔弄着耳廓的滋滋的水声回荡在脑中。“嗯啾…咕啾…哈嗯……耳朵…很敏感呢,像这样,只要每次一碰到,你的身体就会不断地颤抖。” “这里…也会想要得,翕动了起来。”他的腰猛地一顶,撞得荧忍不住揽住他的脖子,发出了撒娇般的甜腻哼唧。 “喜欢…好喜欢你……”她情动地亲吻着散兵,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了他清瘦的腰。 “…真是,不知廉耻。”他矜傲地锐评道,语气带着明显的兴奋。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散兵俯视着她,“我也该给你一些回报。” “想要你插进来。”她失去思考能力,毫不犹豫地坦诚说了出来, “想要我进来?亏你提得出这种要求。”他得逞地低低笑着,“你可真是,无可救药。” “但你很诚实,我会给你应得的奖励。” 他扣住她的腰挺身,硬挺的阴茎没有缓冲,直直地嵌入了她的深处。 “要、要被撑坏了……”小穴被他毫无顾忌地顶了进来,荧不适应地绷直了小腿,连脚趾都紧紧蜷了起来。 好胀…被填满了…散兵……在她的体内。 一种幸福的情绪充盈了她的整个胸膛。 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 “呵…想要我动吗?” 他恶劣地突然停滞了动作,一点点地磨着,直到荧再次开口哀求,才大发慈悲地满足了她,狠狠肏干了起来。 她弓起身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咬着嘴唇轻哼着接纳着他的进进出出所带来的所有刺激与快感,感受着他的炙热,他的形状。 荧感觉自己深陷淤泥,一点点被拘禁在他的掌控中,与他共同沉沦。 “哈啊……里面…紧紧地吸着,真是爱撒娇,”他挺着胯,一次次撞击着她,“叫大声点,我想听你变得舒服的声音。” “呜…太…太快了……”荧抬起脸,气息不稳含混不清地说着,她爽得眼泪都要被捣弄出来了,“想要亲亲……” “嗯…啾…哈啊……”散兵低头和她接吻,舌头与她的交缠在一起,发出了情色的水声。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再也听不到其他喧嚣。 他们额头紧贴在一起,四肢缠绕,互相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一同坠入了情欲的深渊,再无退路。 我不是个争气的孩子,不能成为像母亲那样的科学家。 母亲也不曾对我抱有任何期许,她只是定期寄来生活费,上一次见面,还是小学。 我的诞生,没能为母亲取得什么研究进展,她会不会也像有些父母那样想过,‘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种事…… 如果我是个更优秀的孩子,母亲会不会经常回家呢?会不会摸着我的头夸我是个好孩子…… 我常常想,如果我没有诞生在这个世上就好了,要是生下的是更优秀的孩子…就好了…… 我的存在,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我讨厌上学,讨厌面对学校的那些人,每天都活得好累,好痛苦。 我真的,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想像人类一样地活下去,但我这样的,还算得上是人吗?不仅如此…我还夺走了别人…丹羽的,最重要的生命。 为什么…要在我已经没有未来的时候,遇到你这种人啊。 这样会让我,变得想要继续活下去。 “我们一起逃吧,用哥哥的护照,逃往海外,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活下去。” 荧泪流满面,颤抖着抱着他,散兵替她揩去眼泪,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说什么傻话,海关都没过就会被警察抓住了吧。” “但是……” “睡吧,我困了,不许吵我。” 第二天还是被散兵赶出来上学了,他一边煎着鸡蛋一边恶狠狠地骂她:你难道想引起他们怀疑,被人发现你窝藏了杀人犯吗? 她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课。 下午开会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察觉到了如毒蛇注视着猎物般的阴冷视线,但抬头又发现不了是谁。 直到开完学生例会,在门外遇到了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和善得体的笑容。 “荧同学,”学生会长突然跟她搭话,“最近养猫了?” 她强作镇定地抱着资料,心里有了戒备,不懂学生会长这话什么意思。 “脖子,”学生会长贴近她,在她耳边说道:“被外面捡来的野猫挠了吗?” 荧攥紧了拳头,压抑住了心中的恐惧,克制自己没有向后缩去,面上还是维持着微笑:“劳会长费心了,只是摔了一跤。” 荧有意调查事件的真相,丹羽班长的死,绝对与学生会长脱不了干系。 “鹿野院同学,你有熟人在负责隔壁班班长的案子吧?” 她向班上有名的高中生侦探鹿野院打听着班长的案件进展,无意中得知,班长的死因竟是被人挖去了心脏。 可他明明,是用美工刀刺了班长的腹部。 心急如焚地赶回了家,却没看到散兵的身影。 荧决定…… ☆[去湖边找散兵]→通往HE ☆[去卧室找散兵]→ 通往BE ★[去湖找散兵] 好感度达成、结局前置达成 “果然在这里……” 远远地,荧就看到了那个立在湖边上的少年,他正望着湖上的莲花出神。 “我在想,”他开口道:“或许变成了水底的淤泥也好,至少还有点滋养水生动植物的作用。” “明明是这么肮脏的东西,也能孕育出这么高洁的花,真是有意思。” “你要是再往下跳,我可拉不住你。” 她走到散兵身边,与他并肩。 “你这次不用那种骑士般的登场方式了?”他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我不需要。” 她其实隐约能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我打了电话自首了,一会警察就来了。”他似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一般镇定。“你还不快走,敢把我这种罪人带回家,也不考虑清楚自己的立场,被当成共犯,我可概不负责。” “丹羽班长的死,并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有人在你之后袭击了他,挖走了他的心脏。” 散兵错愕地侧头看她,风中遥遥传来了警笛声。 “我会努力调查清楚真相的,鹿野院同学也会帮忙,所以…”荧眼角溢出泪水,“你一定…一定要继续活下去,不管多少年,我都会一直等你。” “不要说这种幼稚的话。”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又怕触碰到她猛地地缩了回来。 她不容他反抗地抱紧了他,涕泪沾上了他的衣襟,散兵迟疑着,还是揽住了她的肩膀。 “哭什么,难看死了,能把你这个变态跟踪狂甩掉,我求之不得。” 七年后。 隔着玻璃,荧又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干嘛一副不想看到我的表情啊,明明心里高兴得很。” “我马上要毕业实习了,有很好的公司联系了我呢。” “学校附近的那个小公园你还记得吧?那里改建了,种了好多新的植物。” “湖里的那些莲花,也快要开了呢,真希望它开的时候,能和你一起去看。” 玻璃那端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絮絮叨叨,最后轻笑着给出了锐评。 “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点长进。” ★[去卧室找散兵] 好感度达成、结局前置未达成 “读完就将它烧了吧。” “不用出门寻我,我已经自行离开了。” “兴许是闲着无聊读了你书架上的那些轻小说,我昨日竟也做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梦,梦到异世界里我是反派,而你是正义的旅行者…哈,人设也还算写实吧。” “最后,反派居然成为了旅行者的同伴,真是太理想化了,一定有更多人希望他就那么死去吧。” “毕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过我不讨厌这个结局,或者说,有些向往。” “不要再说什么‘你什么错都没有’这种幼稚的傻话了,不管是被欺诈还是被蒙蔽犯下的错,即使幡然醒悟也不会改变既定的事实。” “你我有过交点,但我只是过客,你的人生还很长。” “你的品味有待提升,不要再喜欢上像我这样不值一提的人了。” “这几日叨扰了,劳你费心关照,感激不尽。” 荧紧紧攥着这张信纸,跪坐在地泣不成声。 湖面荡开一圈圈水波,复又很快恢复平静。 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恋文(散兵) “想邀我一起逛海灯节?”戴着斗笠的少年瞥了她一样,似自嘲般说道,“找我,也不怕扫了兴致。” “…不去的话,那我找别人一起去。”荧赌气道。 净善宫内,荧刚与纳西妲、散兵三人讨论完最近对世界树的研究发现。 她其实也没想着他能答应,刚才只是随便,顺嘴,顺便那么一问罢了。 “旅行者,他想去的。”纳西妲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便无情地向荧告发了散兵的心口不一。 “小吉祥草王,下次随意窥伺别人内心的时候,可以再隐秘一点。”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拂袖而去。 傍晚,荧独自一人提前来到了之前说过的地点等待。 其实根本没约定好,散兵也没说他要不要来。 她只是想赌一赌,免得他来了见不到人又要觉得被背叛记仇了。 决定好了,就等一小会,他要是到了时间还没出现她就立刻走人,反正璃月遍地都能随便偶遇到朋友。 她低着头,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直到视线内出现了一双穿着木屐的,白玉般的赤足。 荧欣喜地抬起头,戴着斗笠的少年一脸不情愿地站在她面前。 “是受不了小吉祥草王絮叨才来的。”散兵刻意地解释道。 她没有揭穿他,背着手与他并肩而行。 “趁着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去附近商铺逛一逛?”荧提议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作为「同伴」的身份来相处。 “随意,我也只是随便出来走走。”散兵放慢了些脚步,“毕竟是难得的「放风时间」,你可不要让我觉得太无聊了。” 万文集舍。 女老板忙于同人打牌,一个面生的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需要买些什么书呢二位?” 荧的视线一本本地扫过货架,唔,居然还有八重堂的代理货架。 枕玉老师最近出新书了?…这次是玄幻题材的啊。 怎、怎么还有希娜小姐的本子啊,这种东西都远销到璃月了么…… 轻小说《机巧少年不会受伤》、《人形玩偶神女心》。 “这本可是最近最畅销的人气轻小说呢,讲述了一个少年无意间捡到一个有自我意识的少女人偶彼此萌生爱情的恋爱物语,本店前二百名购入还附赠亲签特典色纸!” 见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伙计积极地介绍着。 “无稽之谈,人类怎么会和人偶在一起。”散兵嗤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跨越种族、伦理的恋情,正是最大的萌点!啊,两个人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却克制不住彼此之间相互靠近的两颗心……” 深谙其道的伙计滔滔不绝地说着,散兵听得脸色好一阵变幻莫测。 求你了别说了,感觉散兵即将说出什么冷场的话打断热心的伙计,荧适时打断了他,“麻烦给我来一本!” “好嘞~!”看到自己的推销有了成果,伙计麻利地开始打包。 “你喜欢这种题材?”少年的目光从书架上移开,转头问道。 …我岂止是喜欢这种题材,我…… 这话始终憋着没说出口。 “小说就是要题材新颖才好看嘛,又不只局限于这一种。”她有点后悔买下这本书了,他该不会觉得她在暗示什么吧,马上又补了一句:“只是闲时消遣的书,你不要想太多。” “哦,”散兵抱着胳膊,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觉得拐弯抹角不好,人就该学着坦率。” “并没有,少自作多情了。”她恼羞成怒得简直想用书砸他。 “还是第一次与你一起逛璃月呢。”荧突然回想起两年前,两人在璃月的第一次见面。 他那会还自称「浮浪人」,装得好似个纯良无辜的一般路过热心群众。 散兵似乎也想起了那时的事,哂笑一声:“你这是在没话找话吗?”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啊,你老东家的金库。” “纠正一下,是金主。” 路过北国银行附近的时候,荧偷偷拽了下散兵的衣袖,示意他附耳过来。 “作为曾经的内部人员,能不能透露一下北国银行有没有什么密道?我们去劫富济贫,把潘塔罗涅的金库搬空!” “怎么,你缺摩拉?”散兵挑了挑眉。 “这年头连摩拉克斯身上都未必有摩拉呢。”她痛心疾首,这人怎么一副不差钱的口吻,他现在比她还穷呢。 “如果不怕死的话…倒也不是不行,那个人对财富的执着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少年托腮,一副开始仔细思考起可行性的样子。 “…那当我没问。” “呵呵,这就怕了?” “只是觉得会很麻烦!”她狡辩道。 入夜,华灯初上。 看着满大街被橘灿灿的灯光所笼罩,变得喜气起来,荧心情轻飘飘的,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霄灯,晃晃悠悠地飘上了夜空之中。 遇到了好多熟面孔,比如栏杆旁那对愚人众情侣,好眼熟,总感觉去年也见到过。 她悄悄偷看身旁的少年,他闲庭信步,偶尔扭头看街道两侧的摊位,美丽的脸在暖黄色灯光映照下,多了几分温润,让她有种他又失忆了的错觉。 “灯下看美人…”荧低声喃喃道:“总有种璃月故事里面书生夜会佳人的既视感。” “佳人?你么?”散兵看起来心情颇好,语气轻快地调侃了句。 不其实我指的是你,她心里暗自想着。 “要不要吃点东西?”荧闻到了风中携来的一阵阵食物的香气,腹中饿意渐浓。 “我就不用了,你买你喜欢的吃吧。”少年皱了皱眉,“怎么都要排队。” 荧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找了个队尾排着:“排队也是一种节日氛围啊,而且多人买的摊位一定好吃。” 散兵任她拉着,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表情。 排了好几条队,直到二人都各拿了好几个打包的纸袋子,荧才心满意足地取出一串烤吃虎鱼吃了起来。 鱼皮烤得微焦酥脆,撒满了香料,鱼肉细嫩多汁,大火烤制锁紧了汁水,她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察觉到身边人视线,她习惯性地将啃了一口的烤鱼递了过去:“要不要尝一口?” 散兵看着她油润润的红润嘴唇,半晌没动作。 完了!平时和派蒙相处惯了,她居然,习惯性地就与他分享她吃过的食物……这下肯定又要挨骂了。 「不卫生」、「吃过的东西也敢拿给我吃?」她已经差不多能想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但少年只是微微倾身,在凑到他嘴边的烤鱼身上斯文地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起来。 他…刚才是不是正好咬在她吃过的地方? 荧的脸颊骤然涨红,这岂不就是…间接…… “你的脸好红,”散兵的脸离她不到一掌距离,他似意有所指般,用拇指揩去唇边粘上的一点点油渍,“味道…还不错。” “炸、炸萝卜丸子!”她突然口吃,思维开始滞塞,“还、还有禽蛋羹!白玉汤!要都试试吗?” 二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买来的一堆小吃,来海灯节游玩的人也多了起来。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个人并肩走着。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触碰到了。 “要牵着吗?这样…不容易被人群冲散。” 她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别别扭扭地想去拉散兵宽大的衣袖。 “别把我袖子弄皱了,”散兵嫌弃道,反手将她的手牵住,“跟好了。” 荧心如擂鼓,手腕被少年微凉的手牵着缓缓往前走,他一路避开拥挤的人潮,将她带到了一个稍微僻静远离人群中心的角落。 荧拿出路上买的两盏霄灯,递给散兵一盏。 散兵接过,道:“向一盏小小的纸灯寻求庇佑,人类有时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瞪了他一眼,附近璃月群众可是人手一盏霄灯,他也不怕被围殴。 “虽然是小小的灯,但承载着千千万人美好的祝愿,就意义非凡了起来。”她虔诚、贪婪地双手合十,在心中许了一堆愿望。 她睁眼时,散兵已经放飞了属于他的那盏霄灯。 他会不会也许下什么愿望呢? 看着海港中央的巨大装置,她感叹:“今年的灯也好漂亮呢。” “嗯。”散兵难得没有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一枚烟花骤然在海面上炸开,荧惊喜地摇了摇散兵的小臂,“快看!是烟花!”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正是形容此等佳景的吧。 “有的烟花,被云挡住了。”她惋惜地说道。 “那要不要在更高一点的地方看?”散兵伸出了一只手。“把手给我。” 她犹豫着将手搭上了他的掌心。 指尖刚触碰到那莹白的掌心,就立刻被他反手握住,同时肩膀一紧,荧感觉身子一轻,伴随着轻微的超重感,眨眼间已经升至了半空。 他揽着她悬停在半空良久,晚风猎猎袭来,二人的衣摆不断翻飞,直到烟花暂歇,散兵才降落在璃月港的一处高楼屋檐上,将她缓缓放了下来。 “真…真好看。”她的胸膛如同揣了只小鹿,不知死活地冲撞、怂恿着她。 下一朵烟花如果是蓝色的…就…… 橘色。 绿色。 …… 蓝色! “我喜欢你。”在烟花炸开的一瞬间,她脱口而出,声音细小,藏匿于烟花的轰鸣声中。 “……”散兵不知道听到了没,只是侧过脸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 烟花又停了,高高的屋檐远离人群,四周寂静无声。 “烟花,是圆的还是扁的?”她急中生智。 “…都有。” “你知道吗……六等星,耀眼或许同样不输一等星,只是它离我们太过于遥远。”她开始没话找话,企图掩饰尴尬。 “你想说什么?” 散兵清润的声音于夜空中回响着,他音量不大,她却听得如雷贯耳。 “其实,你刚刚听到了吧?”只是装作没注意到。 她壮起胆子直视他。 这样的夜晚,总让人怀疑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荧凝望着他,突然就有了一点点的期望与信心,不再那么紧张。 二人站得很近,近到她看到散兵的一双紫眸中映着的全是她一人的身影。 她逐渐靠近他,在即将吻上他的那一刻,突然又退缩害怕。 害怕吻上去,会被揭开内心一直极力隐藏的所有贪妄。 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假装只是发现了对方脸上的灰尘亦或是米粒…即使刚才他们没有吃米饭。 少年却没有再给她退缩的机会。 散兵低头,吻了下去。 又一枚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无比,照亮了整片夜空。 “后悔吗?”他轻轻问道,眼底似有星辰闪烁。 “不后悔。”她如实回答。 下一秒,他推开了她。 荧没反应过来,错愕着直直下坠,失重着落入了黑暗的海水中。 依稀地,又听到了另一道落水声。 咸腥的海水从耳朵、鼻腔口腔灌入,脑浆都仿佛要被挤压炸裂出来。 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 鼻腔里有血的腥气。 缺氧,意识开始薄弱,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视线却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逐渐迫近的,那张绮丽,沉静的少年的脸庞。 她的手伸向他,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 喉咙如同针扎般难受,痛苦,海水涌进咽喉里,侵入了器官,肺部,整副躯壳。 就在即将窒息昏厥那一秒,他冰冷的唇才贴上了她的,朝她渡了一口气。 她如获新生,缓过气来后,狠狠地咬破了他的嘴唇。 就着血与海水,他将她用力压向自己,加重了这个粗野蛮横的吻。 “原来你拒绝人的方式是谋杀。” 荧经历过剧烈咳嗽后的嗓音带着几丝沙哑,她恶狠狠地瞪着散兵。 “只是在思考,如果真的动手,你怎么还有机会精神满满地骂人。”头顶的斗笠不知道被海水卷到了哪去,一向仪容整洁的散兵此时也有些狼狈。额发被海水浸湿,肩头的衣衫胡乱地滑落,犹如上岸色诱凡人的艳丽海妖。 “你思考出什么结论了吗?”她依旧没好气。 “我想知道,如果你突然死掉,我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他冷静、理智地说着可怕的话。 “结论是我不会让你死掉。” “就算你敢死掉,我也要从修罗炼狱中将你再抓回来。” 他声音略哑,睫毛微微颤抖着。 荧才注意到他两眼泛红,双颊犹带泪痕。 “我没打算死。” “你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他的泪水从绯色的眼尾处涌了出来,恨恨地盯着她。 “…疯子。” 她看着他还流着血的唇瓣,笑着用指尖将血如口脂般在他唇上晕抹开,然后倾身吻了上去。 “海灯节快乐。” 正梦(散兵) “大晚上还跑去深山冷岙里参加什么试胆大会,你该不会真的信了「笨蛋是不会感冒的」那种骗小鬼的蠢话了吧?” 散兵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抱臂俯视着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奄奄一息的旅行者。 旅行者昏昏沉沉,大脑如同灌了浆糊一般,还是使出了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回击道:“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来探病的,我还以为你是趁人之危来取我性命了。” “阴阳怪气完了就快走,”她往被子里又缩了一点,浑身酸痛让她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走时顺便把门带上,风灌进来冷死了。” 少年脸色一沉,上前把她被子掀开,寒声道:“你这是要把自己捂死?呵,也不怕把脑子捂坏。啊,抱歉,忘了确认你有没有脑子。” 旅行者气得背过身不想看他,身后却倏地伸来一只手,探向了她的额头。 滚烫的脑门一接触到他冰凉的掌心,瞬间舒缓了不少,如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后突然跳入了一泓清泉,她贪婪地贴向那只手,手却在此刻毫不留情地抽离了。 “这么烫,是不是我再来晚一步,就可以给你…”他猛地收住了话,似是怕说出什么不吉利的来。 “罢了,你躺好,不要再捂着脸了。”他转身出去了。 这…就走了? 旅行者斜眼偷瞄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突然,好想哥哥。 以前她生病,都是空在照顾的,她只需要躺在床上撒娇就好,因为哥哥会照顾好一切。 而且,生病时候无论提出什么要求,空都会毫不犹豫立刻满足她。 哥哥…现在又在哪里呢,连她生病了都不来照顾了。 派蒙照顾起人毛手毛脚的,不是把水不小心泼到床上了就是把药灌她胸口里了,被她以「病情不能再恶化了」为由撵了出去,不能指望她,而且,她也怕传染给派蒙,到时俩人一起病了就更糟糕了。 平时再怎么坚强独立的旅行者,此刻也难免脆弱自怜了起来。 “我才出去了多久,这就哭了?真是没出息。” 旅行者侧过头,看到散兵端了盆水走了进来。 “…我才没哭。”她澄清道。 散兵在床边坐下,手脚麻利地将帕子拧得半湿,搭在她额头上,嘴上不忘讥讽道:“眼圈红得像个兔子,丑死了。” 她顶着块湿帕子,莫名心情愉悦了许多。 “你是在担心我吗?”她揶揄道。“真是出乎意料呢。” “出乎意料?真是失礼。不过,也只是顺手而已,”少年别别扭扭地把头扭到一边,脸微微红了,为了转移话题,他起身环顾四周,“房间这么乱,也不知道整理,壶里堆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自己睡觉的地方也不讲究,呵,确实有你的作风呢。” “你说壶里哪里乱?堆这么多屏风和石狮子还不乱。你说这是风水?什么歪门邪道。” 散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居然开始整理起了房间。 “以前家里都是哥哥打扫的。”旅行者理直气壮地在被子里辩解。“再说,这样才有…生活气息,你不懂。” 她一边躺尸,一边偷看他忙里忙外的场景,竟也品出了几分乐趣。 他要是能换身衣服就好了,比如迪卢克老爷家女仆的制服,穿起来一定特别合适,她恶劣地想着。 “…不好好养病,又在想什么,笑得好恶心。”散兵收拾得差不多了,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好像忘了点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 “…这是什么?”他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小匣子。 她差点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来,惊呼道:“啊…别碰那个!” 那是…昨天派蒙出门买的药,她也不知道什么药管用,就买了一堆回来。其中,还有须弥某学者根据璃月古方研究出的「坐药」。 粗略看了下说明,这药是要塞入肛门或是下体来使用,感觉十分诡异,她还是决定服用普通药剂。 “…退热阵痛。”散兵却已经读起了说明,“塞入肛…”他也念不下去了。 旅行者颓败地伏在床上,心如死灰。 伴随着一阵金属配饰互相撞击的清脆响声的靠近,她感觉散兵来到了她的床榻前。 “…要不要试试。”少年轻声问道。 “不…不必了吧,”旅行者烧得浑噩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些许,她又想缩回被子里逃避,却被散兵一下子摁住了,只能拼命扭动着嚷嚷,“我不要,那个药真的好奇怪!” “生病了能有药能治就应该庆幸了,”散兵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表情凝重了些,“不要再胡闹了,我看了上面的药材,都是针对风寒发热的。” “我不要我不要哪有人把药塞那里的啊!” 少年不理会她的抗拒,竟是把被子掀开,露出了她的下半身。 这两天在壶里养病不需要见人,旅行者穿得也就随意了,身上就一条简简单单的睡裙。 “等等…你要做什么?” 她上半截身子被埋在被子里,看不到外面的状况,急得两腿乱蹬。 “…喂你「吃」药。” 接着,就感觉到大腿被他用力按住,睡裙被掀开了。 旅行者的脸烧得更烫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停、停下!”她大叫,“我…我自己来!” 散兵的手不由分说地来到她的胯骨处,提起了内裤的边缘,毫不犹豫地将它褪了下来。 “你要是肯老实吃药,也用不到旁人来催你。” 他耐着性子命令她道:“把腿张开。” “…不。”她梗着脖子,试图作最后的抵抗。 “啪!”少年的巴掌落在了她夹紧的臀瓣上,她吃痛得呜咽一声,只好乖乖将腿张开。 只是…只是上药而已。她这般安慰自己。 散兵的视线短暂地扫过她张开的腿心,不自然地迅速移开了。 女子的生理构造,原是这样的吗? 他取出一枚药剂,犹豫着抵在了她的身下。 “呜…!”旅行者短促地低低呜咽了一声,“不是那里…” 少年的脸也跟着烧了起来,他故作老练地下移了一点,“这里?” “嗯啊…”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阴蒂被他轻轻蹭过,敏感得不像样。 “…不是。”她羞得捂紧了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散兵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失了些耐心,他另一只手探向了她的身下,用两根手指将那处紧闭的肉缝撑开,无视她的挣扎,将药剂对准了正中的那个不断翕动的小小洞口,准备就这样塞进去。 “那里不可以!”她这次叫得比之前都惨烈,挣扎的动作也更加抗拒。 “…麻烦!”少年咂舌,但还是好脾气地将药取了出来,谁知抽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几丝黏稠的透明液体,润湿了药和他的指尖。 他看得一阵燥热,下腹陌生的生理反应让他觉得难受。 压下了心间涌起的暴戾,他用药抵住了那紧闭的后穴,推了进去。 这次她没再嚷嚷,只是闷哼了一声。 “放松。”散兵低声道,“夹这么紧,药都进不去了。” 「放松」,「夹这么紧」,「…进不去了」。 旅行者满脑子只剩下这几个词,脑容量被一些黄色废料所覆盖。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现在是在上药! 万一被散兵发现她的胡思乱想,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 “呜…”她紧蹙着眉头,感受到身体被异物一点点侵入,小腿也控制不住不断发抖。 “…进去了,但只是在这么浅的地方,一下就会被你挤出来吧?”少年似是用手指稍微撑开观察了下,继续道:“没办法,只能用手指再推进去一些了。” 手、手指?!旅行者震惊之余还没来得及抗议,他的一截指头就已经探进了窄窄的甬道内。 为了防止自己继续发出丢脸的声音,她只能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指尖一点点前进,推动,一个指节,两个指节,全吞进去了。 “你的里面,好烫。” 旅行者声音断断续续,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后穴被他长指侵犯着,痛苦中又带了几丝欢愉。 后穴上方,被冷落的小穴也变得有点寂寞了起来,抽动着淌下了汁液,顺着会阴滑一路向下。 散兵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将手指抽出,他迅速地扭过头站起身。 “你有什么想吃的?”他没回头看她,嗓音低哑地问:“我去给你弄。” “…随便!什么都行!”旅行者立刻提起内裤穿好,把整个人紧紧裹在了被子里。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平时习以为常的心跳,在此刻也变得分外明显。 他怎么可以这样…! 但她又没有指责他的立场,散兵也是为了她身体能好起来才这么做的。 只是,在他的意识里,就完全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异性看待吗?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低落起来,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快醒醒,起来吃饭了。” 被子被轻轻拍了几下,旅行者缓缓睁开眼,钻了出来。 散兵将一张小矮桌搬上了她的床榻,桌上摆着一个朱漆食案,里边放着一个大碗,旁边还有一只小碟,盛着几块厚厚的鸟蛋烧。 隔着碗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揭开,是茶泡饭! 米饭被捏得圆乎乎的,细心地在碗中摆出了花瓣的样式,上面撒了些细细的海苔和炒香的芝麻,最顶上还摆着一颗橘红的盐渍梅干,看着十分讨喜可爱。 “那我开动了?”她这两天都没什么胃口,但看到这道精心烹制的料理时,腹中的馋虫都被勾动了。 散兵在床边坐下,竟拿起勺子舀了勺饭,递到了她嘴边。 她迟疑着不敢下嘴,这是什么付费服务吗?她想都不敢想,前·愚人众执行官会给她亲手喂饭吃。 见她迟迟不吃,散兵眉头一皱:“还等什么?是怕我下毒害你?” 她赶紧含住了勺子,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真好吃。”旅行者讶异地回味了下,鳗鱼熬的高汤,海带提的鲜,茶味清雅,混合着香喷喷的米饭,再来几碗她都吃得下。 “这是从乌友亭打包回来的吗?”她忍不住问。 散兵没好气地又舀了一勺,堵住了她的嘴,道:“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没这么闲专门跑去稻妻给你带饭。何况,现在的我,也打包不起什么「乌友亭」。” 这竟然,是他自己做的吗?没想到他厨艺这么好。 “真好吃。”她发自肺腑地夸赞道。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也不怕呛着。”少年低斥了一声,耳尖却红了。“做饭这种小事,又不是什么值得特意夸赞的。” “我要吃鸟蛋烧~”她指挥着他夹菜,突然有种哥哥还在身边时候的感觉。 “…得寸进尺。”他嘴上说着,手里的动作却很听话。 她因病而变得有些朦胧水汽的眼睛,此刻亮晶晶地看着他,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散兵不自在地哼了声,用鸟蛋烧把她的嘴堵上了。 “我想洗澡。”吃完饭,旅行者感觉身上有些黏腻,从昨天开始就没好好洗澡了,睡觉时还出了不少汗。 散兵收拾着碗筷,头也不抬就驳回了她的请求。 “不行,你那浴池是在室外的吧?” “不洗澡身上好不舒服,”她瓮声瓮气地抱怨。 “你确定要洗?” 见他妥协,她立刻高兴得狂点头。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洗澡」。 旅行者坐在一只硕大的木桶中,像只乌龟般蜷缩着身体。 哪怕她已经把下巴淹没在水面以下,这透明的水仍无法遮蔽她的身体一丝一毫。 “不是闹着要洗澡么?洗啊。”散兵催促道。 “你出去我就洗。” “说得好像谁想看你,”他嗤笑了声,反而走近了几步。“我是怕你头脑不清醒把自己给淹死,到头来被人怀疑我溺死了你。” 她紧紧护着胸部,悔恨不已,早知道不这么快脱光了跳进来了,谁知道他打完水后还要留在屋子里。 她扶着桶沿想站起来躲回床上,没想到脚底一滑,又跌坐回桶里,溅起的水花把一旁散兵的衣服都打湿了。 少年抬手拭去脸上的水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我高估了你,看来你现在连给自己洗澡的自理能力都丧失了。真是没办法,我就顺便帮你洗了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旅行者拘谨地抱膝坐着,背后少年则仔细地用湿帕擦拭着她的身体。 水温刚好,她却热得不行。 “在稻妻,同伴间的互相搓背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同泡澡也是一种不亚于喝酒的增进感情的方式。” 他的手隔着湿帕,一寸一寸地摩挲过她裸露着的背,激起她一阵阵轻颤。 “还是说,你内心还在畏惧我?”他的呼吸贴近了她的耳边,循循善诱道:“真令人难过,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同伴了,今日不请自来探病,也是为了以表诚意。” 散兵突如其来的示弱,让她无暇去辨别真假,她强作镇定,没有避开他的靠近,逞强着说:“我才没有怕你。” “那以后,作为「同伴」好好相处吧。”少年莞尔道,“好了,背搓完了,转过身来吧。” “前面…就算了吧。”旅行者缩了缩脖子。 散兵作出苦恼的神情,叹道:“那我只能从背后帮你洗了,要是洗得不周到,还请你多多见谅。” 一只手自肩旁探来,拿着湿帕细致地擦过她的锁骨,脖颈,胸口。 略粗糙的帕子蹭过她敏感的乳尖时,她无法抑制地发出了细小的悲鸣,被身后的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 “抱歉,是弄疼你了吗?”他的手覆上了柔软的乳丘,指尖似若无意般地绕着那处中心打着转。“这样的力度呢?” “够、够了。”旅行者努力平复着自己凌乱的呼吸,以免被他发现异常,“就是有些痒不习惯。” 散兵的手向下慢慢滑去,白玉般的手轻轻抚过小腹,腰际。他神情自若,犹如一个正在擦拭神像的虔诚信徒,毫无一丝狎玩之意。 被温水泡着,她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几次险些睡了过去。 “呜…!”直至陌生的,超过承受范围的刺激快感从双腿间传来,她才猛地清醒,并拢了双膝。 “把我手夹这么紧,我都没办法继续帮你清洗了。”他吐字的气息在耳边拂过,她的耳垂骤然发烫,连白皙纤细的脖颈都浸染红了。 “还是说,你是希望我多帮你清洗清洗这个部位?”他长指描摹着她夹紧的阴部,带出了一丝丝黏稠的汁液,“这里,好像怎么都洗不干净呢。” “…才没有…呜!”她压低了头,咬紧了牙,不想被他看到她难为情的表情。 “你难道是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吗?”散兵的另一只手,适时地握住了她圆润的胸部,坏心眼地用指尖刮蹭着。“真可疑啊。” 体内猝不及防地钻入了一截指节,浅浅地在穴口处抽动着,她似是想战胜那种羞耻,难为情地撇过头去,咬紧了自己紧握的拳头。 甘美的罪恶感,抵触罪孽的心绪,交织在一起。 或许,她心中也曾有过「将散兵占为己有」的罪恶想法,如今才会无法抗拒地沉溺在他所给予的快感中。 恍惚间,旅行者微睁的双眼看到了他缓缓贴近的脸,那张漂亮,妖媚的少年的脸。 他浅笑着的薄唇,像一枚熟透了的甜杏子,勾起了她心底深埋的躁动与渴意。 明知这诱人的杏子有毒,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将人抱到床上,又盖好了被子,散兵才在床畔坐了下来。 看着旅行者恬静的睡颜,他不自知地勾起了唇角。 原本只是为了捉弄一下她,没想到中途她却累得昏睡了过去,徒留他一个人收拾残局。 “…哥哥。”睡梦中的她开始低声喃喃着。 散兵挑了挑眉,倾身靠了过去,想听听她在呓语什么。 下一刻,他毫无防备地,被拽倒在了床上。这人还主动缠绕了上来,用四肢将他箍得死死的。 “你装睡?”以为被戏耍了的少年如炸毛的猫一般,准备开始挠人。 但身上扒着的人呼吸均匀,睡得深沉不似作假。 散兵认命地叹了口气,脱了木屐,一同躺了上床。 似是他的体温偏低,很招发热中的她的喜爱,她紧紧地贴着他,亲昵地将头窝近了他的颈侧。 “像个小鬼一样,就知道撒起娇来没完。” 少年眼神晦暗不明,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她纤细,温热的脖颈,感受着掌下轻轻跳动着的微弱脉搏。 凡人,真羸弱啊。 仿佛只要轻轻一拂,就如雾霭般散尽。 迷迷糊糊间,旅行者好像又回到了哥哥还在身边的时候。 也是,她每次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都是哥哥在照顾,现在的一定也是哥哥。 冰冰凉凉的,贴着好舒服。 “…好想你。”她轻轻啜泣着,泪水濡湿了他的衣服。 散兵覆在她颈上的手一僵,缓缓下移,改为了将她搂在怀中的姿势。 他望向窗外黏稠的黑夜,一动不动。 旅行者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了散兵那张漂亮的脸。 她自己则毫无形象地扒在人家胸口,散兵衣服上还有可疑的水渍。 “早、早上好。”她谄媚道。 “早上好。”他好似没注意到衣服上的水渍,慢悠悠地回了句,“我很好奇,如果我不叫醒你,你能睡到什么时候。” “我可是病人啊!不要对病人太苛刻……” 话没说完,走廊里穿来了交谈的声音。 听这爽朗的笑声,稳健有力的步伐,糟了,是达达利亚! 旅行者来不及思考,一个逆转将散兵塞进了被子里,自己则在床上躺好,装出一副正在好好养病的样子。 被子里的散兵挣扎了下,她捂紧了被子,低声道:“拜托了先老实点等会要怎么样随你处置!” 她可不想这两个人在壶里打起来啊,辛辛苦苦攒的一堆家具可不能在这里报废! 她很肯定,此刻的「公子」达达利亚必然是认不得「散兵」的,但她就怕他那张惹事的嘴,挑起了达达利亚的胜负欲,现在的她病气缠身可阻挡不了这两个人。 “旅行者!公子好大方!来探病还打包了「琉璃亭」!”派蒙手上抱着好几个食盒,兴高采烈地上下飞舞,自顾自地溜去院子里找地方开动了。 “哟,伙伴。”达达利亚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手上也提了几个精致的食盒,“我特意打包了两份不同的,你的这份比较清淡营养。” 他迈开大步跨进屋中,还未将食盒放下,就急着来到了旅行者的塌前,俯下身子,用额头抵着她的探测体温。 “嗯…不是很烫了,”达达利亚松了口气,突然,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吃惊又委屈地道:“伙伴你也太无情了,居然用脚来踢探病的朋友!”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旅行者及时转了话头,她根本没动,绝对是散兵踢的! 达达利亚也不介意,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段时间没来,你这屋子整洁了不少啊。”他环视了一圈,感叹道:“你现在都学会自己收拾了?打理得真不错,我本以为这次来探病也得顺手做上半天的家务,哈哈,像上次那样。” “呜!”她突然感觉胸口被人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刻被子里的散兵和她的姿势有多暧昧,他的头被她摁着贴在她胸前,身子又被她用双腿夹着。 但、但也不能咬她那里啊。 “你怎么了?”见她面色怪异,达达利亚担心她身体不适,伸手想扶她起来。 “不、不要碰我!”她身体微微颤抖,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潮,“会传染给你的!” 被褥里的散兵不知何时已经拽下了她睡裙的衣领,含住了敏感娇弱的乳尖,舌头挑衅般地缓缓扫过,激得她只能搂紧了他的脖子,威胁他不要乱来。 达达利亚毫不在意,笑道:“我还以为被你讨厌了呢,要是我也被传染了,刚好来你壶里住上几天当作休假,你不会不要我吧?不能这样,旅行者,我们可是心意相通的伙伴!” 求你不要再说了,她几欲潸然泪下。 少年似是想逼迫她让达达利亚快点离开,坏心眼地将微凉的手指轻轻探入她湿润的细缝中拨弄,唇齿也不断在她乳丘上流连辗转。 “我在老家的时候,也经常照顾生病的弟弟妹妹…”达达利亚的话说到一半,被噙着泪水的旅行者打断了。 “我…我突然想吃「乌友亭」。”她难为情地哀求道,“能不能请你…呜……帮我带一份?” 许是初次见到旅行者流露出这般脆弱、妩媚的姿态,达达利亚的脸也开始泛红。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转移注意力,声音喑哑地“嗯”了一声后,飞快地带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旅行者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了里面的罪魁祸首。 “看来我在这里,让你很为难啊。”罪魁祸首不以为意,反而开始阴阳怪气。 “…还不是怕你和他打起来!”她面色酡红,“不要闹了…嗯…呜……” 喋喋不休的嘴被少年毫无预兆地堵住了。 他柔韧的舌尖不由分说地撬开了她的双唇,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窒息,绵长,又带有侵略性的吻。 不同于昨晚那个意乱情迷的冲动的吻,这个吻充斥着恚恨与痛楚。 被这种绝望的气息所侵染,她没有抵抗,顺从地任他折磨着自己柔嫩的唇瓣,接纳了他的侵入。 “表情真不错。”半晌,散兵抬起头,紫色的瞳眸中映照出她的倒影,“忍得很不容易呢。” 他的手指从她滑腻的甬道内抽出,漫不经心地伸到她唇边,命令道:“舔干净。” 她忸怩着偏过头,企图逃避。 乳尖却被他惩戒般地掐了一下,她吃痛地张开嘴,那两根修长的手指便蛮横地塞进了她的口中,恣意地搅动起来。 被迫清理着他指间微咸的淫水,涎液自嘴角滑落,羞辱和莫名的快感剥离着最后的矜持与理性,她变得不再像她自己。 见自己的暴行没有被拂逆,散兵唇边驻起一丝轻笑,不吝啬地赞赏道:“好孩子,是该给你些奖励了。” 乖顺地趴伏在床上,底裤褪至腿间,旅行者不安地攥紧了床单。 身后穿来几声衣物落地的声音,一个炽热的物事抵上了她的腿间,狡猾地蹭开了紧致的细缝,厮磨着湿漉漉的穴口,她又是一阵腿软,差点一头栽在床上。 “不要…不要再逗弄我了!”她啜泣着,这个人真的好恶劣。 “哦。所以呢,你要怎么做?慢慢想,我不急。”身后的少年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只用龟头浅浅地顶弄着。 她咬紧了牙关,好一会才羞怯地小声道:“里面…已经,想要了。”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把腰抬起来。”散兵终是满意地轻笑出声,紧扣住她的腰,直直地整根挺入了她的身体。 空虚被逐渐填满,快感伴随着胀痛而来,她被情欲裹挟,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他的形状,他的温度。 “好烫,”散兵蹙起了好看的眉头,“看来今天还得再「喂」你吃一剂药。” 他指尖轻戳了下她紧闭的后穴,轻轻绕着上面的褶皱划圈,嘲弄道:“这里也一抽一抽的,很不老实啊,是也想要含着点什么吗?” 被迫不断吞吐着他的性器,她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不停摇着头拒绝,他心情颇好,放过了她可怜的后穴。 下流的水声,肉体的撞击声在室内不断回响着,她不自觉地摇着臀部迎合着,床单被她抓到皱得不成样子,和它的主人一同被蹂躏得惨兮兮的。 终是体力耗尽,她失神地趴在了床上,大脑一片混沌。 少年嗤笑一声,从她体内退了出来,将她翻过来后,再度覆了上去。 她虚脱地抬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很是委屈,嘴也沮丧地抿着。 “真是抱歉,”他脸色阴沉,抬起她的双腿,挺立的阴茎再次堵上她被操开了的小穴,“或许你更喜欢那种头脑简单,四肢不甚发达的类型?我在这里,倒是搅了你们的好事。” 他嘴里说着抱歉,身下的动作却更蛮横粗野了起来,一次次地撞击着最深处的宫颈。 “你这个…笨蛋!”旅行者羞愤地用脚使劲踹了他的后背,散兵不设防地被踹得猛地前倾,她一把搂住他纤长的脖子,泄愤般地胡乱亲吻着他。 如同被顺了毛的流浪猫,少年轻柔地回应起了她杂乱无章的吻,紫眸泛起滟滟水色。 身体逐渐契合,抽插的速度也逐渐猛烈,最终,她的双腿紧紧环住了他细窄的腰,让他在她的最深处射了出来。 “突然好有负罪感,”旅行者良心不安地说,“我不该骗公子去打包「乌友亭」的,但当时我想不到更好的借口支开他了。” “负罪感?你在说什么傻话。”散兵嘲讽道,“那种居心不良的轻浮男人,还是不要放进家里来了。” 她不吭声了,有点心虚。 “你到底骗了多少男人来给你打扫屋子?”任凭她汗津津地靠在他胸前动手动脚,他忍不住开始翻旧账。 “啊…头晕。”她蓦地躲进了他的颈窝里,装作没听到。 少年赶紧俯下身,用额头紧贴着她的,直到看到她乱颤的睫毛,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糊弄了过去。 她偷瞄着他的神情,推测他并没有特别生气,于是斗胆亲向了他因激烈情事变成珊瑚色的柔润嘴唇。 “这就吃醋了?真可爱…我可是,非你不可呢。” 旅行者的烧暂且是退了,但散兵还是不放心坚持要守夜观察。 他夜间无事可做,便想起了缝制玩偶的经历。他虽是在宝商街学会了,但技艺仍有些生疏。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进步很快,两只小玩偶在他手下诞生了。 一只戴着斗笠,穿着蓝白衣服,一只戴着白花,穿着白色裙子,像极了他和她。 他将两只小玩偶摆在了熟睡着的旅行者的枕边,她刚好翻了个身,手一触碰到那两只柔软的小布偶,便感觉手感不错,一把揽入了怀中。 旅行者做了个梦。 梦到她锄完大地回到壶里,散兵一边系着襻膊,一边温婉地笑着迎了上来。 “真是的,又弄得一身都是泥。”他嗔怪道,用虎口轻柔地蹭掉她脸上的灰,“辛苦了,欢迎回家,你是打算,先吃饭,还是先洗澡,亦或是…先,吃,我?” 她震惊到还没来得及作出回答,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娃娃围住了她,长得有的像她,有的像散兵。 “妈妈~欢迎回家!” “妈妈!要抱抱!” “妈妈~爸爸又骂我们!” 旅行者被吵得头昏脑涨,倏地睁开了眼睛,脱离了这个噩梦。 她猛地坐了起身,散兵不在身边,被子里却感觉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硌着她。 她顺手一掏,拿出来的赫然是两只小布玩偶! 一只像散兵,一只像她,与梦到的孩儿们有几分相似。 旅行者一把抓起两个孩子,急得鞋也没穿就往外冲,刚好与回来的散兵迎面撞上了。 “孩、孩孩孩子!”她急得要哭出来了,她还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怎么突然就喜得龙凤胎了。 “什么孩子?”散兵皱眉,看到了她手上的两只小玩偶,这人烧坏脑子了?不应该啊,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探过体温,已经退烧了。 她把两只小玩偶举到他脸前晃了晃:“你生的孩子啊!要不要给他们喂吃的?怎么他们都不说话了?” 散兵陷入了沉默。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两个东西是我生的?”半晌,他开始试图理解她的思维,咬牙切齿地问道。 “人偶…生的大概也是人偶?”她迟疑道。 忍无可忍的少年将她一把扛到肩上,大步踏入屋内,摔到了床榻上。 他双手撑在床上,将她拘在身下,一字一顿道:“很有意思的推论,那就…来验证一下?” 稗类(博士多托雷) 不洗白|OOC|暴力负面不适|剧情瞎编无售后 不肯定且不推崇任何不人道犯罪行为 陌生的村庄,陌生的道路,陌生的河流山川。 荧警惕地环伺着此刻她所处的地方,这里是哪里?她从未来过。 记忆还停留在净善宫,即将进入世界树之前。 这里,是世界树的内部吗?还是她不小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纳西妲?”她试探着唤了声,但没有回应。 只能先探索看看了,待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夜空浓稠到看不到一颗星星,整个世间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罩着,压抑,沉闷。 “谁在那里?”隐约听到背后屋舍的瓦砾堆中有轻微动静,荧猛地转身,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一个瘦小的少年从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衣衫破旧,似是路边乞讨的流浪儿。 见是个半大孩子,荧的戒备放下了些许,她慢慢走近他,才在灰蒙蒙的月光下看清了他的样貌。 少年浅蓝的卷发凌乱地披散着,他脸颊瘦削,没有这个年龄孩子该有的饱满,皮肤显现着一种病态阴翳的白。 他红色的双眸麻木地看着她,毫无生气,眼圈上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离得近了,荧才看清这孩子身上遍布着淤青和伤痕,有的血迹仍尚未干涸。 “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不回家吗?”她缓和了语气,问道。 “回去,被看到了,会被打。”少年似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同时,他不着痕迹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这孩子对自己的戒备,荧没有继续靠近,停在了原地,柔声问道:“我是路过这里的旅行者,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这里的情况吗?这是作为感谢的报酬。” 她递出一小包椰炭饼,过了半晌,少年才缓缓接过。 荧跟随着少年来到了附近树林里的一处废弃猎人小屋。 一进屋,她就被屋内的布置吓了一跳。 除去前人留下的一些杂物,这个房子里陈列了大大小小上百种动物骨骼,昆虫标本。 但并没有什么恶心的腐臭,只有股淡淡的药剂气味,应该是用以防腐的。 这些…都是这个少年的收藏品吗?或者,就是他亲手所制的? “很有趣的爱好。”荧礼貌地称赞道,须弥教令院应该也有很多和他有着同样爱好的学者吧,通过观察生物的构造,从而获得创造的灵感。 “不觉得恶心,可怕吗?”少年在屋子一角席地坐下,“真是个奇怪的人。” 通过与少年的对话,荧得知了这里是须弥的某处村庄,还好,不是来到了别的什么大陆。 他小口小口地吃着椰炭饼,吞咽的动作时不时扯动到身上的伤,痛得身子一阵阵轻颤。 荧看不下去了,拿出随身的伤药,强硬地为他包扎了伤口。 少年没怎么反抗,只是沉默着啃咬着手上的饼。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挨打,他也没有主动开口。 “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少年擦去唇边的饼屑,将脑袋埋进双膝开始假寐,“不要被他们看到和我在一起。” 他越这么说,荧就越觉得不能放着他不管。 她下定了决心,明天天一亮,就问他愿不愿意一起离开,去须弥城,或是化城郭,先安顿下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她也找了个角落坐下,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好热…好热! 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不知何时,她与少年已经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窗外人声鼎沸,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围住了这个小小的屋子。 “烧死他!烧死他!” “我晚上的时候,看到那小怪物还带了个女人往这个方向走,一起烧了没问题吗?” “不会有人知道的,烧完就只剩下灰了。” “他是恶魔,是魔鬼的化身!”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荧本想用蛮力破开房门,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现在的身体,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毫无区别! “你们疯了吗?这是在杀人!”她愤怒地砸着窗户,火舌很快窜上窗框,烧得木头噼啪作响。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好烫,好烫…荧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她在火海中爬行着,摸索着,摸到了少年细瘦的小腿。 少年似是被浓烟呛得昏死过去了,一动不动。 她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拖曳着往门边爬去,用着最后的力气一下一下徒劳地砸着滚烫的房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好痛…好烫…喉咙……无法呼吸了…… 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少年带出去,还没来得及找到哥哥……她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啊! 怎么会…就这样死掉了…… 她的手终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颓败地垂了下去。 「Ⅰ」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教令院,研修室。 荧抱着厚厚的一沓资料,忐忑不安地来到了研修室。 门的背后,就是学长的个人研修室! 入学短短几年就成为了教令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学生,这就是常人眼中所认知的学长。 这样的天才学长,派她来做助手真的好吗?她可是一篇论文都还没能发表过的底层菜鸟…在这种天才眼中,只能是拖后腿的存在吧? 但来都来了,不打声招呼就回去未免也太失礼了,荧决定还是先打个照面,要不要退货由学长自己决定,这样她回去也好跟老师交待。 她轻轻地叩响了研修室的门,但门后一直没有回应。 奇怪,灯亮着,应该是有人在的,又等了几分钟,荧决定开门进去看看情况。 她扭开门锁,看到了坐在桌前低头疾书的少年。 他浅蓝的微卷短发随着书写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绯色的眼眸低垂着,一直未从稿纸上离开过。 若非亲眼所见,荧真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天才学长竟如此英俊,和她之前所想象的书呆子形象完全不沾边。 她看过他发表的每一篇论文,观点新颖,构想大胆,令她深深折服。 而且,学长是她见过,把这身教令院学生制服穿得最好看的人了。 “送资料来的吗,谢谢,放桌边就好。”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快速看了她一眼。 “学…学长好!”荧紧张得涨红了脸,抱紧了怀中的资料,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老师安排给您的助手!请、请多指教!” 少年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荧内心偷偷松了口气,还好,感觉也不是特别难相处的人。 她找了把椅子坐下,安静地看着手上刚拿到的资料,了解最近的项目进度。 她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对面的少年。 专注于学术的学长,有种独有的性感。 荧正暗自品鉴着,下一秒,看到学长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用软木塞子封口,不知道装着什么液体的试管,拨开塞子就要仰头往嘴里倒。 “学长!”她连忙起身跑了过去,只来得及夺下他手中空空如也的试管,急道:“这是什么试剂?怎么就…” “这是我配制的营养剂,”学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尴尬地握着手中的试管,荧还是讷讷地说:“但饭还是要吃的呀…只吃这个怎么行!” “老师给你安排的工作就是来妨碍我的吗?那你可以回去了。”学长继续在稿纸上演算着,“我不需要这样的助手。” “对不起…”她沮丧地低下了头,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学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乱吃东西。 回答她的就只有沉默。 次日,荧还是决定继续来研修室工作。 学长对她的到来没提出反对意见,只是简略地给她安排了些统计整理的工作。 荧接过稿纸,神奇的是,她好像看一眼就能知道答案,所以工作完成得很顺利,就连学长都被她的工作效率惊动了,抬起那双红色的眼眸多看了她几眼。 这难道是一种隐藏的天赋…?可来到研修室之前,她明明什么都做不好啊,奇怪,她好像一点都想不起来她之前做研究时的细节了。 “休息吧。”不知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兴许是学长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午休时间被提前了。 眼看着他又要从抽屉里摸营养剂,她赶忙拿起身旁的两个小袋子,讨好地递了过去。 “学长,这是口袋饼和椰炭饼,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就都买了。” “为什么?”他没接,只是看着。 “因为觉得很好吃,想让学长也吃吃看。”荧坦率地回答道,“我知道学长研发的营养剂肯定没有问题,但…还是想让您吃到正常的食物,很多食物里富含多巴胺,能对您的工作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见少年接过了袋子,她再接再厉继续说道:“以后…我还会继续带别的食物来的!” “建议你最好重修一下这门课程,多巴胺不是直接从食物中摄取的。” “…是,学长。”是她又得意忘形了,荧垂下脑袋,低落地想着。 “对了,”少年咬了口椰炭饼,手指轻轻揩去唇边的碎屑,“以后买食物的钱记得跟我报销。” 荧呆呆地抬起头,正好撞见了他唇角一闪即逝的微笑。 “学长,我第一次见你笑!” “…我又不是面瘫。” “那学长明天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她的身后好似长出了条尾巴在拼命摇动。 少年慢条斯理地擦着手,道:“但凡你能把「明天吃什么」的心思放在学术上,你的第一篇论文早攒出来了。” 半年后的某一天傍晚。 从教令院出来的路上,被同期的同学告白了。 好死不死,这幕场景还被学长看到了。 荧面色尴尬地站在台阶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拒绝。 同学害羞地笑着说没事不急着回应我等你答复。 “不必等了,她有喜欢的人。”一道阴影笼罩住了她,同时,手腕被人握住,被迫拉着往教令院里走。 荧被一路牵着,趔趄着地回到了研修室。 她惴惴不安地立在书桌前,大脑一片混乱,还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学长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立在了她的身前,将她堵在了桌前。 “什么叫…有喜欢的人,学长,真是的…不要乱开玩笑了!”她手指紧张地绞着制服的衣角,脸上好烫。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他捏起她的下巴,鲜红的眼瞳直视着她的,让她无处遁逃,“如果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无法发现,也别做什么研究了。” “学长…”她绯红着脸颊,带着希冀的目光,怯怯地望向他。 少年红宝石般的瞳眸低垂着看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如羽扇般,遮掩着眼底浓烈的情绪。 属于他的,理性却又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他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长指插入她柔软的发间,不容许她逃离,加深了这个吻。 荧被这个吻压得一步步后退,最后被抵在了桌子的边缘,学长一手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放置在了书桌上。 “学…学长……”她眼睛迷离着,双手揽上了他修长优美的颈项,撒娇般地索吻。 “张嘴。”他俯身压了下来,犬齿研磨着她的唇瓣轻咬,威胁般命令道,嗓音低沉沙哑,致命的性感。 她心脏怦怦直跳,雀跃得仿佛要跳从胸腔中跳出来,幸福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嗯…嗯啾……” 他的舌缠绵地与她的搅在一起,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自彼此辗转的唇齿间溢出,柔软的舌头侵入着,舔舐着她口腔中的每一寸黏膜,刺激着敏感的神经末梢。 荧羞赧而兴奋地回应着他的吻,手指紧张地揪紧了他身上整齐的松石绿色教令院制服,鼻腔里都是研修室里常用的溶剂的味道,甲苯…乙酸乙酯……熟悉的危险芳香气息此刻却令她无比的安心,仿佛整个人被包裹在了独属于他的世界中。 理性的,冷静的,教令院的天才前辈…现在,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学长。 “这样与你接触,竟也会有注射致幻剂般的极致快感。”许久,学长才松开了她的唇,在她耳边轻笑着说了句。 温热的气流刺激着耳朵,挠得她痒痒的,荧颤抖着身体,微张着被他啃咬得红润的嘴唇,意乱情迷地看着他喃喃道:“学长…还想要亲亲……” “你是口唇期的孩子吗?”学长高挺的鼻梁蹭过她小巧的鼻子,含住了那张渴求着的唇瓣,“嗯…嗯啾……这么喜欢接吻吗?” “是喜欢…被学长亲吻,”荧小声地纠正,“不是学长,就不行,呜…!” 耳朵倏地被含住了,湿热的舌尖在耳廓游离,带来了更大的刺激与愉悦,她再也克制不住,细细地娇喘出声来。 “好敏感,一旦被我触碰,身体就会不断地颤抖起来。”少年的手顺着后颈滑下,探入了她的制服上衣里,如同调试器械般,拨弄着她欲念的按钮。 “你知道教令院的那些男人平时都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吗?…就像丛林中盯上了猎物的,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 胸前的柔软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把玩,娇弱的乳尖在微凉的掌心中逐渐立了起来,每被手指刮蹭过一次,就多一分酸痛难耐。她鼓起勇气,将胸脯挺起朝他依靠去,迫不及待将自己全部献祭给他。 “你再继续用着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看着我,会被一点都不剩地吞吃入腹的。”看着她害羞又期盼的眼神,学长最后一次轻笑着警告道。 “那就…请用吧。”荧手指颤抖着,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呜…嗯啊……”胸前脆弱的乳丘被学长的舌头蛮横地舔吻着,略粗糙的舌苔摩挲着充血的乳尖,她紧紧抱住了他不停耸动着的头颅,随着他的动作浮浮沉沉。 他的制服帽子被她不小心蹭掉,金属校徽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荧的白色制服长裙不知何时已经被撩至腿根,两条腿不自觉地紧紧缠住了他的窄腰,腿间被什么硬物抵着。 意识到腿间的是什么之后,她出于本能地合拢了双腿,慌乱地低下了头羞于看他。 那炙热的硬物却使坏,狠狠地顶了她。 “告诉我,是这里想要,还是这里?”学长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双唇,顺着人体的中线一路向下,咽喉,锁骨,胸骨,肚脐…最后,抵在了她濡湿的衬裤上。 她咬着下唇,耻于说出口,磨蹭着双腿想扭开身子。 少年却不给她避开的机会,双指隔着薄薄的布料紧贴着,时轻时重地揉弄起来。 荧捏着他的衣襟不住颤栗,身体弯曲着,小腹滚烫,感官全集中在了他手指所及之处,想逃开,却又不舍得逃开,灭顶的快感如雪崩般,迅速将她湮灭摧毁。 脱力地靠在他胸前,她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心底的悸动。 “这就好了吗?阙值有待提升。”学长抬起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低低地戏谑道。 荧悄悄瞥见他的下腹,那处仍是硬挺着,撑起了白色的衣料。 只有她一个人纾解了…是不是太自私了? 于是,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了他的炙热。 “学长,想要你…也变得舒服。” 他站在桌前,任她伺弄着他的性器。 她扯开他的腰带,露出了他线条流畅肌肉紧致的腰腹,以及,下腹处勃起的粗长阴茎。 这根性器和他的主人一般漂亮,挺拔的暗粉色茎身青筋鼓起,整体弧度微弯,圆润硕大的龟头上腺液溢出,反射着晶亮的光泽。 坐在平时二人办公的书桌上,荧缓缓褪下衬裤,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呈现在他面前。 “那就由你来让我变得舒服吧。”他一副任她自由发挥,不紧不慢的样子。 这是在…捉弄她吗?她红着脸,无师自通地开始套弄起了他的性器,待到差不多了,才试探着扶着它抵在了自己的腿间,龟头顶着酥软的穴口,烫得好似能融解她。 她犹豫着不知所措,机械地用茎身磨蹭着湿滑的肉缝。 “真是笨拙,”荧似乎听到他叹了一声,“没办法,实操就交给我吧。” “要是疼的话,就咬我的肩膀,抓挠我的后背也可以。” 他一个挺腰,毫无预兆地顶了进来。 她吃痛地钻进了他的怀里,哼唧着哭了出来。 学长搂住了她,胸前被她的泪水洇湿,身下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小幅度地在浅处抽插着,待她适应后,才狠下心来顶入了最深处。 “呜…!”她攥紧了他的衣襟,抬起的小腿颤抖地搭在他的胳膊上,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头顶的帽子不知何时也被晃掉了下来。“学长…学长……好喜欢你。” 他加快了抽动的速度,冲撞着她体内的一处处敏感点,窄窄的甬道褶皱一次次地被撑开,被贯穿,吐纳着,包裹着他。 研修室里回响着黏腻的淫乱水声,肉体的撞击声、低低的啜泣声、重重的喘息声交错其中。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发间,像是安抚。 “那就,成为我的东西吧。” 学长最近总是提前离开研修室,荧有些在意,但并没有问什么,学长应该是有什么要忙的事情吧。 直到有天,她无意间看到了他独身一人去了教令院附近的一处密林。 那个方向,荧直觉有什么巨大的秘密在等着她。 于是她偷偷跟了上去。 等到学长从一处洞窟中离开,她等了一会,才缓缓靠近了那个位置。 乍看之下,这只是个很常见的须弥学者狂语期时居住的洞窟,但在探索之后,荧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暗门。 费了好大功夫,她才解开了这道门的机关,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血腥,腐臭,防腐药剂的气味。 密室中央,金属的解剖台反射着寒冷的光。周围是大大小小的木架子,整整齐齐地陈列着用玻璃广口瓶盛放着的,浸泡在淡黄色防腐液体中的…各种器官。 她一时不敢去确认这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 墙边有个用砖瓦砌的池子,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防腐液的味道。 荧跌跌撞撞地走近,与池底的「人」,正正对上了。 她跪倒在地,剧烈地干呕了起来。 地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手稿,她颤抖着拿起一张,上面简明地叙述了作者对于「人体改造」的一些构想。 荧看得遍体生寒,看到最后,手指颤抖到差点连这张轻飘飘的稿纸都捏不住了。 正当她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了。 “真可惜,本来一直想让你成为我藏品中最特殊的那一个,但你要是再像现在这般不小心,我的这些「成果」很快就会被教令院发现吧?” 她最喜欢,最憧憬的学长,怜悯地弯下腰看着她。 “在没发表那篇演说之前,我还不打算让那群废物知道这些事情。” “规定是为人设立的,人不是为规定设立的。不先做出点成果论证,那群瞻前顾后的废物是不会接受的。” “只能请你,接下来也一直在这里陪着我了。” 荧脖颈一紧,被他死死扼住了。 视线逐渐模糊,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如果人活着都得有个理想,那我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学者,名正言顺地与学长并肩。或许某天我的名字还能出现在学长你的论文里,以第二署名的身份和你的名字写在一起。」 “能以这种方式长长久久地陪伴着我,想必最喜欢我的你,也一定很高兴吧?” “放心,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个黑暗的地方的。你喜欢小猫小狗吗?我可以为你做几只标本,我不在的时候它们可以陪着你。” “你变得好苍白,抱歉,让你以这么寂静的方式存在于世,但你答应过的,不是约好了要成为我的东西么” “…好久没吃椰炭饼了啊,要不要试着开发椰炭饼口味的营养剂呢?真想让你也尝尝。” “看,眼熟吗,是之前跟你告白的那个男学生,你失踪后,他一直发了狂般地找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呢。这次,更是差点找到了这里,万幸,我在他看到你之前就把他处理掉了。” 荧以另一个视角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一些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开始复苏。 她不是教令院的学者荧,而是「旅行者」。 「Ⅱ」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荧注意那个学生很久了。 这孩子一直独来独往的,虽然有许多女学生对他示好,但他一直无视着拒绝着所有人的接近。 她作为教令院的老师,很是担心这孩子的未来啊! 一天,学生们交完作业后,她单独留下了这孩子。 “老师,是我的作业有什么问题吗?”少年垂手立在她办公桌前,冷静地问道。 哪个孩子被老师单独留下是这种态度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荧痛心疾首道:“赞迪克,你要知道,做研究一个人是行不通的,项目需要团队协作才能正常运转下去,老师很担心你的未来啊。” “我来教令院是学习的,不是为了来社交的。”赞迪克淡漠地回答,“项目我自己能完成,老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她叫住他,“还有,你平时都吃什么?” 别的学生下了学都扎堆到大巴扎聚餐,但她一次也没看到过他去吃饭,这孩子难道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但是他每学期的奖学金也没少拿啊。 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学生在窘迫的生活条件中学习。 “喝营养剂。”少年毫不在意地说,“吃饭很浪费时间。” 怪不得这孩子身上一点人气都没有,她就知道,吃饭不正经吃,心理生理怎么会健康? “你以后,就来做我的助手,一日三餐必须跟我一起吃。”荧不容反驳地下了决定,“不然每学期多交十篇论文。” 哪怕是须弥最优秀的学者,一年三篇论文都很勉强了,一学期十篇,明显是故意为难人。 少年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刚拿到了审批下来的经费,手头宽裕了不少,荧大手大脚地点了一桌菜。 她招呼着少年吃菜,但他只是拿了个椰炭饼,安静地吃着。 “这里的烤肉卷,鱼卷都特别好吃,你不要想着为老师省钱,想吃什么就吃。” 赞迪克擦了擦唇边的饼屑,说:“我很喜欢吃椰炭饼。” 荧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点眼熟,好像以前亲身经历过。 “反倒是老师,这样挥霍经费,之后的缺口还是要自己掏腰包填补。”少年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不想面对的事实。 “好好吃你的饭,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她恼羞成怒,低头埋头苦吃。 赞迪克,意为「异端」。 是怎样的人,才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 对世界没有仁爱之心的天才,只会堕为怪物。 如果可以,她希望她的每一个学生都能爱上这个世界,用从世界里所学到的知识回馈给世界。 “老师,你又把办公桌弄得乱七八糟,废弃的稿纸不要乱丢。” 荧头疼地回避着面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的视线,真是孩子长大了,反过来教育起老师了。 她将脸埋入书本中,耍赖道:“老师我醉心学术,很忙的。” “真是的,下次再这样,我就要跟学院举报老师私吞经费。”少年一边整理,一边轻飘飘地威胁着。 这几年下来,她的努力也是有成果的。 这孩子变得越来越有人味了,也能好好和同学相处了,她经常还看到其他学生跟他请教问题。 这就是所谓「爱的教育」。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变得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怎么搞得好像她才是天天挨训的学生一样。 荧长叹了口气,拿出没完成的报告,继续写了起来。 “这里…写错了。”一只白皙漂亮的手从她手中拿过了笔,划去了报告中的一处进行了修改。 她回过神来,发现赞迪克从背后探过身来,仔细看着她刚写的报告。 离、离得好近!就像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样的距离。 之前一直没留意,几年过去,他都长成了英俊的男子了。 荧老脸一红,不停地在心中说服自己,他只是学生,他还只是个孩子。 少年替她修改报告的样子很是认真,红宝石般的眼睛低垂,片刻不离稿纸,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上面书写着。 她竟觉得,此刻的他,非常性感。 向智慧的大慈树王忏悔,她不该这样形容她的学生。 等等,大慈树王?是谁? 还没等她想出哪里不对劲,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赞迪克侧头望向了她。 “怎么了?老师。” 他的呼吸离得好近,荧不自在地刻意低下头看报告,顺手大力揉了揉少年浅蓝色的微卷短发,嘴硬道:“老师我当然是故意的,突击考察考察下你查漏补缺的能力。” 手腕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挣了几下没能挣开。 “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呼吸又近了几分,“老师,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你挨得太近了!热到老师我了!”荧使劲一把推开他,跳了起来,向外快走了几步,心跳乱得不像样,“走走走,吃饭去了!饿死了!” 少年站在原地,维持着之前俯身圈着她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教令院,智慧宫。 荧踮着脚,努力地想拿书架上的一本书。 可恶,差一点就能够得着了。 “是这本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而易举地抽出一本书,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了,不愧是我门下的首席大弟子,等会请你吃饼!”见是赞迪克,她松了口气,但又很快地紧张了起来。 总觉得这孩子最近…怪怪的,也可能不是这孩子怪怪的,是她自己,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总觉得,老师最近在避开我。”他好似不经意般提起这件事,但却用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她堵在了书架与他之间。 “呵呵,哪有。”她勉强地讪笑道。 “老师你跟学院讨要经费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心虚的表情。”赞迪克低头看着她慌乱的样子,戏谑道。 荧被揭穿,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 她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踟蹰着想开口。 少年却用指尖堵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老师什么都不用说,”他一双红眸专注地看着她,“是我的问题,我喜欢上了老师。”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荧肩膀轻轻颤抖,声音也发颤了起来。 赞迪克双手按住她发抖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从很久之前,我就喜欢老师了,不是老师的错,是我自发性地,自作主张地喜欢上了老师。” “你…你还年轻,”她强装镇定,开始一本正经地教育人,“分不清对长辈的依赖与男女之情,把这种依恋错认…” 他用吻堵住了她的所有话语,属于少年人的吻,莽撞又热诚,羽扇般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微微颤抖着。 湿热柔软的双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又趁其不备,用炙热的舌尖撬开了她紧闭的唇齿,温柔而专制地在她口腔中攻城略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荧这才回过神来,不住地用手背擦拭着嘴唇,仿佛只要这么做了她就能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要回去了。”她讷讷道。 “看到老师露出了这种表情,我更不可能放你走了。”赞迪克弯腰,唇舌在她的颈项间流离,一手固定她的肩膀,一手撩起了她的长裙,探向了她的腿间。 “都这么湿了…”他嗔怪着轻咬了一口她的脖子,“老师真是嘴硬,明明嘴上一直孩子孩子地叫我。” “我没有…呜…”她的声音被他乱动的手指搅和得断断续续的。 “好,那就当是我强迫老师的,老师没有任何错。”赞迪克解开她的衣领,吻上了她的锁骨,“有罪的,由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 衬裤不知何时已经半褪到了膝间,他的手指探索着挤入了她腿间的缝隙,在穴口轻轻揉弄着,虎口还不时摩擦着充血肿胀的阴蒂。 荧脱力地向后靠着书柜,难耐地支撑着颤抖的双腿,咬紧了唇齿,怕发出声音引人注意。 “老师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的样子真可爱,”赞迪克咬住她挺立着的乳尖,反复吞吃着,“那老师要好好忍住了,现在虽然这边的书架没有人,但另一边的学生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说不定会凑过来看哦。” 他悠悠地说着,却突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阵绝顶的痉挛后,荧身子一软,跪坐在地。 她一瘫软下来,脸刚好贴上了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 “老师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想亲亲它了么?”少年掀开白色的制服长袍,拉下里面的长裤,那勃起的性器就弹跳而出,正对上了她的嘴唇。“那就,拜托老师了。” 鬼使神差地,她凑了上去,试探地用舌尖舔舐着那咄咄逼人的顶端,感觉没什么异味,才努力地浅浅吞吐了起来。 “唔…!”赞迪克低低闷哼了声,大手插入了她柔软蓬松的发间,与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 真是没想到,平日冷静理性的赞迪克也会有这种失控的表情,她坏心眼地故意用舌尖顶弄着他敏感的顶端,不时大力地吮吸几下。 炙热的性器跳动着,在她口中射了出来。 “…老师,”少年急促地喘息着,无奈地看着身下作恶的她,“来,吐我手上。” 荧却嫌麻烦,直接吞了下去。 殊不知她这个无心之举,却令他刚泄出来的性器又硬了起来。 “老师真是坏心眼啊,”赞迪克一把拉起她,让她重新站了起来,随后,抬起了她的一条腿,挺腰直直捅了进去。 “这就是,对使坏的老师的报复。”少年白皙的脸颊因情欲而染上浅浅的红,就连眼角也红了,他压着她狠狠地肏干着,恨不得将她与他融为一体。 荧呜咽着环住了他的脖子,胸口剧烈起伏,恍惚间,感觉腹腔都要被他捅穿了。 她像一只羽球,被他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接住,如此循环往复。 每当她快要去了,他就会恶劣地停下来,迫使她主动去蹭他,寻求抚慰。 直到她快支撑不住,他才在她体内深处,抵着宫颈射了出来。 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就这么隐秘地一直维持了下来。 “我过几日要跟队去降诸魔山科考,贤者莎娜玛组的局。”荧胡乱地收拾着随身行李,“你好像也在队伍名单里?” “是的,我这次以见习陀裟多的身份入队。”见她把包塞得乱七八糟的,赞迪克忍不住拿过行李替她整理了起来。 “希望这次能顺利吧,唉,实在不想跑这一趟,但在要是教令院躺平了,经费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但事实往往事与愿违。 他们这支考察队伍意外地发现了与居尔城遗址里机械相似的庞大机关群。 赞迪克对此深深着迷,试图将其拆解带回去研究,几次违抗了领队的命令。 他们兵分几路,荧和赞迪克的小队分开了。 噩耗就是在这之后发生的,先是赞迪克同小队的陀裟多索赫蕾的离奇死亡,再是失控的机械让他们险些覆灭。 荧身处别的小队,无法得知真正的内情,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赞迪克被从这次的研究中裭夺了署名权,且涉嫌谋杀索赫蕾,自此,赞迪克从教令院消失。 「这是我诞生的使命」,离开前,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与她的不伦秘密关系也被好事者揭露了出来,她在教令院名誉扫地,声名狼藉,最后无法承受流言蜚语,匆匆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Ⅲ」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活力之家,单人病房。 “啪!”盘子应声碎裂。 荧急忙摇摇晃晃地蹲下身,急着去收拾,却被锋利的碎瓷片划伤了指尖。 “你在做什么?”一道身影打开了病房的门。 荧抬眼望去,怯生生地回道:“对不起…医生,我又打碎了盘子。” 他疾步走来,一把将地上的女孩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病床上。 这位新来的医生,是她的主治医生。 “你只要好好修养,别的事情不用担心。”医生冷淡地说完,开始对她的身体进行例行检查。 “今天咳血了吗?” “咳了一点点,比之前好多了。” 他掀起她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布满的鳞片状疮痂已经停止恶化,复又在诊疗报告上记下几笔。 “谢谢你…医生,”她腼腆地笑着,“自从…自从你来了之后…我的身体…好了……很多了。” 突然,她毫无预兆地沉沉睡去。 易昏厥,他在报告上添上了最后一笔,随后,取出一支药剂注入了她的体内。 …… …… …… …… …… …… 样本损坏,无法回收。 这是他在报告上写下的最后一句。 「Ⅳ」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 「Ⅴ」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 「Ⅵ」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 「Ⅶ」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 「Ⅷ」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进入下一组实验。 …… 「Ⅸ」号样本数据回收完毕,实验完毕。 荧从一片混沌中苏醒了过来。 耳鸣,头晕,反胃,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挣扎着坐直了身子,从一张窄窄的病床上。 这是一个监狱般的房间,除去一些不清楚作用的器械和家具,就只剩下用铁栏杆焊死的窗户。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正义的旅行者。”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研究所条件简陋,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微卷的浅蓝色头发,面上覆着的鸟喙状面具,右耳上晃动着的耳饰。 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博士?!”荧警惕地站了起来,动作扯动了连在手背上的输液针管,她无暇顾及这点疼痛,一把拽下了那累赘的针头。 她试图催动体内的元素力,但什么都没有出现。 “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她咬牙,攥紧了拳头,怒视着对面款款走来的博士。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改造,”博士坦然地承认了,他在病床前站定,视线投向了病床旁的一台机械,“从须弥回到至冬后,我根据兰纳罗与世界树的特性,研发了这台命运模拟回溯脑机,没想到,在你身上派上了用场。” “命运…模拟回溯?” “很有意思,我那无论重复多少个切片都无法改变的命运,”博士勾起唇角,“因为你,这个降临者的参与,本该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灾厄的一部分共享到了你的身上,命运发生了些许转变。以凡人之躯,违抗命运,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荧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了床上。 她颤抖着开口:“什么命运…什么切片?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呵呵,直到这个时候还不肯直面你曾经历过的「记忆」吗?”博士弯下了腰,托起她的手,在那还在淌血的手背上印下一吻,“久违了,我的「老师」。” 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背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身体僵硬得全身直冒冷汗。 “如果这都不能唤醒你的记忆,”他揭下脸上的面具,一双红眸正对上她的眼睛,“还记得这张脸吗?” “但凡你能把「明天吃什么」的心思放在学术上,你的第一篇论文早攒出来了。” “老师什么都不用说,是我的问题,我喜欢上了老师。” “你只要好好修养,别的事情不用担心。” …… 无数段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了她的脑中。 荧甩开博士的手,伏在床边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脑机的幻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进入世界树的那段记忆都是伪造的吗? 是的了,「散兵」是她独有的记忆,博士不知道,只当是她一人进入探索的。 第一段记忆,她与浅蓝色头发的少年一同被大火烧死。 第二段记忆,她被植入了一段捏造的教令院学生记忆,对「前辈」充满了憧憬与恋慕,最后因发现前辈暗中进行人体改造的秘密,被前辈扼死。 第三段记忆,她被植入了虚假的教令院教师的记忆,对学生「赞迪克」产生了怜爱,最终受不了流言蜚语的指摘与恋人的离弃,选择了走上绝路。 第四段记忆,她的身份是一名患了魔鳞病的少女,依恋着「医生」,最终治疗失败死去。 第五段,第六段……第九段。 无一例外,她都是惨死的结局,而这九段命运切片的「主人公」,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博士」,多托雷。 荧面色惨白,瞳孔缩小,胃部一阵痉挛,呕吐的冲动又涌了上来,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掐出了一道道弯月状的血痕。 对他的那些虚妄的情感,无疑是深深烙印在她心灵上的耻辱印记。 一次次地与他陷入爱情,又一次次地绝望死去。 “正义的旅行者,你就这么厌弃我们曾经的「甜蜜」吗?”博士摇晃着手中的试管,里面的不明液体轻轻晃动着,他似乎有把玩它的习惯。“真遗憾,那九段记忆,都是我过去最精彩,最重要的命运切片。其中能有你的参与,我倍感荣幸。” 在实验的最后,不知处于何种目的,他回收了这些命运切片的记忆。 为了抑制住这些切片所产生的「情感」,他只能不断大量地给自己注射安定药剂。 这让她如何不厌弃? 光她身边熟识的人,便有好几个因为博士的恶意无端遭受了厄难。 迪卢克的父亲,因使用博士的「魔眼」,力竭而亡。 柯莱,在经历了博士的「治疗」后,患上了严重的应激障碍。 散兵,因为博士的愚弄,仇恨了自己的友人这么多年,造下杀孽。 哲平…这些没有被神之眼选中的人们,就活该为了自己对力量的向往枉死吗? “因为自己的生命找到了延续的方法,便傲慢地轻视着别人的性命。”荧气得浑身发抖,她压抑着怒意冷冷地说道,“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能延续生命,是凭借着我自身的智慧,”博士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微笑,“我不过是尊重了他们的愿望,能为理想而死,也不失为一种浪漫,不是么?如果有机会,牺牲区区自身性命便可以实现「理想」,无论杀死「我」多少次,我也心甘情愿。” “况且,他们的死亡,并非我的本意,只是些在对未知事物的探索过程中必然的牺牲,已经尽力减少损耗了,我也,很是惋惜啊。” 作为曾被他的「命运切片」活活扼死的人,荧觉得他这番话虚伪可笑至极。 “可惜智慧的增长并没有让你的胸襟变得广大,变得仁慈。”她紧咬着牙根,努力忍住一阵阵恶寒。 博士强行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 “你曾进过世界树,难道你还没有发现?”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是被世界树所藏匿起来的,有关整个世界真相的秘密。” “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一台台运转着设定好的所谓「命运」程序的机械。” “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对机械进行调试与试错,修改些数据罢了。” “就像「老师」你,带着我一起做过的那些实验一样,实验动物难道不也是生命吗?” 荧背脊发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想起散兵在世界树内的「抹消」,也只是在众人的记忆中删除了关于他的认知,现世中已经发生了的悲剧并不会被一同「抹消」。 “就算你告诉别人,他们的人生只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境,”她依旧坚定心念,毫不犹豫地反驳,“也有人想要好好地痛痛快快地活这么一场,即使他们的身躯终将湮灭,他们也曾经爱过人和被人爱过,努力活过,不是什么用完就能舍弃的实验耗材。而你,只不过是践踏别人生命,满足自己求知欲的卑鄙小人。” “哦?比起已经存在的事物,去探索未知的知识难道不更为重要吗?”他仿佛来了与她论道的兴致,“智慧的地狱,亦或是愚昧的天堂?”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我正义的旅行者。”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像是逗弄小猫小狗一般,“一只断尾求生的蜥蜴,拼命地用这些大道理说服自己,努力地和我这种人撇清关系。” “还是说,你不喜欢「博士」这个形象?” “你是更喜欢「学长」呢?还是更喜欢「赞迪克」?” “啪!” 她扬起的手尚未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便已簌簌淌下。 博士白皙的脸颊上,骤然留下了几道绯色的巴掌印,他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只有耳坠还在小幅晃动着。 “真是弱小可爱的报复。”他却不怒反笑,好像刚才只是被调皮的小猫挠了一下,“如果是之前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处理掉,就像这样。” 他的手刚覆上她的脖颈,她的脸色就瞬间煞白,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去。 却不料背后退无可退,她直直地朝着地板栽去。 本以为会痛上一下,后脑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护住了。 荧睁开眼睛,看到博士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他一手撑着,一手垫着她的脑袋。 “没事吧?老师。”他红眸中的慌张不似作假,恍惚间,好似回到了教令院办公室的某个宁静的午后。 她鼻头微酸,不应该存在的情感,抑制不住地向外溢出。 “看来你最喜欢的,果然还是「赞迪克」这个切片啊,真抱歉,看来「学长」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如坠冰窟。 他怎么能以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来轻描淡写那些「记忆」? 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寻常。 这就是真正的「博士」。 “我承认,我确实与你的「命运切片」产生过感情,”荧躺在地上,阖上眼平复了许久,才又缓缓地睁开,用那闪烁着碎金般光芒的琥珀金眸子正视他,“但比起这些虚妄的,令人作呕的幻象,我更爱着现世中,同样爱着我的,那些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同伴。” “而不是你这种,利用幻境披着漂亮人皮欺诈玩弄情感,毫无人性道德的怪物。” “你这么形容那些「我」,他们会很难过的,他们…明明那么地喜欢着你。” 博士压低了身子,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如情人间亲昵的低喃。他垫在她脑后的手弯曲起来,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温柔地抚摸着。 酥麻的感觉从头皮上传来,她扭动身子挣扎着要从他身下爬出去,却被抓住了衣领,拽着拖了回来。 博士轻松捏住了她再一次挥向他的巴掌,将她压制得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单手解下了身上的一根皮带,将她的手腕反绑了起来。 “放开我!”荧憎恶地喝道,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被迫贴着地面,看不到身后博士的动作。 博士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宝蓝色衬衫,又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挽起衣袖。 “对于你,那些经历或许只是一场梦,但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度过了整个人生。” 他的鼻尖轻蹭着她的脖子,嗅着她的气味,唇舌舔吻着她后颈细嫩的皮肤,她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敏感呢。”博士的手沿着背脊,腰窝,抚向了她因挣扎而翘起的圆润臀部,顺着股沟滑向她双腿间的柔软凹陷,缓缓地揉弄着,隔着薄薄的内裤,他很快便察觉到了指尖的濡湿。“呵呵,有好好地在享受着我的爱抚啊,真是具遵从欲望的诚实身体。” “只是…生理反应罢了!”荧压抑着喉间即将溢出的呻吟,徒劳地扭动着臀躲避着他的手指。“和你做这种事…我宁愿去死!” “如果真的要去死,”身后传来了皮带扣解开的清脆金属响声,她的内裤被拨到一边,他滚烫的性器抵了上来,毫无缓冲地一个挺腰,“那就以这种方式,如何?” “呜…!”她的泪水一下子溢了出来,喘息也带了哭腔,下身传来了撕裂般的胀痛,他按住她的背,粗暴地压着她抽插了起来。 满是泪痕的脸颊和胸脯被紧紧贴着冰凉的地上挤变了形,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摩擦着,被压得喘不过气几欲窒息。 小穴被粗长的阴茎肆意侵犯着,发出了令人羞耻的水声,她被插得双腿无法并拢,拧着身子想往前爬行,又被抓着胳膊拽了回来。 “我的形状…你一定很熟悉吧?”博士重重地挺腰,不断冲击着她的最深处,他逐渐流露出一种癫狂的神色,“啊,我已经好久没触碰过你了,自从把你做成人偶,我就用玻璃罩将你密封住,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会被蛇虫鼠蚁啃坏。” “我研发了椰炭饼味道的营养剂,你一定想尝尝看吧?”他自言自语着,暗红的瞳孔有些涣散,“不对…我忘了,你不喜欢我喝营养剂。” “你怎么不说喜欢我了?明明一直学长学长地叫我…”他情绪明显激动了许多,愈发残暴地蹂躏着她。“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博士…人格分裂了? 刚才,是「学长」的人格切片在说话? 或许,这是逃离这里的机会! “学、学长?”荧试探地唤了声,她被他顶得说话断断续续,连声音都变了调。 她却被他猛地翻过了身,正对上了他一脸的阴翳。 “「学长」是谁?”博士毫不压抑眼底的暴怒,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见她嗫嚅着答不出来,他怒意更盛。 “…从教令院离开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的事情。” “为什么…”他似是突然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明明我都离开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你?你明明什么都没做。” “赞迪克…?”与他有关的残存的记忆被唤醒,那份不应该存在的错误情感干扰者她的思维。 委屈,不甘,思念,不解,怨恨。 听到她唤他的名字,博士的神情又变得柔和了起来。 他怜惜地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老师,我回来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我来接你了。” 她喜出望外,压下了那些不时宜的情绪。现在是她最好的机会,这是唯一没直接伤害过她的一个切片,应该是很好说话的。 她刚要趁机指使他替她解开手腕上的束缚,但见博士突然动作机械地从一旁的外套口袋中取出了一支预灌封注射器,拔下了护帽。 下一秒,他将针头直直朝自己的胳膊扎去。 在博士给自己注射药剂时,她觑见他的胳膊上有着好些个青青紫紫的针眼痕迹。 “抱歉,我身体里的其他「我」一直很想念你,他们太过于兴奋了。”一针注射完,博士恢复了之前冷静的样子,微笑着补充道,“他们太聒噪了,我一般不放他们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是打算让「赞迪克」帮助你逃跑吗?”他随手丢掉手中空了的注射器,活动了下手腕,“你真的很依赖他呢,这份情意,就连我这个本体都有些嫉妒了。” 博士俯身靠近,想亲吻她,她扭过头避开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吻了下去。奈何湿热柔软的舌尖无论如何都撬不开她紧闭的唇齿,他只好强硬地用手捏开了她的颌骨。 两根修长的手指探进她的口腔,指腹毫不怜惜地按压着她的舌根,深深捅入了咽喉搅动。 “呜…呜呃……”荧眼泛泪光,瞳孔骤缩,痛苦不堪地弯腰干呕了起来,吐得胃部一阵酸痛。 “这样的表情,我很喜欢。”博士怜爱地用手指揩去她唇边流下的涎水,“虽然现在的你也很有趣,但我甚是怀念你温顺乖巧的时候。”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支封存着透明粉色液体的试管,拔掉软木塞子,强行灌她喝了下去。 “呜…!什么东西?”荧被呛得咳嗽,嘴里全是甜甜的味道。 “一些…让你变得听话的药剂。”博士坦率地回答道。 她眼圈泛红,气得咬牙:“你真卑鄙。” 他用手掌遮住她的双眼,探身将吻印在了她的唇上:“如果不想看到我,那就把我想象成你喜欢的任何人吧。” “嗯…嗯啾……果然,变听话了很多。”博士松开了她,舔了舔唇,似是在品尝她的味道。 荧微微张着唇,喘息有些不稳,她涨红着脸,耻辱地不想看他。 她被他抱到病床上仰躺着,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像极了解剖课上的小鼠。 博士取出一个机械项圈给她带上,旁边的仪器的光屏立即显示出了她当前的各项身体数据。 “哦?心率,血压,体温都有变化呢,”他满意地观测着实时数据,“根据那九个样本数据分析,在多重不同的立场下,你都有 99.9%的概率会爱上我。” “是喜欢我的脸,还是我的头脑…亦或是,这里?”他将她压在身下,隔着衣物顶了她一下。 “装出一副正直无辜的样子欺诈了我的怜悯与同情…你觉得这算是对「你」的爱情吗?”荧挣脱不开,只能冷漠地讥讽道。 “不如,我们做个实验,你每高潮一次,我就删除我的一个人格切片,让他们永远消失。”博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之,你要是能抑制住,我就放你走。” “你的那些人格切片…对我来说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你要删就请自便。”压抑着不知是痛苦还是耻辱的情绪,她捏紧了身下的床单。 “真是不念旧情啊,”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抵在了她的胸口,“那么,实验开始。” 锋利的刀片沿着身体中线划下,她的衣裙随之破碎,露出了白皙的胴体,博士持刀的手很稳,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 “…下流…呜!”荧刚低骂了一声,立刻被他掐住了乳尖。 “可惜了,”博士的双指缓缓揉捏着,俯身含住了另一只舔弄,“本来想对你再温柔一点的,但你一直抗拒,辜负了我的一番善意,我也很为难啊。”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的胸脯只能被迫挺起供他享用,胸口起起伏伏,显然羞愤到了极点。 直到恶劣地在她胸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淡粉色印记,他才抬起头,分开了她试图夹紧的双腿。 博士怜惜地看着她刚刚才被蹂躏过,还没恢复的红肿小穴,毫无诚意地说道:“抱歉,他们还太年轻,有些鲁莽,弄疼你了吧,真可怜,身体还在不断发抖呢。” “这里,”他的长指缓缓地绕着穴口画圈,“已经想要了吧?” 荧屈起膝盖想袭击他,反被博士摁住了膝盖,双腿大开地被压在身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最好老实点。”他似闲聊般不经意提起,“这里是至冬,你要是跑出去了,面对的就不止我了。” “相信「仆人」「少女」也会对你很感兴趣,”博士一边说着,解开了蓝色衬衫的领口,一边用遍布青筋的粗长性器抵住她,“尤其是「木偶」,你应该不想第二次变成人偶吧,她们可不像我这般珍惜你,很快就能把你玩坏。” 他只是用前端在她腿间厮磨着,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她浑身发烫,好似发烧,像条离了水的小鱼般,双唇一张一合,用迷离的眼神望向了等她上钩的博士。 “是药效发作了,想要亲吻?”博士伸出舌尖,引诱着她,“那自己来拿吧。” 她努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在床上膝行着移动到了他身前,二人呼吸交错,她不能自控地含住了他的舌,如幼犬般舔舐着他不经意间勾起的唇角。 “乖孩子,”博士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轻松地将她抱起到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察觉到她的腰不断地扭动着,他重重地在她臀上落下一掌,嘴里却温和道:“不要擅自使用我的阴茎来自慰,虽然我很高兴你愿意主动这么做,但未经我允许的事情在实验中是禁止的。” 荧被他打得浑身一颤,如梦初醒般从他身上逃开,跌坐到了床上,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她羞耻地侧过脸,眼泪在眼里打转。 “真可怜啊,为了满足欲望,竟然要用憎恶的人的阴茎来获得快感。” 再次被那勃发着的性器侵入身体的瞬间,她听到博士嘲弄着这么说道。 “呜…嗯啊……被你强迫做这种事情…就算有快感也只是因为你下了药。”感受到下身被他一点点顶开,她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是啊,现在的你,不管和谁性交都能感觉到愉悦和快感,并不是因为心里还对我保有着情感,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淫乱的样子。 呵呵,都是因为「催情剂」。” 博士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 他死死按着她的双腿,不断挺着腰用力顶撞,阴茎头几欲戳进宫颈,边缘不断刮着她敏感柔软的内壁,将她捅得浑身酥软了下来。 “不知道你那些「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同伴」知道你与我这种恶人关系如此密切后,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发着抖哽咽着,咒骂着。 “你痛苦到哭出来的样子,我也很喜欢。”惩罚般地,博士猛地捅到了底,让彼此相连的身体贴得更紧,她如遭电击,弓起了身体,无法抗拒的快感让她只想逃离,但又怎么都逃不掉。 他压低了身子亲吻她,将她的啜泣堵在了喉间,加快了胯部抽插的速度。 被博士的气息重重包围,伴随着令人绝望的欢愉,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鼠,被名为博士的大蛇缠绕,勒紧,直至吞入腹中,最后一同坠入了罪孽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好像已经失去了时间这个概念。 被侵犯着不知道高潮了多少回,她浑身脱力地靠在博士怀里。 博士吻了吻她的眉心,从她体内退了出来,被蹂躏得淫乱不堪的腿间,黏黏糊糊的白色的半透明浊液满溢而出, “对了,跟你提过的,我研发了椰炭饼口味的营养剂,你觉得,它的味道如何?”他仿佛是她最温柔的恋人,亲昵地在她耳边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随身携带催情剂吧?” 荧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双目空洞,宛若人偶。 观察着她难堪的脸色,博士转身取出一管新的安定剂,注射了一半到她的静脉中,剩下的,则打到了自己胳膊里。 “你很累了,该休息了。” 看着她沉沉睡去,博士重新戴上了鸟喙面具。 既然外面的世界都是假的,那不如沉溺在我为你编制的幻境中,放心,实验已经结束,接下来的,皆是「美梦」。 还是想逃走吗? 不管你逃向世间的哪个角落,我都能顺着梦境,找到你。 白椿(神里绫人x旅行者荧x托马) 稻妻,神里屋敷。 冬至一过,庭院中的景色清寂了许多,草木经霜后颜色暗淡了不少,就连池面都覆上了层薄冰,若明镜一般。 “绫华,我错了,我那天一开始真的没看到你。”荧亲昵地挽着绫华的臂弯,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不然我一定第一时间邀请你组队。” 身着雅致绢织着物的绫华端坐着,在听她这般讨好撒娇后,支起扇子掩唇莞尔一笑,说道:“你怎么还在意这件事呀,我真的没有生气。最后你不是还陪我一起吃了拉面吗?还好有你一起分担,不然晚上吃这么油腻的食物我一定会长胖的。” “怎么会,绫华的身材很完美啊,再多吃一点也完全没问题。”她一脸认真,“我就非常喜欢。” “…我也喜欢荧。” “我也最最最喜欢绫华了,”她将头靠到绫华肩上,轻轻蹭了蹭,“绫华这么温柔可爱,没人会不喜欢吧。” “…嗯。”绫华笑着,眼神里的光却逐渐黯淡。她拿起碟边的菓子切,切了一小块点心喂到荧嘴边,“试试这个,是赤豆馅的绯樱饼,我试着改良过配方,不是特别甜,应该能合你口味。” “唔…!真好吃,好细腻的豆馅,不愧是绫华!”荧就着绫华的手吃下,一脸幸福无比的满足。 “二位,品尝点心怎么能忘了配茶?”托马从茶室端来茶具茶席,沏了两碗茶放在二人身旁,“请用。” “不愧是托马,真细致呢。”绫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赞许道:“点茶的技艺也越来越熟练了。” “确实,托马的茶,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呢。”荧回味着口中的茶香,“温润平和,还有回甘。” “作为神里家的家政官,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呢。”托马谦逊地笑着说,“本来想试着做一下坊间流行的团子牛奶,但又担心搭配上点心会显得过于甜腻。” “只要不是堇瓜味的,我觉得应该都还好。”荧神色有些复杂,心虚地看了眼托马,真是对不起他了,有一点点后悔上次没能阻拦绫人可怕的决定。 托马也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心中突然一阵恶寒。 不知情的绫华则起了好奇心,她不解地微微蹙眉,问道:“堇瓜味的…牛奶吗?突然很好奇是什么味道呢。” 真不愧是亲兄妹! “那是…神里家的孩子吗?还是第一次看到呢。”为了打消绫华想尝试一下的念头,荧急忙转移话题。她看向院中的假山下,一个小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不知道把玩着什么物件。 “是古田婆婆家的小孙女,”绫华说道,“这孩子的父母这几日有事出远门,不在鸣神岛,我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无人照顾,便让古田婆婆带她来了。” “这个孩子有些怕生,倒是让我想起了小姐小时候的样子。”托马坐在炉边烧茶,时不时低头看看炉里的炭火。他神情专注,俊朗的五官随着这份认真变得柔和起来,“可惜那时你还没来稻妻,不然你和小姐一定是最好的玩伴。” “我们现在也是最好的同伴!”荧喝完茶,将茶碗放了下来,“感觉…她有些孤单,不如我们陪她一起玩吧?” “好啊,不错的提议呢。”绫华站起身来,表情有些苦恼,“就是…其实我不太清楚孩子们会玩哪些游戏。” “那沟通就交给我和托马了,”荧借着绫华伸来的手也站了起来,她其实还不太习惯跪坐,腿有点麻。虽然绫华说过在神里屋敷她可以随意,但在神里家这般雅正的氛围下,她也不好意思太过于失礼。“谢谢绫华。” 小女孩起初有些拘谨,后来在托马的亲和力影响下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她们三个人一起玩,托马则离开去准备今晚的饭食。 “这个,”小女孩献宝般举起手中刚才一直忙碌的活计,“是我自己缠的手鞠哦。” “真厉害!”荧看着那只小小的手鞠球,图案虽然简单,但胜在配色清新可爱,“这个要怎么玩?” “没记错的话…”绫华用扇子抵着下巴,她也不太确定,“应该是一边唱歌,一边互相抛着玩?” “是像这样,”小女孩托起手鞠,抛向荧,“大姐姐,接住!” 手鞠在几人之间流转,不断在空中划出弧线,小女孩一边抛,一边轻轻唱着: 「来玩手鞠吧」 「来玩手鞠吧」 「一个两个三个」 「一起为手鞠唱首歌吧」 「四个五个六个」 …… 倏地,荧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球被她抛到了屋顶上。 “我去捡!”还没等其他人开口阻拦,她便已经蹿上了柱子,开始攀爬。 “还是拿梯子来吧,”底下的绫华紧张道,张开手臂试图护着她。 “没事!我很擅长攀爬!”荧已经站到了屋顶,小心翼翼地接近着那只手鞠。 待将手鞠握在手里,她才松了口气,不料瓦片上结了层冰霜,她脚底一空,从屋檐上滑了下去。 本以为会痛,却砸入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中。 “真是的…!我才走开一会你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托马重重舒了口气,他横抱着她,面色有些惊吓过度的苍白,荧感觉到他的双臂还在微微颤抖。“真是乱来!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扭到?” 绫华也放松了神色,她握紧手中的扇柄,没有说话。 “没事,屋顶不高摔下来也不会怎样的。”荧有些尴尬地笑着,从托马身上跳了下来。 “但还是不要受伤比较好吧,就算小伤,也是会疼的!”托马依旧絮絮叨叨,一脸后怕,“还好我恰巧出来,正打算问一下你们今晚要不要吃火锅。” “托马真是保护过度了,”她双颊微红,将手鞠还给小女孩,“不好意思啊,刚才姐姐力气太大了。”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兴奋道:“刚才哥哥姐姐好像…好像轻小说里面写的那样!英雄救美!” 八重堂的业务范围竟已经拓展到了童书吗? “你们还是玩些安全点的游戏吧,”托马把做饭的任务交给其他家仆,决定留下看顾她们,以免又发生什么意外。“要不要玩七圣召唤?” “…算不算带坏小孩?”荧与绫华窃窃私语道。 “确实…很容易沉迷呢。”绫华小声地回她。 小女孩很懂事,看出了他们的挣扎与犹豫,主动提出:“要不要玩办家家酒?哥哥姐姐扮我的爸爸妈妈可以吗?我…我有点点想他们了。” “什么是…办家家酒?”绫华疑惑道。 “办家家酒,绫华小时候没玩过吗?”荧解释说道,“各自扮演不同的家庭角色,模仿一家人日常生活的游戏。” “我…幼时没有什么玩伴。” 见绫华有些失落,荧一眼看出她是担心自己不会玩不懂规则影响到他们,赶紧进入游戏状态,说:“绫华想当什么呢?” “唔…那我当姐姐吧,”绫华道,“我还没当过别人的姐姐呢。” “那托马当妈妈,我当爸爸!” “啊?为什么是我当妈妈啊?” “因为,托马很像妈妈嘛!”荧理直气壮道。 “在做什么?这么开心。” 一道颀长的身影走入庭院中,在他们身前站定。 浅蓝发色的俊美青年身着一袭白色正装,腰配长刀,气质高雅清正,正微笑地看着他们。唇边的一颗小痣并没有损坏这张脸的完美,反而更添了一丝勾人魂魄的性感。 正是神里家家主,现任社奉行,神里绫人。 “啊,家主大人回来了,我们在…办家家酒。”托马笑着答道 。 “办家家酒?”绫人对托马点头致意,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很有意思的样子,我也可以参与吗?” 绫人居然也对办家家酒这种幼儿游戏感兴趣吗? 荧有些犯难,道:“现在已经有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了,绫人要当什么?” “呵呵,怎么露出这么为难的表情呢?”绫人笑着托了托下巴,“唔…那我当爷爷吧。” “那…不就是我的…爸爸?”荧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绫人喊出「爸爸」这两个字会让她感到局促,脸也有点发烫。 “爸爸?嗯,很亲近的叫法呢。”绫人略带期待地看着她,“我很喜欢。” “那…欢迎回家。”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口,“「爸爸」。” 绫人的加入并没有使得游戏变得冷场,他很认真地扮演着「爷爷」的角色,直到古田婆婆放工将孙女带走,游戏结束。 “好有趣,感觉就像成为了真正的家人一样。”绫华第一次玩这种游戏,此时脸颊出于兴奋还有些红润。“要是一直是一家人就好了。” “是啊,”绫人微笑着说,视线却不经意般从荧脸上扫过,“要是一直是一家人就好了。” “尚,”他走入社奉行,敛起笑意,“今天他们做了些什么?” “在,大人。”终末番忍者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内,“荧小姐与神里小姐一同吃点心喝茶,和管家的孙女玩手鞠的时候,荧小姐从房檐上摔了下来。” 绫人的手指骤然收紧握住衣袖,问道:“她摔到了?” “荧小姐没有受伤,托马及时接住了她。” “没事了,你下去吧。” 绫人在书桌后坐下,昨晚还凌乱不堪的桌面已经被家仆们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拿起一份公文,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看完。 荧最近到访神里家的频率高得有点异常,托马说可能是上次试胆大会之后和小姐的感情加深了,绫人则推测,她或许对托马有了别样的感情。 绫人的面色沉了下去。 他忘不了去年无意觑见的那幕场景。 那天距离祭典刚过去没多久,荧来找绫华玩,夏天的夜晚有些热,她们二人便坐在庭院中纳凉赏月。 夜深,他处理完繁冗的公务,从社奉行出来打算喘口气。 回廊旁,万籁俱寂,荧枕着绫华的膝盖,似是睡着了。 凄寂的月光下,绫华展开折扇,覆在荧的脸上,隔着扇面,吻了下去。 悲悒的泪水,如珠玉般从妹妹脸上滑落,洇湿了扇面。 妹妹单薄的背影在庭院中坐了一宿,他也无声无息地回到社奉行,在纸窗后看了她们一宿。 不仅绫华,就连他旁敲侧击地向托马问起荧的情况时,托马眼底的温柔与爱恋是藏不住的。 他虽然精通诸多事务,但唯独未开情爱这一窍。 托马大概会以为,自己对她的过度关注和过度保护只是因为把她当做朋友,或是以兄长的身份自居照顾她。 因为绫华和托马的心思,他也变得总是太过于关注、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等到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眼里心里已经全是她了。 他越是讨厌她不重视绫华的心意,就越是想知道她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越是觉得她博爱轻浮,就越是容易被她的热忱勇敢所俘获。 一直以来,所有杂乱事项,无论公务还是家业,绫人都能在脑中逐渐理顺。 唯独这件事,非常棘手。 “温泉?”荧掰开热乎乎的鲷鱼烧,分了一半给绫华,“是…天领奉行府的御温泉吗?我也能进去泡?” 之前她有次偶然溜进天领奉行府,可是被门口的御汤奉行拒之门外的。 “是郊外的一处温泉旅馆,”绫华接过鲷鱼烧,耐心解释道,“旅馆当家与哥哥是旧识,年关将近,当家决定与妻子一同回璃月老家过年,他觉得旅馆过年不营业空着可惜,便问哥哥要不要空出时间休假,刚好替他看几天旅馆。” “虽然和「御温泉」一样,也是靠烧锅炉供应热水,但那里处于山里,景致很好,还可以泡露天温泉。” “听起来真不错,不过…你们家庭旅行,带我真的合适吗?”荧呼呼地吹着鲷鱼烧,还不敢下嘴怕被满满的馅料烫到。 绫华也学着她的样子,轻轻吹着手里滚烫的鲷鱼烧,道:“我们…早已经把你当做家人了,很重要的家人。” “不仅我,哥哥和托马也是这么认为的哦。这次旅行,是哥哥主动提出要邀请你的,”她扭头看向荧,有些期待地笑着,“那么…荧是怎么想的呢?” “那就…叨扰了!” 二人相视一笑,低头吃起了鲷鱼烧。 温泉旅馆位于深山中,一行人抵达山脚下时,刚好下起了雪。 他们沿着山路漫步,观赏着冬日雪景。 细雪纷飞,染白了山间温泉旅馆的屋顶庭院,乍看之下,与白色的落英无异。 荧掸了掸身上的雪珠,鼻尖和脸颊冻得微微发红,她脖子上围了条厚厚的围巾,是托马亲手织的,他们人手一条。 她朝着手心呵了口热气,冷得跺了跺脚,感叹道:“还好有托马织的围巾,不然路上就得冻僵了。绫华的话,会不会比其他人更能忍受得住寒冷?” “也还是会感觉到冷的,不过我的体温好像相较常人要低一些。” “等到了屋里,生起地热就暖和了。”绫人走在她身侧,他的脸被地上积雪的白光反照着,白得几乎透明。“旅馆的员工们都休假了,接下来就得靠托马的了。” “没问题,就算没有员工在,我也一定会让大家体验到温泉旅馆该有的一切服务,赌上我神里家家政官的尊严!。”托马顺手将荧的围巾掖了掖,裹得更紧了些,“走慢点,也不怕雪地打滑摔到!” “我体温高,我帮你捂一下吧。”见她还在簌簌发抖,他自然地用宽大的手掌裹住了她的手,“你的手好冰。” 十指相扣,托马有些灼人的体温通过两人相贴合的肌肤传递了过来。荧心跳顿时漏了几拍,她轻轻挣了下,没能挣开,托马以为是她冷得发抖,握得更紧了。 山间,温泉旅馆。 一楼是温泉,二楼则是客房,偌大的温泉旅馆只有他们几人的声音。 “你都冻坏了,还是先去泡澡吧,可不能感冒了。”绫华整理着行李,“我铺好被子就下去。” 荧简地单冲了个澡,当她下楼时,托马已经熟悉了整个旅馆的基本运作,如老员工般招待着她入浴。 “这里分男浴和女浴,”他递过来一套新的浴衣,又将木屐整齐放在她脚边,“先换鞋,浴场里面有更衣间,记得不要泡太久了,会头晕的。” “知道啦,妈妈~”荧笑着接过,托马还是这么爱操心。“一个人做饭忙不过来吧?等会我来帮你!” “好啊,我迫不及待要和你分享我新收获到的厨艺心得了,”托马笑着大力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刘海揉得乱糟糟的,“真是的,再叫我妈妈,我可要用严母的态度教育你了!哈哈,就像我老妈教训我那样!” 他叉腰作势要开始管教人,荧赶紧穿上木屐,笑着跑开了。 裹好浴巾,准备绕过木质屏风进入外间的露天浴池时,荧听到了水声。 是绫华吗?她速度真快,她才跟托马聊几句话的时间,绫华就已经泡上澡了。 透过弥漫着的雾气,她隐约看到了一个靠在石头堆砌的池边的背影。 荧蹑手蹑脚地靠近浴池,她忽然玩心大起,打算吓一吓绫华。 谁知她刚走到池边,雾气缭绕中的身影动了动,开口却是温润的男声:“托马?麻烦帮我递一下浴巾。” 朦朦胧胧的雾气氤氲间,那人宽肩窄腰,浅蓝的中长发被水浸湿,湿漉漉地随意束了起来。 怎、怎么是绫人? 难道她进来之前看反了浴池的标示牌? 如果被这位笑里藏刀的家主大人发现她闯入了男浴池,以后她还怎么敢去神里家蹭饭。 那可是在「乌友亭」用钱都品尝不到的世家私房料理! 黄油蟹蟹,刺身拼盘,寿司…… …绝不能在这里断送! 荧从里间的木架上找到了浴巾,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放到了池岸边,一放下就打算开溜。 “唔…温泉里加的香料有些刺激,眼睛沾到水睁不开了,”绫人忽然转身,他闭着眼,眉心微蹙着。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她伸出手,“可以把浴巾放到我手上吗,我看不到。” 她颤抖着将毛巾递了过去,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浴池的石板太光滑,她往前一个趔趄,整个人栽入了浴池里。 更确切地说,是栽进了绫人的怀里。 绫人被她撞得险些被压进水里,他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水,勉强地睁开微微泛红的眼睛,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荧顾不得擦脸上的水,此时她跨坐在绫人大腿上,万念俱灰。 “对不起!你听我狡辩…不对,解释!”她急忙连滚带爬地想上岸,不料又滑了好几下跌入水中。 绫人都看不下去了,正准备伸手扶她。 不料这时更加荒诞的事情发生了。 “家主大人,”托马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水温还好吗?我刚刚去锅炉房看了下,会不会调得有些高了?” 荧感觉自己脸上已经出现了回光返照般的笑容。 啊,彼岸那端有好多丘丘人在朝她招手。 玷污家主大人的清誉判几年? 就算此刻绫人从胸口拔出刀将她劈了她都不会惊讶了。 只听到绫人在她背后轻叹了一声,道了声“冒犯了”,便被他拉入怀中,用身体挡住了。 “水温刚好,”托马已经走到了外间,绫人泰然自若地回道,“我突然觉得,在这样的下雪天,一边泡温泉欣赏雪景,一边喝团子牛奶也很有意境,劳烦你为我做一杯送来。” “好,那我多做几杯,一会小姐她们泡完温泉也可以喝,补充一下体力!” 听着托马的声音渐渐远去,荧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贴得离绫人有多近。 她鼻尖差一点就能戳到他光裸的胸膛上,只见晶莹的水珠顺着绫人的纤长颈间一路滑落,淌过了他漂亮的锁骨,饱满紧实的胸肌… 啪嗒。 一朵红色的小花在水面上绽开,又晕开。 “…你,”绫人低下头来看她,神情难得地有些欲言又止,“好像流鼻血了。” “是不是温度太高了呢?从进来开始,你的脸就一直好红。”绫华的头发在脑后高高盘起,她摸了摸荧的脸颊,“果然好烫呢。” “可能是吧,”她不自然地避开绫华关切的视线,有些心虚。 直到现在,她的脑海中还是绫人白花花的身子,以及,最后他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 那就当做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吧。 说罢,他眯起他那眼角微微下垂的漂亮双眸,冲她眨了眨眼睛,就连唇边的那颗小痣,仿佛也在狡黠地微笑。 这意思…是不打算追究了?还是打算日后再一起清算? 她猜不透绫人的心思,也不敢去猜,但既然眼下他也愿意保密,还是先享受难得的温泉吧。 出了浴池,迎面碰上了绫人和托马,二人皆已换上了浴衣羽织,身周热气蒸腾,显然是刚泡完温泉出来。 绫人白皙的肌肤显得红润了许多,熠熠生辉中透着一层透明的薄粉色,蕴含着水汽。 “哥哥,这个温泉的水质真的很不错呢。”绫华笑着打了声招呼。 “呵呵,听当家说,水都是从山上引来的山泉烧的,虽然不及天然温泉,但也有着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绫人看了看绫华身旁恨不得躲她背后的荧,“怎么了,脸这么红?” “…刚泡完温泉有点热。” 从他温和的语气中敏感地捕捉到一丝促狭,荧的脸感觉更烫了。 “嘶…!”脸颊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飞快贴了一下。 见是托马拿着瓶团子牛奶冰她,她立刻转身追了过去,两人嬉笑打闹着跑进了后厨。 “这两个人啊…”绫人摇了摇头,转身看向绫华,“走吧,我们去仓库看看准备的烟花。” 直到把托马堵进厨房,荧才好不容易报了那一冰之仇,托马被她逼到角落,挠痒挠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实在痒得收不了了,才抓住她胡作非为的小手,牢牢扣在掌心,气喘吁吁道:“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求你了,不要再挠了,我认输!” 猛地被托马捉住了手十指相扣,与他对视,荧玩闹的心情逐渐转化为另一种莫名的心绪。 托马穿着的黑色浴衣被她弄得有些凌乱,酒红的羽织也滑了下去,露出来半边肩头。 他笑得甚是璀璨耀眼,碧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在这昏暗的角落中,若翡翠般透亮。 被她盯得有些久了,托马的呼吸也乱了几拍,他难为情地移开视线,心间似乎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我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今晚的料理了。”他声音有些沙哑,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 “…嗯。”荧退后几步,也有些心乱。 “怎么没穿羽织就出来了?”托马脱下身上的羽织,披在她身上,“刚泡完温泉最忌讳的就是一冷一热温差大,很容易着凉的!” “绫华都没穿!”她不服气地回嘴道,羽织上还带着托马温热的体温,就像是…被他抱着一样。 “小姐刚才在山里可没冻得浑身发抖。” 待荧穿好羽织,托马取出一根襻膊,又为她束起了衣袖。 “谢谢…妈~妈!”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妈妈就妈妈吧,”托马已经不挣扎了,“以后再不听话的话,妈妈我就要用妈妈的方式收拾你了。” “…那要是一直不听话,托马是不是就会一直担心我了?”她小声地,用不知道托马听不听得到的音量问道。 “你啊,”托马弯下腰,额头贴着她的,眼睛里饱含着笑意与温柔,“不管听不听话,我都会一直守护着你的,要是怕我反悔,那我们拉钩吧?” 他伸出尾指弯曲着,挑了挑眉,示意她快点勾上来。 荧刚伸出小指,托马便迫不及待地主动勾住了她。 “那就约定好了,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居然有这么多食材!”望着满料理台的山珍海味,荧小声地惊呼道。 “临行前,当家给我们留了些当地的特产,我们自己也带了些过来。”托马熟练地给自己系好襻膊,“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按着你们的口味来就好,我不挑食。” “不能这么说,”托马熟练地剖杀着一尾鱿鱼,洗净后切成莹白透亮的薄片,又在上面用刀刃划出道道细纹,“你的口味也很重要。” 荧从灶台上取出已经蒸好放凉的米饭,往里面加了些醋,轻轻搅拌着,为难道:“但我觉得,托马做什么都很好吃。” 托马自她手中装饭的木盆里揪了一小块米饭,随手捏了几下,覆上一片刚片好的鱿鱼,堵住了她的嘴,笑着威胁道:“嘴这么甜,奖励你先偷吃一块。那等会的料理你可要都吃完!” 鲜甜的滋味立刻从舌尖上传了过来,软软糯糯,又不失韧劲。 “真好吃!”荧幸福地捂住了脸颊,“不愧是托马。” “我前阵子研究了下杂煮,这就给你露一手。”她投桃报李,找来了各种食材,竹轮卷,油豆腐,白萝卜,魔芋…… 好景不长,切白萝卜的时候,荧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轻轻地“嘶”了一声。 听到动静,托马立刻转身过来,拿起她流血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放入了嘴中吮吸。 柔软湿热的舌尖舔舐着割开的伤处,刺痛中又带着微微的酥麻痒意。 “托、托马…不用了,我用水洗洗就好了……”手指被他的口腔温柔地包裹着,她耳朵发烫,羞得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 “唔…嗯啾…真是不小心……消毒完毕。”托马松开她的手指,取了截纱布裹着止血后,果断将她推出了后厨,“这里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吧!你去外面盯着家主,千万不要让他遛到这里来!” “托马…真是会照顾人呢。” “哈哈,小姐和家主大人也不会有这样鲁莽到让我照顾的机会。” 荧在门背后深呼吸了许久,才平复了下来。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庭院,还没绕过回廊,便听到了木屐声交错在一起的声音。 荧循声望去,神里兄妹二人各执一柄木刀,身影交错着,木刀在空中挥舞,不时地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绫人从容应对,绫华步步紧逼,她的招式比起平日多了几分凌厉,一凝聚心神捕捉到破绽,便毫不犹豫地挑飞了绫人手中的木刀。 “承让了。” “这次对决,比起你上一次击败我还要快上不少。”绫人拾起木刀,“只是,有些莽撞了。” “…哥哥教训的是,是我急躁了。”绫华注意到观战许久的荧,不禁粲然一笑,“荧,你什么时候来的?” 荧走上前去,接过绫华手里的手帕,仔细地为她擦起汗来,抿嘴笑笑,道:“来了有一小会了,真是幸运,能看到一场这么精彩的对决。” “那不如,你我之间也来比试一场?”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她身上的酒红羽织,将自己的刀柄递向她,拿过了绫华手中的木刀。 “求之不得。”荧握紧刀柄,气场陡然转变。 最后的结果,是绫人略胜一筹。 “以前…我与哥哥也经常这样对练,”荧有些惆怅,但又怕影响到氛围,立刻转了话头,笑着说:“这样运动下来,感觉等会可以多吃一碗饭了。” “我已经交代过部下留意了,”绫人安慰道,“相信你的哥哥也一定期盼着与你重逢。” 哥哥在哪…其实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见她罢了。但还是不忍拂了绫人的好意,感激道:“那就劳烦家主大人了!” 话一出口,她还未觉得有何不妥,但绫人绫华皆露出了笑意,她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啊…抱歉,我一时口快…”她尴尬到恨不得当场变作只晶蝶飞走,都是被托马影响了。 “无妨,”绫人抵着唇,轻笑出声,“我很高兴家里能多上一个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房又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谢谢你平时对绫华的照顾,”绫人揣摩着她的神色变化,“你不仅是神里家重要的客人,也是绫华最重要的友人。” “以后可以不用那么拘谨,是我给人的感觉太严肃了吗?请不要那么客气,随意就好。” 时近黄昏,雪越下越大,不时还能听到雪块自树梢落下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有一丝失落。 对于绫人来说,她只是妹妹的朋友吗? “走吧,托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料理等着我们了,”绫华上前来,打破了沉默,牵着荧的手往屋内走去,“说好的,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哦。” 用过晚饭,托马神神秘秘地过来跟绫人耳语了几句,绫人点了点头,提议道:“不如,我们沿着旅馆外围山道散步消消食?” 荧也正有此意。 今晚的名产鰤鱼实在太美味了,冬天的鰤鱼肉质肥美异常,托马便用来做了一鱼三吃。一部分在碳炉上抹了点盐烤得滋滋冒油,一部分照烧煎焗,剩下的则同萝卜等食材一并炖作杂煮。 不知不觉中,就吃了不少,有些积食。 出了温泉旅馆,四周寂静得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月色当空,夜风习习,托马提着一盏灯笼,走在最前面。 “冷吗?”绫人走在荧身旁,倏地,她头顶被什么盖住了,掀开一看,是绫人的羽织。 “把它当做被衣使用吧,可以阻挡一些风雪。”绫人说道。 被衣挡住了大部分的飞雪,但也难免有几片趁乱飘了进来,落在了她冻红的鼻尖上。 绫人弯腰,笑着揩去那一朵调皮的雪花。 她呆呆地望着他,忘了言语。 直到,在他头上方,如墨的天空中,绽放开了一朵烟花。 “真美啊。”荧轻轻说道,不知是在夸人,还是在夸烟花。 “新年快乐。”绫人转身,看向了夜空中不断炸开的烟花。 “新年快乐,”绫华走过来,微凉的手握上了她的,烟花的轰鸣声下,她看见绫华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对着她轻声说了句什么。 “绫华刚才说了什么?” “我刚才说,烟花真漂亮啊。” “…是吗?”为什么绫华明明是在笑着,却有些落寞,她没有追问下去。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只是想说出来,只要说出来过,就心满意足了。” “喜欢吗,这是哥哥和我,还有托马一起为你准备的新年礼物。” “喜欢,很喜欢。”她怔怔地望着漫天的烟花,突然有了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止也不错的想法。 “新年快乐!”托马单手提着灯,空出一手摸了摸她的头,“新的一年里,也要开开心心啊。” “果然…还是被炉里最舒服啊!好想在里面打滚。”荧满足地喟叹道,她趴在桌上,下半身深埋被炉之中,“会不会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变的,怎么一进去就不想出来了,现在就算将军朝着这里劈一刀我都不想离开。” “被炉变化的妖怪?好像没听说过。”托马剥着桔子,一瓣一瓣地将上面白色的筋络撕掉,塞入她的口中,“倒是听说,这间温泉旅馆里有座敷童子的传说。” 座敷童子?稻妻传说中爱捣乱的小妖怪吗,那男浴女浴的标示牌说不定是他换的? “啊…到了讲怪谈的时间了吗?”绫华有些困了,她作息一向很规律,刚才好几次都强撑着差点睡过去,“抱歉,有点太晚了,那我先去睡了。” “晚安~” “托马,你也太惯着她了,”绫人斟了杯酒,笑着看向不断用桔子投喂荧的托马,“过于溺爱可不是「妈妈」的明智之举。” “怎么连家主大人都开始妈妈妈妈地叫了…”托马长叹一声,“明明家主大人作为「爸爸」,不也很是溺爱?刚才还说要在神里屋敷摆上十只被炉…唔!” 绫人微笑着用筷子夹了一只甜虾,堵住了他的嘴。 “咳咳…”托马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是…什么时候…是我…轻敌了……要回老家了啊。” 说罢,他一头载倒在桌上,再也没有动弹过。 “这是…!”荧晃了晃托马,他毫无反应,“绫人…托马他……” 罪不至死啊! “我像是那种背后下毒的人么?”绫人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他饮了口酒,“只不过是我亲手烹调的醉虾罢了。” “…醉虾?”一直知道托马不怎么喝酒,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一滴倒的程度。 “要尝尝吗?” “不、不必了,心领了。”荧感觉绫人的背后仿佛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断左右摇晃着,她赶紧转移话题,好奇道:“温泉旅馆的当家,真是个神奇的人呢。整座山就只有他一家温泉旅馆,是对自家的旅馆很有自信才敢选址在这里经营吧。” “几年前,我那友人从他父亲那继承了这家旅馆,”绫人回忆着,“他本是个生性喜静话少之人,但立志要行遍天下山川河流,无意继承这间小小的温泉旅馆,不愿被这座山困住。” 绫人另外斟了杯酒,推到了荧的面前,她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故事,顺手端起一饮而尽。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祖祖辈辈都不愿离开这座山,不能理解为什么爷爷奶奶要在这里开一家温泉旅馆,哪怕不一定会有客人来。” “直到上一代当家病重,他匆匆赶回,才得知了他们一族曾得到过此处的山神庇佑,于乱世间存续了下来。” “因此,对于他们家族来说,守住家业比生命还要重要,哪怕只是一间温泉旅馆。” “他们与这座大山共生,大山不曾抛弃过他们,他们也不愿离开大山,依旧选择守护着这里,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或许也是因为山神大人庇佑,才让这个旅馆顺顺利利地开了下来。”听完后,荧深有感触地说道。 “嗯。” 绫人凝望着格子窗外一望无际的凄寂黑夜,荧看着他,觉得他那明澈的侧脸也有些落落寡欢了起来。 “所以…正是因为能理解对方的境遇,你们才能成为挚友吗?”荧有些冒失地问道,她头有些晕。 “我们都意识到了,正是因为有大「家」的维系,才能有小「家」的存在。”绫人拿起桌上的柿子,放在掌心把玩着,“守护家族,就是我们的信念与使命。” “要不要,成为我的家人呢?” 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心的柿子,恍惚道:“…要的。” 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将柿子掰开两半,柿子的橘色汁水顺着他的指尖,淌向指腹,掌心,流得一双白皙的手上都是汁水。 “啊,抱歉,不小心弄得到处都是了,你只能自己过来吃了。”绫人无辜地笑着,朝她晃了晃手心的柿子。 酩酊大醉的她跌跌撞撞地膝行过去,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腕,虔诚地捧起来,低头舔食着上面的汁水。 再不舔干净,滴到铺席上就麻烦了。 从指尖到指缝,再到手心手背,都要好好吃完,不然就浪费了。 “你做的很好,是个乖孩子。”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吃自己掌心的那半柿子,“不可以咬人,松嘴。” 荧委屈地松开嘴,在他无瑕的虎口处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 好不容易等她舔食、清理干净了绫人手上的柿子和汁水,他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把手给我,”绫人冲她伸出手,她条件反射地就将手搭了上去,“很好。” “乖狗狗,摸摸。”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金发,以作奖励,发丝软软的,摸着手感甚好。 醉醺醺的荧原本被摸得很舒服,享受到眯起了眼睛 ,但一听到这个称呼,她立刻生气地纠正:“我不是乖狗狗。” “哦?”绫人似笑非笑地摸着她的头,“那就是坏狗狗了?” “都说了…不是狗狗,我是人!” “是人啊,那就难办了,我只养过狗。”绫人托了托下巴,问道:“那人如何表达亲昵喜欢呢?” 荧抬头仰视他,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那清正柔美的面容,很是喜欢,大力地在他颊上亲了一口。 “呵呵,小狗才会这样舔人。”他用手指点了点她滋润光泽的双唇,“人类都是亲这里的。” 她浑身没骨头般地依偎着他,不是很理解他的话,只看见到他张张合合的嘴边,那颗小痣也跟着一动一动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一下一下地啄吻着。 绫人搂着她,笑着避开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人了。” “没错,我是人。”她见他承认了自己是人,骄傲了起来。 “你醉了,我送你回房间吧,白天不是还闹着要和绫华一起睡吗?”绫人压下心底的躁动,轻声劝道,他逗弄得好像有些过了火,没想到她醉起来这般缠人。 “我没醉,没醉,你才醉了!”荧揪住绫人的浴衣领子,“我很清醒。” “那我且考考你,我是谁?”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是…「爸爸」!”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对,”他摇了摇头,“再想想。” “你是家主大人!”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肯定地说道。 绫人故作嗔怪,道:“稻妻城的「家主大人」可不止我一个。” 她急得要哭了,连道:“你是绫人,绫人,神里绫人,这次对了吧?” “嗯,是我。”他脸上露出微笑。 “你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人。”她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扳着他的脸,贴近了盯着看。 “那最漂亮的人是谁?”他假装不悦,问道。 “当然是绫华,”荧立刻回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托马呢,托马不漂亮吗?”他循循善诱着。 “托马是帅气,”她纠正道,“托马笑起来的时候,最帅了。” 绫人别过脸不看她,冷声道:“那你找托马去。” “不找,我现在只想和你玩,”她看了眼趴伏在桌上依旧生死不明的托马,“托马睡着了,不好玩了。” “那你要和我玩什么?”绫人眸色渐沉,问道。 “亲亲。 ”她搂着他的脖子,胡乱地亲着他的脸,好几次擦过他的唇边,“你不和我亲亲,那我找托马亲亲。” 他忍无可忍,一把捏过她的下巴,固定住不让她乱亲人。 “不是想这么做吗?”绫人掐着她的脸颊,“真是的…我一直总想着,要是能对你再温柔些,耐心些,你就能察觉到我的心意,但果然还是不行呢。” “舌头伸出来,嗯,对,就是这样。” 荧张开唇,小狗般伸出舌尖,绫人托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不再是儿戏般的亲亲,而是货真价实的吻。 她的唇舌被他吮吸着,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绫人才松开她的唇,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似是染上了她颊边的绯色。 他撩起几绺碍事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了被情欲染红的眼角。 “可以主动亲我吗?嗯…啾…哈啊…” 不等绫人说完,她就贴了上去,吻住了他,她觉得此刻的绫人性感极了,比刚才的柿子还要甘美上许多。 “下午的时候…”她在二人唇齿间低喃,“…我就想这么亲你了…但是我不敢……” 绫人好笑地看着她袒露心声,柔声问道:“为什么不敢?” 荧骤然坐起,指尖顺着他的锁骨,划向了他的胸肌之间,嘟囔道:“怕你掏出…「无想的一刀」把我给劈了。” 他又气又笑,捉住了她乱戳的小手,咬牙切齿道:“我可没有,慎言。” “将军也好漂亮的…唔…” 绫人捂住了她乱说话的嘴,万一真的被天雷制裁了,在屋子里躲都躲不掉。 他板起脸来,轻轻训斥道:“不许再说胡话了。” 荧被捂着嘴,不悦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回答呢?”他松开她的嘴。 “…好。”感受到绫人刻意释放出来的威压,她只能撇撇嘴勉强同意了,微微撅起嘴唇,“那要亲亲补偿。”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只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不是这里。” “那是哪里,请好好地告诉我。”绫人无视她的委屈,脸上泛起了一丝勾人的浅笑。 “…嘴唇,”荧不情不愿地小声道,“请亲吻我的嘴唇。” “嗯,好孩子,有好好地说出口呢。”他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边断断续续地吮吻她微微张着的双唇,鼻尖不时地轻蹭过她的,一边搂着她,顺势压着她倒向了铺席。 浴衣早已不知在何时就变得凌乱松散,绫人吻着她的颈项,用下巴蹭开了衣襟,衣襟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落,洁白可爱的胸部微颤,自大敞的领口跃了出来。 绫人低头,含住了那一点浅粉,吮吸啃咬,将它逗弄得挺立了起来。 他的手常年握着刀柄,指腹略带着薄茧,顺着她的胸脯,肋骨,一路摩挲,又抚过她的腰际,大腿。 荧本就醉得浑身燥热,经他一番抚弄,更是难耐地在铺席上扭动着。 扭动间,一枚有些陈旧的御守从她腰带间掉了出来。 绫人拾起这枚御守,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托马把他随身的御守都送给你了,真是好深的情意。” 荧伸手要夺,他又抬高了手,她够不着,急得呜咽了起来:“托马…很重要的……” 平时都塞在钱包里的御守,不知何时落在了走廊上,当时她捡起就顺手塞腰带里了。 “是啊,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所以一直贴身带着。”虽然她一直有点怵绫人,但此刻的绫人更是陌生得令她害怕,他明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他将御守珍重地放在她的掌心,轻轻地合拢了她的手指。 “既然是重视的物件,就好好拿着吧,不要弄丢了。” “不要…不要了……”荧低低地哀求着,胸前不断传来的一阵阵酥痒让她不知所措,感官仿佛被一把锉刀细细打磨着,不断变得敏感起来。 “不要吗?如果不想要的话,请你好好地说出口。”绫人没有轻易放过她,将手探入她衣裾的下摆,长指覆上了那柔软的私处。 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勉强急促地喘息着。 由起初温柔的爱抚,逐渐转变成了一种酷刑,拷打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将她逐渐推向高潮。 “呵呵,这样,你就满足了么?”绫人抽出手指,抿着唇笑了起来,他托起她的膝盖,在她微颤的小腿上印下一吻。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脱力地任凭他摆布,意识好像清醒了些,又好像还混沌着。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这么做。”他撩起衣摆,单膝分开她的腿,将粗长的性器抵在了她的腿间,缓缓顶入,“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陌生的钝痛自下身袭来,身体被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一点点地撑开了。 “托马…托马……”她求助地伸出手,眼眶含泪地望向托马的方向,好不容易够到了他的一点衣摆,死死攥在了手里,“托马…救我……” 但托马并没有醒,没人能救她。 “看着我,”下巴骤然被绫人捏住,迫使她转回头看看他,“抱歉,现在想让你只看得到我一个人。” 与不断顶撞,冲击着她的感官的下身不同,他的吻依旧那么温柔,绵长,舌尖勾缠着她的,仿佛要将她融化在他的唇齿之间。 绫人松开她的嘴唇时,她还迷离着雾气蒙蒙的双眸,嘴唇微张,舌尖不舍得他离开般伸了出来。 “想要?那也请好好地说出口,不然我是不会了解的。”他噙着笑意,故意为难道,恶劣地停在了她的深处,只用顶端不断地刮蹭着那处最敏感的地方。 她额上汗珠细密,身体被醉意与情欲染成了淡粉色,双腿焦躁地夹住他的腰,全身瘫软得一塌糊涂。 “你可真是个坏孩子呢,贪婪地从不拒绝任何人对你的温柔和爱意。”绫人捧起她的脸,吻着她汗湿的额头。 “仅仅在稻妻,我调查到的就有不少人吧?” “枫原家的后人,天领奉行的「侦探」…甚至连愚人众执行官,你都能……”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蒙德璃月了,怕细数起来能把自己气死。 “绫华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恶劣的人。”绫人柔和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狠戾。 “我们三个,果然是一家人啊,连喜欢的人都一样。” 绫人忽而似在生气焦躁,忽而又似在痛苦后悔,将他长久以来的压抑与隐忍,全都宣泄在了她的身上。 荧似乎在哭泣,浑身发着抖,她紧紧将脸埋入了绫人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逃避掉什么一样。 “真狡猾啊,只有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的心里,到底还能装下多少人?” “你们…在做什么?” “荧…?”托马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他还醉着,意识不甚清醒,“还有家主…” “呵呵,托马醒了啊?”绫人慢条斯理地抬起与她相连着的下身,向他展示着二人紧密的结合处,重重地顶了一下,“抱歉,动静有些大,把你吵醒了。” “托马…托马……”荧如同落水之人见了浮木,努力挣脱绫人,向托马爬去,用尽全力抱住了他的胳膊,委屈地啜泣了起来。 “一点都学不乖。” 身后传来了绫人不带感情的声音。 “被我抱着,却还明目张胆地想着别人。” 绫人覆了上来,紧贴着她的后背,吻了吻她滚烫的耳垂,扶着她的腰,又一次捅入了她的小穴中。 荧紧紧抓着托马的袖子,颤栗着,身后的快感一波波袭来,她伏在托马胳膊上,分不清是在抽噎还是娇喘。 “荧…”托马醉得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人,恍惚地捧起她那张哭得满是泪痕的脸,心疼不已,“为什么在哭呢?” 她摇着头,说不出话。 绫人柔声道:“你不是最喜欢托马了吗?为什么不借此机会问问他的心意呢?” 被煽动着,她抬头望着托马痛心怜爱的脸,压抑下即将涌出咽喉的呻吟,不安地问道:“托马…对我…是什么样的想法呢?呜…” 绫人突然加快了在她体内的抽插,顶得她终是忍不住闷哼了出来。 托马才注意到她身上伏着的,与她紧密相连的绫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托马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滚烫的泪水从他的指缝溢了出来,这是他此生做过最恐怖的噩梦。 他重视的「家人」,与他最疼爱的「她」,以这种这么不堪的方式出现在他的梦里。 明明一直克制住自己的内心,为了不辜负她的信任与依赖,一直只作为「同伴」陪在她的身边,难道他的内心其实也想着这些亵渎她的事吗? “我说过了,”绫人不紧不慢道,“「妈妈」你太过于溺爱了,把这孩子惯得只会毫无休止地渴求着所有人的疼爱。” “在她还没有变成更顽劣的坏孩子之前,”绫人惩戒似地在荧圆润的臀上落下一记巴掌,打得她一下弓起了身子,“我作为「爸爸」,自然会好好管教她。” “托马…不要哭……”她伸出舌头,舔去他颊上,下巴上的泪水,“…我喜欢托马,喜欢托马的笑容。” “…是吗?”托马挤出了个勉强的笑容,泪水还是不住地往下掉,“我也一直…爱慕着你。” 她吻住托马的嘴唇,一个咸涩的吻。 托马小心翼翼地回吻着她,生怕打碎了这枚水中的月亮。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这反角也该退场了。” 绫人利落地从她体内抽离,起身便要离开,荧条件反射地转身扑了过去,踉踉跄跄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还找我作甚?”他不回头,背着身冷漠地嘲弄道,“不是最喜欢托马了吗?” 荧直觉如果这次放开了绫人,就会永远失去他,她怕他难过,更恐惧与他离分。 “…也喜欢你的。”她的泪痕印在他背后淡紫色的浴衣上,“不要走,绫人。” “真是…贪心啊。”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绫人叹息了一声,转身回抱住了她。 “我现在很怀疑,”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是真的醉了?还是在借着酒意胡闹?” 托马双颊泛红,任由荧在他身上小狗般舔吻,嘬吸。 浴衣被她扒得露出了一大片胸膛,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她坏心眼地用唇舌攫获住了他浅色的乳头,舔得湿漉漉的,托马痒得受不了,但又不舍得推开她的亲近,只能闷哼着忍耐。 荧在这边专心欺负托马,绫人则在她身后,猝不及防地将指尖抵入了她的后穴,缓缓地扩张。 不适应地夹起双腿,她委屈地趴在托马怀里,无声控诉着绫人对她的暴行。 “家主大人…不要欺负她了……”托马一脸醉态,将她的头护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着,“乖…乖啊……” “既然托马都为你求情了,那我就温柔些吧。”绫人俯身贴近她腿间,两指撑开那道细缝,亲吻她刚被他侵犯过的,还有些红润的穴口,转而又含住了小小的核心,轻轻用舌尖揉弄。 最敏感的地方不断被绫人的唇舌刺激着,荧难耐地摆动着腰肢,抬头向托马索吻,托马翡翠般的双眸染上了意乱情迷的色彩,托起她的后脑,将她压向了自己火热的唇畔。 她的手刚抚上托马的浴衣下摆,隔着衣料触碰到了他炙热的性器,托马便轻喘了一声,她手下的东西也随着抖动了一下。 好…好可爱。 托马的青涩反应大大地取悦了她,她低头,对着那处的顶端亲了一口。 “不可以…那里脏,不能吃的。”托马这才有些清醒了些,急忙用手挡住下体,阻止她再亲下去。 他的身体却不遵循他的意志,反而愈加兴奋了起来,托马难堪地蜷曲起身体,手忙脚乱地后退想避开她。 “…我想让托马开心起来。”荧不由分说地将手探入他浴衣,握住了那根东西。 托马的…也好大,她盯着手上紧握着的阴茎,它正一下下地颤动,顶端上的透明液体缓缓淌下,就像是在哭一样。 毫不犹豫地,她含住了这敏感害羞的大家伙。 被柔软的口腔包裹住,托马又涨大了了一圈,压抑不住的呻吟从紧抿的唇齿间溢出。 荧柔软的舌尖绕着性器顶端的小口一路打转,积极地舔着他的每一寸。 身后的绫人已开发好她的后穴,见她已经适应三指,才拔出手指,换了自己坚挺的性器挤了进去。 “唔…!”她正兴致勃勃地玩弄着托马的肉棒,毫无防备地就被绫人插入了,被细心爱抚过的后穴就算被他粗长的阴茎抽插,也只有轻微的胀痛。 绫人将荧抱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双腿大开地面向托马,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鼓励地对她说:“告诉托马你的想法。” 得到了绫人的许可,不安与羞耻被她压下,她颤抖着用手指撑开了自己的细缝,绯红着脸颊,道:“想要托马…插进来。” 托马从来就对她的请求毫无抵抗。 他与她十指相扣,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挺腰缓缓地进入了她。 同时被两根粗长的性器贯穿,她的身体达到了容纳的极限,严丝合缝地与他们嵌合在了一起 。 不知持续了多久,她仿佛要在这场身心的献祭中燃烧殆尽,意识也逐渐抽离… 再度醒来时,是在房间配套的的独立浴池里,她枕在绫人的臂弯上靠着,托马在旁边轻轻为她擦洗身体。 酒完全醒过来了。 发生的事情却一点没忘。 绫人微笑着看荧的脸色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悔恨,最后则是超脱。 “你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绫人指出。 “不管我接不接受…家主大人都不打算放过我的冒犯了吧。”她颓然道,任由托马细心地为她包起洗干净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推开我?” “呵呵,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心甘情愿罢了。”绫人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倒是没想到,把最重要的家臣都搭上了。” “真是的…太胡来了。”托马拧干帕子,挂到一旁的架子上,“以后要禁止你喝酒了,还有,家主大人是什么时候混进厨房的?” “我只是往你端上来的甜虾刺身里加了点酒罢了,”绫人感慨道,“没想到你酒量还是这么差。” “所以…”荧严肃道,“这所温泉旅馆里到底有没有座敷童子?” “唔,等回稻妻城再委派手下过来调查吧。”绫人托着下巴,一脸无辜地微笑着。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绫人和托马一左一右地舔吻着她的耳廓,“在你说出最喜欢的人是谁之前,不会放你回去的。” 半夜,绫华被纸拉门的动静弄醒,发现是哥哥抱着已经睡过去的荧走了进来,放进了她一旁的被褥里。 “哥哥…荧……” “嘘,只是累得睡着了。”绫人对绫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为荧盖上了被子,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绫华捏紧了被褥的边角,过了许久,又松开了。 如果,荧喜欢的人是哥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哥哥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如果能看到你和哥哥幸福地在一起,我也就能…变得幸福了。 偷讹(达达利亚) 传说在离岛,某条阴暗逼仄的小巷尽头,只要敲响其中一扇不起眼的民居后门。 来到这扇门的背后,便是奢靡与欲望的世界。 “您好,有会员邀请函吗?”门口的金发枫丹招待伸手拦住了她,他礼貌地鞠了一躬,微笑着问道。 “怎么加入沙龙会员?”荧不露怯色,她本打算跟在前面几位贵妇的身后蹭进会场,没想到这招待眼睛这么毒,一眼识破她是第一次来。 “不好意思,我们沙龙只接待通过会员推荐来的新客。”招待笑容不变,但也不让步。 大意了,没想到这家地下沙龙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本以为只要查到地点就能进去了。 昨天,她接下了一位稻妻富商的委托,调查离岛一家传说中只接待女客的地下沙龙,他的妻子总是谎称访友夜间外出,但大笔金额的不明支出让富商起了疑心,遂颁布了调查任务。 荧心中暗叹了口气,退到小巷中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正月里北风呼啸,为了这次潜入,她还特意换了身稻妻女子的日常着物,并不怎么御寒,冻得她瑟瑟发抖。 “大人请过目,这是这个月…” 达达利亚抬手示意让手下先别说话,他自己则走到了窗前。 在楼下那条幽暗的小巷子中,达达利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哦?她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查到了什么…?还是说,她也对这种风月场合感兴趣? “你们继续开会吧,我有些事先去处理。”本来就对会议不感兴趣的达达利亚找到了离开的借口,“会议记录放我桌上就好,我回来再看。” 这个沙龙是潘塔罗涅在稻妻的产业之一,不过找了个枫丹商人挂名经营,目前愚人众被全面逐出稻妻 ,只能私下在这里交接一些情报。 达达利亚离开会议室时,顺手拿了一张沙龙的面具戴了上去。 “这位公主殿下,在等人吗?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正当荧鬼鬼祟祟地观测着爬窗潜入的可能性时,一个刻意压低但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迅速回头,摆出了一个应战的姿势。 一个戴着半脸面具,穿着一身笔挺正装的高大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他似乎也被她吓到了,往后退了一小步。 “抱歉,是我太唐突吓到您了,”男人绅士地以手按胸,微微鞠躬,笑着行了一礼,“我有这个荣幸请您进去喝一杯吗?外面这么冷,会把您这样可爱的公主殿下冻坏的。” 巷子昏暗的灯光下,他那一头橘发让荧觉得格外有既视感。 公主殿下是什么称呼?先不管了,这也不失为混进沙龙的一个方法。 见荧点头同意,达达利亚屈起右臂,待她迟疑了几秒挽上来后,才略带腼腆地开口说道:“感谢您的宽容与善良,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一直没有客人指名,在同事们面前有些失了面子。就请您作为我的第一位客人,让我好好招待您吧,请放心,今晚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买单。” 指名?这又是什么意思?荧疑惑地挽着他的臂弯,随他再次进入了沙龙,这次门口的金发招待非但没有阻拦,反而一脸惧色,迅速地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哈哈,不用紧张,我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很理解你的心情,”达达利亚拍了拍金发招待的肩膀,爽朗地笑着,“那么,我就带这位公主殿下进去了。” “是、是!祝您二位有一个愉快的夜晚!”金发招待头都不敢抬了。 待走下阶梯到了地下负二层,进入了真正的会场,荧才明白了所谓「指名」是什么意思。 装潢华丽的大厅里灯光暧昧,一排排卡座内都坐满了人,女客们戴着面具,在身边男招待的陪同下喝酒聊天玩牌,不时地发出些调情娇笑的声音,整个会场萦绕着充满浓郁荷尔蒙的桃色氛围。 一进大厅,她身上就暖和了不少,想来是沙龙内奢侈地装设了不少供暖设备。 二人被侍者引领着,在一处僻静的卡座坐了下来。荧的目光巡视着场内一位位女客仅露出来那下半张脸,要怎么在这么多贵妇中找到那位富商的妻子啊,她不禁头疼起来。 “公主殿下您总看那个方向…是看上我哪个同事了吗?”协助她戴上面具后,达达利亚笑着说道,语气略带了些嗔怪的意味,“明明指名的是我,却总看别的男人,您可真是贪心啊。”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太习惯。”荧回过神,正了正脸上的面具,“你作为…服务人员,也需要戴面具吗?” “哈哈,来这里的客人都怕被熟人认出留下把柄,所以才有了戴面具的需求。”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像是不好意思般地笑了笑,“我则是…第一天上班,太害羞了,怕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到位让客人感到困扰。” 达达利亚忽然倾身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公主殿下,您不会不要我吧?我其实长得颇为英俊端正,不丑的。如果今晚您愿意把我带走的话,就可以让您看我的脸哦,只让您…一个人看。” “咳、咳咳咳…”荧别过脸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她被这露骨大胆的服务内容惊吓得不轻,这、这就是那些贵妇来这里的原因吗?“抱歉…我暂时没有那个打算,我今晚只是想来喝酒散散心。” “真遗憾,”他惋惜地轻轻帮她拍了拍背顺气,“那我得好好努力表现,让您改变心意才行呢。” “还是感谢您愿意指名我这样的新人,”达达利亚拿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翻过来展开她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在她的掌心写下几个字母,Ajax,“这是我的名片,今晚就请多指教了,公主。” “哪里,还要感谢你招待才是。”手心痒痒的,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体温都好像高了一度。 “您看起来,不太像本地人呀。”达达利亚单手托着下巴,侧过脸看向她,“我不禁怀疑,您真的是某位来稻妻微服私访的异国公主呢。” “我是蒙德人,”荧平复着胸口的悸动,面不改色道,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没能成功,明明他也只是轻轻握着,“得知锁国令解除,来这边旅游罢了。” “好巧,我也是蒙德人。”他笑了笑,“或许我们还曾经在家乡见过。” “那可真是…有缘,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声音也像。”她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偷偷环顾四周。 “哦?这是在搭讪吗?”达达利亚浅笑着,招手叫来了侍者,“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公主殿下这种笨拙又害羞的方式,人与人总是需要个什么契机才能熟络起来嘛。” 谁笨拙害羞了?荧差点被这个自来熟且厚脸皮自说自话的男人气死,但为了完成任务,她忍了。 “想吃点什么?”达达利亚侧头问她。 “都可以,随你喜欢。” “那开瓶香槟,”他娴熟地跟侍者吩咐道,“再上些甜点,嗯…都上吧。” 待侍者走后,荧斜眼偷瞄桌上的账单,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做这行来钱这么暴利的吗? 上面数字后面到底有多少个零,她眼花到一时半会也数不清了,这是打算敲竹杠吗? 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面上开始浮现懊悔之色,达达利亚这才笑着解释:“不是说了今晚我买单吗,放心,公主殿下,这都是为了给我自己的业绩撑撑场面,算是…前期投资。您就放心享受今晚吧。” 荧这才松了口气,她缓和神色,问了一个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的客人普遍都会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从事这份「工作」呢?” “生活所迫,我家里穷,”达达利亚叹了口气,“老家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需要钱上学读书。” “那你…还真是个好哥哥啊。”她侧过脸,肩膀轻轻抖动了几下,很快又转过头来,“我也有个哥哥,他也对我很好,不过…他离家出走了。” “如果是我的话,”达达利亚温柔地托起她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幽蓝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么可爱的公主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的。” “…谢谢你的安慰。”荧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背上像被烙铁烫过一般,热得发烫。 侍者端上来一瓶香槟,达达利亚接过,单手拨开木塞,瓶口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啵”。 这就是,摩拉在空气中炸开的声音啊,荧盯着那瓶香槟,怎么都看不出和天使的馈赠里普通的酒有什么区别,或许…气泡更多一点? “嗯?一直盯着看,是对香槟感兴趣吗?”他拿过一只精致的玻璃高脚杯,斟了杯香槟递给她。 “谢谢,”荧珍重地双手接过,她感觉这只杯子此刻无比地沉重,“只是觉得开香槟的声音很动听。” “哈哈哈,那要不要多叫几瓶?或者干脆搭个香槟塔吧?”达达利亚隔着面具,有点期待地用他那双蓝眸看着她,“不过…这样的话,公主殿下您可能要包下我一整年我们才能付清了。” “不了不了,”荧赶忙摇头,制止了他这个可怕的想法,“开气泡水的声音听起来也差不多。” “呵呵,那搭个气泡水塔?像公主殿下这么美丽的女性,我可没有自信能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他拿起酒杯,轻轻地与她的酒杯碰了一下,“干杯。” 荧只是浅浅抿了一口,没敢多喝。 嗯?斜对面卡座的那位客人,下半张脸好像有些熟悉 ,虽戴着面具看不清全貌,但身形七八分像富商的妻子。 等下…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陪在疑似富商夫人身边的那个男招待,在夫人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后,两个人就拥吻在了一起,男招待的手还不老实地在夫人身上上下其手。 “公主殿下…是希望,我也像那样对你吗?” 荧正看得瞠目结舌,身旁的男人却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将她一把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箍在她的锁骨前,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腰腹,灼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直到一个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颈侧,荧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偏着头躲开了。 “不…不必了,”她面红耳赤地捂着刚才被亲的位置,整个人像是要缩进沙发角落里,“我很穷的。” “哈哈哈,”达达利亚笑得弯下了腰,“您可真是太可爱了。” “对您的话…我的特殊服务,是免费的。”他冲她眨了眨眼睛。 正当荧窘迫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侍者推着餐车走了过来,拯救了她。 “甜点都上来了,公主殿下您怎么不吃?”达达利亚拿起一小块颜色粉嫩清新的甜点,喂到荧嘴边,“尝尝看吧,这是枫丹的特色点心,专门请了枫丹糕点师做的。” 荧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指尖,咬了一小口,莓果的酸甜,混合着杏仁味和玫瑰花香,但很可惜,现在她是没心思品尝这么这么可口的点心了。 “比起这些…其实我更喜欢渔人吐司,那种比较重口味的东西。”她腼腆地笑着,摸了摸耳朵,“更快捷,方便,不是么?” “哦?”达达利亚轻笑一声,“「渔人」吐司吗?” “公主殿下,您是对我今晚的服务有什么不满吗?”他将剩下的那半块点心当着她的面,缓缓地放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随后,达达利亚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略带稚气的英俊面孔看向她,眼睛含笑问道:“要怎么贿赂,才能让你放过我呢?” “这次你休想跑!”荧果断敲破手中的高脚杯,迅速地用破碎的杯口紧紧抵住了他的咽喉。 她翻身压了上来,紧紧扣住达达利亚的手腕,为防止他挣脱,她用了全身的力气。 大厅内很是嘈杂,他们又身处偏僻角落的卡座里,无人注意。就算偶尔有人望过来,也只能隐约看到两人交迭的身影,会误以为是在调情。 “好巧,我也没打算跑。”达达利亚顺从地被她压在卡座的沙发上,即使致命处被她威胁着,他也还能不紧不慢地用没被抓住的那只左手,轻轻取下她耳垂上的那枚耳坠,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我还在好奇,怎么你今晚突然就戴了一只耳坠呢,原来,是别的男人送的吗?” 他嗓音平和,不带任何感情。 随后,又摘下了自己一直戴着的那枚红色耳坠,戴到了她逐渐发烫变红的耳垂上,达达利亚这才满意地翘起嘴角,道:“这个…才最合适你。” “你想知道什么?”他抚摸着她的耳垂,看着耳坠折射出晚星般的光芒。 “告诉我你们在稻妻的最新部署计划。”荧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手。 这是她与鹿野院平藏此行最根本的目的,所谓「捉奸」也只是个幌子,调查愚人众据点才是真。 由她来伪装成客人进入沙龙调查,平藏则在后方准备接应。 就是没想到,这里的负责人竟然是「公子」,他与她之间太过于熟悉,对彼此伪装都能一眼识破,何况,达达利亚也无意隐瞒身份,刚才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逗她玩罢了。 小小的一个沙龙,都需要用到执行官来镇守,想必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你的手在抖,你根本就不敢下手杀我。”达达利亚倏地主动将脖子靠近了锋利的杯口,“不是要威胁我吗?” 尖锐的玻璃碎片瞬间扎进他的皮肤,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白皙的脖子滑落下来,溶入了暗红色的衬衫里。 荧一下慌了神,往后退了一点。 只听“咔嗒”一声,她感觉右手腕一紧,被什么冰凉的物件扣住了,二人之间形势瞬间逆转,达达利亚趁机反过来将她摁倒在沙发上,夺过了她手中染血的高脚杯。 “抓到你了。” “放开我!”荧挣了挣,没能挣脱,发现她与达达利亚的手腕被铐在了同一副金属手铐上,不禁气恼道,“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啊,巡视包厢时顺手拿的,这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达达利亚晃了晃手腕,略歪脑袋笑道,“抱歉,我也不知道钥匙在哪。” “因为你,我这次损失可不小啊,虽然大部分都是潘塔罗涅的财产,但他可是很计较的,回去难免会怪罪我,没办法,只能先在你身上讨回来了。” 达达利亚轻而易举用一只胳膊制住了她,伏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两人间距离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不要趁人之危乱来…!”荧的两颊骤然泛红,她握紧拳头朝他砸去,“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就一个人前来吧。” “那就先预祝你今晚的抓捕行动能成功吧,”他抬起小臂及时抵挡住了她这一拳,“也只有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才能这样亲密地与你接触了。” “即便是趁着这个时候欺负你,你又能怎样?”达达利亚占了优势,轻松迅捷地躲开了她大部分的攻击,“你看看你,现在躺在我身下,就像只虚张声势的小猫一样。” “真难得啊,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时候。”他抬高手臂,用手铐限制住她一只胳膊的活动范围,“这么说话真像个反派,不过,对你来说,我确实是这种立场。” 达达利亚拿出对讲设备,对着那头交代了几句,期间还从容不迫地防住了荧的偷袭。 “哈哈,虽然很想现在就在这里和你打一架,但我得先制住你,好让我的部下先准备一下,剩下大厅的这些小鱼小虾…也够你交差了。” 荧一直被压制着,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变强了。 “上次在镇守之森,要不是看宵宫和孩子们在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出现在那里,绝对不止抓大貉妖这么简单吧?”荧冷哼一声,撇开头不想看他得逞的神色。 “真是不留情面啊伙伴,”达达利亚一手扳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只能看向他,他贴近她的耳朵,用一种近乎暧昧的语气挑衅着:“还是说,你吃醋了?在一旁看着我和你的朋友聊了这么久,被她冷落的感觉不好受吧?” “吃醋?你胡说什么。”荧愠怒地咬牙道,谁会吃他的醋了,她就是看不顺眼他到处装好心大哥哥,明明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才接近那里。 “哦?这就生气了?还说你不是想公报私仇。”达达利亚先是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而后他眼睛微眯,语气也变得冷了些许,颇为不满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我分别这么久,最近我可是连一封你的回信都没收到过,亏我还经常惦记着写信给你。” “可真是喜新厌旧啊,最近又是谁,须弥那个一脸阴沉的小矮子?明明才刚认识他,就一副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人。”达达利亚远远地在她身边见过那个少年几次,每每看到他都感觉莫名不顺眼,有次不小心被他察觉,那少年还对他嘲讽地做了个鬼脸。 别人不好说,但你有什么立场来嫌弃你的前同事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了,荧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我不觉得我和一个愚人众执行官有着什么可以书信往来的立场,没想到你们连须弥都能介入,下一个是哪?枫丹吗?”她一边和他划清界限,一边又试图从他那套出点信息来。 “看来不仅璃月稻妻,就连须弥的事情你也很上心嘛,”察觉到她的意图,达达利亚顿时笑道,“真羡慕啊,我都有点期待了,是不是以后我们至冬的事务,你也会这样热心肠?” “看来愚人众在须弥的眼线还没处理干净,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报给须弥的朋友让他们再筛多几遍。”她毫不留情地说。 愚人众怎么到处都是,当你发现了一只愚人众时,就代表你身边的暗处已经全是愚人众了? 这次须弥之行虽然没与「博士」直接对上,但观其以前针对「散兵」设下的圈套,可想而知有多难对付了,想到以后的枫丹之旅,她就头疼得不行。 愚人众到底想做什么? 至冬女皇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不要对我这么冷酷,伙伴。” “亏我还这么信任你,把你带了进来,太令人伤心了。”达达利亚嘴上说得委屈,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少来这套,你也不过是想看这里变得混乱起来。”她都懒得拆穿他。 “是啊,哈哈哈,还是你了解我啊,伙伴。”他露出了一如既往灿烂的笑容,“看场子这种活果然不适合我,比起坐在这每天看部下紧张的表情,我更愿意像个普通兵士一样领命去各种秘境探索。” “啊,好久没与你这样叙旧了,”达达利亚好似与知己老友交谈一般,轻松地舒了口气,“要不要上我的办公室坐坐?我那有上好的「火水」可以招待你,一直在这躺着多没意思。” 与地下二层的旖旎氛围截然不同,楼上各个走廊房间入口都有愚人众兵士把守。 荧估了下人数,打不过。 达达利亚就这么揽着她,在所有兵士的视线下走进了办公室。 就在达达利亚刚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荧一把将他推到了门板上,扯低他衬衫的领子,踮脚亲了上去。 门被两人体重一压,重重地关上了,隔绝了门外守卫的视线。 “嗯…唔…嗯啾……”达达利亚被她主动亲吻着,他先是微怔了一下,而后才垂下眼帘,青涩地试探着回应了她。 荧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紧绷的身体,舌头蛮横地撬开了他的唇齿,急切地索求他的舌尖。 达达利亚的手颤抖着,缓缓地揽上她的腰,被她一边吻着,一步步推着后退,最后跌坐在了日常办公的椅子上。 荧松开达达利亚的衣领,手隔着暗红色的衬衫撑在他剧烈起伏的坚实的胸肌上,感受到了他凌乱的心跳。 她大着胆子,胡乱地抚摸着他的修长笔直的大腿,而后膝盖一抬,掀起着物下摆就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下身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身下的达达利亚闷哼一声,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乱摸。 荧这才离开他的唇,发现他双颊到耳垂都染上了绯色,失去高光的幽蓝的眼眸也变得雾气蒙蒙的,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不断颤动,眼尾隐隐泛红,失去了平时锐利张扬的色彩。 他的双唇被她吮吸得有些发红,正微微张开喘着气,唇瓣上还泛着莹润的水光,性感到让她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但这种迷离懵懂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从他眼中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满野心的欲望。 就像头被从小驯养的狼犬,有天偶然尝到主人鲜血的味道,瞬间由亲近友善的犬,转变为真正的「狼」的那种眼神。 达达利亚眸色沉沉,他单手摁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压向自己,用嘴唇含住反复辗转纠缠。 不同于她生涩粗劣的刻意引诱,是一种出于原始的征服欲望的本能渴求。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他所支配的这个吻中流失了,小腹也似被火灼烧一般,即将在这种致命的甜蜜中失去理性。 不能这样… 荧握紧拳头,用力地让指甲深陷进了自己的掌心,借助疼痛,她抓住了最后一丝理智,清醒过来。 悄然无声地,一把枫丹产的左轮手枪抵住了达达利亚的颈部。 被还残余着她体温的金属枪口指着,达达利亚放弃挣扎般地往椅背一靠,他随意地半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无奈地笑道:“大意了啊。” 从达达利亚的外套兜里翻到钥匙后,荧将他双手反剪在椅背上铐了起来。 “这次又是为了谁?”看着她在他办公室内翻箱倒柜,一副强盗做派,达达利亚百无聊赖地问道,“天领奉行那小子?他给了你多大好处,能让你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来接近我。” “…安静点,我现在很忙。”荧快速翻阅着一份份文件,怎么还夹着这么多欠条收据,来了稻妻都不忘放高利贷的黑心组织。 “我人都被你绑了,你就陪我聊聊天解解闷也不行吗。”他声音略显可怜委屈,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带着威胁,“与其在那浪费时间,还不如来问我。等你翻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说不定外面的部下都要怀疑我这个长官出什么事闯进来了。” “问你你就会说吗?”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用枪口指着他。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你也清楚,我并不怕这种威胁。”达达利亚无视那黑洞洞的枪口,不慌不忙道,“但如果是用刚才那种方式贿赂我,说不定我会忍不住把计划泄露给你。” “…刚才是形势所迫,”荧收回枪,涨红了脸。 “现在也是形势所迫,”年轻的执行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再不过来,我就喊人了。” 再次来到达达利亚的座椅前,荧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 明明是她绑了他,现在反而他才像是那个威胁人交易不然就撕票的匪徒。 “…没想到,初吻会是在那种情况下被你夺走。”达达利亚看着她不情不愿地板着脸靠近,低声嘟囔了一句,“认识这么久…你第一次主动亲近我。” 「低落」这种情绪,本不应该出现在像「公子」这样狂妄骄傲的人脸上。 但荧现在,确确实实地从他脸上看到了。 她向来话少,不知该说些什么,愧疚,心虚,不安等诸多情绪全堵在了她的喉间。 荧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公子」达达利亚与她,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是身份,还是立场。 “真不想在你脸上看到可怜我的表情,”达达利亚收敛起了刚才那不经意间流露的低落,换上了他一贯的和煦笑容,“但如果因为这份可怜,能让你更加心甘情愿地补偿我,那就可怜我吧。” 她努力憋住即将溢出的情绪,抬手轻轻触碰了下他颈间刚才被玻璃碎片扎破的地方,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在达达利亚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狰狞划痕。 “…还疼吗?”荧忍不住问了句,话刚一出口就后悔了。 “不疼了,”达达利亚的神情变得柔和而温驯,他蓝眸含着笑意,“破点皮而已,我身上任何一道旧伤都要比它严重得多。” 确实,对于这个笨蛋战斗狂来说,这都是不入眼的小伤。 所以她才讨厌他这一点。 在达达利亚目光灼灼的注视下,荧靠近了他。 她先是吻了吻他左耳的耳垂,上面只剩下了个不甚明显的耳洞痕迹,又故意挑着他脖颈那一处伤口,俯身低下了头。 达达利亚轻轻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因为伤口被碰感觉到疼了,还是兴奋激动所致,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起来。 只要是她给的,不管是痛苦还是欢愉,他都心甘情愿地全盘接受。 舌尖染上了血液腥甜的铁锈味,荧沿着那处创口断断续续地轻轻舔舐,似是想将这点细微的痛感刻入他的记忆里。 达达利亚却好像嫌她给予的疼痛还不够多,他后仰着头,将脆弱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于她的视线中,凸起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 如果她是传说中的吸血鬼,一定会禁受不住此等诱惑,毫不犹豫地咬上去。 …这根本就是只被主人挠下巴挠爽了的小狐狸。 报复般地,荧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圈小小的牙印。 “…唔。”达达利亚轻喘一声,难耐地挣扎扭动了一下,“只亲这里…可不作数。” 荧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让达达利亚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确定他看不见后,才爬上他的膝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了他微张的薄唇。 达达利亚微卷的橘色头发调皮地挠着她的脸颊,软软的,也痒痒的,她一边吻他,一边用手指撩起他的半边额发,顺到耳后。 他不吸烟,身上和口腔的气味都很干净,舌尖上只残余着香槟的淡淡果香。 她的舌头刚伸出来,就立刻被他卷了过去,反客为主地吮吸纠缠。 达达利亚在她唇畔辗转轻啄,逐渐掌握了主导权,随着这个吻的加深,她软得几乎要融化在他的身上。 荧刚瘫软着靠向他身上,便又被什么硬物顶到了。 隔着裤子,隐约能感觉到它的形状,她很快猜想到了那个是什么,脸瞬间红透了。 “…你的,”荧偏过头,羞于直视他,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顶到我了。” 达达利亚眯起的双眼中沁着蒙蒙的水雾,俊美的脸上也漾开了薄薄的红潮,他低头,用挺翘的鼻尖撒娇般蹭着她的颈侧,低声诱惑道:“…帮我,好不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只是…为了套取情报,并非是出于私心。 荧这样说服着自己,长久以来竭尽全力立起的边界感,是她最后的逃生门。 “…一言为定,只是作为「贿赂」。” 达达利亚坐在椅子上,双手仍然反剪在椅背后。荧颤抖着双手,拉开了他被撑得紧绷的裤裆拉链。 一拉开,那快要被憋坏了的硕大性器便顶着深色的内裤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犹如破土而出的竹笋…不对,这种形状,应该是松茸。 面对这生机勃勃的大东西,她有些无从下手,忍不住求助地抬头看向达达利亚。 “如果你把我的手解开,我不介意「教」一下你,该怎么做。”达达利亚笑眯眯地开口,像只摇晃着大毛尾巴的橘毛狐狸。 荧一下被激起了胜负欲,她当即伸手就去掏,直到将那根粗长的肉棒握在手中,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 “…唔!”被她没轻没重地捏着,达达利亚略有些吃痛地闷哼一声,“下手,可真狠啊。” 荧脸红到了耳根,索性破罐子破摔,敷衍地握着它胡乱套弄起来。 尽管视线不断左右回避,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看清了「它」的全貌。 在同类器官中,应该是属于很漂亮的一根了,如同它的主人一般轻狂、自信,高昂着那颗圆润暗粉的头部,茎身长而粗壮饱满,在她的一次次蹂躏折磨下地轻轻颤动着。 “…算了,”自作自受、惨遭酷刑的达达利亚无奈而勉强地挤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你坐上来。” 荧如获大赦,赶紧放过了手中那烫手的物件。 重新跨跪到达达利亚的大腿上时,她局促地抓住了他的前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坐下去了。 “怕了?”达达利亚挑衅地看着她不安的神情,“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唔…嗯啾…” 荧用吻堵住了他的嘴唇,毅然沉下腰身,压着他的肉棒前后磨蹭了起来。 顶端猛地被她柔软湿滑的软肉紧紧夹住,达达利亚强忍住了才没射出来,他凭着本能,一下又一下地挺着腰臀往上顶,恨不得立刻闯进她身体里。 荧被顶得双腿发软,好几次险些就被他直接戳了进来,她只能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软弱的声音。 “叫出来也没事,”达达利亚怜惜地用舌头挤开她的唇,勾缠她的舌尖,避免她咬伤自己,“这里都是我的人。” “…我可不是你的人。”荧怨忿地咬了他的嘴唇,都是他,不然她怎么会落得这般狼狈。 “嗯,”达达利亚无视掉那点疼痛,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硬得胀痛的阴茎就着二人的体液润滑,持续不断地研磨着她腿间,他故意弄出很下流的水声,让她更加羞耻,“那我是你的人,好不好?” 但达达利亚不能只是我的,他还属于至冬,她极力压抑着失落的情绪,在心里补充道,好让自己不要沉溺下去。 “我可不要你,我最讨厌你了!”荧不断说着违心的话,她眼眶微微泛红,仿佛只要这么说了就能变成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要自作多情了,现在这样…也不过是为了「贿赂」。” “…你不能不要我,”达达利亚的语气突然有些不安,情绪也逐渐失控,他低头略显慌乱地想去堵住她的嘴,怕她说出更过分的话,“…不能这样…不要再说了……” “我才不要你,以后不许给我写信…呜!” 达达利亚猛然向上用力一顶,顶端硬生生挤开了穴口,直直插了进去,她措手不及,顿时失去所有支撑的力气,瘫坐在他身上。 荧的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被连根贯入的胀痛感一时侵占了所有感官,撕裂般的疼痛让她伏在他肩头止不住地发抖。 “…那我要你。”达达利亚在她耳边,恨恨地说道。 大脑一片混沌,她只能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剧烈喘息,透明的涎液顺着嘴角滑落,润湿了达达利亚的前襟。 随着激烈的上下起伏,着物的衣领自荧肩头滑落,如绽开的花瓣般散开,她下意识想拉好衣领,被他的吻制止了。 达达利亚滚烫的呼吸落入她的颈间,他将脸埋进她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异样的刺激从胸前传来,她低低呜咽一声,搂紧了他埋在她胸口的脑袋。 脆弱的乳尖被他粗犷地含在嘴里大力吸吮,酥麻的快感让她浑身绵软,无力抵抗。 身体渐渐不受她的控制,开始主动去迎合他的动作,紧贴着他,从他身上汲取那杂糅了痛苦的快乐。 恍惚间,荧垂下了脑袋,低头看到了他清晰漂亮的腰际线条,不断舒展紧绷的腹肌,以及二人紧紧嵌合在一起的身体。 达达利亚一次比一次用力地挺着胯,坚硬的性器在她腿间疯狂地进进出出,不停发出淫靡的水声。 视觉上的强烈冲击,让她终于相信这一切不是在做梦,而是现实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想让他停下来,又不想让他停的矛盾想法在她脑海中不断交错,整个人被他弄得一团乱。 “咚咚咚!” 紧闭的办公室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荧猛地清醒过来。 达达利亚却好似完全没听到一样。 情急之下,她扯过一旁衣帽架上挂着的一件黑毛领白色披风,罩在了自己身上,缩进了他的怀里。 “进来吧。”达达利亚这才抬起头,冷淡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异常。 他的一个部下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大人…”部下似是有事要汇报,但当他抬头看向他的长官时,却愣住了,没敢继续讲下去。 “继续讲。”年轻的执行官漫不经心地看着怀里,像是在把玩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 “…是。” 待他将要汇报的事情说完,这位执行官大人才点了点头。 部下正要起身退出去,执行官突然开口:“你一直看她,是在好奇她的身份来历吗?” “…属下不敢!”部下惊得又单膝跪了下去。 “告诉你也无妨,”执行官吻了吻怀中人的发顶,“不过是个路边揽客的应召女郎,你说是不是啊,小姐?” “…是的,大人…呜!”被他恶趣味地突然顶了一下,荧差点就叫了出来。 她狠狠地掐了他胸口一把。 待门重新关上,荧才从披风下露出头,她羞恼地从他身上下来,挥拳击向了他。 这一拳却被稳稳地接住了。 达达利亚将她的拳头牢牢包裹在掌中,他站起来走向她,直到她被他压在了办公桌上。 “你…什么时候挣开的?”荧才注意到椅子底下已经解开的手铐,她一摸袖口,左轮手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手枪这种东西,新手最好不要乱碰,”达达利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气定神闲地从背后掏出她那把左轮,“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走火。” 是她疏忽大意了,他从来都还是那个「最危险的执行官之一」。 而不是「喜欢孩子的达达利亚哥哥」。 就像她一直告诫自己的那样。 不过,既然现在手脚没被束缚,也就可以和他正式打一场了。 荧霍然抽出长剑,向着达达利亚劈砍而去。 “你这样心慈手软,可是拦不住我的。” 达达利亚手持纯水凝聚而成的长刀,一步步逼近她。 那柄长刀在他在手上旋转了一圈后,被他直直地插入了地面。 “你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啊,”达达利亚狂妄的笑容里满是嘲讽的意味,“是被我顶多了,还在腿软吗?” 看着那柄距离自己不到一指距离的长刀从眼前消失,荧用剑勉强地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紧咬牙关,鲜血自嘴角溢出,滴落在地板上。 “已经有多久没有和你好好打过一场了,”他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感叹道,“真是令人怀念啊,伙伴。” 见荧已是强弩之末,达达利亚瞬间闪现到她身前,一个膝踢击中了她的膝盖,他迅速绕后,单手压得她单膝跪下。 “你似乎隐瞒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我很好奇,这些「秘密」的价值。” “关于「世界树」…亦或是「深渊」,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达达利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荧不服气地咽下鲜血怒瞪他。 “你有本事就押我回至冬,让你的同事来审问我。”鼻腔里,口腔里都是铁锈味,荧艰难地说着话,“你不敢,对吧?” “你是指「博士」吗?”达达利亚蹲下身,一把拽起她的衣领直视她,几乎要抵着她的鼻尖,他俊美的脸上多多少少也挂了点彩,“你怕博士,就不怕我?是我之前一直给你的印象太过于温柔了吗?” “我确实不敢。” 对视片刻,达达利亚松开了她的领子,随意用手背揩去了自己脸颊上的血迹,似是自暴自弃地笑着说,“你赌对了,我不舍得你死。” 与此同时,楼下沙龙会场大厅。 “天领奉行扫黄!男左女右!靠墙抱头蹲下!” 会场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伙同心冲了进来,吓得沙龙内男男女女抱头鼠窜,尖叫连连。 “哎呀呀,好多人啊,看来这个月的绩效考核不用发愁了,我的搭档呢?哪去了?” 一个少年从混乱的人潮中走出,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看来,我的支援到了。”隐约听到楼下的喧哗,荧扯动受伤的嘴角,对他回以得意的微笑。 “哪怕是审判反派,也是要讲究证据的,”达达利亚不以为然地站起身,走向墙边的柜子,“就算你把天领奉行叫来,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里是愚人众的据点。” 荧看着满屋子的纸质文档资料,心中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你想做什么?” 达达利亚从柜子前回头,手上赫然多了好几个酒瓶,他不急不慢地拧开瓶口,将透明无色的酒液泼洒在屋内。 “可惜了,这些上好的「火水」,”他丢掉手中空掉的酒瓶,朝她粲然一笑,“本来,是打算用来与你共饮的。” “…不要,”荧瞪大了双眼,拼命想爬起来阻止他,却体力耗尽怎么也做不到,“你停下!” 达达利亚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火柴,划了一根,点燃了手上的一沓文书,随即挥手,让那些着火的纸张旋转着四散开来,引燃了屋子的每个角落。 “全都化作灰烬,不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吗?” 他在火海中,转了个身,笑得轻狂又自信。 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两年多前,她与他在黄金屋的那一战。 “伙伴,永远不要轻视敌人手中藏着的任何一张底牌。” “你疯了,这里可是居民区!” “看来不仅是稻妻孩童,你不也被我「达达利亚哥哥」的一面所蒙蔽了吗?”达达利亚低笑道,“还是说,你已经忘了我在璃月那番为他人作嫁衣的「壮举」了?如果那次你们失败了,「钟离先生」选择坐视不理,你有想过璃月港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比如你的那些璃月朋友,他们会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朋友而在这场灭顶之灾中做出怎样的选择与牺牲呢?” 他单膝跪下,托起她的下巴,毫不在意身后,火海在张牙舞爪地逐渐逼近。 “只要能达成目的,一些无价值的碍事者我是不会在乎的。哪怕是军衔最低的至冬战士,都早已做好摒弃一切了的觉悟。” “身为愚人众,被国家赋予了独一无二的荣光与使命,是祖国最强大的武器,不灭的至冬永远在我们的身后 。” 达达利亚横抱起她,缓缓走到窗前。 窗下方的小巷中,红发少年正焦急地看向燃起熊熊烈火的窗口,准备组织人来灭火。 达达利亚推开窗户,吻了吻荧的嘴唇,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出了窗外。 巷中的鹿野院平藏在看到荧的瞬间瞳孔骤缩,他当即腾空而起,在荧落地之前稳稳接住了她。 平藏刚抱着荧在地上站稳,着火的那层楼就在他们的身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她张着嘴,想喊出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顾平藏的阻拦,荧执意冲入了火海。 在一片燃烧着的断壁残垣中,荧找到了一道被炸药炸开的暗门,她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沿着黑漆漆的密道摸索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荧忽然脚下一绊,向前扑去。 接着,她双臂一紧,被人护在了怀里。 那人做了肉垫,代替她摔在了地上,而她则压在了他的身上。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到彼此重重的喘息声。 荧伸手,顺着身下人结实的胸膛,一直摸到了他的脸,还有那柔软的头发。 他轻轻“嘶”了一声,似是被碰到了伤口。 她捧着他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两个脏兮兮的人,口腔里都是腥甜的味道,但吻得愈加难分难舍。 过了半晌,荧松开他,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装什么帅气反派啊?笨蛋!一点都不帅!幼稚死了!真是太丢人了!”她骑在他身上,恶狠狠地揪着他的衣领,满脸泪痕地说道,“我也喜欢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再说一遍。”他没起来,索性耍赖躺在了地上。 “装什么帅气反派啊?笨蛋!一点都不帅!幼稚死了!真是太丢人了!” “不是这句。” “…不提供剧情回放功能。”她没好气地回道。 “我付费,多少摩拉可以开通功能?”达达利亚搂紧了她,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背。 “那你先说。” “我有多喜欢你,你明明一直都知道,还总要来试探我。”达达利亚无奈地说,“一次次逼我承认心意,却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的心,真是狡猾啊。” “每次我向你走近一步,你就恨不得后退十步,我真怀疑我要是向你走近一百步,你能直接跑到天空岛上躲我。”他抱怨道,“只作为伙伴才能陪在你身边的这种关系,早就已经不能满足我了。” “…我性格又不可爱,对你又凶又冷淡,”荧语气逐渐低落起来,“况且…我们迟早要再次站在对立面。” “性格哪里不可爱了?”他捧起她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明明心里喜欢我喜欢到不行了,却还一直装作不在乎时的冷淡样子,也笨拙得让我觉得很可爱,虽然有时也会惹我生气。” “谁喜欢你喜欢到不行…?!” “立场这种随时能改变的东西,我从来不在乎。”达达利亚打断她继续说道,“我们这些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人,不是更应该珍惜好好活着的当下?为什么要去担心那些还没发生过的事情?” “…将自己的喜怒哀乐牵挂在另一个人身上,真的太可怕了。”荧嗅到他身上的火药味酒精味,也没嫌弃,她鼻子一酸,将脸紧贴在他的胸口,听到那颗心脏充满活力地跳动着,“会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悲。” “…这也不是你拒绝我冷落我的理由。”达达利亚不悦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试着多依赖我一点?” “…你今晚的举动还好意思跟我提依赖。” “还不是为了能逼你开口,”他反倒委屈上了,“刚好这个据点被发现了也要毁掉,索性就想做得更帅气一点。” “火势我都有好好控制,烧不到别人家的,部下和客人员工也都提前疏散了,你可以安心了。” “你还不忘自带洗白剧情,”荧故作不经意地问,“如果我没来找你…” “那我就冷落你一个星期再去找你。” “幼稚不幼稚啊。”就这样?早知道不来了。 “再说…名声什么的,我从来不在乎,”达达利亚抚摸着她凌乱的发丝,“只是想到,这样做的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少一些负罪感。” “那我们的交易…”荧还是有些不死心,不然今晚真的白折腾了。 “你怎么对天领奉行的事情这么上心?”达达利亚翻身起来,将她重重压在墙上,他灼热的呼吸紧贴在她颈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道:“但你的「贿赂」,似乎还没有完成。” “唔…嗯啾……”达达利亚用唇舌堵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膝盖强硬地分开了她并拢的双腿,隔着衣服轻轻蹭她。 “平藏…平藏会找过来的。”荧好不容易从他唇齿间逃了出来,慌张地说道,她相信平藏的直觉和侦查能力,他绝对能发现这条密道。 “没事,我已经把入口堵死了,没半天时间挖不开,”达达利亚嗓音低沉而沙哑,吻着她的耳廓,“…现在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敏感的耳朵被湿热柔软的舌尖舔弄着,荧受不了这种刺激,推开他的肩膀,不断向后缩着。 他一手扣住她的双手手腕,固定住她不让她乱扭,一手解开她繁杂的腰带,好让那身着物敞开来。 “你的身边,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啊?”达达利亚略带薄茧的粗砺手掌抚过她细腻的肌肤,他的呼吸逐渐沉重,“…想独占你真的好难,但至少…让我在你心里排第一位,可以吗?” “…以后我再寄信给你,你都要看完写回信。” “…好。”荧紧绷的身子微微发颤,但被他固定了双手,躲不开也逃不开。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难免有些不安起来。 “…能不能换个地方?”荧试着与他商量道。 “不行,”她听到了他解开皮带拉开拉链的声音,内裤被粗鲁地拨到一边,硬挺的肉棒抵了上来,沿着她身下濡湿的缝隙一下下蹭着,他在耳边喘着粗气说道,“我已经…想要你,想得快要疯掉了。” 他渴求了她太久,久到已经成为了深入骨髓的执念,深怕失去了这次机会,她又会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喜欢你,喜欢你…”达达利亚低头吮吸着她的舌尖,声音黏黏腻腻的,双手托着她的膝窝,让她羞耻地双腿大张。 他再也忍耐不了,挺腰进入了她。 荧痛得咬住了他的唇瓣,呼吸急促到有些窒息,感觉到内壁被他的性器蛮横地凿开,一寸寸深入,一点点撑开。 就像榫与卯的结合,严丝合缝地咬合为了一体。 “哈啊…嗯…你的里面…好热,”达达利亚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食髓知味地愈发用力往里顶去,“紧紧地吸着我,好舒服…” “…别说了,”荧被他说得羞红了脸,身上更加敏感了,忍不住去绞紧他,“笨蛋。” “那你说…”达达利亚毫无章法地凭借本能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宽大的手包裹着她细嫩柔软的胸部肆意抚弄,“说你喜欢我。” “不是说过了…呜呃……” 他低头含住她,犬齿轻轻划过她敏感的乳尖,她脊背一紧,忍不住呜咽了出来,她躲不开,只能任他宰割。 “…喜欢你。” 荧最终还是在他面前服了软,她哆哆嗦嗦地伸手环住达达利亚的肩膀,双腿盘住他的腰,主动摇晃着腰部去容纳他。 达达利亚抬起头深深地吻她,将她抱了起来,骤然加快了抽动的节奏,动作也愈发猛烈。 漆黑的密道中,两个人的喘息、肉体的碰撞声不断回响。 他们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渴求与被渴求,从始至终都是双向的。 荧被他欺负得浑身颤栗,意识都快要被他所给予的一次次剧烈的快感冲击震碎,记不清到底高潮了多少次。 直到达达利亚抵在她的最深处射了出来,伴随着热流在体内的喷涌,极致的欢愉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将她淹没,才得以从他身上刑满释放。 “不是想知道愚人众在稻妻的计划吗?”她浑身脱力地被达达利亚搂着,一听到这个,顿时打起了精神。 料想她此刻定然是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达达利亚轻笑一声,贴在她耳边,用说悄悄话的音量说了句话。 荧眼睛顿时瞪大,呼吸都凝住了。紧接着,她只感觉后颈忽然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以及陌生的套房。 达达利亚在她身旁沉沉地睡着,脸埋在柔软的鸭绒枕中,胳膊还不忘紧紧搂着她,她呆呆地凝视了他的睡脸许久,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费劲地将自己从他怀里掏了出来,荧赤着脚就冲向了门口。 一打开房门,辽阔的海面瞬间便映入了眼底,略带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将她彻底吹醒了。 她此刻身处于一艘正在航行中的蒸汽轮船上。 船桅上悬挂着一面枫丹旗帜,迎着海风肆意飘扬着。 “你醒了啊,”达达利亚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刚睡醒的嗓音还有点懒洋洋的,他走到她背后环住她,弯腰将尖尖的下巴靠在她的颈窝上亲昵地蹭了蹭,“怎么不多睡一会。” “…请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船上?”荧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挤出了个和善的微笑。 “我只答应了将计划告诉你,没答应放你走。”达达利亚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决定了,为了确保你不泄密,直到下一次回至冬述职之前,你都陪在我身边吧。” “以前都是我陪着你满世界跑,现在,轮到你陪我了。”他搂着她的腰,心情愉快地晃了晃身子,“早就想这么做了,让你待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看到你。” “这种都已经把人绑来了再下的决定有什么意义…!”她平静不下来了,转身一把攥住达达利亚的领口,“放我下船。” “璃月有句话,叫穷寇莫追,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既然你执意要抓我,就别后悔。”他任凭她拽着衣领,俯身亲吻了她的气急败坏的脸。 “这里离最近的港口还有一周航程,”达达利亚故意露出几分苦恼的神色,“可惜我做不到凝冰渡海一路相送了,或者我们可以互相接替着游回去?” “这艘船要开往哪里?”荧绝望地望向海面,双手颓败地垂了下来。 派蒙还在奉行所等她,天领奉行…应该能管饭吧。 橘色的霞光染红了整片海域,海面上金色的波浪起伏翻涌着,太阳即将沉入海平线。 水手们吹着海风,惬意地围坐在下甲板上喝酒,风中隐隐传来演奏手风琴的悠扬声音。 “枫丹。”达达利亚抱着胳膊,斜倚着门框看她,笑容略显得意欠揍。 “是「枫丹桥会塌下来,塌下来,塌下来」的那个枫丹吗?” “我上次被派过去的时候还没塌。”达达利亚回忆着说道,“这次我们一起去看看塌了没。” 来到了下甲板上,荧沿着船舷,漫无目的地走着,达达利亚在她身侧,不快不慢地跟着。 “海上风很大,”他将她罩进了自己的白色披风里,“小心别吹着凉了。” “…有些眼熟。”她看着身上的披风,心情颇为复杂。 “现在回海屑镇的路,一定被大雪覆盖了吧。”达达利亚怀念地说道,“可惜这个季节不能带你看家乡的黑麦田,你一定无法想象躺在田埂上,周围的麦穗像金色的海浪般将你包裹的景象有多美。” “如果你不喜欢麦田,我还能带你去看河堤边上的荚蒾,无论是开花还是结果都很漂亮,附近还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田。” 他向她描述着他的家乡,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暖和的衣兜里捂着。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不是愚人众执行官,你也不是旅行者,”达达利亚低头看向她,“我们只是至冬某个村庄上的两个普通青年男女。” “但我们不是。”荧心中有些酸涩。 “我们一定还会爱上彼此,”他俯身,轻轻地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四目相对,“我们会在白桦树林里约会,或是在冰面上垂钓,还能一起打猎,打打狍子,野狼,野猪,驯鹿或是棕熊什么的。” 她鼻尖微微泛红,往他怀里靠了靠。 “如果战争爆发,你一定不会像其他姑娘那样在家乡等我写信给你,你会跟我一起上战场,奔赴动荡的远方,对吧?”达达利亚蹭了蹭她的鼻子,“别人家的心上人是温婉的花楸树,而你,是我最勇敢最耀眼的晚星。” “我讨厌战争,讨厌暴力与杀戮,”荧闷闷道,“我的剑是用来保护人的。” “总有不得不这么做的那一天,只有不断战斗下去,才能重新回到家乡,”他顿了顿,“才能…还有家乡。” 女皇和她的执行官们,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战斗?他们宁可背负着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罪恶,都要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哈哈,就算在你的怀里作为战友同志死去,也不失为一种浪漫。”见她陷入沉思,达达利亚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死掉,只要我还爬得动,还能呼吸,我就会继续努力活下去。” “…不要立这种不吉利的Flag,还有什么「战争结束了就要回家乡结婚」这种话也不许说。”荧一边小声地“呸呸呸”了几下,一边用一记头槌对达达利亚造成了大量物理伤害。 “…我结不结婚还不是全看你的想法。”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也从没想过和别人结婚。” 夜幕不知不觉已经降临,一颗流星划破了天空。 荧假装没听到。 “这片海域还真安静啊,本来还向往着有海豚,有人鱼什么的。”她有点失望地伏在了栏杆上。 “快看,有鲸鱼!”他惊呼道。 “你当我傻吗? 快停手!别把船搞翻了。” 这么憨的鲸鱼,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骤停(散兵) 怎么会…会变成这样?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形躯体,荧感觉窒息到喘不过气来,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她瞳孔失了焦距,泪水无声地自充血通红的双眼中决堤而出,什么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颅内只剩下了无尽的尖锐嗡鸣声。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要不是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又选择了与那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的强大魔神同归于尽,散兵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能重新选择,她绝对不会踏进这里试图探索深渊,就算一定要进来,也不会同意让散兵来陪同。 他的四肢呈现略微扭曲不自然的形态,精致美丽的面孔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是安静地闭上了眼。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讥讽别扭目中无人的脸,此刻变得平静,毫无生机,相识这么久,她第一次有了他真的是个「人偶」的实感。 由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做工精细的人形工艺品。 她见过很多真正的尸体,血腥的,诡异的……但没有哪一次给她的恐惧与冲击能超过这次,来自一个「人偶」的残骸。 荧站不起来,只能挣扎着匍匐了到了他的身侧,她吃力地将残破的少年搂入怀中,不忍让他继续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为什么会为了救她做到这个地步…?天天嘴上一直说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报答」的关系的人的不是他吗? 就算是想要「尽力偿还」,也没有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的必要。 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荧用颤抖的手指,一点点梳顺了他凌乱的额发,像散兵这样骄傲的人,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体面的样子。 等等…这是…! 她骤然发现,散兵的神之眼还隐隐闪烁着微亮的光芒,难道,他还没有完全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心中顿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但要怎样才能「救」活一个人偶? 对了…影!…影说不定有办法可以救他! “小家伙,怎么弄得自己惨兮兮的?”八重神子从天守阁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荧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这是…” 她眯起那双漂亮的眸子,打量着荧背上的那个少年,不对…这是一个「人偶」。 “我想见影!”荧抬起那张满脸泪痕的脸,“影在里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请影帮忙。” “好好好,你先别急,”见她眼看又急得要落下泪来,神子赶紧让开道来好让她过去,“影在的,你快进去吧。” 看着荧道过谢后匆忙走远的蹒跚背影,神子站在原地许久没有离开。 她托起尖尖的下巴,垂下了眼帘,眼底浮现出难得的疑惑。这个少年身上,有种让她莫名觉得熟悉的气息,但她的记忆中却从未有过关于他的印象。 真是…有意思啊。 “…何人?”将军抬起头来,看向门口闯入的人影,“是你?” “将军,我想见影!”荧脚下一绊,重重摔了一跤,连带着背上的少年也一起跌在了地上,她顾不得自己爬起来,急忙检查一旁的少年有没有摔坏。 “发生什么事了?”「将军」换了另一副更温和的神情,她快步走过来蹲下扶起荧,待她再看向少年的时候却怔住了,“…这是?” “…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了这样,”荧焦急地看着影,斟酌着影能理解的修辞,“还可以…修好吗?” “这个人偶损坏很严重了,我重新做一个送你吧。”影检查着少年的情况,当她将他翻到背面的时候,少年后颈的纹章让她眉心微蹙了起来,“嗯?这个纹章是…” 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与影解释散兵与她之间的渊源了,所幸影也没追问下去。 “不一样的…他是独一无二的,”荧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又开始泛红,她哽咽道,“影…求你了……他对我…真的很重要!无论需要我做什么来偿还都可以!” “…怎么会要你偿还?你也帮了我很多事,再说…”影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影伸出一只手,悬于少年额头上方,双瞳中映出耀眼的紫光,过了半晌,她舒了口气,说道:“这孩子的意识还没消散,是很可贵的一份坚定呢。” “那意思就是…还有救?”荧期冀地看着影,见影含笑点了点头,她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这个人偶…虽然可以看出这些年被人改造过,但整体最初的构造工艺有点像是我以前做过的那种。”影将少年平放在一张长长的桌案上,“唔…手不是原装的,但改得还算不错,优化了一些部分,工匠是个可造之材。” “这副躯壳可能要在我这边寄放一段时间,”影打开柜子,查看着里面堆放的材料,“现在我手上的材料不多,预留出修好本体的量后,剩下就只够做一个小号的人偶来临时存放意识了。” 如果在维修的过程中,这孩子突然苏醒过来,他一定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影不忍这样。 影不记得自己曾做过这样的一个人偶,或许是她几百年前制作将军的某个副产物吧,这孩子不知怎么流落到了她的身边,还得到了一枚属于自己的风元素神之眼。 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弥补对这个孩子的亏欠,她会把他修好。 “做好了,”影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向一旁等候的人,“这个样子…喜欢吗?” 荧走上前来,刚才她怕打扰到影,老老实实地一直待在角落等着。 少年的身侧多了个小小的孩童,正裹着件散兵的外袍沉沉地睡着。若不是早知道他也是人偶,关节处还有着不明显的连接痕迹,她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孩子。 他虽还没睁眼,但已能看出相貌与散兵本人有八九分相似。 如果散兵有童年的话,他兴许就长这个模样。 “…谢谢!”荧激动到顾不得礼节,一把抱紧了影,“真的太感谢你了!” 被她突然扑过来埋入怀里,影起初有些不适应,她已经许久没同人这般亲近过了。她稍稍楞怔过后,还是轻轻抬手拍了拍荧的背以示安抚。 过了好一会,荧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有多失礼多唐突,她不好意思地松开影的腰,红着脸道了声抱歉。 “…无事,”影柔和地笑了笑,将从少年身上取下的金羽和神之眼重新别在了孩童的衣襟上,“可能要过一会才会自行启动…我是指醒来,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你先把他抱回去吧,原本的那具躯壳估计过一个月左右能修好。” “这个…是在衣袖里发现的,”她又拿起桌上的一只小小的布玩偶,轻轻放进了孩童的怀里,莞尔道,“做得很像他自己。” 荧小心翼翼地抱起他,小小只的不是很沉,肉嘟嘟的睡脸看着甚是惹人怜爱,一脸毫无防备地靠在了她的怀里。 她抬头看看影,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了起来。 真好,这一次…没有被她放弃呢。 “这…真的就是「散兵」吗?” 派蒙绕着她飞了好几圈,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然呢,我和将军现生一个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荧怕孩子着凉,将他身上的外袍又裹紧了些,唉,还是得准备些合身的衣服。 她与派蒙刚来到小仓屋附近,就看到迎面走来了几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是…是绫人和绫华他们,还有托马!”派蒙也惊慌了起来。 “好巧,”绫人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主动打了声招呼,“是在散步吗?” “…是啊,”荧突然有点心虚,下意识地就伸手护住了怀里的孩子,“来买点东西。” 绫华见荧紧张,误以为是她见到绫人有些怕生,便手持折扇走上前来,带着笑意对她道:“呵呵,真是有缘,要一起逛街吗?今天难得哥哥也有空呢,不如我们去找间料亭聚一聚吧。” “谢谢绫华的好意…下次吧,下次一定!今天有些…”荧眸光闪烁,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个有点憨的笑容,“…不太方便。” “是啊是啊,下次一定!”派蒙忍痛附和道。 “这孩子是…?”托马手上抱着几个纸袋子,好奇地看向了荧怀中那个小小的身影。 “…是朋友家的孩子,”荧硬着头皮说道,这也不算撒谎,“托我照顾些时日。”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遇到了他们,她真是要欲哭无泪了。 虽说,散兵对「雷电五传」的报复,或许有愚人众在背后推波助澜起引导作用,但仍然不可否认,就算是被欺诈蒙骗,他也曾主观犯下了那些罪孽。他给那些无辜的人们所带来的灾厄和污名,并非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捅上几刀的代价便能了结的。 她作为神里家和枫原万叶的挚友的同时,也与散兵结下了不可磨灭的羁绊,如今夹在二者中间,很是为难,愧疚到不知该如何面对尚不知情的他们。 他当时说得倒是轻巧,什么「假如你在稻妻遇见他们,大可以告诉他们,我就是令雷电五传陨落的凶手」,但要她如何向挚友突兀地提起这份仇恨,又要如何解释这一段被篡改的历史? 光是想想就头疼得要炸掉了。 “今天是打算给这孩子买衣服吗?”绫华细致地发现了孩子身上只裹了件不合身的外袍,“但小仓屋那边可能没有这个尺寸的现货成衣呢,一般都需要些时日量身定制。” 荧有点犯难,这一点她倒是疏忽了。 “以前家母尚在的时候,平日里最爱为我与绫华购置衣物,”绫人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笑容也柔和了起来,“不知不觉就买了太多,多到我们兄妹二人直到长高穿不下了都还没来得及穿完。若是不嫌弃,一会让托马整理些没穿过的给你,也省得你再等工期了。” “那些衣服我都有好好放起来保存呢,”托马想起那些衣服,忍不住感叹道,“真的很多,多到可以开间成衣铺子了。” “太不好意思了,还是算了…” “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绫华见她还要推托,只好说道,“太见外的话,以后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也会不好意思向你开口的。” “怎么样?还合身吗?” 荧刚在外间给散兵换好衣服,托马就从里间的库房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好几套迭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谢谢托马,不用这么多啦,真的够穿了。”荧哭笑不得地看着旁边堆得高高的衣物山,“这孩子也不需要太多衣服。” “都是家主大人交代的,这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托马叹了口气 ,“你是不知道每年整理这些衣物有多麻烦,还需要定期做防蛀防潮处理,你就收下吧,就当是帮我减轻工作负担了。” 荧还要再说些什么,怀里抱着的人突然动了动。 “唔…”散兵揉了揉眼睛,意识还有些浑噩,记忆还停留在与魔神的那一战后,自己倒下的那一幕。 身后软软的,像是被什么人抱在了怀里,是…她吗? 散兵瞬间清醒过来,他立刻从她怀中挣脱来开,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拉下自己头顶的斗笠掩饰住此刻慌乱的表情。 但什么也没摸到。 好…好可爱! 荧看着眼前这只小小的散兵,心中不禁母性泛滥了起来。 她此刻跪坐着,以他现在的身高也不过刚好能与她平视。 小小的散兵留着和本体一样的整齐短发,稚嫩了许多的脸上此刻带着些许羞恼,双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他穿了身樱鼠色的里衣,外套一件肩部开口的白色罩衫,胸前别着他的金羽和神之眼,腰间扎着绀紫色束带。裤子有些长了,被她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见她一脸怪异神情地盯着自己笑,散兵这才察觉出哪里不对来。 为什么…他的身体一点都不疼,明明被那魔神伤得躯干几乎要断裂了,而且,她好像变大了变高了,不…是他变小了?! 散兵从她琥珀金的双瞳中,看到了一脸稚嫩的自己。 “小家伙,你醒啦?”托马从衣物堆里取出一双小木屐,放到散兵面前,“快把鞋子穿上,地板上凉。” 散兵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的陌生男人,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荧怕他乱说话,赶紧伸手一把将他揽入了怀里,在他耳边隐隐威胁道:“快跟哥哥说谢谢!” 散兵忍下了炸毛回身挠她的冲动,他耐着性子说了声:“…谢谢。” 一开口,嗓音也是嫩生生的。 “哈哈,不用客气,等会要谢就谢家主大人就好了。”托马见他自己乖乖穿好了木屐,便起身开始整理打包刚取出来的那堆衣物去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荧在散兵开口之前先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这是在稻妻社奉行神里家,详细的一会跟我回家再跟你解释,到时随便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她说话呼出的气弄得散兵耳朵痒痒的 ,散兵捂住有些发烫的耳廓,闷声不耐烦道:“…知道了。” 稻妻社奉行…神里家…散兵心里一沉,表情凝重了起来。 “小朋友,要吃甜点心吗?”绫人将几碟点心推了过来,对着正端正跪坐于桌边的散兵微笑着说道,“是托马做的,很好吃的哦。” “不用了…他……”荧记得散兵特别不爱吃甜食,怕他一开口说出失礼的话,急忙想先帮他婉拒。 “…多谢款待。” 还没等荧说完,散兵就礼貌地回道,他拿起了一串三彩团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这是…在提取意识的时候出了什么故障吗?但看他神色又很正常,刚才在里面还想凶她,应该是本尊没错。 见散兵愿意配合,她也就松了口气,看向了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过…你们母亲留下的这么珍贵的着物,就这样送给我们真的合适吗?” “呵呵,其实比起这些买来的精致着物,我和绫华更喜欢母亲亲手缝制的,尽管针脚比不得外面定制的那般精细。”绫人一提起母亲,眼眸里就多了几分温柔与怀念,“我们神里家身份特殊,能私下自由穿着母亲缝制的衣物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间还是穿外面裁缝定制的。” “虽然母亲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那般严肃端庄的形象,但其实私下也会因为衣服走线不工整这种小事而感到害羞懊恼呢。”见荧和派蒙听得入神,绫华浅笑着补充道。 “嗯,我和绫华留着那些衣服就足够了,”绫人含笑看向荧,“至于这些买来的着物,如果母亲知道它们还能帮助到其他人,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啊,糟了!” 送走荧之后,托马突然懊恼道:“刚才忘记问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了,我直接把家主和小姐的衣服都放进去了。” “应该是…女孩?”绫华迟疑着说道,她也不太确定,那孩子长得太漂亮了。 “呵呵,”绫人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我倒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穿什么衣服都没问题。” 她今天的反应,可真是有趣啊。至于那个孩子,好像有些忌惮他?他有这么可怕吗。 朋友的孩子…他今天收到终末番报告,说是看到荧小姐背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年去了天守阁,外貌描述倒是能与这个孩童对得上。 雷电将军,少年,孩童,还有她,在这件事中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喂…你们两个!” 派蒙再也无法忍受一路上的低气压了,她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快随便说点什么吧,这种氛围,搞得我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从醒来,散兵就不让她抱了,自己一个人在前面沉默地走着。 虽然以前他也一直这样,总撇下她和派蒙自己走前面,但现在的画面…让人感觉有点想笑。 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在和大人闹别扭嘛。 “咳咳…”荧率先开了口,“这…身体还用得惯吗?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小小的散兵脚步顿了顿,问道:“…你带我去了天守阁?” “对不起…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要骂我的话就骂吧。”荧索性鼓起勇气承认了,她知道他对影有心结,但她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反正比起挨他骂,被他怨恨,她更不能接受他就此因她而死去。 “你紧张什么?”散兵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荧,那张小脸可爱到就连嗤笑都变得毫无威胁性,“怕我骂你擅作主张?” “…你满脸都写着想这么做的样子啊!”派蒙在空中跺了跺脚,“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变可爱了就可以这么嚣张,我还是一如既往那么讨厌你!” 散兵不说话,只是抬了下手,派蒙立刻怂得躲到了荧背后。 “你别吓她,”荧护住身后的派蒙,“你…的时候,派蒙也很担心你的,你们要好好相处。” “谁担心他了,我还不是看你哭得要……” 荧一把捂住了派蒙的嘴,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看来今晚有人不想吃万民堂了呢。” “…你们,一个两个,太过分了!”派蒙气得转了个圈后飞得高高的,决定直到晚饭前都不要理他们了。 看着她尚有些红肿的眼睛,散兵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居然会因为他这种人的死去而一视同仁地落下眼泪,不愧是善良正义的旅行者。 “…对不起。”荧蹲下身来,垂着脑袋小声地说道,“我不该带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散兵故意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我现在跟在你身边赎罪,就是给你利用的,哪怕因此而死,也是因为我自身的疏忽错漏。” “利用什么的……”她抬起头怒瞪他,眼里写满了愤怒与委屈,“我从没那么想过!” 紧接着,一直压抑克制的情绪难以自控,恐惧,不安,后怕,愧疚,一股脑地就涌了出来。 “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啊……”她顾不得擦脸上的眼泪了,抽抽噎噎地开口道,“我真的…真的好害怕…怕你就那么死去了……” “…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散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一个罪人为救你而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抬起手,毫不嫌弃地用宽大的衣袖拭去荧脸上的鼻涕眼泪,语气平淡地继续说:“你和神里家关系也很好吧,你可知当年我谋划绝灭雷电五传,改刀谱,诱骗刀匠潜逃至冬,当时的神里家主也因此被我亲手重伤,枫原神里两家至此日益衰败。” “正如你所见,纵然我试图抹去自己的存在,但也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只不过我原本「罪人」的角色,由别的无辜者替代了罢了。” “你刚才在那位神里家主面前,不也都因与我有牵连而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吗?” 散兵的小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用那稚嫩的嗓音反问道。 “我…”荧嘴唇嗫嚅了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像神里家主那般虽然有些小心思,但大体上还算风光霁月的无瑕之人,才是值得你为他哭泣的人。” “我已经…满是瑕疵与烂泥了。” 他微凉的手离开她,那双平静的紫眸低垂了下来。 “我想过了,让你来向他们说明,你定然会觉得难做,不晓得如何开这个口,还是得由我本人去向他们谢罪。” 荧突然感觉像回到了他跃入世界树的那一刻。 “待我换回之前的那具身体,手刃仇人后,我会自行向他们说明那段被虚无所掩盖的历史。”散兵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掌心,将玉白纤细的手指合拢,又舒展开来,“以现在这种幼童的形态,他们这样的好人必然对我下不了手,倒像是用道德逼迫他们当场谅解我了。” 她想起来了,就是这种,整个世界已经于他再无牵挂,他随时可以再次毅然离去的感觉。 所以…才能那么决断地挡在她的身前赴死吗? “我对你…”荧焦急地要开口,她的心脏好似被他所伸出的尖利爪子狠狠扼住了,怔忡得难受。 似是猜到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意味着什么,散兵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唇。 “不要说出口,不值当的。” “难道你会愚蠢到觉得我救你是因为喜欢你?怎么可能,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他随即嗤笑着转身,向前走去。 “真讨厌你们这样的老好人,我真宁可你是个伪善之人。”散兵没有回头,继续说道,“像你这种愚笨至极的凡人,一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才总是被我这样的恶人轻而易举地骗到。” “…喂,怎么感觉,你们谈完之后,气氛更加诡异了啊!” 派蒙不安地躲在荧背后,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两个人怎么又谈崩了,明明一个可以为了另一个而死,另一个又可以为了这一个哭得肝肠寸断还去求影救他。 荧心情很低落,她既难过于自己被他拒绝了,又难过他如今仍然拒绝让这个世界接纳他。 仅凭借着仇恨的力量,无法使他真正地「活着」。 “…别问了,今晚的菜随便你点。”她麻木地将钱包交给派蒙。 “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小东西」,”派蒙一直很记仇被散兵这样称呼,此时见散兵变小了,才壮着胆子称呼了回来,“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小东西」在前面走着,头都没回,完全无视了派蒙的责问。 派蒙觉得,这两个人绝对是坏掉了。 今天不知道什么日子,万民堂人多到不行,门口还搬出来几张小凳子,备上了花生瓜子让食客排队等位。 虽然在冷战,但荧还是强行一把将散兵抱了起来,这么小只,人又这么多,被踩到了怎么办。 散兵没有挣扎,难得老实让她抱着了。 “好多人啊,我们还是回家自己做吧。”派蒙遗憾地说,难得荧今天这么大方同意下馆子,但今天他们两个心情都不太好,或许睡一觉起来第二天就能和好了。 “哎呀呀!这不是旅行者和派蒙吗?”万民堂里突然蹿出一个红发少年,他中气十足地朝着他们招呼道,“刚才我在里面朝你们挥了半天手,就是没有一个人看到我!难道说我如今的存在感这么弱吗?不过,存在感弱对于我的职业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呢。” “是平藏!你怎么来璃月了?”派蒙惊喜地问道。 “当然是来办正事!”天领奉行的同心侦探,鹿野院平藏如是说道,“快进来,我们有位置!刚好一起吃了!” 如果荧刚才有及时反应过来,平藏的「我们」指的有可能是他和枫原万叶 ,她宁愿下血本带派蒙立刻转头去吃新月轩都不会踏进来。 今天是什么宜修罗场的黄道吉日,一日之内,横跨稻妻璃月,竟把她最害怕让散兵见到的人同时偶遇了个遍。 怀里的人突然抓紧了她的围巾,察觉到散兵的不安,荧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抚。 派蒙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必她也悔恨得不行,估计今晚睡到半夜突然想到这事都要爬起来扇自己一耳光,为什么今天要跟荧撒娇说想吃万民堂。 “风中有熟悉的气味,果然是你们来了,”万叶浅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快请入座吧,我们也刚排上位置。” “好神奇,隔着这么香的饭菜香气都可以察觉到吗?”荧尽量让自己表情缓和下来,笑道。 “那是自然,你的味道…我很熟悉,” 他似乎后知后觉自己这么对异性说话有些不合适,“抱歉,这么说有点失礼了。” 万叶从角落里搬来两个加高座椅,一个给派蒙坐,另一个则放到了抱着散兵的荧身旁。 他弯下腰,善意地对着怔怔地盯着他看的孩童笑了笑,“这位小友也请坐吧。” “…谢谢。” 荧将散兵放下来,他沉默着撑着椅座自己爬上了椅子。 “久违了,二位,自试胆大会后就没见过了,”万叶端起桌上的茶壶,为几人杯中添上茶水,“近日都在与平藏一同查一桩旧案,还想着等忙完这阵就去寻你,没想到,人与人的「缘」真的很神奇呢。” “旧案?”荧有些好奇。 “是有关于「踏鞴砂」的一起旧案,线索泯灭得差不多了,我一个人查起来实在吃力,所以上次试胆大会结束后就约了万叶陪我一同调查。”平藏一边说一边看着菜单点菜,“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和忌口的吗?” “我也来看看!”派蒙马上兴致勃勃地参与到点菜中去了。 “踏鞴砂吗……” 荧一直偷瞄身旁的散兵,只见他原本手捧着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茶,听到「踏鞴砂」三字的时候,也顿住了。 “案件跨度时间有些长了,”万叶见他茶杯空了,顺手又提起茶壶帮他续上,“还涉及到了愚人众。” “和上次一心传的案子有关吗?”她忍不住问道。 “嗯…和上次的「容彩祭」也有些联系,”平藏点完菜回来,有些头疼地托着下巴,“唉,这下难免要和社奉行扯上关系了。” “荧的身上,有椿花的气息,”万叶看着荧的神情有些若有所思,“我猜,你们刚从神里屋敷出来。” 荧突然想起了,「容彩祭」上经历过的那些事。 纳西妲所转写的关于「散兵」的童话,能够在不被世界树干涉的情况下留存下来。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同为转写的「五歌仙」也可以? 有资料记录的「倾奇者」三字皆被世界树修正掉了,但「黑主」不会。 “各位,都先别顾着聊天了,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这、这么多菜。” 荧这才回过神来,见已经上了一大桌子菜,不由得有些错愕。 “放心!前阵子破了一个大案,奖金刚发下来,今天我请客!”平藏豪气地说道,“难得来一趟璃月,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美食。” “好耶!平藏大气!”派蒙欢呼。 “刚才一直聊案子,都忘了问,”万叶用公筷给荧夹了一筷子水煮鱼,“这孩子是…?” 荧谢过万叶,端起碗道:“是朋友家的孩子,来我这寄养几天。” “这样啊,”他转而笑着问散兵,“喜欢吃鱼吗?” 散兵垂着眼没说话,但轻轻点了点头。 万叶也给他夹了一大筷子浸满了红油的鱼肉片。 “…谢谢。” 结果他刚吃下一口,就呛得咳嗽了起来,眼泪都出来了,荧赶紧倒了杯凉水给他。 “对不起啊,”万叶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懊恼道,“在璃月吃辣吃习惯了,一时没想起来,小孩子好像不太能吃辣。” “…不用说对不起,是我……”该向你说对不起才是。 时间仿佛飞速倒流回数百年前,回到了踏鞴砂的某个夜晚的饭桌上,那些熟悉但已在记忆中渐渐褪色的人们,一一重现在了他眼前。 啪嗒。 一滴泪不能自控地顺着下巴,落入了碗中。 “啊,辣哭了?”平藏忙给他换了个新的碗,夹了些金丝虾球和松鼠鱼放进去,“这孩子一看就是我们稻妻人,我们稻妻平日里顶多吃些山葵那种辣鼻子的,和绝云椒椒的辣完全没法比,璃月菜真的太辣了,但是吃起来又莫名很爽。” 荧起身离开椅子,没去看散兵此刻的脸,她只是蹲下身子,将他轻轻拥入了怀中,然后笑着对关心的二人说道:“没事,小孩子第一次吃这么辣,过会就好,我带他出去买点糖水解解辣。” 她抱起小小的散兵,快步离开了万民堂。 直到绕到一个无人的僻静角落,荧才将散兵放在台阶上,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掉眼泪,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小小的肩膀不断地颤抖着。 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散兵,就连她的胸口也会跟着一抽抽地疼,好沉重,好酸涩。 对于一个良知尚未泯灭的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被他伤害过的人对他施以善意还要更令他难受的了,尽管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 因为自己当时的弱小与愚昧,他未能保护踏鞴砂那些曾经用真心爱护过他,教会他如何去成为一个「人类」的人们,还反而对他们的后代做出了报复。 如果他为了开脱自己,大可把罪名全怪在「博士」以及他身后的愚人众身上,但他选择揽下了这份罪孽与痛苦。 如雏鸟啁啾般细微的抽噎声逐渐止住了。 散兵缓缓抬起头来,用那双湿润到仿佛能把她的魂魄吸进去的紫眸静静地看着她。 “并不是我想哭,是这具身体太脆弱了。” “嗯,小孩子的身体就是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荧没有拆穿他,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又被你同情可怜了啊,居然沦落到被你这种菜鸟安慰,我也是堕落得不行,”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讥讽的笑来,“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温柔的人,耀眼到令我觉得刺眼的温柔。” 她的身边有着这么多和她一样美好的人,这耀眼的星辰,不应因为他这样的罪人而蒙尘染上污点,他于他们的世界而言,从始至终都是个违和的存在。 “…不是的,”荧开口了,她声音略带压抑的沙哑,“我想你留下,不是出于同情,不是出于正义,而是…出于我的私心,我的私情。” 她已经做不到继续用以前那种强装出来的冷硬态度对待这样的散兵了,自从她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怜惜与保护欲之后。 当二人尚处于对立关系时,他曾不止一次接近她,一次次地用阴阳怪气的态度试探她,每一次都像是在对她伸手求救。 如果当时她能果断拉住他伸向她的那只手…… 会不会当时他也不会那么决然地自毁,以抹除自己为代价,进入世界树了呢? 没有及时阻止他,没有立刻拉住他伸向她的手,在篡改历史的这份罪过上,她是他的共犯。 无论她怎么伪装,怎么欺骗自己,她都已经觉得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这个人不管了。 “不要再说我蠢被欺骗被蒙蔽了什么的了,你是什么样的人,眼下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还要更清楚了解。” “你…并不是孤单一人,就算以后无法被原谅,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的,请你依赖一下我吧。” “不是总爱说利用吗?既然你坚称自己不是好人,那就理直气壮地利用我啊。” “我寿命很长,大概…比你还要大上一点点,身体也很结实,不会轻易死掉的。” “就算一直脆弱下去,也没关系。”荧双手捏住他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轻轻向外拉扯着,“尽管是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 “不管是狂妄的你,怯懦的你,狼狈的你,口是心非的你,”她低头,贴上了他的额头,用那双琥珀金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他,“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就连哭泣的样子,也让我觉得很美丽,心动到不行,如果你实在不能理解,就权当作是我见色起意吧。” 散兵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说道。 “…你是变态吗?” 万民堂。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今天糖水铺子也排队吗?”平藏敏感地忽略掉了二人泛红的眼眶,故作生气地说道,“给你们留着菜呢,快来吃吧!” “抱歉抱歉!”荧双手合十,赶紧拉着散兵入座。 万叶觉得,或许是这个孩子的家庭突然遭到了什么变故,方才是因为想到家人才忍不住落泪的。 他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你们最近都在稻妻活动吗?我最近也打算回去一趟。” “是要去…”荧止住了话头,不知不觉,自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年了啊。 “是的,”万叶没有回避,点了点头,“自「眼狩令」废除了之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的友人如果知道了如今的现状,一定会很欣慰的。我还有很多事想分享给他,包括我们的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如果他没在那场御前决斗中倒下,”万叶看向她的双眼中漾起了更温柔的笑意,“你和他定然也能成为很合得来的朋友。” “能被万叶这样认可的朋友,一定是个又勇敢又温柔的人。”荧心中有些怅然,如果她能早一些醒来,或是早一些来稻妻,与真正的「雷电将军」结识,是不是万叶的友人现在就能与他们一起举杯共饮了呢。 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只有向着更好的未来前进,才能弥补这些遗憾。 “能不能,让我也参与到这次的案件中?我或许能帮到你们。” 散兵抬眼望向万叶,眼神坚定地开口问道。 如果直接讲出真相,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就接受,他决定以这种方式,去协助他们一步步揭开这个世界的「真实」。 众人都有些讶异地看了过来。 “哎呀呀,难道小弟弟你就是传说中那种「虽然身体被犯罪组织灌下毒药变小,但仍能看透真相的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名侦探?”平藏满含期待地好奇道。 …这么说的话,那我应该是致使他身体变小的犯罪组织中的一员了,荧心虚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直到夜深他们才回到壶里。 洗过澡后,荧来到书桌前坐下,翻出纸笔开始给纳西妲写信。 「……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照顾他,暂时不能带他回须弥了。」 「这次都要感谢雷电将军,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位稻妻执政,其实也是个很温柔的神明,希望有机会能让你们认识一下。」 「随信一起寄来的是我今天在稻妻吃到的点心,觉得很好吃也想让你尝尝看。对了,之前你很喜欢的那套绘本出了续作,看了简介感觉故事很不错,到时带来净善宫我们一起看吧。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下次来须弥时一起捎给你。」 “你和小吉祥草王怎么这么多话要聊?”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身侧响起,荧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怎么一声不吭偷看我写信!” “我站在这里许久了,是你自己写信写得得太投入。”散兵拿来一块干布,踮着脚盖到了她的脑袋上,“洗完澡也不擦头发,水都快要滴到信纸上了,真不讲究。” 荧假装没听到他的絮叨,放下手中的笔,微微低下头好方便他帮她擦拭。 自从散兵住进壶里,他就很自然主动地开始为她做一些家务,就连煮饭的活他都一手包揽了,手艺出乎意料的好。 偶尔…也会这样亲近地帮她擦擦头发什么的。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向来不爱亏欠别人才努力去做这些事,但她总想试着往好的方向去想,万一呢…? 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在的? 散兵擦完头发,刚对上她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眸,立刻红着脸嫌弃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表情好猥琐。” 这种嫌弃的眼神也好可爱,现在就连被他骂都完全不会觉得生气了。 “你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比较讨人喜欢。” 荧移开眼,继续伏下头写信,她另一只手捏了块枣椰蜜糖,一边写一边吃。 散兵本是想开口训斥她临睡前还吃甜食,视线却不自觉地被那沾满蜜糖的红润双唇吸引了。 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正在吃枣椰蜜糖的嘴看,两只圆圆的眼睛如紫晶般透亮,荧以为他是想吃,遂起了逗弄之意。 她故意举起那块枣椰蜜糖在他面前晃了晃,像是在逗小猫玩。 “想吃吗~?” 散兵没说话,抿了抿唇。 “哼哼,纳西妲给我的~羡慕吧?”她炫耀地将枣椰蜜糖又塞回嘴里叼着,“不给你吃,气死……” 这话没能说完。 散兵突然爬上了她的膝盖,扶着她的肩膀俯下身,迅速地从她嘴上抢走了那块枣椰蜜糖。 然后,挑衅似的,吃了下去。 荧只感觉,自己的脸颊、耳垂一下子都染上了滚烫的绯色。 他缓缓地吃完了那块枣椰蜜糖,舔了舔自己唇上沾着的蜜糖,才不疾不徐地从她膝上下来。 “幼稚。”他丢下这一句,出了房门。 “…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在散兵迭完刚收下来的衣服,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荧不安地伸出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白天经历的事情还让她有些后怕,差一点就真的要再也见不到他了。 “干嘛要我留下,以前在野外过夜的时候,不是有我在身边就睡不着吗?” 散兵嘴上虽这么说,但仍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害怕,”她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手依旧没松开他的袖子,“以后…不要这样了,哪怕我们两个人一起苟延残喘地逃走,我也不要你一个人殿后。” 她此刻的语气比以往都要软和许多,让他想故意挑刺嘲讽回去都有些于心不忍。 “…谁要和你苟延残喘了。” 散兵也觉得奇怪,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但当他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竟也没有感觉到遗憾,而是在看到她没事后,就安心地合上了眼。 像他这种人,怎么会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样死去的结局,应该满心愤懑死不瞑目才是。 “其实…我很自私地庆幸过,”她轻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我很庆幸雷电将军,我是说影,很庆幸她把你带来了这个世界上,还好她没有忍心下手销毁你。” “这样的想法一定很卑劣吧…但如果不这样,我就无法与你相遇了。” 来到这个世间并非是他能选择的,却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孤寂与痛苦,他一定恨过他的「母亲」吧。 “她…对你真是特别,”良久,散兵忽然道,“还愿意为你修理东西。” “你又不是东西,不对,你是个东…”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他一把抽回了被她捏皱了的衣袖。 “我总觉得…她是能认得你的。” 散兵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类似这样的维修,他经历过很多次,修理过程中他一直都是清醒状态,麻木地看着那些人一次次拆开他的腹腔,四肢,替换掉不能用的零件,又再重新装回去。 有什么理由,要为一个本该是「容器」的人偶制作另一个「容器」来暂时存放他的意识?多此一举。 既然对一个小小的人偶都能有这些耐心…那当年为什么会对踏鞴砂的人们…… …但当时在天守阁里的,也不是巴尔泽布,而是「雷电将军」。 散兵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些年,他到底在恨了些什么。 被谎言和愤怒蒙蔽了双眼,恨着巴尔泽布,恨着丹羽,恨着雷电五传…… 反而为真正该恨的,勤勤恳恳地工作了数百年,为他们探索深渊,为他们支援在各国的机密行动,还一心想得到他们的认同与认可。 一个温软的怀抱将他从无尽的痛苦回忆中唤醒。 散兵重新睁开眼,正对上荧担忧的眼眸。 …自从换了具小孩的躯壳,她就总爱对他动手动脚的,明明以前还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一旦他靠近,她就开始别扭地与他针锋相对。 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散兵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抓住了她趁机不断乱摸他头的手。 “…要摸就去外面摸去,我可不是你的那些猫猫狗狗。” 她这壶里养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动物,作为主人家她是一点事都不管,还得他来喂来收拾。每次打扫庭院,那些小团雀就围着他乞食,烦都烦死了。 其中,散兵最不顺眼的是一只名为「达达」的狐狸,也不知道名字谁起的,动不动就缠着她撒娇谄媚,呵,狐狸精。 “但是…真的很可爱嘛,”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荧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颊,“怎么办,有点不想换回去了。” 散兵避开她的手,冷笑道:“看来你今天那番话是对着这副躯壳说的,果然是个变态呢。” “哪番话?”她故意装傻。 “你…”见她耍赖不认账,他恼羞成怒,气得要挣脱她,却被她抱得紧紧的。 “那你当时说不喜欢我,也全都是在说谎,对不对?” 荧眼睛亮晶晶地,期待地看着他。 “…小孩子才天天把喜欢挂在嘴边。”散兵嘟囔道,把脸扭到一边不看她,耳廓却红了。 “现在你不就是小孩子。”她打趣道。 “无聊。”他总算是挣开了她,坐回床边,伸手熄灭了灯。 半晌,听到身后再无动静,散兵才回过身看向了她恬静的睡脸。 “晚安。” 他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小小的吻,而后紧贴着她,在她身侧找了个位置躺了下来。 过了一会,荧翻了个身。 黑暗中,她骤然睁开双眼,捂住了刚才被亲吻过的额头,双颊如火烧般灼热,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今天的散兵换了身枫丹的水手风服饰,绀领白身的上衣,搭配绀色的短裤。他围着围裙,搬了张矮凳站在灶台前做饭。 “要不还是我来做饭吧,”荧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他费劲地拿着把大菜刀切菜,有种剥削童工的罪恶感,“你下来吧。” 不过,这身衣服还真合适他,她心里偷偷想着。不得不说,神里夫人真是个有趣浪漫的人,可惜神里兄妹小时候没机会能穿上她特意购置的这些异国服饰。 其实还有华丽的小裙子,但料想到一定会被散兵骂死,她也就没敢拿出来。 “吵死了,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他挽高了袖子,不耐烦道,“现在吃这么多,一会午饭还吃得下吗?” 散兵心情不太好,这具幼童的身体还是太孱弱了,没有什么能力不说,连力气都变小了。 “与其担心我,不如去外面抓几条鳗鱼回来,家里的都被你们两个吃到灭门绝户了。” “哦,但你做的鳗鱼茶泡饭真的很好吃嘛…” 听着她逐渐远去的足音,散兵才舒了口气,他一点都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无能的样子。 直到他把汤都炖上了,荧都还没回来。 散兵百无聊赖地捧着热茶坐在厨房门口,任凭几只小团雀在他身上乱蹦乱跳,打算再过一刻钟她还不回来就出去寻她。 “哪来的小孩?”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散兵有种不好地预感,他放下茶杯回过头去,看到了他那头脑简单的前同事达达利亚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而那只讨厌的「达达」正绕着他不停摇尾巴。 散兵本想无视他回到厨房去看着火候,却有双手从他腋下穿过,把他举了起来。 “真可疑啊,不会是小貉妖变的吧?”达达利亚打量着手里的小孩,怎么有点像最近常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子?连见了他嫌弃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他今天原本是来找荧的,结果就只在壶里见到了这个孩子。 “放开我!”散兵在空中蹬着腿想踹他,无奈怎么都够不着,突然,他转念一想,用小孩子的口气说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告诉我妈妈!” “你妈妈?”达达利亚挑了挑眉,“你是谁家的小鬼?” “我爸爸,你不是见过么?”散兵不甘示弱地挑衅道。 “…我不介意让你换个爸爸。”达达利亚危险地眯起了蓝眸,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或许你爸爸出门为你买牛奶去了。” 荧一回到家看到这幕,差点两眼一黑。 她急忙小跑过来,一把夺过散兵护在怀里。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散兵故作天真地拱火,“妈妈不是说,你对爸爸「喜欢得不得了」了吗?” 什么妈妈?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直到胳膊被怀里的人威胁般地轻轻拧了一把,荧才赶紧附和道:“…对,对!” 荧手里还握着几条拼命挣扎扭动的鳗鱼,她突然与鳗鱼共情,感同身受。 “哟,伙伴,你回来了。”达达利亚一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鳗鱼,一手趁其不备强行拎起散兵放到地上,“我今天带了些老家特产来,刚好给你露一手,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尝尝甜菜汤吗?” “啊啦啦,真不巧,汤已经炖好了。” “厨房,可是属于男人的战场,不是你这样的小鬼能来的地方。” 听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争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修罗场,荧只能头疼地蹲了下来,只有「达达」还留在原地,善解人意地不停舔着她的脸颊安慰她。 无尽的黑暗中。 温热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落下来。 隐隐约约地,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着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 “…还是太脆弱了。”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被下了一道封印,力量飞快地从他身体中流失,他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在一声声不安的梦呓声中,荧醒了过来。 身侧的散兵此时浑身颤抖,满脸泪痕,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还给我」、「不要」。 是梦到了被纳西妲取走神之心的时候,还是更早的…数百年前被影封印的那一刻? 她只能轻轻摇晃着他,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好让他摆脱这梦魇。 一道洁白的身影划破了无知无觉的黑暗。 「她」朝他走来,向他伸出了手。 他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了那只手。 散兵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荧那张写满了忧虑的脸。 “…做噩梦了?”她关切地问,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他没说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传了过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无碍,睡吧。”散兵重新熄了灯,躺了下去。 天守阁。 今天是与影约定好,要更换回散兵原本身体的那天。 荧忐忑不安地夹在沉默的两人中间,最后还是影说了声。 “你们随我来。” 三人来到了之前那个地方,长长的桌案上,躺着散兵原本那具少年形态的躯壳。 按照指示,散兵躺在了「自己」的旁边。 “有了想守护的人后,就变得坚定起来了吗?”在意识被提取出来前,散兵听到巴尔泽布这样说道,“…按照你喜欢的生活去「活着」吧。” 他再一次地,陷入了黑暗。 “一直,劳烦你照顾他了。”影转头看向一旁的荧。 “其实都是他在照顾我。”荧忽然觉得,这一幕像是岳母与女婿之间的对话。 “我不能常伴你左右,这算是一点小小的祝福与补偿吧。”影的神情看起来柔软了许多,她笑了笑,“好好珍惜这条性命,听神子说,你是她用我的神之心从愚人众手上换回来的,我也同样觉得,你有着远超于它的价值。” 随后,她化作意识隐入了刀中。 散兵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 他看到荧坐在床边,身侧放着他曾用过的那只小小的人偶躯壳,她为那人偶换上了一身…裙子,正一脸兴奋地用留影机给他凹造型拍照。 没想到散兵这次醒得这么快,荧手忙脚乱地想藏起那被迫女装的小人偶,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醒了?”她讪笑着,心虚地紧紧将小人偶搂入了怀中。 “…怎么把这个也带回来了?” 散兵闭眼感受了下自己体内的力量,发现力量竟增强了,更甚于之前「博士」解开他封印时的全盛时期。 居然…没有封印他的力量吗? 荧怕他抢走自己怀里的小人偶,忙说道:“这个…留着备用啊,影还教会了我怎样转移意识和简单的维修。” “你休想!”散兵气恼道,他不会用这个身体第二次了。 见她的神色迅速灰败下来,他怒意更甚。 难道他在她心中还比不过那只小的?不过是区区容器而已。 “你,你别生气呀,”荧忍痛将小人偶放下,摸了摸散兵的头,“我还是最喜欢你的,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她被他压倒在床上。 “…看来你是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孩,”散兵的笑容依旧温和,语气却愈发可怕起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等着求饶吧。” 塌陷(卡维) 卡维发现,室友熟识的那位旅行者经常趁室友不在的时候来家里找他。 室友从未带朋友来过家里,更何况是异性,难道,她和室友是那种关系? 她总来找他,是因为他一直住在这里,让她觉得碍眼了吗?所以一次次地来暗示他尽早搬走? 在常人眼中,按理说他这种妙论派荣誉毕业生是不会差钱的,但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也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当时在确定了卡萨扎莱宫的方案后没多久,他又有了新的构想,但造价远超过了原本谈好的预算,但他实在不想再用之前的旧案了,只好提出由自己出钱贴补,才让这座卡萨扎莱宫以它最完美的样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可恶,要不是欠了一屁股债身上没钱,他也不想天天寄人篱下。 但室友都有了恋人,自己还一直赖在他家,确实也不太好,要是他们因为他的事而吵架,卡维光是想想就要尴尬愧疚死。 晚上,卡维有些心不在焉地做着模型,一不留神动静就大了些,在被室友忍无可忍敲门警告后,他冲动之下就收拾行李离开了。 拖着全副身家一个人走在宝商街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哪里才是他的容身之所。 卡维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酒,颓废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对月独酌,打算喝完就去找个洞窟暂住。 醉眼惺忪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室友的恋人,那位旅行者。 大晚上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晚了让女孩子一个人到处乱跑,室友也真是放心。 原本以为她只是恰好路过,却不料她竟直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旅行者出来买宵夜的时候,正好看到卡维提着行李箱和一堆材料,从艾尔海森家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于是,她趁卡维不注意,一路尾随了过来,发现他坐在角落里,一个劲往嘴里灌酒。 这是…被撵出来了?不可能啊,艾尔海森虽是个冷淡的人,但对待朋友还是很好的,虽然嘴上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只见他喝得醉醺醺的,低着头一直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喝酒?”旅行者走到卡维面前,背着手弯下腰看他。 卡维抬起头,那张漂亮的脸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朦朦胧胧,与平日里那副朝气十足的样子完全不同,变得…性感而诱人。 自从第一次在智慧宫见到卡维,旅行者就觉得他漂亮到让她再也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后来在艾尔海森家遇到他时,他对于她这样一个不熟的人所展现的热忱与关心更是令她无比地心动。 性格善良单纯,却又敏感地容易急躁炸毛,说话的时候两绺头发还在脑袋两侧不停地摇晃。 完全就是只小垂耳兔嘛。 此时卡维那双赭石色的美丽眼眸正懵懂地看着她,眼尾染上了微醺的潮红,略长的浅金色刘海柔顺地伏在他直挺的鼻梁上,薄薄的双唇因酒意而显得愈发红润。 “好浓的酒味,你这是喝了多少?”见他还是呆呆地看着自己没说话,旅行者又笑着问了一句。 “…不多,”卡维摇了摇头,将空了的酒瓶放到一边,“你早点回家吧,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 “那不如…你送我回家?”本想反驳他,但她转念一想,觉得是个接近他的好机会。 卡维迷离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开口道:“你…怎么不叫艾尔海森送?” 这关艾尔海森什么事? 旅行者只好故作为难,叹了口气:“他那性格你也知道,要是敢提出这种要求,肯定会被连续嘲讽输出。” “他对你…也这样?”卡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对谁不都这样?难道还有特例?旅行者无法想象。 “…这你也能忍!”卡维怒道,“这事换了我我可忍不了!” “…哈哈,习惯啦,”她不是很能理解他此刻的脑回路,“那…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壶在她身上,在哪回都一样,但她不想错过与他独处的机会。 这些天她没少往艾尔海森家跑,卡维虽然都会开门,但每次简单招待她在客厅喝茶后,就会往自己房间里躲,说些什么工图没画完啦模型没做完之类的话。 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卡维讨厌了。 卡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赶紧扶了他一把,大概因为喝了酒导致体温上升,隔着袖子她仍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 “不用扶…我没醉!”他大着舌头摆着手,步伐有些不稳,努力站直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她。 平时见到醉鬼耍酒疯她都会觉得厌烦,但卡维醉起来,她只会觉得有意思到不行。 他一会嘟嘟囔囔地骂学院又卡他经费,一会又抱怨说现在的奸商真可恶就连建筑材料都掺假良心都被狗吃了。 “要不要来为我工作呢?”旅行者搀扶着他的手臂,试探地问道。 “…你也要建座宫殿?” “倒也没这么夸张,”她继续说,“不过我确实需要人帮我规划一下壶内的设计。” “怎么样,你帮我建设我的壶,我支付你设计费,还可以给你开辟出一处独立的工作室供你使用,不会有任何人影响到你,想待多久都可以,就算以后工程结束了,付我一点点房租就好,很便宜的,反正房间空着也是可惜。” 她期待地看着卡维,他勉强地用仅存的理智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要先看看场地,才能决定。” 随后,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迟疑着问:“我住你家…艾尔海森不会介意吗?” “我的家还蛮大的,经常有朋友来我家住。”为什么艾尔海森会介意?卡维到底误会了些什么啊,她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一直提他?” “你和他…不是?”卡维有些难以启齿。 “不是什么?”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面红耳赤地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句话来。 “…哈?”旅行者有些懵,合着她最近连续去艾尔海森家刷他好感度,是一点没刷到啊,怎么会觉得她是冲着艾尔海森来的,每次她都专门挑艾尔海森工作时间才来找他的啊。 所以,卡维一见她就躲,也是为了避嫌? 旅行者突然有点恼怒,这个笨蛋的技能点是全点在了学术方面吗?怎么连她的一番心意都完全没感受到? 恰好二人走到了一偏僻的角落,她心一横,将他往暗处的墙上摁去。 卡维感受到她温热身躯贴上来的同时,自己也被她压到了墙角,她柔软的嘴唇随即贴了上来。 旅行者攀着卡维修长的脖子吻住他,嘴唇柔软的触感让她不舍得松开,她伸出舌尖,舔着他湿润的双唇,与他带着酒气的喘息纠缠在了一起。 卡维不知所措地被迫接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她的舌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滑了进来,在他的口腔里恣意舔弄着,执着地追逐他不断躲闪的舌头。 他怕伤到她,也不敢大力推开她,只能一步步地被她往墙上压迫,退无可退。 见卡维不敢反抗,她反倒是得寸进尺,愈发过分地轻咬起他的唇瓣来,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他,手也不老实地悄悄向他背后探去。 微凉的手指在光裸的后背上,描摹出他肩胛骨和背部流畅的曲线,又在凹陷的腰窝上轻轻打转。 卡维感觉她这一双手,从他的背上一直到腰臀一点也没放过,所经之地都要极其下流地揩一遍油。 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她这样娇小的女孩子这般欺辱,他险些气得羞愤欲绝。 “…为什么要、要这样?你、你怎么还…还伸舌头…!”卡维好不容易挣脱她,将脸扭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未体验过的情潮杂糅着羞耻让他无可适从,“你…你这是在出轨…呜…!” 隔着微微濡湿的裤子,她握住了他勃起的性器,一下下地揉着。 “嘴上说我出轨,自己还不是已经有了反应?”出轨?他还真是能脑补,但她暂时不打算解释她和艾尔海森的关系,因为她还在气头上,想看到他更加为难的表情,“…有和别人做过这种事吗?” “…怎、怎么可能…呜…哈啊……我又没有…唔…没有和什么人交往过…哈啊……” 卡维紧咬着嘴唇,眼神和呼吸好似一潭池水,被她这只顽劣的手彻底搅乱,浑浊,沉重起来。 “停…停下,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和喜欢的人做的吗?”卡维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还在微颤着,短暂地摆脱了酒精和情欲所造成的浑噩。 “我喜欢卡维哦,”旅行者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才想和你做这种事情。” 敏感的耳朵被她呼出的气息所刺激,他的身体不停颤抖,难以抑制的燥热自下腹上涌着,酥麻的感觉让他只想将自己蜷缩起来。 “…骗、骗人!快放手…”卡维奋力挣扎着,但不胜酒力的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她的手中逃离,“不要…不要再摸了!…呜…唔嗯…” 旅行者只能再一次紧紧吻住了他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再让他这么叫唤下去,整条街的人都会被他吵醒的。 她的手顺着卡维裤腰探了进去,将他掖着的衬衫下摆扯了出来,似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他涨红了脸,扭动着身子,发出了小小的呜咽。 他要是真的想动手,就算不动用神之眼,作为成年男人的力量还是足以推开她的,但卡维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到不忍心去伤害哪怕一个正在侵犯他的人。 不同于他室友那种绝对的理性,卡维有着与他的才名不匹配的一份感性与天真。 或许只有这样浪漫的天才,才能设计出华丽又精妙的伟大建筑吧。 这么好的卡维,绝对不能让他落入旁人手中。 她曾听说过,在至冬的雪原上有着这样一种动物,它们天性善良,在野外遇到冻晕的人类或是动物,都会主动上前靠近,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们。 很多猎人就会利用它的这种天性,装晕来捕获它们。 卡维与她,大抵也是这种关系了。 正常的方法她不是没尝试过,但她接近他时没说破自己的意图,以他的脑回路反而越想越远对她避而远之,只能采取这种过激手段来捕获他了。 无视卡维的抵抗,她握住了他高昂硬挺的粗长阴茎,不断用手指按揉着。 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她手掌心所抚摸的地方涌去。 “唔…不…不行…呜……”他被她堵住的唇齿间,发出了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卡维的精力一直都放在设计上,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很感兴趣。 当同龄人早恋的时候,卡维在画工图;当同龄人恋爱的时候,卡维也在画工图;当同龄人结婚的时候,卡维还在画工图。 如今,他除了洗澡和如厕都甚少触碰的地方,被她这般粗鲁肆意地把玩,陌生,难以言喻的快感和燥热持续冲击着他的脊背,迫使他弯下了腰,无法继续正常站立。 “你叫啊,最好把全宝商街的人都叫出来,”她笑得无比和善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要是被人看到…妙论派大名鼎鼎的卡维被人……” 卡维只能满脸通红愤怒地瞪着她,咬紧了牙关不敢再发出声音,但以他这样俊美的容貌做出这种表情,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他。 眼圈也红红的,更像只兔子了。 明明是这么高大的男人,现在却被她压制得敢怒而不敢言,旅行者心中的恶劣因子被无限激发,朝着更过分的方向发展。 见卡维将自己的嘴唇咬得泛白,一副受辱即将咬舌自尽的贞烈模样,她于心不忍,卷起他的衬衫下摆,塞入了他的口中。 “咬紧了,省得等一下叫得太大声扰民。” 她…她还想对他做什么? 还没等卡维昏昏沉沉的脑袋琢磨出结果,旅行者就蹲下身,张口含住了他。 “呜啊…!”他喉间难耐地发出了小小的悲鸣,生理性的泪水从眯起的眼角溢出,顺着绯红的脸颊滑落下来 ,“怎么可以舔那里…呜嗯…不要吸…哈啊…你……” 她一边观察着卡维生涩的反应,一边用舌尖轻轻舔舐着他圆润的前端,故意弄出了滋滋的细微水声。 卡维的性器漂亮得如同他本人一样,从浅色的茎身到暗粉色的头部,都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啊…啊唔……”嘴里被迫叼着衣服的下摆,随着她的戏弄,他的声音也跟着身体一起颤抖起来。 卡维不住地后仰着,露出了优美的颈部曲线,喉结随着剧烈的喘息不断上下滑动着。 看着他陷入这种意乱情迷的状态,她还嫌不够添乱,扶着他的性器,模拟着插入的节奏大口大口地吞吐起来。 她含得很深,每一次都几乎要顶到自己的咽喉。 “哈啊…哈啊……啊!” 卡维终是忍不住松开一直紧咬着衣服的唇齿,发出了急促而剧烈的低喘,他腰部一阵痉挛,抵在她喉咙最深处射了出来。 “咳、咳咳咳…”她被灼热的液体呛得咳嗽连连,感觉自己口腔鼻腔里都是那股子略带咸腥的气味。 下一秒,卡维脱力地跪了下来,整个人倒向了她,彻底醉了过去。 费劲地将醉倒的卡维连带他的行李一路拖回了壶里的空置房间,旅行者累得气喘吁吁,歪在床边彻底不想动弹。 没想到,自己一时淫虫上脑,竟然做出了这种强抢民男的事来,原来她也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都怪卡维,卡维醉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在艾尔海森家蹲了这么久,总算是把他拐回壶里了,虽然是以这种不道德的手段,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大风纪官上门查水表。 …不过她又不是没被全国通缉过,大不了连壶带人一起跑路去枫丹。 床上躺着的卡维在这个时候开始轻轻地哼唧起来。 旅行者爬起来看了眼,大概是因空腹喝酒胃部痉挛了,此时的卡维紧蹙着双眉,看起来很不舒服。 她端来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将卡维扶起后,却怎么都灌不进去,只好自己灌了一口,含在嘴里,撬开他紧闭的唇渡了过去。 不料卡维却呛着了,咳嗽着醒了过来。 “…旅行者?”卡维睁开了双眸,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好像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旅行者说道,“你答应了要帮我建设这里,而我会提供给你一个独立的工作室。” 卡维揉了揉太阳穴,对于今晚的记忆还停留在从艾尔海森家出来的时候。 “快把牛奶喝了吧,”她将杯子递了过去,“你胃还难受吗?” “…谢谢,”卡维摇了摇头,“好一点了,劳你费心,但我不怎么喝牛奶。” “乳糖不耐受吗,还是过敏?” “倒也没有,只是不喜欢…呜…咕噜咕咕…” 没等他说完,她就捏着他的下巴把一大半杯牛奶灌了下去。 “…咳、咳咳!呜呃…!”卡维再次被呛得狂咳干呕起来,他挣扎着避开她的钳制,眼角都因为咳嗽而泛红了,“…干嘛突然这么粗鲁啊!” 想起刚才自己也是这样被他呛得咳了半天,现在嘴里还有着淡淡的他的味道,旅行者有些羞恼起来,凭什么他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索性将剩下的牛奶都含入口中,爬上床捧起他的脸就压了下去。 “唔…唔咕…呜…”卡维的唇猛地被她堵住,蜂蜜味的牛奶顺着她的口中灌了过来,舌尖也缠绕了上来。 直到把他口腔中的所有甜蜜都攫取干净,她才放开了他。 卡维似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用手捂住了自己被吮咬得发红的唇瓣。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不是…有恋人的吗?” “但是,我也很喜欢你呢。”她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露出了无邪的表情,“怎么办好呢?” “你一个女孩子…就没有羞耻心吗?” 随随便便就对他开口说什么喜欢他,说得这样轻浮,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艾尔海森知道她是这种花心的人吗?明知道他是他的室友,还要对他下手…卡维气得耳根子都红了。 “你也不想你的朋友…知道这件事吧?要是知道了,他会不会很困扰呢?自己的朋友卡维居然和…” 旅行者故意没说后面的话,留给了这位充满想象力的天才无限的想象空间。 “你这是在威胁我?”卡维错愕地张大了嘴。 旅行者拿出一张相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卡维瞳孔一缩,急得去抢那相片,她似是早有预料,将相片一把塞入了胸口的衣服里。 他凭着本能就想去拿,刚伸出手就后悔了,在他即将把手从她身前收回来的时候,她的胸脯却自己贴了上来。 宽大的手掌心像是被那柔软温热的物体吸附住了,足足愣了好几秒,卡维才满脸通红地迅速将手收了回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但我是蓄意的,”她笑得坦诚,“我们现在,是共犯了。” 她抽出胸口夹着的相片,贴到了卡维脸上,上面残留的体温让卡维心跳猛然加快。 “这样的相片,我还有很多。” “多到足够从大巴扎…一路张贴到教令院。” “你、你…别说了!你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行了吧!”卡维红着脸捂着耳朵,仿佛只要他听不到这事就不会发生一样。 她不是传闻中拯救了好几个国家的旅行者吗?怎么会做对他出这么过分事情…亏他之前还那么欣赏她! 明明…明明她喜欢的是艾尔海森,却要这样对他,这算是对艾尔海森的报复吗?不对…报复到他身上有什么用啊,根本是搞错了对象嘛! “真的…?”她欺身上前,几乎要顶到他的鼻尖,卡维难为情地别开脸,不敢看她,“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那我叫你去杀人放火也可以咯?” “怎、怎么可能!违法犯罪绝对不行!”卡维大惊失色地看向旅行者,正好对上了她戏谑的神情,才知自己又被她给耍了,“你离得太近了…!你…你又要做什么?” 他抿紧了嘴唇,不想再让她抓住机会捉弄自己。 “那…可以亲亲我吗?”她指了指自己的唇,期冀地看着他。 “…只是这样?”经过刚才的教训,卡维不觉得她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戒备地问道。 “一直都是我在主动亲你…这样显得我一个女孩子太不矜持了。” 她居然还有脸提「矜持」?这两个字和她有半个摩拉的关系吗? “…不可以吗?”见卡维瞪大了眼说不出话,她催促着,故意嗲嗲地学着他学院里的那些后辈叫他,“卡维学长……” “什么学长…你又不是教令院的……”他被她叫得羞赧起来,明明只是个常听到的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就显得很不正经,“知道了知道了,你别乱叫…!” 他可不想以后每次听到有人叫他,都能回想起她的脸来。 卡维咽了一下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憋红了脸,心跳如擂地将脸贴近她。 卡维滚烫柔软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生硬地吻着她,他的呼吸紊乱,一下下地拂过她的鼻尖。 她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他的唇瓣一下。 卡维猛地向后退开,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不知是害羞还是恼羞成怒:“你、你怎么又伸…伸舌头啊!” “…不喜欢吗?”旅行者无辜地歪着头看他。 卡维被她引导得开始回想那种触感,湿滑的舌头软软地缠着他的…想到这里,就连他的耳朵都开始微微泛红起来。 “也不讨厌……”他如实说道。 他话刚出口,她的吻就如雨点般落在了他的唇上。 旅行者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断断续续地吻着他,似是引诱逗弄,又似情人间的撒娇。 直到察觉自己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张开嘴追寻她的唇舌,卡维才醒悟过来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理智上卡维告诉自己要远离她,但身体却燥热难耐起来,渴求着她的触碰。 唇瓣辗转交迭着,发出令他害臊的水声。 他感觉上身一凉,不知何时,衬衫已经被她褪下了大半,肩膀和胸口都露在了外面。 卡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抵抗,她的双手就覆上了他结实紧致的胸膛。 “啊…哈啊…呜嗯…啊!” 胸前敏感的两点被她猛地捉住,不住地用手指揉搓着挺立了起来,卡维发出了自己从未想象过的软弱叫声。 “已经…可以了吧…?”他连腰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不是都已经亲过了吗…呃啊…乳头…不可以…呜…” “呃啊——!” 不仅乳头被她所玩弄着,他勃起的腿间也被她压着,用自己柔软的下体,隔着内裤不断地摇晃着腰肢研磨,夹弄。 “很舒服吗?”她的话恶魔低语般在他耳边响起,“学长的上面和下面都变得好硬哦。” “呃嗯…嗯…呃啊……我…我又不是女孩子…被摸乳头怎么会有感觉…不要揉那里…感觉好奇怪…” “…都说了…不要叫我学长……” 卡维仰起后颈,发出沉重的喘息,他渐渐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开始一下下地挺着腰,往上顶着。 骑在他身上的始作俑者被他这么一顶,腰瞬间软了下来,为了报复他,她俯身含住了他被掐得泛红立起的乳头,如吃奶般大力吮吸着。 “不要了…停下…求你了…乳头……好奇怪…呜……”卡维眼神湿润得像要哭出来一样,“痛…呃…不要…呃啊…好痛…不要这样了…” “真可爱……”她松开他被欺负得稍显红肿的浅色乳头,上面还残留着淫靡的光泽和浅浅的牙印。 旅行者的手轻轻摩挲着卡维的脸颊,他无论什么表情,都让她觉得心动不已。 “哪有夸男人可爱的啊…呜啊!你干嘛?!” 还没等卡维缓上一口气,她的手又覆上了他肌肉线条分明的腰腹,沿着腹白线深入了他的裤腰里,握住了他。 “哈啊…这里不行…!”他惊慌着想将这捣乱的手捉出来,却被她骤然加速的动作抚弄到身体都弓了起来。 “为什么不行?”手中的欲望随着她的套弄逐渐膨胀着,顶部不断流出透明的液体来,“卡维学长好硬啊…流得我手上到处都是…平时会自己做这种事吗…?” “啊…!哈啊…才不会…!”胸口再次被她狠狠吮住,卡维忍不住发出了啜泣般的声音,“够了…够了…哈啊、哈啊……” 他颤抖不已,尽管理智上拼命去忍受了这源自快感的侵蚀,但身体还是快到极限即将宣泄出来,腰也本能地向后缩去。 “求我,求我就让你射出来。” 她却在这时用拇指堵住了他顶端的小孔,不让他就这样出来。 卡维从未有过如此窘迫的遭遇,尽管他没少在工作中遇到各种离奇的事故。 但现在他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到了大街上,一切荣誉和地位都离他远去,彻底失去了所有光环,只能匍匐在她足下。 “…求、求你了,”卡维噙着泪水断断续续地祈求着,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哭出来,但下体的胀痛让他即将崩溃丧失理性,“让我…射出来。” 她这才施恩似地,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卡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在她的手中射了出来。 恍惚间,他看到她抬起手嗅了嗅,还伸出舌尖尝了一口,随即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卡维的脸蓦然就红了,连忙一把扯过她的手,想用自己的衬衫帮她擦去手上的污秽。 旅行者却抽回了自己的手,将手伸到他的唇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卡维学长,既然是你弄脏了我的手,为表诚意,那就请你自己舔干净吧。” 卡维的脸一下僵住了,他似是怀疑自己没听清楚,或是曲解了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她眼含笑意,耐心地重复道:“请你舔干净。”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还是咬着牙捧起了她的手,凑到了自己嘴边,迟疑着伸出了舌头,舔了上去。 从出生到现在,卡维都从没有过这种屈辱、羞耻的感觉。 这远比他当初负债累累被迫搬出来的时候还要令他痛苦。 自己都做了什么啊,和室友的恋人做出了这种事情,还射在了她的手上…… 卡维失魂落魄地磨磨蹭蹭舔舐着她的手,她却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太慢了,”旅行者并拢起手指,直直地探入了他的口腔不停搅动着,将他的液体全抹在了他的口腔内壁上,“我自己来擦干净吧。” “呜…唔呃……”她灵巧的手指玩弄着卡维的舌头,他只能被迫张开了嘴唇,任她指尖搜刮过他每一寸口腔。 “卡维学长怎么都变成小狗了?”她指尖夹着他柔软湿滑的舌头,将它扯了出来,“学长在学院里给后辈们上建筑选修课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淫乱的表情吗?” “…唔…才不…费……”卡维口齿不清地回应着,脸上浮现出羞恼的红晕。 直到卡维嘴里全是他自己精液的味道,她才满意地抽出手指,暂且放过了他。 她再度吻上了他的唇。 舌尖一一巡视过他的口腔内壁,又将他的舌头吸到自己嘴里,贪婪地含着吮吸,吻得愈发激烈。 卡维被她吻得轻轻哼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就揽上了她的腰。 明明刚刚才射过,在她一个吻的催化下,他又硬了。 “…卡维学长好变态,居然吃自己射出来的东西。” 离开他的唇后,她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不是你让我舔的吗?”卡维震惊于她理直气壮的颠倒是非,察觉她的手在自己的后脑勺摸索着,不知道又有了什么鬼主意,顿时心生警惕,“你又想干什么…啊…!” 两只红色的发夹,本该在他后脑上别着的发夹。 此刻被她夹在了他的胸前,一边一个。 小小的乳首被夹得红肿挺立起来,不是很疼,但存在感十足。 卡维伸手就想去摘下来,旅行者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会、会坏掉的!”胸口隐隐的疼痛一阵阵地传来,像极了她在他胸口啃咬时的感觉。 “才没这么容易坏,”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不服气的话,也让你摸回来好了。” “你不要再胡闹了…!” 卡维也顾不得去留意胸口的那点疼痛了,他慌乱地握着她柔软的胸部,就像握着个烫手的山芋,既不敢碰,又有些不舍得放开。 “…好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绯色迅速染上了他的面颊。 她似是得到了鼓舞,殷勤地将胸脯压向了他的掌心,一副请君采撷的乖巧样子。 厚、厚颜无耻! 他心里恨恨地这般想着,手却不能自控,轻轻揉捏了起来。 “…明明就很喜欢嘛。”旅行者挺立起腰杆,主动用胸蹭着他,“学长的手,在发抖呢。” “哈?…我才没有发抖!你怎么又坐上来了?”卡维感觉到有什么湿滑柔软的压上了他的坚挺的胯下,“你、你怎么没穿……” 她的内裤不知什么时候就脱了下来,两人的下身再无布料阻挡,亲密无间地贴在了一起。 “呜啊…你不要乱动啊!”胀痛的下身被她摇动着腰部一下下地夹住摩擦着,卡维喘着粗气想避开她,“笨蛋…!进去了怎么办啊!这种事情…只能和最重要的人做啊!你不要这么不珍惜自己!” “我想让卡维成为我最重要的人…不行吗?” 卡维怔住了,一时分辨不出她这话是真心还是作弄,她的眼神不似作假,满怀着对他的渴望。 看着卡维被情欲濡湿的赭石色双眸,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一手撑在他匀称的腹肌上,一手扶着他的阴茎,身体一点点地向下沉去。 借着体液的润滑,她咬着唇,深深将他含入了自己的体内。 前端撑开了小小的穴口,直直地捅了进来。 疼痛,却充盈着将他占为己有的兴奋。 卡维只感到大脑一片混沌,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进去了。 他在…她的体内。 下身被她的内壁紧紧绞住,如过电般刺激的快感将他的理性彻底摧毁。 “呜嗯…嗯啊…里面…好热…好舒服…” 这种陌生的,淫乱的声音真的是从他嗓子里发出来的吗?听到自己失控到不经意呻吟出来,卡维慌张地紧紧抿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像个披着人皮的小恶魔,待身体适应了他的存在后,便喘着气抬眼,得逞地看着他。 “呃啊…!不要碰……” 旅行者随意地拨弄了下他胸口的发夹,引得他低声叫了出来。 “我想听卡维学长的声音,”她靠到他的耳边,舔舐着他的耳廓,在他身上起起伏伏地动了起来,“这里…没有别人,不用憋着了。” “哈啊…啊…!”敏感的耳朵被她侵犯着,卡维被刺激得缩起了脖子,重重地喘着粗气。 体内的性器又胀大了一圈,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自被他顶到的深处袭来,她忍不住也发出了满足的轻喘,腰忍不住急躁地扭动着,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呜啊…不要再动了…停下…”卡维被她绞得紧紧的,下身逐渐由起初被紧箍着的疼痛,转化为了一种极致的愉悦,但当他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泪花时,还是不由得分神关心道,“…你是不是很疼…?还是不要继续了……” “…卡维学长这是在担心我吗?”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学长真是个好人啊,明明被我侵犯着,还担心我会不会疼……” 说着,又恶作剧般用力夹了他一下。 “…唔!…不要突然夹我…会射出来的!”卡维倒吸一口气,“…笨蛋!…哪有你这样伤害自己来欺负别人的?我才没有担心你…只是……” “只是什么?”她将腰臀一次次高高抬起,又重重地落下,“学长的…好舒服……” “…你、你真的是女孩子吗?”难道说一直以来他对异性的理解都有着什么巨大的误差?卡维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哪有女人像你这样……” “我是不是女孩子,你现在不是最清楚了吗?”她颇为不悦地揪了下他被发夹夹着的红肿乳头,“老是女孩子女孩子的,不要这么大男子主义搞刻板印象哦,毕竟像学长这样被我推倒的男人也是存在的呢。” “啊…唔……我并没有那么想过,”卡维眯起迷离的赭石色眼睛,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压抑着射出来的冲动,“只是…唔……做这种事,如果有什么意外…受伤的只会是你的身体吧?” 旅行者的神情柔和了下来,她搂住了卡维的脖子,依恋地用脸颊蹭了蹭他。 她撒娇似地吻着他,找了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角度,腰腹不断摇晃着吞吐着他的性器。 “只有对你…才会控制不住去这样做的……” 骗子…明明都有了艾尔海森了…… 她…也是会像这样亲吻着艾尔海森的吗? 一种失落的情绪莫名地泛上了卡维的心头,他的眼角也逐渐开始变得酸涩了。 为了暂时忘却这种令他讨厌的情绪,他只能咬着牙,主动扶住了她乱扭的腰,宣泄般地向上用力顶去。 “好舒服…呜……再快一点……呜啊……学长好厉害……顶得好深……” 她怎么能这么…这么淫乱…… 卡维越是这么绝望地想着,越是自暴自弃般发了狠地挺着腰,她被顶得腰都软了下来,体内的每个敏感点都被他不停撞击着,痉挛般的快感让她舒爽到就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她迷乱地寻觅着他的唇舌,“喜欢……” 骗人…骗人……! 卡维气得咬住了她这张说谎的嘴唇,愈发激烈地冲击着她的深处,恨不得将今晚她在他身上施加的一切都报复回来,既然她不珍惜自己…他也没必要再怜惜她。 在不断席卷而来的高潮中,他到达了顶点,颤抖地在她的体内尽数射了出来。 卡维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在这里住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是设计师,还是租客,亦或是,情人。 这段时间和赛诺他们聚会的时候,也见过艾尔海森几次,但他心虚,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被他背叛了的好友,没主动跟他交谈。 艾尔海森神色如常,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他连自己恋人出轨了都察觉不到吗?还是说她太能隐瞒了。 不过她就是这样的骗子,天天甜腻腻地说着喜欢他,她心里真正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现在,就连他画工图的时候,她也要赖在他背上,百无聊赖地揪着他那两绺头发玩。 “…真的好像兔耳朵,”旅行者伏在卡维背上,摆弄着他那两绺翘起的头发,细软柔滑的浅金色发丝在她指尖不断缠绕着,她捏起那焦糖色的发尾,“手感真好啊。” “当初说好不会有任何人影响到我的人到底是谁啊?”卡维忍无可忍地甩了甩脑袋,将她乱薅的手甩开,“头发就这么好玩吗?” 卡维用不耐烦的言语掩饰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紊乱的心情。 都是因为她…总展现出对他恶作剧以外的温柔的一面,他才会…… 凭什么只有他对她…可恶! “都是卡维太可爱了我才忍不住骚扰你的,”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不是你叫我过来看草稿的吗?” 卡维的背被她软软的身子压着,面色不禁羞红了起来,他轻咳一声,正色道:“草稿你不是已经看完了…” “我今天在小吉祥草王那看到艾尔海森了,他还问了我你最近过得怎样。”她状似漫不经意地说,手指在他锁骨上无意识地划着。 卡维身体猛地一震。 “我说你过得挺好的,让他不要担心…他还说……” “这样的关系…还是到此为止吧,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卡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没有看她,苦涩地继续说道,“你…既然喜欢他,就好好珍惜他啊,他这么大了难得有个他愿意喜欢的人很不容易的。” 卡维知道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一直以来都在以被她「强迫」为借口,隐藏着自己其实也沉溺其中的事实。 但比起他一个人失恋,他更希望她和自己的好友的恋情能…顺顺利利的,所以一直想着跟她开口,彻底结束掉这段不伦的关系。 虽然是违心的话,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这样对他们三个人都好,如果三个人中注定要有人因为这个错误而受伤,他宁可是他自己。 旅行者懵了。 她以为他现在这么顺从,放任她予取予求,是已经默认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了。 他怎么还坚信着他自己脑补出来的那个自己插足她和艾尔海森的洗脑包? 虽然一直恶趣味地引导卡维误会她也有错,但她真的没想到他这些天来隐忍不发,心里却是一直觉得自己在委曲求全为爱做三。 “不是…你听我说……” “工程…我会完成的,不收你钱,完工后我就会搬出去。”卡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 旅行者慌乱地绕到他身前,卡维扭过头,不让她看自己的脸。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入手的是一片温热的湿润。 糟了,把人弄哭了。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让我变成我自己都看不起的人…?” 不断有泪水从他脸颊滑落到她的手上,像一根根针扎入了她的心里。 “但我喜欢的只有你啊…!”她急道,“我又不喜欢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她对艾尔海森又算是什么?她一直在玩弄艾尔海森的感情吗?怎么有这么过分的人! 卡维一边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一边心中又生出一丝阴暗卑劣的窃喜来。 她说她只喜欢他… “那…你要正式和他提出分手,我也会去和他道歉!” 他吸了吸鼻子,孤注一掷地从喉头挤出这番话来,作出了最后的让步,就算事后艾尔海森要怎么打他他也绝对不会还手,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像你这么恶劣的人,残害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既然不喜欢他…那就放过他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想怎么玩…都随你。” 反正他早已经沦为她的战利品,再也无法从她的手掌心逃离,也不想逃离。 现在比起逃离她,他更害怕她厌弃他,玩腻他,不要他。 卡维还要继续开口再说些什么,她却压上来强吻了他。 她不断地吻着他,不再给他喋喋不休的机会。 直到他被她亲得满脸绯色,赭石色的眼眸带上了水雾,她才松开了他。 “你说够了没?”她呼哧呼哧喘着气,“不愧是妙论派知名学者,这么能争论。” 卡维抿起唇,不说话了。 “我和艾尔海森,从来都没有过朋友以上的关系,”她败下阵来,开始交代犯罪事实,“我从始至终都只喜欢过你,也只和你在一起过。”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让你受委屈了。” 她心虚愧疚地作小鸟依人状,讨好地贴进了卡维的怀里,等待着他低气压过后的狂风暴雨。 “…哈?!” 旅行者觉得,或许自己也要买一副降噪耳机随身戴着了。 昨天被卡维揪着耳朵吼了一整晚后,她耳朵现在还有些耳鸣,屁股也隐隐作痛,下手真狠啊。 没想到这么善良温柔的卡维,炸毛了挠起人来也是疼的。 “你这是滥用暴力。”她指控道。 卡维一边打扫房间,一边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和某个法外狂徒相比,我这算什么滥用暴力?再说,这也是近墨者黑,有精力趴这抱怨,不如下来自己打扫。” “呜…!尾椎骨突然好疼!是不是昨天被打坏了?” “哪里疼?”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坐下关切地看着她。 “哪里都疼,”旅行者奄奄一息道,“可能快死了。” 卡维僵住了,他呆愣几秒,从自己身后当场抓获了她的手腕,收敛起所有对她的慈悲。 “下次装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趁机乱摸我屁股?” Sanderella(散兵)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提瓦特王国,这里矿产丰富,贸易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灰少年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国度里。 灰少年其实不叫灰少年,他有名字,叫做散兵,虽然也是个代号。 叫他灰少年不是因为他姓灰,而是因为他每天下深渊挖矿,回来还要冶炼锻造,打扫卫生,做饭洗衣,到了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直接睡在铁匠铺子里锻造台的炉火旁,身上常常沾满炉灰,所以大家都叫他灰少年。 散兵原本是前代铁匠铺老板丹羽所收留的弟子,但丹羽后来被枫丹来的机械师埃舍尔骗去投资新能源开发,欠了一大笔钱后跑路了,就连铁匠铺都抵押给了城里的富人潘塔罗涅。 「根据律例,丹羽所欠下的高利贷应当由你这个弟子来偿还。」 当时这位富人是这样对他说道,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留下打工还债。 尽管灰少年每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007,他还是全身上下都掏不出一枚摩拉来,即便他每日都在铸造摩拉。 是的,铸造摩拉,更确切来说,私铸假币。 自从富人盘下这处铁匠铺后,他们就开始了这种违法犯罪的营生。 富人带来了他的两个义子,他们外表很是英俊,但却都不是什么好人。 长子多托雷天天研究铁皮机械可动玩具和人体科学,次子达达利亚每日除了打架斗殴外,偶尔负责销售多托雷的那些铁皮玩具。 富人为了能攀上王室关系方便以后洗钱上岸,曾对他们二人说过,「你们谁能入赘王室,我就拨给他大笔的经费当作嫁妆。」 散兵听到后也上了心,如果能嫁入王室,他就能把高利贷还清了。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每日加班没薪水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日子了。 王子为了给自己的妹妹选出世上最好的夫婿,准备在一个月后在王宫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邀请了全国的适龄美少年来参加。 富人也收到了来自王宫的舞会邀请函,他唤来两个义子,眯着眼睛和颜悦色道:“你们两个,一个一天到晚跟我要经费搞研发,一个天天打架伤人让我掏医药费,都不去讨公主欢心,难道指望我亲自上?” “都给你们包吃包住提供活动经费了,你们居然还想从我这拿到工资?真是太荒谬了。” “老板,不是我不愿意,”长子多托雷道,“上次我「偶遇」公主,我夸她的基因很好,邀请她来我的实验室一起做研究,公主说什么也不愿意来。” 次子达达利亚说:“公主的身手还是不错的,之前在街上见到她,我们相谈甚欢,我便同她打了一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给她写过很多封信,她一直没回我。” 见富人的两个义子都不太堪用,散兵上前自荐道:“老板,我愿意去参加舞会。” 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说道:“不行,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可以去挣……” “你哪来的时间挣钱?看来一天16小时的工作时间还是太少了吗?”富人微微一笑,“顺便说一下,你昨天加班的时候多用了一根蜡烛,这个费用要追加在你的债务里。” 散兵只能咬着牙,握紧拳头出了他的办公室。 为了能置办一身得体的衣服混入舞会,散兵在忙完铁匠铺里的活计之外,私下还接了为城里商户送外卖的委托。 最近他常常为王城的一个客户送餐,每次都备注不许敲门不许喊人,要在门口等她的同伴来拿,但看在丰厚的小费报酬份上,散兵还是挺乐意为这位奇怪的客户跑腿的。 这天深夜,散兵又接到这位客人的外卖订单。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在他即将送达的时候,被一只流浪猫抢走了外卖。 就算他能追回来,被猫啃过的外卖肯定也不能再送去给顾客了。 他只好在门口等着,和顾客协商是退款赔付还是再订一份。 不料这次来拿外卖的不是之前的那只白色小漂浮物,而是顾客本人。 浅金色的头发,琥珀金的眼瞳,散兵一眼便认出,她就是这个王国的公主。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公主最近压力一直很大。 哥哥空身为王子,面对底下大臣的逼婚一直很为难,她挺身而出,称自己打算结婚,以转移这些大臣的注意力。 其实她并不想结婚,只想每天陪在哥哥身边,但如果只是男方入赘的话,就当多养了个什么小猫小狗吧。 见她郁郁寡欢,空内疚得每天抽时间亲手下厨。 公主天天吃哥哥做的饭都吃腻了,但又不忍心拒绝哥哥的一番心意,只能偷偷自己叫外卖。 今天和派蒙打七圣召唤手气太差打输了,她愿赌服输亲自出来取外卖。 公主来到王城的侧门,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美丽少年等在那里,手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拿。 见她出来,那少年走上前来,俊秀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与不安,他恳切地说道:“抱歉…小姐,今天由于我的疏漏,您的外卖在途中遗失了,造成的一切损失由我来赔偿,或者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遗失?”公主有些失落,她今天都没吃多少饭,跟哥哥谎称要减肥,专门就留着肚子吃外卖呢。 “是的,小姐,”少年低垂着漂亮的眼眸,“是一只小猫,它可能太饿了,冲出来将餐盒抢走了。” “啊…那算了,不用你赔,小猫一定饿坏了,不然也不会主动袭击人,真可怜啊…就当是我请它吃了一顿饭吧。” “感谢您的仁慈和宽容。”少年面上感激,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些恶霸流浪猫没少在城里横行霸道,今天是他一时疏忽大意了才被抢走的,与其说它们可怜,还不如可怜可怜他。 “小姐,那您的晚饭怎么办?我再去为您买一份吧。” 见她要走,散兵急忙叫住她。 “不必了,你回去吧。” 公主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饿着呗,都这个点了,外面的食肆店铺差不多都打烊了,王城后厨的人也都歇下了。 她正欲关上侧门回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隔着门缝,少年略带腼腆地说道:“我其实…对厨艺也有些研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为您做一顿饭吗?” 公主带着少年来到了宫廷后厨,她也很好奇他能做出怎样的饭菜来。 她并不是那种容易轻信于人的无知少女,但这是王宫,她哥哥的地盘,若是他敢不轨,随时都会有一群法师使徒冲出来制住他。 少年熟络地生火淘米切菜做菜,一套行云流水的程序下来公主看得眼睛都直了。 “请用,”散兵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鳗鱼茶泡饭放在公主的面前,“希望这粗陋的饭菜能合您的胃口。” 公主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微苦的茶香与清甜的米饭伴随着鳗鱼油脂的肥厚,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直到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吃掉了大半。 “抱歉,光顾着吃了,”她不好意思地放下勺子,“真是太美味了。” “您谬赞了,粗茶淡饭而已。”散兵谦逊地笑了笑。 他曾听过这样一种说法,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这个人的胃。 这位小公主的心,他势在必得。 “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工作?” 待二人熟识了一段时日后,公主好奇地问道:“你好像一直都很忙碌,白天要在店里帮忙,晚上又要去兼职送外卖。” 果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散兵在内心嘲讽道,面上却摆出了一副忧郁的神情来。 “我…我师父因为投资新能源,欠下高利贷,”他低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整个人如同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一般脆弱又顽强,“现在我每天努力工作就是为了给师父还债,不然,不知道他们会对师父做出什么事来。” “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 “没事,我不介意,很高兴能有您这样温柔善良的人愿意倾听我的这些不堪的往事。” 呵,单纯的小公主,脸上已经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呢,像他们这样养尊处优的贵族,多多少少都有点同情心泛滥,容易被他这种凄惨的身世所吸引共情,不知不觉就会陷进到亲密关系中来。 现在每天夜里他都偷偷来到王城为公主做宵夜,眼见着公主的脸一日比一日圆润了起来。 “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呢?”公主苦恼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舞会要穿的裙子试穿起来感觉都有点紧了。” 哼,现在才像点样子,之前太瘦了,一看就经常挑食。 不知为何,散兵心里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成就感。 “舞会?”他佯装不知。 “下周王城里会举办一场舞会,”公主道,“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玩,我会给你一张邀请函,你…会来的吧?” 灰少年还是没能挣够租马车和礼服的钱。 要想堂堂正正进入舞会现场,岂是一张邀请函就能解决的,没有华丽的马车和得体的正装,就连宫门都进不去。 传说,地底的深处有一棵会发光的树,只要向它祈求,它便会回应你的愿望。 抱着尝试一下的想法,舞会那天的傍晚,散兵找到了这棵发光的树,向它诉说了自己的心愿。 忽然,一阵风吹过,从树上掉下来了一个堇瓜,它在散兵面前逐渐膨胀成了一架豪华的马车。 草丛中钻出来了一只狸猫,它向散兵行了一礼,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得体到一丝不苟的马车夫。 就连树上的几只小团雀也都纷纷落地,幻化为了四匹洁白的骏马。 风卷着树叶将散兵包裹,在他身上化作了一套华丽的正装。 就这样,狸猫车夫驾着由四只小团雀拉着的堇瓜马车,载着灰少年来到了王城。 “上次说的实验,公主考虑得如何了?” “公主,我最近又学了几招,不如我们去后花园比试一下?” 舞会上,散兵一眼就看到了公主,她正被全国各地的美少年包围着,面色很是为难。 “…是你?”公主也看到了他,差点没认出来。 她牵住了散兵向她递来的那只手,两个人一起逃离了舞会,来到了她的书房。 “原来…您就是公主殿下。”散兵有些局促不安地坐着,低下了头,“我真是太失礼了,竟没有认出您来。” 公主摆了摆手,道:“没有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也是我的不是,你无需放在心上。” “今日舞会的目的,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她托起他的下巴,看向他那双眼尾泛着薄红的紫色眼眸,“我有意选你为我的未婚夫,你意下如何?” “…公主殿下,选我这样出身贫寒卑贱的平民,真的可以吗?”散兵似是受宠若惊,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喜欢你。”公主微笑着说道,倾身要去吻他。 见公主的脸缓缓靠近,散兵的呼吸开始紊乱,但在那双唇即将落下时,她却话锋一转,“你是希望我这么说吧?”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散兵仍维持着面上的表情,声音却有些僵硬。 “处心积虑地接近我,为的不就是这个吗?”公主含笑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每天白天忙完店里的,晚上还要来为我做饭。”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散兵换了副脸孔,他不再掩饰内心的嘲讽,“还不算太笨。” “怎么,不继续演下去了?” 公主没想到他这就承认了,本以为还会再嘴硬几句的。 她派去的探子调查到,铁匠铺的灰少年虽然一向吃苦耐劳,但自他师父失踪后,他的脾气就日益恶劣了起来,客人去他店里买东西一旦还价或是提的要求多了,不是被翻白眼就是被直接嘲讽喷出去。 与他一直在她面前所展示出的那副纯良温顺性子天差地别。 “你调查我?” “不仅如此,还意外发现了一些别的事情,”公主从桌上抽出一沓资料,放到他面前,“看看吧,有关于「丹羽」的调查报告。” 散兵快速翻阅了这些资料,上面记录着丹羽的死因和新能源骗局的真相,而富人的义子多托雷,正是化名「埃舍尔」谋杀丹羽的真凶。 什么…怎么可能,丹羽根本不是跑路,而是被…… 那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些什么?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散兵快步走到露台,翻身上了栏杆,在他即将跳下去时,一双手臂紧紧地将他的腰抱住了。 “…你要做什么?”公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这是在担心我?”少年没有回头,嗤笑道,“放心,我不是要寻死,只是要去解决掉一些人。” 月光下,散兵身上所施加的魔法逐渐开始瓦解,他又变回了那个灰少年。 “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他挣脱开她的怀抱,自露台一跃而下,消失在了黑夜里。 公主来到楼下时,只在露台的下方捡到了一只与舞会格格不入的木屐。 王子也听到动静也从宴会厅走了出来,看着她的手中不解道:“这是什么?一只拖鞋?” 公主与王子回到舞会,她拿着手中的木屐,无视哥哥的震惊向众人宣布,这只木屐的主人就是她选定的未婚夫。 散兵来到富人的家,发现已是人去楼空,想必是刚才与公主一同离开的时候被他们看到了,自知事情即将败露的富人便携了两个义子逃走了。 富人还有一大部分产业在至冬,他要逃的话,一定会逃往那里。 在枫丹,散兵坐上了开往至冬的蒸汽列车。 半夜,列车突然停了下来,他只以为是到了站点,继续低垂着脑袋假寐休息。 突然,一只手从座椅后排伸了过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而腰上则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他正要反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嘘,是我。” 散兵愕然地回过头,看到公主比了个枪的手势对着他笑,她的身上不再是华美的宫廷长裙,而是换作了一副旅者打扮。 “…你怎么跟来了?”他面上嫌弃,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利用完我就想跑?没这么容易,”公主在他身侧的座位款款坐下,“以色诱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公主,跟着我这样一个流浪者私奔,你不怕后悔吗?” 过了好半晌,散兵叹了口气,似是认命般说道。 “什么公主,现在已经没有公主了,”她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现在的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旅行者,旅行者和流浪者,难道不是天造地设的组合吗?” 就这样,旅行者和流浪者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垃圾(散兵x旅行者荧x五郎) “这不是小家伙吗?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八重堂逛了。” 正当荧在八重堂为纳西妲挑选新到的绘本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转过身,看到八重神子噙着她那一贯的笑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是神子啊,好巧。” “呵呵…是想买绘本吗?”神子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几本书,“这几本最近的风评都不错,小家伙很有眼光嘛。” 闲聊了几句近况,她忽然话锋一转,状似不经意间提起:“说起来,八重堂旗下《闲事月刊》的专栏作者希娜小姐,最近罕见地拖稿了呢…派过去了好几个编辑都见不到稿子,只说是身体欠佳。” “五…”顾及到这里人多眼杂,荧将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他最近是生病了吗?” 神子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我这边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能否请你帮我跑这一趟看看情况呢?这些书,就当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我也只是顺路,还是要付的……” “何必与我这般生分呢,你若是不收下,我可是要伤心了。”神子抱着胳膊,眯起了她那双妩媚的紫色眸子,语气似在嗔怪,又似在隐隐威胁。 荧只好收下了那几本书,在与神子道别后立刻赶往了海祇岛,她也担心五郎的身体情况,他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海祇岛。 “队长!你回海祇岛了?我们大家都要想死你了!” 荧刚到地方,几个脸熟的珊瑚宫军士就纷纷围了过来,用兴奋又真挚的眼神看向她。 说来惭愧,最近一直在须弥,都没有回来看他们,倒是对不起他们这声「队长」了,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她又想起了那些过早凋零的生命,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他们是这么地信赖她,她却没能保护好他们。 如果能早一点发现…是不是就能多留下几个了? 荧只能暂时压下内疚,笑了笑道:“我来找珊瑚宫大人,她在里面吗?” “珊瑚宫大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还在岛上。”年纪尚轻的军士德田抢着答道,“队长,今天不如留下指导我们操练?珊瑚宫大人最近又教了我们新的阵型!” “抱歉,今天还有别的事,”她将带来的点心分给他们,“训练加油,下次我可要好好考核你们。” “是点心!谢谢队长!” “那下次我要和队长单挑!” “笨蛋将司!我们一队人打队长一个都不一定打得过呢!” “你说谁是笨蛋!队长你评评理!德田他……” “我就猜到,珊瑚宫大人一定在这里!” 珊瑚宫心海从一堆书卷中抬起头,疲惫的脸上瞬间焕发了一丝光彩。 “好久不见,欢迎回到海祇岛,”心海放下手中的书,含笑道,“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呀。” 荧将一本轻小说递了过去,心海接了过来看了眼封面,问道:“《人鱼的音律》……这是…?” “是「玲珑油豆腐」小姐让我顺路捎来的。” 临走前,神子从书架上抽了本书,随意地翻开写了几笔后交给了她,想必又是在商议「小说研讨会」之类的事吧。 “这样啊,”心海翻开书页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今天是特意来陪我研究兵法的呢。” 荧陡然心虚了起来,她轻咳一声,正色道:“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就是想来看看海祇岛的大家现在过得好不好。” 心海这才放过了她。 “…最近,五郎还好吗?”荧在她身侧坐下,“来的路上也没看到他巡逻。” “唉,兴许是换季感冒了,寻了几个大夫都不见好,”心海揉了揉眉心,“让他放假休息他也不听,你来了正好劝劝他…嗯,手段强硬一些也可以。” “心海劝也不管用吗?” “对于他来说,我始终都是上级,是海祇岛的领袖,”她叹了口气,趴回桌面上,“岛上的大家都把我捧得太高了,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只会战战兢兢地敬我畏我,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好让我失望……但这些都是维持稳定与秩序所必须的。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偶尔做回自己了。”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荧摸了摸心海无力低垂着的头,感受着她柔软的发丝如丝绸般从手下淌过,“吃些点心休息一下吧,我特意排队去买的,感觉一定很好吃。” “…能量+6。” “什么?” “没什么哦。” “队长,五郎大哥就住这屋!”带路的军士一脸的大义凛然,“队长你管管他,都生病了还非要每天陪着我们搞体能,上午人还硬撑着,刚才又倒下了。” 荧跟在他身后,来到了营地的一间小屋前。 “我就不进去了,队长你千万别说是我带的路!”说罢,这军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五郎有这么可怕吗? 荧好笑地摇了摇头,自己上前敲了敲门。 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你怎么来了?”五郎披着里衣,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的,你别听他们胡说。” “你这样子,哪里像没事了,”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能强势地推开门挤了进去,“到底是生什么病了?” “…也不算是生病,”五郎没想到她竟硬挤了进来,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就是换季…有些过敏…” 自己身体的情况,他也隐约能猜到一些,只是,没想到连她都被惊动了。 “过敏?”她没好气地拉过他,摁回床上,“病了就好好休息,这样拖着一直不好只会把身体拖垮的。” 身上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就像被引燃的柴禾一般,烫得他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别、别碰我!”出于本能,五郎慌乱地拉起被子盖在自己上,“我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看着床上鼓起的一团,荧头疼不已,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谁会信啊。 她掀开被子,无视五郎涨得通红的脸颊,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要做、做什么?” “…好烫!”这已经不是人类的体温了吧!不对…五郎不能算是普通人类,“你在发烧?” 她突然靠过来,还紧紧贴着自己的额头,五郎感觉自己的体温都上了好几度,他急忙向后退去,避开了她的亲密举动。 “…不是发烧,换季…都这样。”五郎缩在角落,可怜巴巴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卡到床缝里去。 不管是什么病因,只要还留五郎在海祇岛,他就不能静下心好好休息。 “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荧不容拒绝地同他商量道,“一,你跟我回家好好休养,二,我当着军士们的面扛你回家好好休养。” 五郎拼命地想屏住呼吸,但她身上那熟悉的气息还是一个劲地往他的脑子里钻。 糟糕…气味……好浓…就是因为你,我才…… 现在的他无法抗拒来自她的任何请求,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去靠近她。 尘歌壶。 将五郎安顿在空置的院落后,荧来到了厨房。 散兵围着围裙,背对着她,手脚麻利地煮着一锅味增汤。 他先是用刀将掌心上的豆腐整齐地切成了小小的方块,再把豆腐块轻轻地滑入用鲣鱼吊好的裙带菜高汤中。 接着,他取出长柄勺子,从瓦罐里舀了勺味噌,用筷子搅拌着在汤中化开。 最后,撒上一把青翠的葱花,这就算是完成了。 明明是很日常随处可见的事情,在他手下却像是在完成什么艺术品。 “…我回来了。”荧发觉自己竟一声不吭地在门口观看完了全程,有些不自在地说了句。 “你是指望我回一句,「欢迎回家」吗?” 散兵声音不冷不淡的,这才屈尊转过了身看向她。 为什么,明明这是在她家,他却才像是户主。 自从他一来,就主动包揽了家中所有家务,甚至连一日三餐也全包了,她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他一边嫌弃她家布置得乱七八糟,一边就自然而然地上手开始收拾,仿佛是做惯了这些事务。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一向忙碌惯了,一时闲不下来罢了。」 散兵当初一脸嫌弃地这样说道,从此她家里便多了个田螺姑娘般的神奇存在,嗯…说话不太好听的田螺姑娘。 “今天吃什么?”荧刻意忽视掉了他的阴阳怪气,避免与他吵起来,“有肉吗?” “…还有个鲜鱼炖萝卜和黄油鸡。”他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有你吃就不错了,还挑。” “记得不要放洋葱,”她记得五郎好像不能吃这个,“也不要加辣椒。” 散兵似是察觉出一丝不对来,他鼻尖轻轻动了动,毫不客气地说:“…你身上好臭。” 唉?她今天应该没怎么出汗啊,难道是在军营里沾上的?荧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没闻到什么味道。 难道又有人在海祇岛上研发肥料? 她身上…有类似以前愚人众兵士营里的味道,烟草,男人的汗味…怎么还有狗? 他虽是人偶,但五感却异常敏锐。 “…你又捡狗回来了?” 荧莫名有点心虚,忙解释道:“不是狗,是我的一位朋友,他来小住几日。” 朋友朋友,全提瓦特哪个不是她朋友了,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哪天她把执行官全员带进来他都不会再有半点惊讶了。 “还楞着做甚,洗手准备吃饭了。”还荧还呆立在原地,散兵睨了她一眼后,端着做好的饭食放到了桌上。 “我可以端去和朋友一起吃吗?”她小心翼翼地与他商量道,“他现在身体不太舒服,不方便出房间。” “…随你喜欢。” 荧走后,独自坐在桌前的散兵倏地站起身,将剩下的饭菜全倾倒在了厨余垃圾桶里。 来到五郎房门口,荧刚想敲门,却隐隐听到了低低的粗重喘息声。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一下反应过来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 原本打算先避开这尴尬的场面过会再来,却意外地从喘息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被少年抑制到沙哑的声线,轻轻不断地念着。 “…八重堂的稿子?我早就交给编辑了啊,那个女人又在谋划些什么鬼主意?” “这样啊,”荧在床边坐下,尽量不去回想自己刚才窥见的那一幕,“你身体好点了吗?…怎么好像更严重了,还是再找大夫来看吧,我认识一位璃月的……” 床上的五郎情况好像更严重了,他面上呈现出不自然的潮红,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热气。 “不用找大夫……”五郎见她要走,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又飞快地放开。 荧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担忧道:“怎么连手心都这么烫啊,不能再由着你任性了,我这就去璃月…呜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郎压到了床上。 “…对不起,我隐瞒了实情,”五郎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呼吸急促起来,“不是生病,是…犬类春季发情期的生理反应。” “…发情期?” “我成年很久了…不知是晚熟还是怎么,一直都不曾有过这种经验,直到……”五郎眼中闪过如野兽般的幽光,让她不禁觉得有些陌生害怕起来,“直到你的出现。” “…我?” “是的,”他隐忍地咬紧牙关,咽了咽口水,“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 “我…喜欢你,不止是作为朋友的喜欢,”看着五郎逐渐迫近的脸,荧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去年都挺过来了,但上次试胆大会…看到你和万叶一起走了…我就开始妒忌,想把你变成只属于我的…脑子里总是想着你的事,情况就逐渐失控…明明万叶和你都是我的挚友,我却…无法停止这些可怕的念头。” 五郎的动作在即将碰到她鼻尖时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些理智,继续说道:“…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很危险,还是不要接近我比较好,我本不该来的,但我…控制不住想靠近你。” 荧睁开眼,看到了五郎那双绿松石色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眼尾也比平时更红了些。 他这副拼命忍耐着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样子,倒像是她欺负了他。 “…真可爱。”她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可、可爱…?”五郎原本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你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啊!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啊?被喜欢你的男人这样推倒在床上,应该警惕才是啊!” “喜欢?” “…是的,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是作为战友,而是…爱慕。”他下定决心,终于向她坦白了藏匿已久的心绪,“要防备我,因为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但五郎又不是坏人,”荧无法克制地将手伸向了他毛茸茸的耳朵,放肆地揉了起来,“…我想这么做很久了,手感果然很好啊。” “呜嗯…!”耳朵被她胡乱地挼着,他忍不住叫了出来,迅速坐起身远离了她的魔爪,“…不能摸耳朵,会、会很敏感的!” “…不是说喜欢我吗?”荧坐起来,起了捉弄的心思,反客为主一步步逼近他,“连摸耳朵都不许,小气。” “不要…不要再靠近了!”五郎后背紧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所以,一个人做那种事的时候,才会想着我吗?” “你怎么知…不对!没、没有…!” 突然,五郎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缕鲜血自他手缝中溢出。 “抱歉!”意识到自己玩过了火,荧急忙掏出手帕捏住了他的鼻子,“快低下头,不能抬头!” 好不容易帮五郎止了血,她这才舒了口气。 “…好一些了吗?”荧讪讪地开了口,“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过分了。” “没事…”五郎也有些尴尬,脸上还有些许残留的干涸血迹,“刚才说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他知道,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她要继续完成她的旅行,而他,也要回到海祇岛,坚守自己的职责。 耀眼的星星有她的天空,不会因为地面上的一块岩石停下运行的轨迹。 不想她因为这份感情觉得困扰,让两人间的距离变得遥远,他只要和她继续维持现在的朋友关系就足够了。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她转头望向他,没漏掉他眼中转瞬即逝的那抹失落,“不想让你再这么难受下去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五郎红着脸支吾道:“…不用这样的,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但五郎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吧?”荧凑近他,觉得现在的五郎可爱到犯规,“还害你流鼻血…必须要负起责任了。” 她一点一点地靠近他,轻轻地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蒲公英般轻盈的吻。 五郎似是愣住了,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怀疑刚才的只是一场幻觉。 “你……”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下巴却被她强硬地掰了过去,亲吻了上来。 她的舌尖毫不费力地蹭开了他微张的唇齿,袭向了他的口腔。 “唔嗯…嗯啾……”五郎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试探地回应了她。 酥麻的触感让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身后的尾巴也忍不住摇曳了起来。 “…让我帮你,好不好?”荧低声劝诱道,贴得离他又近了几分,“一直以来,自己一个人忍耐得很辛苦吧?” “够了…会、会对你做出过分的事的…呜!” 她的手已经覆上了他肿胀的昂扬,隔着裤子轻轻抚弄着。 “如果不愿意让我帮你,那你就自己来。”见五郎这般油盐不进,她也有了几分火气,他这样迟早要把身体憋坏。 “怎、怎么可以…” “这是军令,珊瑚宫大人可是给了我全权管理你身体状况的权限。”荧狐假虎威道。 明知她是信口胡诌,但他最终还是在她的胁迫下屈服了,颤抖着手开始解起了腰带。 待他磨磨蹭蹭地将袴褪下,露出了被防护布带缠绕包裹的腰腹,下身已经在她的好奇注视下鼓胀到了极点。 “…还是不要了吧,”居然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赤身裸体,五郎感到无地自容,张开五指挡着也难以遮蔽自己的性器,“没、没什么好看的……” “军令如山哦,五郎大将。”荧不打算轻易放过为难他的机会,自己怕不是被神子带坏了,但欺负五郎真的很有意思。 毕竟没人能拒绝低垂着毛茸茸耳朵的可爱狗狗。 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她主动握住了他,尝试上下套弄了起来。 五郎的呼吸渐渐变重,他终是无法忍耐,将她压制在了身下。 “真的…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勇能果断」可是为将者很重要的品德,”荧不死心地趁机摸他的尖耳朵,耳朵毛密密的,手感很厚实,“…我不讨厌五郎的喜欢。” 五郎再也无暇顾及自己的耳朵是否在被她把玩着了,他的心神完全被她的话语所牵动着。 她说…不讨厌他的喜欢。 好高兴。 “可以…亲你吗?”他俯下身,征求着她的同意,心脏像是要坏掉了一样狂跳着。 “…嗯。” 五郎的嘴唇轻轻贴了上来,缓缓地用舌尖描摹着她的唇瓣。 内心的欲望也随着触碰,如滚雪球般一点一点被放大。 “喜欢你…嗯啊…啾……”他贪得无厌地渴求着更多,用手垫在她脑后轻轻托起,加深了这个吻。 荧闭上了眼睛,少年炽热又诚挚的爱意,一再触动了她心中的柔软,她以同样热切的吻回应了他。 许久,五郎才离开了她的唇,在二人唇齿间牵扯出了一条缠绵的银丝。 有什么滚烫的,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腹部。 “你的气味,真好闻…”他湿热的舌舔了舔她因情欲涨红的脸颊,绿松石色的眸子灼热地看着她,“…可以继续下去吗?” “都这样了,还要忍耐吗?”荧抬起膝盖,不轻不重地蹭了下他的下腹,“我也…想被五郎更多地触碰……” “呃嗯…!”脆弱的中心毫无预备地被她偷袭了,他轻哼一声,猛地将她翻了过来,喘着粗气吻上了她的后颈。 “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五郎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裙摆被他胡乱地掀起,荧感受到他炽热的顶端粗鲁急切地将自己的内裤挤到了一旁,直直抵住了濡湿的腿心,“虽然我不会停下,但我会尽量温柔一些。” 被他挺身贯穿的同时,脖子也被锋利的犬齿所咬破,她像是被他衔住的猎物,再也无法从他身下逃离。 “呜……”一下被他顶到了身体的最深处,荧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弄疼你了吗?”他紧张地停住了所有动作,手掌扣住了她攥紧床单的手以示安抚,“别怕…我…慢一些。” “…没事,”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主动夹住他动了几下,“五郎想怎么样…都可以……” “哈啊…嗯……”五郎被夹得倒吸了一口气,差点就要射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发起狠来重重地撞击着她的深处,“突然说这种话…会让我失去理智的……” “那就…不要理智了……”她被他顶到就连说出的话都支离破碎的,内心深处的空虚临时被极大的愉悦所填补。 这就是…被爱着的感觉吗? 甘美到令人堕落。 像寒夜中的篝火,黑暗中的一点烛光,温暖着,照亮着她的迷惘,驱散着她的不安。 “哈啊…你的身体…好温暖,感觉要融化在里面了,一进去,腰就自己动了起来…停不下来,”被她狭窄又炙热的甬道包裹着,五郎呼吸紊乱,凭着犬类本能奋力地耸动着腰部,“好喜欢…好喜欢你……好想这么一直与你相连……” “一次也好,可不可以…说一声喜欢我呢?”他似是在乞求着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哽咽,轻声在她耳边问道。 “…喜欢你。” “叮铃。”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铃声从门外传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什么人?!”五郎警觉地朝门的方向望去,抽身就要下床去追。 荧从身后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汗津津的颈窝蹭了蹭,轻声道:“不用在意,兴许…是小猫吧。” 然后,她将他拉回床上,含住了他的唇,将他的注意力全数拉了回来。 “不要分心,”她的指尖戳了戳他沾满二人体液的肿胀性器,“这里…还想要吧?” 搂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五郎的肩膀,身体再次迎接着他的进入时,她忽然有些恍惚。 小猫…逃走了。 算了,反正…也不在乎。 像是发现了荧的走神,他故意用力地顶了她一下,刺激得她一下子弓起了身子。 “…在想什么?”五郎不满地往深处不断突刺着,耳朵不安地动了动,“现在…只想我,好不好?” 她讨好地啄吻了他的唇,软声讨饶道:“哪有想别人了。” 他将她的头摁入自己的胸膛里,不去看她的脸,紧紧地抱住了她,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比之前的每一次抽插都要更激烈,更癫狂。 直到他稍微恢复理智,已经不知道在她体内发泄了多少次了。 “对不起…我太得意忘形了,做得有些过头了,”五郎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悔自己今晚的冲动,“我…没有经验,弄疼你了吧?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凭本能……” 荧靠在他胸里,平复了喘息后才开口道:“没事…身体有缓解一点吗?” “嗯,好多了,”五郎被她说得脸又红了几分,“明天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那我先回房间了,”荧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晚安。” “不…不留下来吗?”他握住了她的手腕,耳朵垂了下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纵欲过度不太好哦。”她调笑道。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一起睡觉!”五郎慌乱地辩解着,生怕她误会什么。 “好啦好啦,”她用手捏住他的耳朵,让它们竖了回去,“我在这里你还怎么休息,况且,我也要去清理一下身体。” “…抱歉!是我……”接下来的话被她蜻蜓点水般的吻全堵在了喉间。 “你又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啦,”她捏了捏他的脸颊,“不要想太多了,笨狗狗。” “那…可以再陪我一小会吗?”五郎牵着她的衣角,有些害羞地笑了,“总感觉…像做梦一样,好不真实。” 好不容易来到浴室,荧这才松懈下来,刚刚虽然一路夹紧了双腿,但体内的残余仍不可避免地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居然…和五郎做了。 但五郎实在太可爱了,她也无法放着五郎这么难受就这样不管。 没想到…不仅是战斗,就连这种事上,五郎都这般「心性不稳」,做起来简直要颠碎了她这身骨头。 荧摘下围巾,刚要挂到衣架上,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骤然失去了所有视觉,她不安地试探着问了声:“…五郎?” 那人愈发用力地压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翻转过来,摁在了墙壁上,低头就吻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撞击到墙壁上,然后掉在一边,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这人毫无章法地啃咬着她的唇瓣,像一只被逼入了绝境的小动物,做着最后的反击。 他身上还带着微凉的晚风,似是在寒夜里站了许久。 荧想开口说些什么,他却不让她说,舌尖挤着唇齿的缝隙窜了进来。 不仅是视觉,就连呼吸也被他剥夺了。 直到她在他怀里软了下来,他才容许她喘上几口气,以至于不被这个吻憋死。 “哈啊…哈啊……”从这个窒息的吻中劫后余生,她剧烈地呼吸着,“干嘛突然…呜啊!” 内裤被粗暴地褪到腿间,两根手指直直探向了她的体内,强硬地搅动着,指节处冰凉的指环还时不时剐蹭过穴口的嫩肉。 “你……”又一次被他吻住,她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反抗,腿间被他弄得泥泞不堪,几乎要站不稳。 看着混合着稠白的体液滴落在地面上,散兵的被深深地刺痛了。 好苦。 好痛苦。 想破坏掉关于她的一切。 空无一物的胸口,竟也产生了幻痛。 一直偷偷渴慕着的她,就在今晚,当着他的面被人偷走了。 被别的人弄脏了。 啧,真脏,为什么…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身上的那些刺眼的痕迹。 散兵面无表情地一边吻着她,一边试图从她体内,抠出他所有的嫉恨。 这是把他当作是谁了吗,就连被他粗暴地摁在墙上用手指侵犯,都还能发出这么甜腻的声音。 还是说,她天性就是这般的淫乱? 他再也忍无可忍,用她的围巾蒙住了她的眼睛后,将她丢进了浴池里。 “咳咳…咳咳咳!”荧在浴池中挣扎着坐起,所幸这是个恒温的浴池,不然这初春的池水不把她淹死也要把她冻死。 不等她伸手扯下围巾,他就也跟着下了池子,将她桎梏在了池壁上。 散兵的双手颤抖着,握住了她脆弱的脖颈。 似是察觉到了危险,她没有挣扎,放弃了抵抗,温顺地任他握着自己的脖子。 只要她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但尽管他试着让手指发力,接连几次都失败了。 曾经二人对峙时,他能将她狠狠地砸进地板里,即使有点不舍,也仅是有点而已,他当时有更大的执念心魔,为了那个毕生追求的渴望,他可以倾尽燃尽自己的所有,哪怕抹杀掉自己的意识。 但现在,他已经软弱到无法做出任何有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了。 因为她成为了他的「软肋」。 散兵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除了那点利用价值外,还有什么值得让她为他驻足,只能埋藏心意,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他自己的方式讨好着她,卑微地希望能被她注视。 但事实证明,他再一次失败了,输得一塌涂地。 或许他从来就没能站在她心中的擂台上,连同人作比较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散兵痛苦地阖上了他青紫色的双眸,复又睁开。 强迫自己吻住了她那满是荆棘的唇。 只有今晚,只是今晚。 源自于脖颈上的压迫感瞬间荡然无存,荧乱跳的心也渐渐缓和下来。 赌对了。 身上浸湿的衣物被他一件件褪下,随意地丢到了地板上。 隐约能察觉到他的视线正巡视着自己赤裸着的身体,她有些羞臊地想用手臂护住自己。 却被他不耐烦地扯开胳膊,抹上了一层层沐浴精油,细细搓洗着。 他用那双微凉的手,涂抹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带动着她黑暗中所有的感官。 “痒…!” 经过腋下时,荧痒得笑出了声。 “…嗤。” 他似是也忍不住笑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板起了脸,继续着搓澡工作。 当那双手来到胸前,她难耐地轻哼了声,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如白玉般的手指作弄般地地绕着胸口打转,直到那两点充血挺立了起来。 他却像是熟视无睹,离开了那渴望着他触碰的地方。 她扭动了下身子,试图暗示他。 “…哼。” 这就是他对于她不知廉耻还胆敢企图暗示他的回应。 一条大腿忽然被他强行抬起,紧接着,沾满了沐浴精油的手指探了进来。 荧重心不稳,扑倒在了他身上,只能搂紧他的脖子,怕失足滑下去再被水呛到。 他身体僵了僵,似是不太适应她的主动亲近,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她的脸紧贴着他身上湿透了的衣物,他偏低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紧身上衣传了过来。 荧靠在他胸前胡思乱想,只觉这人的胸膛比想象中要再软一些,就像他自身,尽管嘴硬,但心还是软的。 鼻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凸起,她试探地蹭了几下,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隐忍的轻喘。 原来…弱点是在这里吗? 她得寸进尺地张嘴含住了那处凸起,一边用牙齿轻轻地摩擦,一边用舌尖顶弄着,手也不老实地从侧面探入了他的衣襟中。 “呜嗯…” 一丝呻吟不能自控地从他口中逸出,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恶作剧,恼羞成怒地将她一把抱起,放置在了池岸上。 她双腿大开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胸前就被他报复性地咬了回来。 “你、你是狗啊?!还咬人……” 狗…她果然想的还是狗! 狗就这么好吗? 散兵气恼地啃噬着她的乳尖,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藏在自己肚子里省得遭人惦记。 似是觉得光这样不足以惩戒她,又用手不断抚弄起了她那尚有些红肿的入口。 荧被他的举动弄得呼吸急促起来,只能不断摇晃着头部,试图从这两点夹击中脱身。 体内的那两根手指虽爱抚得不得章法,但动作迅捷,接连触碰到了许多敏感点,她后仰着脖子,主动夹紧双腿绞紧了他的手指,需索着欢愉。 散兵却不想她轻易如愿以偿,他蹲下身,分开了她的双腿,将唇覆了上去。 “…呜!” 身体最敏感的那处被他唇舌吮吸住舔弄着,她浑身颤栗着,很快就去了一次。 散兵揩去了唇边飞溅出来的液体,舌尖上弥漫着沐浴精油那股子甜腻腻的味道,为了缓解这种甜腻,他又站起来吻了她。 荧连牙齿都还在颤抖,像是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不能自拔。 散兵刚吻上来,她便搂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手故技重施地想顺着他的腰侧探进去,被他一巴掌嫌弃地拍开了。 就这么急色…呵。 散兵扯开自己腰间的绑带,短袴失去束缚,滑落在池水中。 既然她想要,那他就给。 哪怕她最后发现认错了人,也来不及了。 借助着精油和体液的润滑,他一个挺腰,进入了她。 她满足地喟叹出声,搂紧了他的脖子,索求着他的亲吻,迎合着他的动作。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听着她甜美却带着剧毒的话语,他青紫色的眼睛如同一泓死水,毫无波澜起伏,眼尾的红逐渐加深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眼眶中静静地跌落,隐入池中消失不见。 我也…喜欢你。 散兵动了动嘴唇,用口型无声说出了这句话后,绝望地吻向了她。 将累得很快就昏睡过去的荧抱回了房间后,散兵走回浴室,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斗笠,戴回了头上。 他习惯性地打扫完一片狼藉的浴室,在收拾她的那些衣物时,又回想起亲眼目睹到的她与别的男人重迭着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呜咽到恶心干呕了出来。 第四次…第四次了。 他从未想过,第四次背叛,会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的身上。 来自于她的「背叛」。 但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去谴责她,她与他从未有过关于「利用」之外的约定,反而一直都是他对她冷遇有加。 他从来就不觉得她会喜欢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将他这个敌方的降将弃子视作小吉祥草王的下属带在身边便宜行事罢了。 一边嫌恶着这样的关系,一边渴求着她的垂爱的自己,是多么可悲的存在。 被窗外的动静吵醒,荧浑身酸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趿着鞋磨磨蹭蹭地来到了门外。 “抱歉!吵到你了吗?”只见五郎和影郎丸不知何时玩到了一起去,“影郎丸好厉害!还会振刀!” “…你起得好早,”荧伸着懒腰打了声呵欠,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在军营中习惯了…大家都是这个时间就要集合起来晨练,”五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已经晨练完洗好澡做完早饭了!院子也简单打扫一遍!刚好遇到影郎丸巡逻,我们就比试了几场!” 年轻人真是精力充沛啊……荧在心中不由得感叹道,不过看他好像完全没事了,她也就放下心来了。 “走吧,来尝尝我做的早饭!可能有点粗糙不太合你胃口。”五郎有点不习惯地牵起了她的手,在前面走着带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害羞的表情,但身后不停摇晃的尾巴却完全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好像…忘了点什么。 直到坐到饭桌前,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饭,她才想起,以往每天的早饭都是散兵准备的,而他现在,也差不多该出来做饭了。 “…你是?” 五郎看着门口,随即露出了开朗友善的笑容:“昨天的晚饭麻烦你了,真的太好吃了,多谢款待!” 荧盯着碗里的鸟蛋烧,心虚到不敢转头望过去。 “怎么,不继续吃了?”来人在桌旁坐了下来。 散兵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是眼尾和唇色比起往日更艳丽了些。 她面色微红,看得心中好一阵心猿意马,夹起鸟蛋烧就往嘴里塞。 “好吃吗?” “咳、咳咳咳……” 他乍然发问,吓得她险些将食物呛进了气管子里。 “没事吧?”五郎关切地轻拍着她的背,“吃饭的时候不要急,慢点吃。” “啊,怎么吃得米饭都沾到脸上了,”他又捻下她嘴边的米粒,顺手塞进口中吃掉了。 “看起来关系不错嘛,”散兵起身陡然离席,“你们吃吧,我不需要吃饭,省得在这里倒了某人的胃口。” “…一大清早的又在阴阳怪气些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她被他一番话说得也突然恼火起来,一天到晚跟吃了炮仗一样,过海灯节的时候把他带去是不是都能省掉一大半烟火费用了。 “我说话阴阳怪气?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某些人才该自己反思原因。”散兵站在门口讥笑着回道。 说罢,他扶着斗笠,轻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你去哪?” “又没让你跟着,问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有多关心我呢。” “谁关心你了,只是怕你乱跑,我可不想遇到计划外的事。” “呵,放心,我现在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不会忘了履行约定的。” 直到散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荧才抱歉地朝五郎笑笑,坐回了座位上。 “…他那个人就这样,不用在意。” “…是吗?但我觉得,他并不是那么想的。”五郎压下所有情绪抬头,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一旦有了误解,光凭争吵是无法解决问题的,还是要好好地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避免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她像是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所有心事,有些局促地用筷子戳着自己碗里的鸟蛋烧。 “我想让你开心,”五郎夹了些菜到她碗里,“只要你开心,我也就能安心了。” 比起自己心中产生的嫉妒,他更不想在她脸上看到难过的神情。 “吃完饭后,就去找他和好吧。” 他挤出一个更开朗的笑容,一如他平日在营中给军士们提出建议那般。 “我…也该回海祇岛了。” “放心,”他的眼睛开始有点泛红,“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来到你身边的。” “我知道,你一直很忙,偶尔…像这样抽空看看我就好。” 五郎用力眨了眨眼睛,将不好的情绪压了下来。 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自己还是…不够强,如果足够强,就不需要其他人一起保护她了,不过,他会继续努力的! 我清楚的,我知道我不是你心中最喜欢的那一个,我和他…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但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下去也无所谓…只要不忘掉我,不疏远我。 我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能看到你的笑容,就是我最大的私心。 将五郎送回海祇岛后,荧绕路来到了踏鞴砂。 刚出锚点,天就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她只能一边在破漏的屋檐下行走,一边四处张望。 她直觉他会来这里,毕竟…这里也曾是他的家。 他早上为什么发脾气,是气自己的活被别人抢了,还是…吃醋? 一想到这个可能,荧不禁笑了出来,她一边想着散兵吃醋的样子,一边习惯性地去捡栈道边崖壁上的鬼兜虫。 不料脚底的古董栈道木料老化腐朽,竟在这时碎裂开来,荧一脚踩空,整个人坠向了崖底。 按照剧情发展,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有人从空中将主人公拦腰接住,然后二人在浪漫的氛围中缓缓旋转着降落。 她抱了一丝期待,故意没开风之翼,任由身体极速下坠。 直到砸入水面的那一刻,她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只好认命,如同一只水猴子般往岸边扑腾。 荧费力地爬上岸,自暴自弃地伏在岸边,她体力耗尽,累得不想动弹。 散兵到底去了哪里?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完全捉摸不透。 他这次是真的讨厌她了吧,以后会不会都不在她面前出现了? 她越想越沮丧,鼻头也开始泛酸,忍不住抽泣起来。 “行了,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伴随着鞋底踩在泥地上黏黏糊糊的声音,一双穿着木屐的脚这才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她的眼前。 “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难看,虽然笑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那双脚莹白干净,与她此刻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活该。” 散兵居高临下地低头俯视着她,宽大的斗笠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就这么看着我摔下来?”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呵呵,你自己毛毛躁躁不看路,掉下来了也不开风之翼,还好意思反过来怪我?” 他蹲下身来看她,像是被她气笑了。 说得好像他之前从机体中掉下来,她有想过去接一样。 她挣扎着想伸手去够他的手臂,企图借力站起来,不料散兵条件反射般立刻退开,让她抓了个空。 “…不要碰我!”散兵似是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又嫌弃地补了一句,“别靠过来,都是泥水脏死了。” “…小气。”荧只好撑着地面,自己爬了起来。 散兵抱臂而立,一脸的矜傲,:“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真是有心了。” “谁来找你了,”她不服气地否认道,“我是来捡狗…捡垃圾的。” “天天惦记狗,你还真是喜欢狗呢。”他转身朝着栈道的木梯走去,“下雨天,也不知道找地方避雨,还不快点跟上,磨磨蹭蹭的。” 荧跟在他身后,擦着脸上的泥水:“去哪?” “跟着就是了,问题真多,”散兵没有回头,木屐踏在陈旧的栈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里…倒是变了很多。” 他记得最后一次来踏鞴砂时,这里被一片紫光所笼罩,普通人人根本无法踏足。 “那是自然,我和我的好兄弟泽维尔可是整整忙活了一周才把这里清理好。”说到这个,她颇有些得意,这可是个大工程。 “…好兄弟?呵,你的「兄弟」可真多啊。”散兵的语气冰冷,又有些酸溜溜的,“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哥哥呢。” 荧刚想张嘴回击,散兵就在一处屋子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还不忘凶她:“还站在那傻愣着干什么,进来。” 她暂且压下不满,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屋。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破旧的家具虽然都落了灰,但不难看出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桌面上摆着些泛黄的纸张,还有一把小小的,锻刀用的小锤子。 荧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是你家?哈…啊啾!” 话刚说完,她就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喷嚏。 “虽比不上你那壶,但暂时落脚烤个火也足够了。”散兵从角落翻出来一只小火炉,熟练地找了些助燃的东西点了火。 “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道脱了烤火?”他忙碌完,又开始催促她,“我不看你,自己脱。” “那…那你背过身去!不许偷看!” “哈…?谁稀罕。” 他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背过身,走到门边不看她。 荧飞快地脱去身上的衣物,将衣服晾在了火炉旁的木箱子上。 察觉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她下意识接住,是一件白色的外袍,上面还带着点残留的体温。 “…谢谢。”荧贪婪地汲取着外袍上的温暖,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变得暖暖的。 “道谢就免了,我只是不想到时候你病了给我添麻烦。”散兵依旧背对着她,但她能感觉到他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忽然,他快步走进屋内,刻意回避着不去看她蜷缩在角落烤火的身影,道:“外面有人来了,我去看……” “嘘!别把人引过来了!”荧迅速熄灭了火炉,一把拽过散兵的手腕,拉着他躲进了一旁的柜子里,“…我没穿衣服。” “哈?把人赶走不久好了?” 两个人挤在柜子里狭小的空间内,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 “…会被人误会在这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她有些心虚,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袍。 “是你自己思想龌龊,”她的身子软软地贴着他,体温烫得他有些烦躁,“别挨着我,热死了。” “你以为我想?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 荧抬眼看他,一束光线透过柜子的缝隙射了进来,刚好照在了散兵不自然扭到一边的,酡红的脸上。 “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她突然鼓足了勇气,“不要再离家出走了。” 散兵转过头,垂眸看向她写满不安的脸。 家?那个地方,能算得上是他的家吗。 但这空洞的胸膛,只有在被她所需要时,才会被「幸福」所充盈。 好厌恶这样的自己,好恶心这样没有她就不行的自己。 “别装作一副多关心多在意我的样子了,明明…还是那么讨厌我。” 散兵抿了抿唇,狠着心不去看她。 “我没有讨厌你!”她反驳道,“要是在我家待着不开心,想回须弥……” “你休想把我赶出去!”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就炸毛了,“你就是想把我撵走,好带其他人回去!” “我哪有…哪有想把你赶走?五郎他…呜…!” 散兵的吻堵住了她剩下的话,微凉唇瓣的柔软触感让她身上的气力像是在一瞬间全被抽走了。 这个吻并不强硬,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他轻柔地吮吸着她的唇瓣,在她的唇上不断辗转,交迭着。 随着不断地深入,她的呼吸也紊乱急促了起来,情不自禁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踮起脚以更主动的吻回应他。 似是没料到她的反击,散兵被她压得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到了柜子的内壁上,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体的两边。 离开散兵的嘴唇时,他的眼睛已经湿润得像是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觉得我会赶你走?”荧喘着气,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气也消了不少。 “我没他那般善解人意,而且…你一次也没说过「喜欢」。” 他说得很小声,但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过的,”她贴近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昨晚,像这样在浴室说过。” 散兵眨了眨眼睛,耳垂迅速升温发烫,绯色逐渐蔓延到了双颊上。 “如果你想听,我还可以说十遍,说一百遍,直到你听腻了为止。” “喜欢你,喜欢你……” “…巧言令色,”散兵嘴里虽这么说着,但已经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他把她身上披着的外袍重新裹好,嗓音有些低哑,“我出去一下。” 散兵捧着几个堇瓜回来的时候,荧已经烤干了衣物重新穿上了。 “哪来的堇瓜?”她抱着膝,看他用树枝将堇瓜串好,又一个个地插在了火炉边,“你刚才出去就是去摘堇瓜的?” “…我看起来很闲?”散兵在她身侧坐下,顺手理了理她的围巾,“外面的那些杂鱼已经全部赶走了,哦,抱歉,忘了你这条漏网之鱼了。” “那被「杂鱼」打败的你又是什么了?”看到堇瓜,荧也有点饿了,“对了,下面那个限时挑战…你有没有顺手帮我打了?” “哈?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他发现她真是得寸进尺,又开始使唤他了。 荧撇撇嘴:“小气,那我找别人帮忙去。” “…做了。”他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就做了,都是被她给影响的。 “嘴上说着不做,身体反应倒是很诚实嘛。”荧笑着用肩膀撞了撞他,调侃道,“贤惠的田螺姑娘。” “…无聊。”散兵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轻嗤了一声,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雨停了。” “那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饭了。”她顺势往他怀里一倒,笑得像只偷了财宝的盗宝鼬,“我想吃鳗鱼。” “坐没坐相,”散兵往她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鳗鱼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吵着要吃。” “那可是你第一次做给我吃的菜,我当然喜欢,”她往下又蹭了蹭,枕在了他的大腿上,“吃鳗鱼还有助于恢复精力!” “…你听谁说的?”散兵微一挑眉。 “我上次在鸣神岛路过一个卖鱼的地摊,听到老板是这样跟人推荐的。” “那你可知道,这补的是什么精力?在稻妻……” 散兵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完了下半段话。 看着她瞬间涨得通红的双颊,他心满意足,嗤笑着补了句。 “不知廉耻。” 怜医(白术) “回家之后要听妈妈的话,乖乖吃药,知道了吗?” 荧还没踏进不卜庐的大门,就听到了白术和旁人对话的声音,他的嗓音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如同一阵醉人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她站在门外稍稍探首朝里望去,只见白术端坐在柜台旁的小桌后,正在为一名孩童看诊。 孩子还有些依依不舍,被母亲拉着怎么也不肯走,他委屈巴巴地看着白术:“白术哥哥,我不想好那么快,你开少一点药好不好?” 孩子的母亲哭笑不得:“哪有人不盼着自己病早点好的?” 白术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孩子提出的问题,而后他摇了摇头:“这可不行,病久了把身体拖坏了怎么办,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吃药吗?” “只有我生病的时候,妈妈才不出海捕鱼,”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爸爸最后一次出海的那天,我忘了和他说再见,然后…爸爸就再也没回来了,我不想把妈妈也弄丢了。” “你这孩子……”孩子的母亲一下子红了眼眶,搂住了他,“不出海…哪来的……” 荧无意继续窥探他人的隐私,拉着派蒙稍稍退到了不卜庐外的护栏处等候。 等到这对母子再出来,二人皆是一副感激的样子,其中母亲还再三对白术鞠躬。 “白术哥哥,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大夫!” 孩子拽着母亲的衣角,一脸的憧憬。 白术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在外面站这么久,也不怕着凉。” 送走病人后,白术站在不卜庐门口的石阶上,回身看向护栏前的荧。 他光是伫立在那里,不用任何动作,都能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 “白术哥哥…”荧下意识开口跟着喊道,话一出口才感觉哪里不对,连忙羞臊得闭了嘴。 “呵呵,这位「小朋友」,今日也是来看诊的么?”白术听后,笑得意味深长,他不疾不徐调侃道,“还是说,你是来采下面池塘里的莲蓬的?玉京台的霓裳花也开了,可以顺道摘上一点。” “…你都看到了?”她更窘迫了,没想到自己迫害璃月港绿化带的事情竟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进屋吧,屋里暖和,”白术拉了拉肩头披着的外袍,见荧还在原地扭捏踟蹰,他只好又体贴地补了句,“放心,只有我看到,不会向千岩军举报你的。” “白术,刚才你和那对母子说了什么呀?他们出来的时候还一直在跟你道谢。”派蒙当时被荧拉到一边,没听到他们后半段话,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介绍了一份稳定安全的工作给她,熟人那刚好缺人,我顺便牵桥搭线卖个人情罢了。” 坐在木质长桌后的青年曲起指节,轻轻托了托鼻梁上因方才低头写字而稍微有些下滑的金边镜框,问道:“身体哪里不舒服?” “好像是吃坏了东西…肚子疼。” 荧有些拘谨地坐在他对面,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以患者的身份来见白术。 但奈何她身体再结实,也经不住派蒙「创意料理」的磨损。 “差点忘了!白术你快给她看看严不严重,是不是需要「开膛破肚」?” 派蒙在空中紧张得皱起了一张小脸,急得又要差点哭出来,荧生病这事她算全责,她此时也后悔万分,昨晚非要心血来潮做什么「烈焰花炖冰史莱姆」。 她自己吃了倒是没事,但荧吃完没过多久就开始呕吐腹痛,硬生生扛了一晚上,最后还是撑不住了才来了不卜庐就诊。 “「开膛破肚」?”白术怔了一下,才理解了派蒙的意思,失笑着摇头温声道,“是想说枫丹的那种「外科手术」吧?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是吃坏了东西,兴许只是食物中毒引发的脾胃问题,开几付药休养几日便好。”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一下脉吧。” 荧学着别的病人的样子,伸出了一只手臂。 “不必紧张,”白术将几根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上,“是怕我开的药太苦,也需要用甜点心哄着才肯吃药?” “…我又不是小孩子,”察觉到白术是在缓解自己的紧绷情绪,荧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拿吃的来哄的。” 白术不再言语,低垂着眼眸,认真的神情让荧忍不住也跟着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发出动静打扰到他。 他的指尖略凉,似是要比木制的桌面还要更冷上几分。 半晌,白术收回手,提笔从桌上石刻砚台里蘸了蘸墨汁,在一张纸笺上记录着什么。 字迹工整流畅,写字的那只手更是白而纤长,画面养眼的很,荧不由得盯着看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开始打量,白术写字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直至最后一笔写完,白术才抬头道:“接下来需要按诊腹部,到隔间屏风后的小床上躺下。” 她只好老老实实来到隔间躺到床上,被单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和白术身上的熏香很像。 用屏风隔出的隔间狭窄,派蒙没跟进来,小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白术和她两个人。 荧这才想起自己穿着连衣裙,有些尴尬:“需要…撩起衣服吗?” “介意的话,我可以闭上眼睛。” “不、不用,按平时的检查流程就好。” “放松,不要紧张,”白术一手摁在她两肋中间,一手覆在她腹部轻轻按压,时不时抬头观察她的神色,“这里疼吗?” “不疼。” 那只修长的手换了位置,又向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这里呢?” “不疼…呜啊!”一句不疼刚说出口,腹部某处便被重重摁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似是习惯了哄小患者,白术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抱歉,弄疼你了。” 他的嗓音很轻柔,像一根羽毛,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是我没忍住…”荧感觉自己的脸今天都要在不卜庐丢尽了,她不是怕疼的人,但刚才那一下真的太突然了,还恰好按在了她肚子最疼的地方。 “你怎么了?旅行者?” 被她惨叫吓到了的派蒙在隔间外急得冒烟,似乎下一秒就要闯进来。 “我没事,派蒙。”她赶紧回应,省得派蒙担心她被白术怎么了。 “怎么…今天没见长生呀?”荧生硬地问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题。 “长生这几日比较渴睡,”白术长长的浅绿发辫垂在身旁,衬得那截裸露着的腰腹愈发白皙起来,“这里按下去疼吗?” 她这才连忙从那截凝脂般的窄腰上挪开视线:“…不疼。” 白术晾了晾墨迹,将写好的处方交给荧:“拿着方子去柜台找阿桂抓药便好,过三日再来复诊。” 见处方上并没有写诊金,荧疑惑道:“诊金是不是漏了写?” 该不会也要收她三百万摩拉吧? “诊金就不必了,”白术笑吟吟道,“我家七七一直劳你费心照顾,帮朋友一点小忙罢了,药材也都是七七采来的,就不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这…这还是当年那个打了折还要收两百九十九万摩拉的不卜庐老板吗? 见她还有犹豫,白术叹了口气,只好又补充了句:“不必在意这点小事,若是以后再有什么「大客户」,记得帮我这小小不卜庐引荐一番便好。” “但…”哪来那么多冤大头? “哦?还要回绝吗,”他故意板起脸,“那诊金折后就收你两百九十九万,如何?” “两、两百九十九万?!” “…呵呵,开玩笑的,下回可不要再乱吃东西了。” 三日后。 服用了之前白术开的药后,荧感觉身体大好,但还是遵医嘱来了不卜庐复诊。 柜台的阿桂见是熟人来了,亲切地招呼道:“找师父?他尚未坐诊,在内室喝茶,您直接去就好。” 正巧这时,七七背着个似乎比她自己还要大上一圈的背篓进来了,阿桂走出柜台,伸出双手去接都被满载的草药压弯了腰。 “是旅行者,还有派蒙……”七七放下背篓望向她们,荧竟能从她那呆呆的可爱小脸上幻视出一丝喜悦来,“听白先生说,你病了,我采的药…有治好你吗?” “谢谢七七,吃了药已经好多了。”荧亲昵地摸了摸七七的小脑袋,“七七真厉害,一个人采了这么多草药回来。” “因为,能帮到,白先生的忙。”七七低头,努力回忆了几秒,“白先生,买了很多,椰奶,我去拿,等会…一起喝。” “那我和七七一起去拿吧!”一听到有好喝的,派蒙比谁都积极,立刻跟随着七七飞去。 有派蒙陪着,七七也不会一个人太无聊,荧决定先去内室找白术复诊,毕竟约好了时间,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按照阿桂指引的方向,荧来到了内室,那里却空无一人。 “白术…?白大夫?”荧试探着喊了几声,但无人应答。 她跨过门槛往里走去,脚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下,险些摔倒,回头朝地上看去,一条弯曲蜷缩着身子的蛇正躺在那。 “抱歉长生…踩到你了!你家白大夫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不对,一条蛇丢这了?” 但地上的蛇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动了动尾巴。 长生该不会是被她踩坏了吧!荧急忙蹲下身查看,蛇身没有明显的外伤,但为什么不说话了? 白术…白术又去了哪里? 在野外她也没少遇到过蛇,在沙漠更是经常斩杀路上突袭的飞蛇,但这样与蛇平和地单独相处还是头一回。 地上这么凉,总不好让长生一直躺在那,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那布满淡青色的鳞片的蛇身,长生只是缩了缩身子,没有攻击她。 软软的,丝绸一般的顺滑手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 不过长生不是白色的吗?今天怎么发绿了,不会是病了吧,不然怎么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蛇拿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谁知这蛇一接触到人体的温度,立刻又活了过来,迅速地往她身上蹿去。 “长生…好痒…!”脖颈突然被柔软冰凉的蛇身缠绕住,荧一阵激灵,还是强忍着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第二条围巾,“白术呢?我带你去找他。” 但脖子上的蛇还是没开口,似是被她的体温捂得舒服了,逐渐也缠得没那么紧了,放松了下来。 “师父不在?但师父今天没出门呀。”阿桂对此也没有思路。 “长生好像不舒服,”荧摸了摸肩头上靠着的圆润蛇头,“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但是,长生,在这里。”七七疑惑地指了指煎药炉子不远处的一个小抽屉,“这里,暖和,长生,要蜕皮,睡觉。” 七七拉开抽屉,一条白蛇盘踞其中,似是睡梦中被打扰了很不高兴,还扭了扭身子,用尾巴尖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那…这条蛇是谁?”荧惊恐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是长生的亲戚吗?” “居然有两条长生!”派蒙也跟着惊呼道。 “或许是钻进七七采药篓子里跟着从山里一起回来的?”阿桂猜测道,“好大的蛇,这要是做成药材……” “…药材?”荧于心不忍,这条蛇这么通人性,她还踩了它一脚,于情于理都要救它一命,“还是不要杀它了吧,我想带它回去照顾,等养好了再放它回山里。” “您真是心善,”阿桂整理着七七背回来的草药,“师父应是出诊去了,等师父回来我再捎信给您,真是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没事没事,当然是病人要紧!”派蒙抱着杯椰奶,心满意足地喝了大半,“冰镇的椰奶真好喝!旅行者,我们也天天买好不好?” “…不好,没摩拉。” “天天来,不卜庐,椰奶,管够。” “七七,这样会把派蒙惯坏的。” 这野生长生似乎也成了精,一路上老老实实地盘在她脖子上,很是乖巧。 待做完一系列委托回到壶里,荧寻来了个木箱子,铺了厚厚的一层毯子,谁知这蛇只是看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占据着她的脖子不肯下来。 “你这小蛇,怎么这么粘人呀,”荧挠了挠它的下巴,它不但不闪躲,还很受用地主动用头蹭了蹭她的指腹。 “这个家伙,也太会撒娇了吧!”派蒙掐着腰控诉道,心中很是不爽。 “哦?小派蒙这是在吃醋吗?”荧托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想想也是,一条蛇的伙食费总不至于一个月30万摩拉,不如……” “你想都不许想!最多…最多我以后会少吃点!”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呜…一天五顿…四顿就够了!” 荧切了块兽肉,在蛇头前晃了晃,它不仅不吃,还嫌弃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奇怪了,这也不吃,难道真的要吃老鼠?这该上哪去抓啊?”荧有点头疼,这小蛇禽肉不吃,鱼肉也不吃,考虑到某些蛇有食蛇性,就连「神秘的肉」她都尝试过了,这蛇还是不开食。 “哼哼,还是派蒙好吧,我可不需要吃老鼠!”派蒙有了危机意识,得意洋洋地争宠道。 “怎么会有人因为自己不吃老鼠就产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啊?”她先是被派蒙的小心思逗笑了,然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回了蛇身上,“它可能是生病了没胃口,等晚点再看看,要是白术在就好了,他这么厉害肯定会治。” “旅行者,你有没有感觉,白术怪怪的。” “有吗?”回想起白术,她只记得白术有着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眼尾稍稍下垂,眼神温柔到能让每个看到他的小孩子都喜欢上他。 至于其他的,白术不主动提,她也不会去窥探。 “总觉得…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态度虽然一直客客气气的,但却很疏远,很客套。” “什么时候我们小派蒙也长了心眼学会观察人了?但…我觉得,”荧摸了摸小蛇的脑袋,“就算白术有着自己的另一面,有着别的目的,也不会对我们做出不好的事情的,这就够了。” “白术就是白术啊,不管真实的白术是怎样的人,但他也还是那个在年年海灯节都坚持出诊的好大夫,他所做的一切总不会是假的。” “说的也是,”派蒙突然心情很好,“那你也要一直记得,派蒙永远是派蒙。” “哦?小派蒙也在隐瞒着「真实的自我」吗?” “才、才没有呢!你不要多想!” “小蛇啊小蛇,你究竟想吃什么?”荧趴在桌上,看着面前盘成蛇饼的淡青小蛇,小蛇也盯着她看,时不时吐着细细的信子。 这条小蛇很是漂亮,一双圆眼如琥珀般透亮,身形匀称细长,不似有的蛇那般头小身大,身上更是一丝杂色斑点都没有,整条蛇如同淡青色的美玉雕琢而成。 她拿起小刀削日落果,它也一直盯着看,时不时吐出细长的信子。 “你想吃吗?” 荧用刀尖挑了一小片,递到蛇嘴边,这蛇还真叼住了那片果肉,脑袋一扭一扭地吞咽起来。 “…真的吃了,这世上居然有吃素的蛇,”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没过多久,一个明显的果肉形状在蛇腹部鼓起,“噗…隔着肚子都还能明显看得清形状呢。” 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盘作一圈,不让她看自己的肚子。 “你是女孩还是男孩?”她捻起蛇尾巴,好奇地观察着上面整齐的两排鳞片,“听说可以用探针测蛇的性别…” 蛇尾迅速地从她指尖抽离,那双琥珀色的蛇眼也警惕地瞪着她。 “怎么,是还没吃饱,想吃我?”荧总觉得它能听懂人话,试图与它沟通,璃月的精怪仙人遍地走,随便捡个什么小动物能通人性也不奇怪。 那蛇听到这话,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立了起来,犹如一只从沙地里探头摇曳的鳗鳗。 “你还真想吃我啊?”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蛇嘴,结果被它啊呜一口咬住了指尖。 “快松嘴…我不是食物!”她想掰开它的嘴,又怕伤到它,所幸它咬人不是很疼,牙齿也不似毒蛇那般尖锐,只是贪婪地含住了她的指尖,试图吞咽下去。 荧好气又好笑,她用另一只没被咬的手弹了弹蛇的小脑袋:“你才多大一点,连只兔子都吞不下,还想吃人?” 这蛇吞了半天无果,遂又换了另一块皮肉下口,结果除了啃得到处是浅浅的牙印和口水,一点肉没吃到,只好赌气地将自己又盘了起来。 “生气了?我被你咬我都还没生气呢,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呢,唔,喜欢吃我大概也是一种喜欢。” “哇!你怎么又咬人!” 这蛇委实粘人,就连晚上睡觉也不肯从她身上下来。 它把派蒙的位置都给占了,派蒙气得抱起自己的小枕头睡客房去了。 荧在枕头旁给它留了个空位,无奈地交代道:“你睡这里,不许到处爬,我睡相不好怕压到你。” 也不知道它听没听进去,荧奔波劳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中,她发现自己被一条淡青色的巨蛇紧紧绞住,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突然,巨蛇张开深渊巨口,朝她直直扑来…… 荧一下子惊醒了,但又感觉没完全醒,因为她此刻还被紧紧缠着。 难道小蛇真的变成了大蛇? 朦胧的月光照映进房间,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些东西。 她睡眼惺忪地朝腰间一看,这哪是蛇,分明是双人类的手臂! 而属于另一个人的鼻息,正均匀地一下下挠着她的后颈。 荧努力挣扎着转过身,对上了一张沉睡着青年的脸。 虽然这人此刻双目紧闭,没戴眼镜,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白术。 白术…怎么会在她床上?! 不仅如此,她视线略一下移,一片雪白光洁的胸膛映入眼帘,这才惊觉他此刻竟不着片缕,赤身裸体地和她躺在一起。 是…在做梦吗? 荧缓缓靠近那张熟睡的脸,仔细端详着,努力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戴眼镜的白术呢。 比起戴眼镜的时候,现在的白术更添了一丝妖异的风情。 直挺的鼻子下,一双润红的唇正毫无防备地微微张开着。 就连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指,轻轻地在那诱人的薄唇上碰了一下。 似乎因为被人打扰到了睡眠,白术好看的眉头不悦地皱了皱,紧接着他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白术…你……”还没等荧磕磕巴巴地说完,便感到手指一热,被他含入了口中。 柔软的舌尖缠绕上来,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从指尖传来,她连忙想抽回手,却被白术轻而易举捏住了手腕。 “是你喂到我嘴边的,”白术的嗓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好吃。” 这与其说是她臆想中的白术,还不如说是聊斋中吸人精气的妖艳精怪…… “这是梦,这是梦,醒来就好了……”荧这样安慰自己,身上却控制不住燥热起来。 “梦?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梦中?”白术眯着眼笑着,舌尖在她掌心打转,“难道…是想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没没没有!”她急于否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吗?” 他又笑了起来,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口是心非。 荧被他看得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辩解。 白术长臂一拢,她整个人再次被包裹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抱住她,将脸贴向她的颈窝,亲昵地蹭了蹭。 形似一只撒娇的大猫。 这果真是在做梦,一向温文尔雅的白大夫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举动,更不可能半夜三更赤身裸体出现在她被窝里。 就连做个梦都能梦到此等荒淫的场景,她难道其实心中一直对白术暗藏不轨? 白术的呼吸,白术的体温,明明是在梦里,却那么地真实。 她还没理清思绪,白术就从她颈间抬头,托起她的下巴,突然俯身吻了下来。 他不断变化着角度吻她,舌尖温柔地闯入她的齿间,如蛇般缠绕,翻搅着。 唇瓣的触感…好柔软。 荧大脑中的诸多疑问瞬间清零,心跳剧烈得几乎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主动地回应起了这个吻。 明明他吻得很温柔,她却有种要被吃掉了的感觉。 恍惚间,竟产生了「被吃掉也不错」的念头。 床板随着二人的动作,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喜欢我?”白术稍微退开,诱导般在她耳边问了句。 “…喜欢。”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被轻而易举地套了话。 一个温热湿滑的吻落在了颈间,荧忍不住轻轻低哼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 观察到了她的反应,白术的动作愈发过分,他从锁骨吻到她的前胸,用牙齿扯开了她睡裙衣襟的绳结。 “白…白术……” 她呼吸凌乱地抱住他的脖子,如落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般紧抓着不放。 明明可以推开他,但她没有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饿了。”白术从她胸口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这种直勾勾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荒野中饿急了的野兽。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荧挣扎着起身,想下床穿鞋。 腰却被他搂住,拖回了床上。 “不用麻烦了,”那人伏在她身上,不容许她再次逃离,“吃你便好。” 就连在梦境里…也能闻到他身上的草药香气啊。 似雾般虚幻的香气。 荧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依旧被朦胧月色所笼罩的房间。 是梦啊。 也是,白术怎么可能…… 她心中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顺手捞过一旁盘着的小蛇揽入怀里。 蛇没有反抗,在她胸口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雾虚花的气味。 会是白日里遇到的雷萤术士残留下来的吗? 不卜庐。 “旅行者,看,练习成果。” 七七努力踮起脚尖,将脑袋探出柜台,用手指撑着嘴角,勾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荧看得哑然失笑,心中杂乱的思绪被一扫而空,弯腰一把抱住她:“最喜欢你了~!” “七七现在,没有被赦令卡住,”七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需要解除。” “为什么一定要解除赦令才可以说?”荧捏了捏七七冰凉的脸颊,“「喜欢」这种心情,是随时都可以表达的。” “白先生,只有解除的时候,才会说,”七七缓缓地回抱着她,“但是,不像这样…暖暖的。” “像蛇,冷冰冰的。”她指了指荧脖子上挂着的那条将自己伪装成围巾的蛇。 “白先生回来了?”荧下意识摸了摸肩上的蛇。 如果没回来…那她的猜想…… “旅行者?是来复诊的吗?” 白术从内室走出,长生应是还在睡觉,没挂在他脖子上。 “抱歉,昨天有急诊病人,没来得及告知你们便出门了。”他看了眼荧脖子上的小蛇,“你养蛇了?这蛇倒是乖巧。” 刚看到白术时,荧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恢复了。 “白大夫,可以帮我看看这蛇的状态吗?我之前踩了它一脚,怕留下什么内伤。”她将脖子上的蛇取下,递给白术。 白术忽然莞尔,柔声道:“以前不是都叫我白术吗,怎么,现在生分了?” 他接过蛇,距离与她格外亲近,冰凉的指尖状似不经意般从她手心划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语气既暧昧又嗔怪,让她感觉怪怪的,比梦里的还要奇怪… “…大家都这么叫嘛,哈哈。”荧强作镇定,总觉得今天的白术哪里不对劲,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啪!”小蛇的尾巴迅速地在白术的手背抽了一下,又蹿回了荧的手上。 “不好意思,”她急忙道歉,“它…脾气不太好,还爱咬人。” 白术摸了摸被打红的手背:“…真护食。” “…什么?” “没什么,”白术摇了摇头,“看它这样活跃,应是没什么大碍,这蛇野性难驯,还是趁早放归为好,七七一会要进山采药,可以顺路捎它一程。” 白术拿着蛇,称要用器具再仔细检查一番,转身进了内室。 四下无人,他在椅子上坐下,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下次不要再顶着我的脸那样戏弄她了,她已经起疑了,”半晌,另一个白术自屏风后走出,理了理衣襟。“我可没这么轻佻孟浪。” “知道啦知道啦,我还以为你一直想这么做呢,”「白术」的笑容有些诡异,笑得嘴角几乎要裂开到耳根,“你想好要怎么接近她了吗?” “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面色有些复杂迟疑,“借助熏香虽能窥见她的梦境,但梦境发展并非我能左右……”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话说,变成蛇的感受如何?唉,真羡慕,我也想盘在小姑娘脖子上,一定很暖和。” “…不太好,有些过于遵循本能了。” 椅子上的白术忽然消失,只留下一堆衣物。 另一个白术伸出手,一条白蛇从衣物中顺着他的手腕攀爬到脖颈,懒散地打了个呵欠。 他披上外套,撩开帘子往外走去。 复诊完,白术留了她们在家中吃饭,不料晚间却下起了暴雨,一时半会走不成了。 「留宿一晚也不会添什么麻烦,况且,你愿意留下,七七也会很高兴的。」 既然白术都这么说了,她和派蒙也只好厚着脸皮打扰了。 夜里,荧起夜回来路过白术的房间,发现灯还亮着。 她刚想离开,里面却传出来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 “白术,”她敲了敲房门,“你还好吗?听到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很难受?” 没过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术披着外袍出现在门口。 “抱歉,吵到你了,”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虚握着拳抵着唇,气息仍有些喘,“怎么还没睡?” “白大夫不是也没睡,这么晚了还在忙?” 荧突然安心了些,眼前的白术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像白天那会,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用余光偷偷瞄了眼他身后露出的房间一角,装潢古朴简约,是典型璃月民居的风格。 “呵呵,在编撰一套医书,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他侧身让开一条道,“你看起来对我的工作很好奇,要进来坐坐吗?” “那就…打扰了。” 白术的桌案上堆了许多药材和稿纸,东西虽多,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杂乱。 “最近几日都没怎么整理,有些乱,”白术笑着解释,“天气有些凉了,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是今年下的新茶,你且尝尝。” 说罢,他提起茶壶倒了杯茶,轻轻推到了荧的面前。 “…谢谢。” 与白术这样独处,她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你今天好像…格外在意我。” 白术突然开口说道。 “没…没有吧,可能是因为我对璃月医术颇有兴趣!”荧被说中心事,慌乱间端起细瓷茶杯灌了口,却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舌头。 “呜…”她放下茶杯,捂住了嘴。 “烫到了?”白术绕过书桌,快步走到她身前蹲下,单手托起她的下巴,捏开了她的嘴,“张嘴,唔…没有起泡,万幸只是烫红了些,怎么这么着急?” 看着白术那张温润柔和的脸逐渐拉近距离,她心中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 昨晚的梦里,他和她也靠得这般近,近到只要她一伸长脖子,就可以亲到他。 不知这双唇现实里吻上去,是否也和梦中一样柔软? 荧急于扼杀自己的危险想法,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 不巧,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后退的时候撞到了桌子,茶杯滚落在地上,摔出了清脆的悲鸣。 “小心…嘶。” 白术及时地在她之前用手拢起了那些碎片,碎片边缘尖锐,划破了他的指尖。 “伤到哪了?”荧一把拉过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帮你包扎!” 白术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一脸焦急地翻看,宽慰道:“不用管它,小伤而已,一会就愈合了。” “不行,你的手很重要,这可是双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手,”她把白术摁回椅子上,“有药和纱布吗?” 荧觉得白术的手很漂亮。 瘦长匀称得能看清骨骼,但又不显得孱弱的一双手。 “怎么一直盯着我的手看,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缠着纱布的手动了动,即使被人手法生疏地五花大绑,也依旧没有失去它的观赏性。 “…因为好看。” 将内心真实想法脱口而出后,她才猛然回神,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白术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反而有些好奇:“喜欢我的手…觉得很好看?真是奇怪的喜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赞我。” “一般病人谁会这么夸医生,绝对会被当成骚扰吧,”她一脸的义正言辞,仿佛说的不包括她自己,“看诊的时候遇到这种人要小心些。” “确实是有些奇怪,”白术认真地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但是,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开心。” “…欸?” “咳咳咳…咳咳……” 荧还没领悟过来他话中真意,白术又弯腰捂嘴咳嗽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到了该服药的时间了,抱歉,吓到你了,这么失态…让你见笑了。”白术伸手想从桌上拿药,被纱布裹得紧紧的手指却有些僵硬笨拙,舒展不开。 罪恶感与愧疚感涌上了心头,她站起身,从他手下抢过了药瓶:“你手不太方便,还是我来帮你吧。” 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白术当即收回手,乖巧地端坐着等她喂药。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荧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按照白术的指示从药瓶中倒了一粒豌豆大的药丸,捏着凑到了他的嘴边。 白术靠了过来,微微张开因剧烈咳嗽而显得有些发红的嘴唇,含住了那颗药丸,而后他舌尖一卷,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指尖。 指尖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 她心如擂鼓,头脑中被各种难以启齿的念头充斥着,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喝、喝点水吧!” 为了转移注意力,荧有些仓促地端起水杯,递了过去。 仿佛没察觉到她的慌乱,白术低头,就着她的手安静地喝起水来。 “…噗。” 待他再抬起头,荧忍不住笑了出来。 水虽然不是很烫了,但也足以让他的镜片覆上一层白雾,这样的景象出现在平日里行事素来滴水不漏的白术脸上,委实令她有些忍俊不禁。 “…我狼狈的样子有这么好笑吗?” 白术无奈地推了推眼镜,白雾从镜片上缓缓散去,露出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没有笑话你的意思,”荧放下水杯,语气忽然有些低落,“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条小蛇,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给白术喂水的时候,她想起了那条蛇,它也是这样安静地喝她递过去的水的。 她虽然心里也不舍得把它送走,但比起在尘歌壶里当个宠物,它那样有灵性的小家伙更喜欢在山野间自由自在地生活吧。 “嗯,它很好,七七采药的时候顺便把它带走了,估计现在在山上哪个地方睡觉吧,”白术安慰道,嗓音柔和了许多,“就这么不舍得?” “…有点,”她低垂着脑袋,“我之前其实有些怕蛇,因为野外的蛇攻击性都很强,遇到了就只能战斗了,但它不一样,它虽然也会咬人,但是…就是不一样。” “它这么娇气,这么挑食…在野外该怎么办,不对,它本来就是山里的。” 荧越想越沮丧,开始有些后悔。 “若是有缘,日后旅途中还是能再次遇到的。” 他的声音柔缓,慢慢抚平了她的失落。 “…也可以跟我讲讲你旅途中的故事吗?呵呵,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也想四处走走,咳咳…咳咳咳。” 白术正说着,突然紧蹙眉头,捂着嘴又是一阵闷咳,咳得一张苍白的脸都染上了呼吸不畅的红晕。 “你的身体…”荧有些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他的状况竟已差到了这个地步,想来他平日里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都是在病人面前强撑着的。 “不必担心,我没事的,”白术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眼圈泛着红,隐隐有些泪光闪烁,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最近出诊得有些勤累到了,我…虽罹患恶疾,终日病痛缠身,但相较于其他早夭之人,已经足够幸运。” “…别逞强了,”听到白术说这些话,她忍不住低斥了声,“现在这里又没有你的病人,不需要勉强自己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真要珍惜身体,就应该好好休息!亏你还是医生,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呵呵,”白术轻笑一声,也不恼她的态度,扶了扶眼镜,“以往都是我同病人说这些,今日反倒是我被说教了,有点新鲜。” 他稍稍下垂的琥珀色眼睛含着笑意:“你要是平日里多来几趟不卜庐,我这身体兴许就痊愈了。” “为什么?我又不能治病。”荧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白术的视线,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闲暇时,我偶尔会到附近的观景长廊上透透气,常能看到你在璃月港里四处奔波忙碌的身影。” “说来也怪,只要看到你,便感觉这副残破的身子也轻快了许多。” 他回想起她上蹿下跳的身影,眼底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起初留意到她,是因为愚人众和往生堂那位神秘的客卿,后来发现,她与七星关系也很好,就连七七也时不时把她挂在嘴边。 不知不觉间,观察她每日在璃月港的一举一动竟已成为他工作之余的乐趣,她灿烂不灭的生命力深深吸引着他,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荧完全没想到白术会说出这种类似告白的话,有些措手不及,脸颊也在不断升温:“肯定是你平时都忙着工作,单一的工作是会让人觉得枯燥无味……” “那,下次出门做委托的时候,方便带上我吗?”白术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期待,又像是在同她开玩笑,“虽然这副身子不太中用,但跟在你身后,大抵还是能派上一些用场,不至于拖后腿。” “还是说…我被嫌弃了?” 她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尽管知道这副委委屈屈的神情是白术故意装出来的,荧还是不得不屈服,她叹了口气:“怎么会嫌弃你,只是这一天下来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几个钱,兴许做半年的委托都比不上不卜庐半日的收入。” “无妨,”他似是被她的坦诚哭穷逗乐了,眉眼弯弯的,“我不差钱。”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单调…而枯燥。 不对,怎么话题又被他带歪了,不是在讨论他的身体状况吗? 看着白术略显疲惫的笑容,荧忽然灵机一动,道:“不如我帮你按摩吧!” 就当报答他为她治病,以前她也没少帮哥哥按摩,哥哥每次都很高兴,她对自己的手法很有自信。 不等白术表态,她就麻利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到了他的身后。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这…推拿手法,是师承何处?” 白术犹豫了好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我自创的,”荧腼腆地笑笑,“怎么样,有没有感觉神经放松了一些?” 白术沉默了。 良久,他才又开口道:“你且过来躺下,我示范给你看,何谓推拿。” 说罢,白术拉过一张椅子并到他身侧,示意她枕在自己膝上。 荧有点不服气,哥哥都夸过她的手法,她倒是要看看这专业人士的手法有什么不同。 她顿时就忘了要与他保持距离的初心,往他膝盖上躺去。 那微凉的指腹不过按压了几下她的头部,就像施了仙术一样,让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小小年纪,忧思过度可不好,忧伤肺,思伤脾,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身体也会有压力的。” “…我年纪才不小,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荧睁开眼睛,白术正好也垂眸看着她,琥珀色的眼中映出了她的脸,眼底眉梢尽是温柔。 好一个偷心贼。 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还是烛光太过暧昧? 她竟看得有些痴了。 “为何这么看着我?” “我突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小朋友这么喜欢白术哥哥了。”她认命般叹息了一声。 “那我面前的这位「小朋友」,也喜欢吗?” 白术敛起笑意,静静地地等待她的答复。 明明是这么端庄慈悲的一张脸,明明圣洁到让人想为他建起华丽的庙宇,天天用上好的檀香和灯油供奉。 却带着致命的,难以抗拒的诱惑,即使知道那庙宇之下或许是万丈深渊。 一双手臂勾住了白术颀长白皙的脖颈,将他拉落了神坛,吻住了他的嘴唇,撕碎了他宝相庄严的假相。 “我认输了,白大夫,不要再…撩拨我了。” “唔嗯…嗯……”白术任凭她搂着自己的脖子,被吻得有些气喘,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随即又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了,“撩拨…有吗?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已经被我吸引,对我多了几分喜欢?” 她不说话,只是反复笨拙地吻他,后来又嫌眼镜碍事摘了下来,让那双眼眸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她面前。 “还给我吧,我看不清你了。” 白术想取回自己的眼镜,她却不让,将拿着眼镜的手又离得远了些。 “不行。”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害羞的表情。 “原来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真过分,这样欺负我一个视力不好的人,”他放弃夺回眼镜,不再掩饰自己已经有些情动的眼神,“但…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 白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他动作很缓慢,像是想用手来铭记住这种触感。 荧试着戴上他的眼镜,顿时感觉头晕眼花:“完全看不清东西。” 他无奈地取回眼镜,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度数很高,你戴了眼睛会难受的。” “我一直都觉得…白大夫真厉害,总是能让人不知不觉间按你规划好的步调走。” 她躺在他的大腿上看着他,目光澄澈而坦然。 饿急了的野兽明知是陷阱,却还是为了捕兽夹子上的那块肉心甘情愿主动踏了进去。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抬举我了,”白术与她对视,“毕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坐堂大夫。” 左右她是说不过他的,荧很快便失去了与他辩驳的兴趣。 “我从以前就很好奇了,”她侧过脸,面向他细窄的腰,“这么穿…不会宫寒吗?” “宫寒…?谁教你的?” 白术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忍笑,就连身子也在轻轻抖动。 “璃月人不都这么说吗,肚子着凉了就会宫寒什么的。” “那是民间通俗的说法,并不算准确,”他的手轻轻触碰了下她的小腹下方,“况且,「宫」指的…是这里。” 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至于「寒」,如果要详细说明,就得从很久以前谈起了……” “…停!我懂了我懂了不必解释了。”怎么又被他给绕开了,在白术开始讲课之前,荧及时制止了他,“不许笑了…!” 见他憋笑憋得脸都涨红了,她有些恼羞成怒,将魔爪伸向了离她最近的白术的腰腹。 “痒…哈哈哈……” “不要再…捉弄我了。” 白术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紧抿下唇,神色有些不自然,琥珀色的眸中蓄了些泪水,眼尾也泛着绯色。 荧心中涌起了一阵悸动,她从未想过,深于城府,精于世故的白术脸上,也会出现这种媚态。 “白大夫…真是惹人怜爱,”荧觉得自己此刻活似个正在调戏良家的登徒子,她坐起来慢慢靠近他,用食指轻佻地勾起了他的下巴,听着他的呼吸逐渐急促,“露出这么可爱的神情,只会让我更想欺负你,放心…我会怜香惜玉,对你很温柔的。” 念完台词,她自己先绷不住了,在他身上笑作一团。 “你啊…从哪学来这些不正经的,”白术看似苦恼地叹息了声,语气却溺爱得能挤出蜜来,“只是这种程度,可不能算是欺负。” “这样…才叫欺负。” 他扣住她的腰一个翻转,轻而易举地让她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荧还在震惊他的手劲如此之大,颈间就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如果不喜欢…随时都可以推开我。” 真是狡诈,明知道她不会推开他,这不就是变相让她承认她喜欢他的触碰了吗? “如果我说不喜欢……”荧故意不按照他的步调来。 白术像是完全没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他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脖子,语气也变得委委屈屈:“那我会伤心的。” 她被突如其来的保护欲冲昏了头脑,急道:“也没有不喜欢…唔……” 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他托着下巴,用吻堵住了双唇。 荧被吻得迷迷糊糊,不设防的双腿被分开,大张着挂在白术的臂弯上。 他那双着手成春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纱布,沿着她的大腿内侧细腻的皮肤不断地往更深处摩挲。 “白、白大夫……” 她受不得这爱抚的刺激,颤抖的双膝趋于本能地想要并拢,却又贪恋那手指所带来的令她战栗兴奋的欢愉,被蛊惑着开始渴求更多来自他的碰触。 “嘘…小声些,别把孩子们吵醒了,嗯……”白术含咬着她的舌头轻轻吮吸,“…如果想要我做点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 “我、我不知道。” 荧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偷情般的背德感和快感中逐渐分崩瓦解,濡湿的入口被他旋转着抵入了一截指节,他只在外面浅浅地抽动着,没有深入的意思。 她明明心里知道得很,不然也构建不出那般淫靡的梦境。 现在还能嘴硬,看来还是不够着急,不肯咬饵。 于是白术抽出自己的手指,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引导她探入那泥泞的幽谷。 “沿着屏翳,也就是会阴…向曲骨滑动,对,就是这样,很聪明,知识掌握得很好。” 白术观察着她的反应,俨然一副授课先生的样子,如若不是他那双大手正左右她的一举一动,荧真怀疑眼前这一幕都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下身绞紧抽搐着宣泄出来,她的眉头才终于疲惫地得以舒展。 “…累了?”他亲了亲她汗涔涔的鬓角,“我去烧点热水,待会泡了脚再睡。” “白大夫…你的神之眼是不是硌到我了?” 瘫软在白术身上缓了好一会,荧才扭了扭身子控诉道,有个物件一直戳着她的腰,硬邦邦的。 “唔…!不是神之眼,听话…先起来。” 耳畔传来了白术压抑的一声闷哼,她立刻醒悟过来,面红耳赤地蹿到一旁。 “这么多伤,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一脱下荧的长靴,看到她膝盖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和伤口,白术就忍不住心疼地絮叨,“得亏没伤到骨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单膝跪地,一边轻柔地按摩她泡在热水中的脚,一边嘴里说个不停。 荧心虚地摸了摸耳垂,其实这些都只能算是日常轻伤,还好她被拍扁在峭壁上砸进地板里的事他并不知晓,不然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别生气啦,”她讨好地安抚道,“我下次会小心的。” “我没有生你气,”白术取来干帕子替她擦干脚上的水,“我是在气我自己。” “好啦好啦,”荧玩闹心起,用足尖点了点他的胸口,“以前怎么不知道白大夫是个这么爱唠叨的性子?” 她刚想缩回脚,不料却被他捉住了脚踝,在脚背的淤青上毫不嫌弃地印下了一吻。 “怎、怎么亲那种地方……”荧满脸飞红,酥麻的痒意顺着脚背一直挠到她心里。 “只是小小的惩戒,”白术推了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眼镜上的坠子随着他的动作晃了起来,“如果下次再随便放着伤口不作处理……” “我、我知道了!”荧有预感继续让他说下去她能羞臊死。 “知道便好,”白术看了看窗外,雨又下大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不能…留下吗?” 荧有些失望,现在她只想待在他的温柔乡里,再回去怕不是要孤枕难眠直到天明。 与哥哥分离后,她很久没这般撒娇过了。虽然身边一直有派蒙陪着,但她更像是个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白术的出现,极大地弥补了心中的空缺。 他的柔情,他的细致,他的包容。 即使他有着什么别的目的,即使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她也还是无法割舍这份「家人」一般的温暖。 “你啊…”白术最终屈服于她可怜巴巴的视线下,松口道,“我不保证我能克制住自己不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 “那…”荧死皮赖脸地贴了上去,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我想对白大夫做过分的事情,可以吗?” “唔…!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还问我作甚……” 白术没有抵抗,顺从地被她推得跌坐在床,他还不忘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与她十指交缠相扣,以免她摔下床去。 “身娇体软易推倒,说的就是白大夫这样的美人了吧?”她骑在他腿上,猴急着去解他衣襟的扣子,“美人,你就从了我罢。” 白术制住了她的手,忽然有些吃味问道:“哦?那我与往生堂客卿,孰美?” 他可没少见她与那客卿结伴同行。 荧正色道:“钟离先生风姿固然英爽,但我独独爱极了白术先生,白先生人美心善,又有济世之心。” “呵,巧舌如簧,不过这奉承话我甚是爱听,且再说个三百万摩拉的。” 白术轻哼一声,让她糊弄了过去。 她听了顿时心花怒放,小鸡啄米般接连亲了他好几口:“最喜欢你了~!” “…怎么把哄七七那套用我身上了?”白术虽这么嗔怪,但从他那含情的眉目看来,显然十分受用。 “连七七的醋都要吃呀?七七不会主动跟人撒娇表达自己的情绪,我自然要多疼爱她一些。” 她总算如愿以偿解开了他的衣扣,手指激动得有些颤抖,面对一片光洁如玉的肌肤不知该从何下手,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夜雨不住地敲打着窗棂,遮掩了屋内的动静。 白术咬着下唇,任由她在自己胸口为所欲为,微红的眼中带了湿润的水汽。 他衣衫半解,乳尖被嘬得红润挺立,仔细端详还能依稀看到牙印,腰带被扯得乱七八糟,神之眼也不知道被她丢到哪去了。 荧伏下身,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裤腰,那隐忍憋屈许久的粗长性器便挣脱了出来,险些弹到她脸上。 白大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谁能想到,温和儒雅的白术,竟长了如此…伟岸的尺寸。 “不喜欢吗…?” 他似是有些羞赧失落,伸手便想提裤子。 “不是的!”她慌慌张张地解释,“我很喜欢,很满意!” “呵呵……”白术轻笑,眉间的郁色也消散了,“你中意便好。” “说什么中意不中意的……”荧羞红了一张脸,有些气急败坏地用身体压了上去,意图堵他的嘴。 “唔…!” “是不是弄疼你了?”她生怕自己粗鲁弄疼了他,此时的白术在她心中俨然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弄坏。 “我在你印象中,就这么羸弱吗?”白术摇摇头,脸上带了不自然的潮红,“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他自小体弱多病,后来跟着师父学医,更是注重修身养性,从不妄动相火。 挺翘的性器在她的拙劣的揉捏下,又胀大了些,上边遍布的青筋鼓起,她不禁开始想象这么大的东西进入自己体内会是什么感觉。 然而事与愿违,尽管她努力地想吞下他,但实在是…力不从心。 “慢慢来,不用着急,”白术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床上,他垂下眼帘,充满情欲的目光被长长的睫毛遮掩着,“要是疼的话,还是起来吧,我…用手帮你。” “不行!”她和自己较起劲来,倔得不肯下来,“呜…怎么这么大……” 她心一横,猛地向下坐去,不过是进去了个头,便酸胀得受不了了,只能委委屈屈地挂在白术脖子上哼哼唧唧起来。 “…鲁莽!也不怕弄伤自己,”白术心疼得不得了,他抱起她放到床上,取了备用的枕头垫在她腰下,“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好吗?” 他天资聪颖,通过方才的观察已经摸清了这云雨之事的门道,再结合他对人体的了解,应是没问题的。 “可是……”一想到要将主动权交出去,她有些不安。 “也给我一个证明自己并不孱弱的机会,可以吗?”白术猜到了她的心思,吻了吻她的额头,“疼了就告诉我。” 白术并不急于进入她,而是先按摩了她身上的几处穴位,待她放松心神,完全将自己信任地交给他,才分开她的腿,向内抵了进去。 荧搂着白术颀长的脖子,在他琥珀色的双眸的温柔凝望下被摄去了心魂,她被动地容纳着他,几乎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白术克制着在她身上宣泄欲望的本能,在顶到最深处后又缓缓地退出了些,她甬道中的软肉紧紧吸附着他,仿佛不舍得他离开。 “白、白大夫……”她断断续续地叫着他,声音陌生得不像她自己发出来的,“想要接吻……” 白术摘下眼镜,低下头温柔地吻她,他轻轻吸吮着她渴求着他的唇瓣,攫取她口中的甜蜜。 “真可爱,”他故意用她轻薄他时说的话调笑她,手滑向了她被顶得微微凸起的腹部描画着,“这里…隔着肚子也能看得清形状呢。” 荧被吻得七荤八素,只觉这句话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待她适应了自己的存在后,白术才加快了在她体内的律动。 他每一次的挺进与抽离,都牵动着她的所有感官;他压抑在齿间的呻吟也如同催情药剂一般,让她化作了一滩春水。 她伸手触碰着白术潮红的眼尾,感受着他因她而上升的体温。 这是仅属于她的,世间独一无二的绝景。 “白大夫头发明明还这么茂密,就已经成为了让患者信赖的医生。” 荧虚软地躺在白术怀里,玩弄着他浅绿的发辫,觉得哪怕是霓裳花织就的高档织物都没这头发丝柔软顺滑。 “哦?那照你的说法,深得患者信赖的大夫都得头发稀疏不成?”白术掖了掖她身上的被子,“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歪理。” “之前在《蒸汽鸟日报》上读过一篇试图论证「行医资历和头发数量成反比」的论文,现在看来还是分人,比如白大夫就深得璃月百姓信任。” “怪不得近日总看到阿桂在研究生发的药方,想来也是看到了这篇文章,”白术耐心地与她解释,“脱发原因有很多种,不仅是大夫,任何工作压力大,作息不规律的职业都……” “原来如此,”预感他又要开始长篇大论,荧急忙转移了话题,“我一直觉得白大夫的编发既漂亮又精致,真羡慕。” 经过方才那番激烈的动作,白术的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开了,她感到惋惜。 “喜欢?”白术心知她是怕了自己啰嗦,“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梳。” 荧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白术及臀的长发,遗憾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如果为你梳头是我的愿望,可不可以帮我实现它呢?”他总能从细枝末节中看穿她的心思,“即使没有我这般的长度也能编得起来,还信不过我的手艺不成?” 她被说得也有些心动了,便遂了他的意坐到镜前,任他为她梳起头来。 镜中映出二人的身影,活似一对琴瑟和鸣的小夫妻。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读过的诗来,下意识念了出来。 镜中的白术怔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地俯下身贴着她耳边轻声道:“你可还记得,这诗的上阙?” 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忘了。” 白术笑了笑,继续为她编发。 突然,他的手顿住了,表情有些为难:“抱歉,有一缕头发被簪子缠住了…解不开。” “没事,拿剪刀剪下来就好。”她爽快答道。 “不心疼吗?这么漂亮的头发。” “过几个月就长回来啦,况且,再漂亮也没有我家白大夫的长发漂亮。” 白术微微蹙眉,还是取来了剪刀。 在荧对着镜子一个劲夸赞他的编发手艺时,白术偷偷将那一绺头发收入了香囊。 “刚才不是说肚子饿吗,我去厨房为你准备些宵夜,想吃什么?”他若无其事地将香囊收入贴身的口袋里。 “随便弄点简单的就好,我不挑食的,要不要我去帮你打下手?”她被他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确实是饿了。 白术弯腰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就让我好好在你面前表现一回吧,你坐着休息便好。” “为什么还要熬这个药,你不是都已经取得她的信任了吗?”长生立在灶台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白术一言不发,只是又往药罐里加了几味祛除苦味的药材。 “你后悔了?还是良心不安了?”见他不答,长生觉得十分新奇,幸灾乐祸道,“我早就说过你看那小姑娘的眼神不对劲,你还不信,这下好咯,把自己陷进去了。”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忘川」,喝了之后她会忘掉你们这几日发生过的一切,甚至连对你感情都不会再存在了。” “她这么聪明,瞒不了她的。” “这也不能算是骗,你不是也很中意她么?” “…不一样的。”白术又往灶台里添了把柴禾,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熊熊焰火贪婪地吞噬掉他刚刚加的那块木头。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长生摇摇脑袋,打了个哈欠。 白术揭开锅盖,往沸腾的水里加了一小把挂面。 她是那么地信任他,而他却…卑劣地想利用她探寻生命的奥秘。 他原以为自己能克制住,不对她产生多余的情感。 但现在,比起剜心附骨之痛,不能伴她左右朝朝暮暮更令他痛苦难受。 他空有一身浅薄医术,却连自己都救不了。 “死生亦大矣,此身终将要归于尘土,”白术单手往锅里磕了个鸡蛋,“我不愿她日后每每想到我,记起的却只是一座覆满青藓的坟茔。”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长生像是头一回认识他,“恋爱脑真可怕。” “她有想做,且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不想变成她重要旅途上的阻碍。” 等待水再次烧开的时间,他将自己的一绺头发与香囊里那原本的一绺编在了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他单方面立下的契约。 悲哉六识,沉沦八苦。 水开了,白术将面条和药分别盛好放在托盘上,端着走出了厨房。 “好香!”荧拿起筷子嗦了一口面,“你手艺真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又烫到了,”白术坐在一旁,笑着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怕你饿坏,快手的就只有面条了,你不嫌粗陋便好。” 她连面汤都喝干净了,汤里只加了麻油酱油和一点葱花,却鲜香可口到让她还想再来一碗。 她的好心情终结于白术推过来的那碗黑褐色的药,光是闻味道就很苦。 “怎么还要喝药啊。” “这是凉茶,清热降火的,”白术顿了顿,“…专治邪思妄动之症。” “我…我喝就是了。”荧脸红了,端起碗捏着鼻子喝了一口,苦到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喝不下了…好苦…”她的神情变得和这碗凉茶一样苦。 “良药苦口啊,”白术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倒了它便是。” “别呀……”荧又有些不舍得起来,急忙闷头一口干了。 “乖孩子。”白术这才笑着往她嘴里喂了枚甘草梅子做的糖果。 “全璃月能从白大夫这讨到糖吃的,我怕不是第一人。”她吃着糖打趣道,一边脸颊鼓鼓的,甚是可爱。 “是啊,璃月港的小朋友都吃得苦,不像某个小朋友,怕苦怕得紧。”他掏出手帕,细致地帮她擦干净了嘴 。 “才没有怕苦。”她觉得自己又被他笑话了。 “嗯…是我怕苦,”白术的脸缓缓靠近,“这样…吻你的时候,就不会苦了。” “白大夫,你不困吗?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荧枕着他的臂弯,困倦地勉强睁开了眼睛。 “我还不困,想多看看你。”白术把玩着她的手掌,指尖轻轻在掌心上描画着什么,挠得她痒痒的。 “好痒…别挠啦,怎么还有笔画,你在写字?” “唔,你猜写的什么?”烛火摇曳,连带着白术的侧脸也跟着影影绰绰。 “英…矢…英…志?”她迷迷瞪瞪地猜测道。 “是「莫失莫忘」。” 她没听清,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术静静地将她抱起,走出了房间。 全然没留意到她层层衣物下隐隐闪烁的绿光。 遇到她之前,我的愿望是破除死亡带来的威胁。 遇到她之后,这个愿望变得更强烈了,我想永远陪在她身边,她的寿命是凡人所望尘莫及的,即使我侥幸活到百年之后,也无法忍受在我死后她身边出现其他人,哪怕到了忘川,我的灵魂也无法安息。 荧醒来后怀里不知怎地多了枚草元素神之眼,看玉佩流苏的样子,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不卜庐老板白术身上平日里挂着的。 “派蒙,我们昨天有去过不卜庐吗?”她看向一旁正在吃早点的派蒙问道。 “没有吧,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派蒙嘴里塞了两个水晶虾,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她忽然留意到了她手心,“你手里这是什么?…神之眼?!旅行者…你居然有神之眼了?” 荧忽然有些晕眩,她扶了扶额角,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数日后。 不卜庐。 “白术…今天我要做的委托有些凶险,或许会有流血狗和深渊咏者之类的,你方便陪我去须弥走这一趟吗?” 荧靠在柜台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术,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表面下找出一丝端倪来。 “哦?为什么是我?”他头也不抬,算盘的珠子飞快地在他指尖穿梭着,发出清脆的响声,“自然是方便的,开门做生意,哪有拒绝的道理,不过…我可是要收取报酬的。” “那…要多少诊金?”她估摸了下自己的钱包。 “诊金就不必了,”白术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儒雅的得体笑容,递过来一枚圆滚滚的药丸,“帮我试药吧,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的副作用。” 荧接过,迟疑着吃了下去,嘴里瞬间弥漫开一股甘草梅子的味道,明明是第一次吃,却有些熟悉。 “这…不是糖果吗?” “说试药是骗你的,看你最近有些燥热,下下火。” 柜台后的青年曲起指节,轻轻托了托鼻梁上因方才低头打算盘而稍微有些下滑的金边镜框。 “既然要选择我作为助力与你同行,那有必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了,我是不卜庐的老板白术,今后的旅途,请多关照了,如果需要医疗以外的服务…得加钱,毕竟…我只是个柔弱的坐堂大夫。” 邻避(散兵) “同学,你这蛋糕胚子烤得不错呀,用的什么比例?” 邻座的学生羡慕地看着桌上蓬松平整的蛋糕胚子,忍不住跟兴趣小组最近新来的成员打听起了配方。 少年心不在焉地打着奶油,对他的话仿若未闻。 这学生是个外向的性子,只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少年一再被打断思绪,他正欲发作,但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好压下怒火,报了个配比。 “多谢多谢!”学生赶忙拿出纸笔记录了下来,“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来旁听的,没有学籍。”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加重了手里搅拌奶油的力度。 “哦哦这样,我是料理兴趣小组的组长,既然来了就是自己人了,小哥你怎么称呼?一会成品都得拍照留档作为活动宣传照,我必须得把你的名字登在本期宣传海报的首席!” 组长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虽力排众议历经千辛万苦在教令院这种毫无生活趣味的地方成立了料理兴趣小组,但无奈来报名的组员皆是黑暗料理界的卧龙凤雏,每每活动结束,总是以一堆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交相辉映着结尾,完全拿不出可以向学院交差的成绩。 再这样下去,就要面临废组的结局了。 少年沉默良久,最后还是选择报出一个名字。 这是几天前小吉祥草王给他登记比赛时候用的名字,当时小吉祥草王向他征询意见,他只强调了不要用他现在的名字,没想到小吉祥草王竟然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不过无所谓,出了教令院,他再也不会用到这个名字了。 至于他现在的名字…… 她虽然给他起了新名字,但那个名字过于美好高洁,现在的他…还配不上那个名字。 这么好的名字,用在他这样的罪人身上,真是讽刺。 她现在…应该又是在哪个荒郊野岭里捡破烂薅野草吧,呵,一如既往的穷酸。 “学姐…你怎么了,眼圈红红的?谁惹你了?” 几个女学生的对话从身后传入了他耳中,他本不想听,还是被迫听了个全程。 “我…和他分手了,他考研没考上,考教令院的编制也没考上,我总不能跟着他回稻妻吧?我跟他走了我的研究可怎么办。” “唉…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分了,我哥哥嫌弃他没学历没正式工作,一天天没个正经事干,不同意我们交往。” “找对象还是得找个工作稳定的,我们学院那个学长你记得吗,现任大书记官那个,也不知道他有对象没。” “我们学院的学长也不错啊,虽然现在离开教令院在雨林担任巡林官,但每年都还能发表好几篇论文呢。” “诸位,请容许我吹一波我们妙论派之光……” 这群人到底是来聊天的还是来研究做饭的?怪不得做出来的食物这般不堪入目。 散兵越听越烦躁,又往奶油里撒了几勺砂糖。 他原本好好地走在路上闲逛,硬是被之前一起参加过兴趣小组的学生又拉来了这个鬼地方,说什么人数再凑不齐就要面临废组危机了,他被纠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来了。 “我也想离了,结婚结早了后悔死了,我婆婆天天嫌我不顾家不贤惠,真是好笑,大家都是有工作的人,凭什么我就得为了她儿牺牲自己的学业?” “天了,你婆婆还在为难你?你老公怎么不管管,他倒是美美地隐身了。” “可不是,每天规训我这个指导我那个的,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妈为难我,他就在一旁看着乐,气死我了。” 手中的蛋糕总算成了型,在组长拍完照后,散兵找了个盒子仔细地将蛋糕收了起来,拎着往外走去。 今天她好像要来净善宫找小吉祥草王,带给她吃吧。 并不是他特意想要做给她吃,只是不想浪费食物罢了,他才不要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旅行者刚出教令院的传送锚点,就遇到了提纳里。 “旅行者,好巧,”提纳里捧着几盒新到的异国植物样本,他刚从老师的研修所出来,“难得今天能在雨林以外的地方遇见你。” “我也偶尔会放松一下嘛,”旅行者回想起这几次每次在雨林遇到提纳里,都适逢她荼毒他那些宝贝植物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最近教令院人好像多了起来?” “学院庆典快开始了,很多外地的学者都赶回来观赛,你到时要来吗?”提纳里笑眯眯地问道,他耳朵抖了抖,似乎心情很不错,“上次在蒙德有劳你接待了,这回可要让我尽地主之谊带你好好逛一逛学院庆典的摊位!” “哇!还有摊位!是不是会有很多好吃的?”派蒙一脸的雀跃,仿佛那些美食立刻就能出现在她眼前。 “嗯…美食……或许会有吧。”提纳里也不能确定某些学生搞出来的人造肉人造奶制品能不能算得上美食,毕竟都是以功能性为主进行的研发。 “好啊,我也很期待,不知道会有什么有意思的比赛。”旅行者点了点头,“说来也怪,每次一有庆典之类的活动,就能突然接到很多报酬丰厚的委托,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忽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奇怪了,刚才总感觉有人在看她,难道是错觉? “荼泥黑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辛苦你了,为了须弥做了这么多,”纳西妲低头沉思了一会,而后她抬头展颜道,“说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快坐下吃些点心吧。” “有点心吃!好耶!”派蒙刚才就饿了,听到点心立刻来了干劲。 旅行者帮着拆开桌上的纸盒,里面是一个小巧的蛋糕,蛋糕上还细心地用奶油裱花和新鲜莓果做了装饰,她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好可爱!在哪里买的,须弥新开了点心铺子吗?” “不是哦,”纳西妲摇摇头,“是散兵,他知道你要来,特意去做的。” “…我没有特意去做,”抱臂立在角落的散兵立刻反驳道,“只是觉得丢了可惜,就带过来了。” “…你不会在里面下毒吧?”派蒙素来同散兵不对付,虽然上次收到的点心她也吃了不少,但她坚决不会为散兵说任何一句好话。 “呵,不想吃就扔了,”散兵毫不客气地说道,“省得我又再添上一个投毒的罪名。”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开。 “…谢谢,蛋糕很可爱。”她叫住他,别扭地道了声谢。 “哼,道谢就免了,哪有大英雄向阶下囚道谢的道理。”散兵扶了扶斗笠的帽檐,遮掩住了自己同样不自然的神色。 待散兵走后,纳西妲才叹了声气,道:“什么时候才能坦率一点呢,总这样下去可不好,他明明就很期待你来的。” “…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旅行者用叉子切了一小块自己面前的蛋糕送入口中,香甜的奶油混合着树莓果香瞬间融化在她的舌尖,底下柔软的蛋糕像云朵般轻盈,口感细腻到让她无法相信它竟出自散兵之手。 她完全不能想象散兵围着粉色小围裙,一脸阴沉地挤着奶油的样子。 但仔细想想,这场景又有点…可爱? 不对,她怎么会觉得那家伙可爱? “就这么放他在须弥到处乱走,真的好吗?”一想起散兵对旅行者做过的那些坏事,派蒙就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不放心的话,不如让旅行者跟上去看看?”纳西妲切了一块蛋糕,用小碟子装好递给她,“刚好派蒙也可以跟我讲讲你们最近旅途中发生的趣事。” “旅行者也有话想对他说,不是吗?”她仿佛洞悉了她的心事一般,又补充了一句。 “我和他…能有什么话说。” 旅行者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跟了上去。 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散兵,说实话,旅行者也还没想好。 几年的敌对立场下来,她无法立刻把他当做同伴或是盟友,哪怕他也不过是一颗被愚弄的棋子。 但自从她为他起了名字后,这种心绪又变得复杂了起来,这个名字似乎令两人间产生了一种更为密切的关联。 哪怕是一棵树,一颗星星,在给它取了名字后,就会有别于其他的存在,变成世上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纳西妲为什么要让她与散兵建立起这种莫名其妙的羁绊?是担心她记仇,对散兵进行报复吗?她就算不这么做,她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对她新的助力下手的。 再说,散兵真正亏欠的也不是她,而是她的那几位朋友,以及无数被愚人众迫害过的人们。 他又是怎么想的,他要如何偿还这一笔笔罪孽? 真如他所说那样,「大可告诉他们,我就是令雷电五转陨落的凶手」就足够了? 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足以消弭他所犯下的罪恶。 她绝对不会包庇他,直到这一切错误都被纠正之前,她都会好好盯着他。 “「药引子」?”纳西妲听完派蒙的描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璃月医术真有意思,这「药引子」的用法,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派蒙吃得一脸奶油,懵懵懂懂地听着她继续说。 “面对一些「顽疾」,光凭药物本身是无法根治的,所以,便需要这「药引子」在其中引导协调,直达病灶。” “心结亦是如此,”纳西妲托着下巴,“毕竟「药物」的作用是有限的呀。” “纳西妲说的话…听不懂,感觉好深奥。” “嗯?派蒙哪里没听懂,我再解释一遍给你听吧。” “还是算了…感觉就算纳西妲解释了也还是会听不懂。” 智慧宫。 旅行者用一本随手抓来的书挡住自己的脸,时不时张望着不远处坐着的散兵。 他似乎已经融入了这里的氛围,和其他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时而提笔涂涂写写,时而停下翻书。 不同于其他学生赶论文的痛苦煎熬,他倒是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他在写什么?忏悔书吗?还是回忆录?写得这么认真。 暖黄的灯光,偌大的空间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笔尖在稿纸上书写时的沙沙声。 她有些犯困起来,眼皮沉重得不住地往下垂,脑袋也跟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 “…醒醒,口水都快要流到书上了。” 旅行者猝然惊醒,散兵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她第一反应是抹了抹嘴角,看到他促狭的笑,才反应过来被他捉弄了。 “你跟踪我?”散兵挑了下眉,“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对你可没有兴趣,”她立刻反驳道,随即又扯了个谎,“我是来等一会生论派讲座的。” 生论派…又是禅那园那个大耳朵学者吗? 她好像很喜欢他那毛茸茸的大耳朵大尾巴,眼睛一看到就恨不得黏上去了。 之前他在禅那园收拾那些不长眼的愚人众时,降下的雷电好像也顺带把他给劈了,她想必是心疼死了。 “你在写什么?”旅行者突然探头过来,按捺不住好奇地问道。 “怎么?作为阶下囚,连写字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了吗?”散兵迅速将稿纸一翻,倒扣在桌上不让她看。 一想起之前料理小组那些人的话,还有她和那大耳朵学者一起说说笑笑的场景,他就莫名地心情很差。 旅行者感觉自己有些自讨没趣,难得她想主动缓和下气氛。 “我才懒得管你,你干嘛非挤着我坐,空位这么多,不要打扰我认真学习。”她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手中的书来,这书上印的什么,密密麻麻的一条条公式和看不懂的符号让她头都大了。 “书都拿反了,还认真学习。”他丝毫不留情面地指出她的破绽。 旅行者涨红了脸,连忙将书的方向调转过来,谁知对面的少年又是嗤笑一声。 “逗你的,书没拿反,这就上当了?真没长进。” 她索性也不装了,将书页合上放到了一边:“我就是来监视你的,怎么了?” “没怎么,反正我落你们手上了,自然是…任你处置。”他说到最后那四个字时,故意拉长了声音,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什么叫「任你处置」,说得好像她还想对他做些什么一样。 “这不是小哥吗?和女朋友在这约会呢?” 散兵抬眼看去,是料理兴趣小组的组长,他正捧着一摞料理烹饪书籍走了过来。 “我不……” “嗯,真巧。”散兵无视了旅行者震惊的眼神,顺势应了下来。 “小年轻真有情趣,羡煞我等老光棍了,”组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从书页中抽出一张纸递了过来,“刚好宣传海报也印出来了,给你们一份当作纪念吧。” 海报中央是一个精致的蛋糕,就是今天在净善宫吃到的那个,蛋糕后面是一群人的合影,最中间的那个人,哪怕他用斗笠挡住了自己的脸,旅行者也能一眼认出来是谁。 合照下面标注了每个人的姓名,她并没有从中找到她给他起的那个名字。 不知为何,旅行者心中忽然有些失落。 他…不喜欢那个名字吗? 散兵留意到她眉宇间略微的不悦,她就这么讨厌和他扯上关系? “不打扰你俩了,”组长挥了挥手,潇洒转身,“学院庆典我们小组有摊位,你俩到时可一定记得来玩哈。” 待组长走好,她才突然开口:“你干嘛不解释?我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 “为什么要多费口舌去特意解释?”散兵冷笑反问道,眼底闪过一瞬的狠厉,“你心虚?” 旅行者被驳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目瞪向他。 见她生气,他反倒感觉自己心情又忽然好了不少,重新低下头翻起书来。 “我给你起的那个名字…你既然不想用,那就算了吧。”旅行者犹豫了会,还是说了出来,“我和你的关系,也没好到要给你取名……”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给出去的东西,却总想着收回。” 散兵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她却不知,这潭死水之下,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下巴突然一疼,旅行者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只见那双紫眸似是愤怒,又似幽怨。 “既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你休想再拿回去。” 少年另一只手抬起展开的书本,挡住了外界对二人的视线。 他倏地逼近,她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嘴唇却被什么湿热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待她再睁开眼,那人已夹着书本稿纸翩然离去。 刚才那一瞬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啧…甜腻腻的。” 走出智慧宫,散兵用手指轻揩了下唇。 下次果然还是得少放些糖。 私念(散兵) “…说吧,特意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是有什么事?” 狭小的的杂物间里,散兵抱臂立在一堆纸箱物料中央,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比赛期间,两人间除了必要的问答再无交流,她偶尔投向他的目光里也全是提防。 散兵早已习惯被她这样戒备,他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这是又要找他兴师问罪了? “…那个,”旅行者尽量向他挤出了一个相对和善的笑容,“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靠近他。 旅行者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脸颊酡红,眼神慌乱,紧咬着下唇。 看她这样,散兵也颇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无暇再去思考其他。 经历完几轮赛事,今天他本想在智慧宫好好整理那些刚拿到的资料,谁知她一看到他,就风风火火地就冲了过来,拉着他一路狂奔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小房间。 她今天的打扮很奇怪,头上戴了个花边蝴蝶结的头饰,身穿一件黑色白领子的裙子,还围上了荷叶边的围裙,像是有钱人家里的佣人装扮。 旅行者有些踟蹰,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坚定自己的信念:“16000原石…16000原石……” 一万六什么…? 散兵皱了皱眉头,琢磨不出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忽然,旅行者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往前一推,将他摁在了一把椅子上。 接着,她往门外大喊一声:“妮露!拜托了!把门锁死!无论里面发出多大的动静都不要开门!” “…嗯!知道了!我一定全力完成任务!” 门外一个女声坚定地回应道,随即杂物间的房门就被重重锁上了。 “你干什么…?!”散兵呆愣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应对她的偷袭,旅行者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他蓦地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 旅行者掀起他头上的斗笠丢到一旁,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衣袍。 动作纯熟到好似在脑海中预演过不下数百遍。 “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她一脸的恳切,“虽然你我有恩怨,但这件事紧迫程度在那些事情之上,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不行…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且…一般不都是从表白心迹开始?哪有她这样一上来就…… 为什么她能一脸理直气壮地跟他提出这种需求?是他最近太好说话了吗? 为什么…就连扒他衣服的动作都这么熟练? 散兵挣扎着去拉拢身上凌乱不堪的外袍,他一反常态,从脸颊到耳垂都是红的,羞窘到说不出话来骂她。 “求你了……”旅行者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示弱,不免有些心软动摇。 既然她都这么诚恳地哀求他了…… “…你想好了?”他眸色一沉,轻声问道。 “你这是…答应了?”她面露喜色。 “…嗯。” 他别别扭扭地转过脸去,不再反抗。 旅行者当即松了口气,她飞快地从一旁的箱子堆上取来一套衣物,抖了抖让它展现在散兵面前。 “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差点就来硬的了,来,快换上,时间紧迫,马上要到摊位营业时间了……” 看着她手中那条与她身上同款的裙子,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终是按捺住了心间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道:“所以,你专门把我从智慧宫拉来,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我没事扒你衣服作甚?”她一脸的莫名,语气很是坦荡无邪,仿佛他提出了一个多离奇的问题,“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你可不能反悔啊,要说话算话的。” 今年的学院庆典,教令院难得松口同意让学生自己筹备活动,除却各大赛事,几大学院和旗下的兴趣小组都申请了自己的摊位,一为招揽生源,二为给项目推广拉投资,三为…好玩。 师生们为了本次庆典能博个头彩,既出财又出力,为此不惜下了重本。 旅行者今天就抢到了来自生论派某研修项目组报酬高达16000原石的重金委托,负责主题咖啡厅的运营工作,项目组里皆是不善言辞的社恐,一致拒绝亲身下场选择出资寻求外援。 但店内的工作人员需要三名,她自己算一个人,派蒙算0.3个四舍五入忽略不计,于是还需要两个。 她跑遍了大巴扎也才找到了个好说话的妮露,其他熟人皆有自己学院的摊位要帮忙,在她焦头烂额之际,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人。 当下全须弥城没有人比他还要更闲了。 散兵便是这个第一人选。 她试着碰运气去智慧宫寻他,没想到一抓一个准,轻易就被她抓了壮丁。 旅行者甚是欣慰,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还要再编些什么客套话来感激他,便被他凶巴巴地撵出了杂物间。 “…出去,我自己穿!” 把妮露拉来果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有开朗活泼的妮露当门面,小小的临时咖啡厅一下子就坐满了人。 摊位主营的是甜点咖啡和简餐,使用的都是该研修组所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农产品。 刚接待完几位客人入座点餐,旅行者拿着写好的单子来到了由活动板房临时搭建的后厨。 “脆饼珐提…蜜金泡果,怎么做来着?”她刚要去翻工作手册看配方,一只戴着白色手袖的手自她身后伸了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点菜单。 旅行者回过头,背后站了个有点眼熟的…美少女? 这美少女留着整齐的深蓝短发,身穿与她一样的制服,正一脸鄙夷地俯视她。 开口却是清润的少年声线,饱含了对她的嫌弃:“磨磨蹭蹭的,做个这么简单的甜点都需要临时翻教程?” “哦…哦。” 她看得怦然心动,居然也忘了回嘴。 散兵穿上女仆制服后…怎么会,这么可爱?! 被这么可爱的美少女冷着脸嘲讽,谁还能生得出怨气来? “…干嘛,不是你要我穿的吗?”他被她过于炽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别扭地偏过脸去,“请不要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谁看你了。”旅行者嘴硬道,努力回想了下做法,从冷藏柜中取出酸奶酱拌上提前煮好的秃秃豆,又掰了些烤饼洒在了上面,一份脆饼珐瑅就完成了。 “摆盘真丑。” 散兵一言不发地看完了整个流程,最后这般锐评道。 “脆饼珐瑅不都长这样!”确实长得有点潦草,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笨手笨脚,”散兵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背后,双臂穿过她的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嘴里明明说的是嫌弃的话,却温柔得不像话,“做成这样也好意思端出去?” 离得…太近了吧?! 就像被他环抱在怀里一样,旅行者的脸和身体不自觉地就热了起来。 散兵只是稍稍摆弄了几下,方才的那份脆饼珐瑅便换了个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高级餐厅主厨的出品。 为了平复这诡异的悸动,在嘱咐了散兵一些注意事项后,旅行者有些慌乱地逃出了后厨。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暗暗滋长了出来。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此时的他。 这么可爱的样子,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旅行者本来都走出后厨了,又突然折了回来。 “…又怎么了?” 散兵正磨着咖啡豆,看她回头,不耐烦地抬眼瞪了她。 “你…你这幅样子出去会吓到客人!就好好待在后厨做订单吧!”她昧着良心说道,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瞟。 裙子的长度也刚好…还能看到高筒袜以上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腿肉,那双腿在白色天鹅绒丝袜紧紧包裹下更是显得纤长而不失肉感。 不同于以往他穿短裤时给人的感觉,虽然直接裸露出来的膝盖也很可爱,但现在遮遮掩掩的反倒多了一分令人想不断窥探的性感。 好想摸…她及时制止住了这个恶念。 “正合我意,我可不想出去接待什么客人,”他将刚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滤纸漏斗中,头也不抬,“啰嗦了半天,还不快出去,少在这碍事。” 剧场明星妮露的高人气吸引了一拨又一拨客人到店打卡,研修组准备的食材不到一上午就清空了,当然,也得益于后厨散兵出餐的高效。 他干起活来就像台完全不需要休息的机器。 提前闭店打烊后,妮露再三推辞了旅行者给的报酬,反倒还塞了张票给她。 “你上次帮我找材料都没要我报酬,这次我怎么好收你的,还要谢谢你能第一个想到来找我,我今天也玩得很高兴,感觉又有了新的编舞灵感呢,”妮露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治愈,她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衣服,“可惜一会我还要回去排练今晚的演出,不能陪你一起逛庆典了。” “工作辛苦了~!我一定会来看的,早知道你今晚还有演出我就不麻烦你了。”旅行者有些愧疚。 “不麻烦不麻烦,”妮露朝她挥挥手,往店外走去,“我很开心能帮到你,那…今晚见~!” “嗯~!预祝你今晚的演出顺利!” 送走妮露,旅行者揉了揉站得有些酸痛的膝盖,当店员也不容易啊,所幸来的都是各大学院的学生,没有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你侬我侬的在门口惜别了半天,真是情深意切啊。” 她回过头,散兵倚在后厨门框上,不知暗中观察了多久。 怎么有种偷腥被抓了个正着的既视感。 “咳咳…你也辛苦了,”她轻咳两声,“可以回去休息了。” 散兵缓缓走了过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那,我的那份报酬呢?”他双手抱臂,挑眉看她,就连身上可爱的女仆制服都无法压制住他的傲慢与矜贵。 “你…你也要报酬?”他一个人偶,又不用吃穿住行,旅行者本想糊弄过去随便感谢一番就好,没想到他还主动提出来了。 “那是自然,我看起来像是愿意吃力不讨好无私奉献的人吗?”他步步紧逼,“还是说,你想赖账?” “…当然不会!”旅行者正色道,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你要多少?” 看这副心疼的样子,果然是想赖账,散兵心道。 她被他打量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他狮子大开口,剥削走她今日全部的收成。 散兵好整以暇地在她身侧的座椅上坐下,托着下巴看她:“刚才你是怎么接待客人的,给我也示范一下?” 他这是在报复她今天对他的所作所为吗? 旅行者顾及那16000原石,深吸一口气,假笑道:“…欢迎回家~!主…主人!” “嗯,”散兵颔首,“来一份「萌萌喵喵蛋包饭」。” 其实就是普通的蛋包饭,虽然食材是新研发的品种,但怎么看怎么吃都与普通蛋包饭无异。 该研修项目组也真是藏龙卧虎,不知是哪个人才夹带私货提议了这个女仆桌边服务,升华了这些普普通通的菜品。 “但…食材都已经用完了,你不是知道的吗?”她感觉自己的眉毛都在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存心找她乐子? “呵呵,蛋包饭无所谓,我要的就是服务,”他一向乐于为难她,看她变幻莫测的表情,“或者,给我原石……” “我、我明白了,主人!” 旅行者决定忍辱负重,为原石折腰,不算丢脸。 她头低到不能再低,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番茄酱的瓶子,声如蚊蚋:“萌萌…nyanya…嗷呜嗷呜……” “声音有点小啊,”散兵故意探首过来,细细端详她羞愤的脸,“怎么还念得结结巴巴的,别那么紧张,我今天有很多时间来听你慢慢说清楚。” 旅行者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道:“萌萌!喵喵!嗷呜嗷呜!全世界~最!喜欢!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在意她像是要杀人般的眼神。 “…满意了吧?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她将番茄酱重重地放在桌上,感觉再继续和他待下去迟早要被气死。 “刚才你在外面,不还挺乐在其中的吗?” 散兵这才止了笑,站起身走向了充当员工休息室兼更衣室的杂物间。 走到门口时,他侧身看她,趾高气扬地指使道:“你进来,帮我脱。” “之前脱我衣服的时候不是积极得很吗?怎么现在还别扭起来了。” 见她挣扎了半天才替自己摘下了头饰,少年忍不住讥笑道。 之前脑子都被那16000原石占据了,完全没有别的想法。 他大剌剌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随手扯松了领结,领口随之敞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等待着她的伺候。 她别开脸,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那截曲线优美的脖颈,哆哆嗦嗦地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谁知她不但没摸到扣子,指尖还直接就触碰到了他光滑的肌肤,体温并不高,却灼得她的手指发烫。 “你不看…怎么帮我?” 直到手腕倏地被握住,她这才惊惶地转头看向他。 散兵握着她的手,沿着锁骨缓缓下移,来到了第一颗扣子的位置。 “你这种不敢直视我的表情…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什么的。” “我、我对你能有什么?”她被他钳制住的那只手像戴上了一只烧红了的手铐,他手指的形状仿佛都要烙印在她腕间的皮肤上。 明明没有用力,她却动弹不得。 “你在发抖。” 散兵轻轻一拽,她便一个不稳扑向了他,亏得她反应及时,用膝盖支撑住了身体才没完全跌在他怀里。 “干嘛…”旅行者眼神闪烁,慌慌张张地急着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他却伸手摁住了她的后腰,制止了她试图逃离的举动,反而将她压得离自己又近了几分。 “…不要随便让人抱有期待,”她听到散兵在耳边低低地说道,“如果没打算负责到底的话…就别再靠近我。” “…你也差不多该从我身上起来了。” 说完威胁人的台词,散兵又等待了许久,旅行者不仅没从他身上起来,身体还有些颤抖。 “抱歉,有心无力…我好像…小腿抽筋了。” “…哪边腿?”谁叫她一天到晚接这么多委托,脚站麻了也是自讨苦吃的。 “…右边。”她恨这条不争气的腿,偏偏这个时候出状况。 “真麻烦,”散兵嘴上说着麻烦,手却轻轻地按揉起了她肌肉紧绷僵硬的小腿,“这样会好一些吗?” 以前他见踏鞴砂的工人有时候工作久了,也是这样按摩四肢的。 “嗯……”旅行者面如死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丢尽了颜面。 散兵此时倒是知情识趣,没再出言为难,而是难得安静地帮她按了腿,一言不发地直到她恢复自己爬起来。 散兵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戴上斗笠推开门才发现她还没离开,正一脸出神地望向街上的景色。 “…喂,”旅行者叫住打算往外走的散兵,“难得这么热闹,要不要一起逛逛?” 和其他世界的学院庆典没什么不同,提瓦特的学生也是学生,哪怕死线临头,也总有勇士能苦中作乐。 沿着教令院到寂静园的那条盘树路上,星罗棋布地摆满了摊位,学生们难得朝气蓬勃了几分,一改往常的丧气咸鱼形象。 听说珐露珊和卡维合作搭了个鬼屋主题的密室逃脱,与旁人不同,别人的摊位大多数是亏钱了也要做的,而这两人的目的很单纯很明确也很一致,就是为了搞钱,一个为了教学经费,一个则为了某个不可说的缘由。 应了学弟学妹的邀请,提纳里提出指导意见合作推出了可以在家自行养殖的菌包和盆栽蔬果,顺便在场做些简单的雨林科普和对之后讲座的宣传。 经过这次比赛,莱依拉也开始渐渐融入了同学的社交圈子中,被拉着参与纸牌占卜兴趣小组的摊位。 旅行者遥遥望着,但没有走近。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天外来客与这里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所幸身边还跟了个更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 明明…之前还是兵刃相向的敌人,现在的关系却微妙了起来。 “怎么不去寻你的朋友,”散兵抱着胳膊,身前的告示牌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影,“既然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就离我远点。” “你们因论派有什么摊位?你不用去看看吗?”旅行者没接话,岔开了话题。 “什么叫「你们」因论派…我又不……”散兵想起了什么,只好不情愿地答道,“好像是舞台剧演出,他们自己以居尔城历史改编的剧本。” “这…太沉重了吧。”想起利露帕尔的离开,旅行者眉间又染上了一丝愁绪。 “人类的欲望就是这样具有毁灭性。” “…镇灵的执念和报复心也是人类难以承受的,希琳和无辜的民众什么都没有做,都被卷入了这场报复屠戮中。”她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确实,非人之物向来便是如此,”散兵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总是擅自满怀着虚妄的希望与期待,一旦希望落空便会失控反噬,还是不要轻易接触为好。” “…你也不要擅自转进啊,”旅行者头疼于他的敏感多疑,“怎么跟个刺猬一样?你也要找你的刺?”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她这么一搅和,散兵倒是没再纠结什么「非人之物」了。 “旅行者!” 远处忽然有人冲她挥了挥手,旅行者定睛一看,是风纪官纳比尔,赛诺的同事兼后辈。 她还没来得及跟散兵说点什么,一转身他已经不见了。 算了,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不成,等会再找他汇合吧。 旅行者只好一个人来到了纳比尔的摊位前,不知为何这里相较于其他摊位客人要少上许多。 “你们风纪官怎么也跟着摆摊呀?”她忍不住看了看他们的招牌,“…「犯人快乐茶」?” “这可是我们与生论派合作的独家秘方奶茶!要不要来上一杯?除了奶茶,还有和素论派合作的「胡椒学士」,是苯甲醛口味的气泡饮料!” 纳比尔充满期冀的眼神让她不忍拒绝,旅行者只好点了点头:“两杯犯人快乐茶吧,其中一杯不加奶不加糖,浓一点苦一点也行。” 至于那个胡椒学士…听起来就不是寻常人能喝的。 “感谢惠顾!”纳比尔虽是风纪官出身,但手艺丝毫不生疏,可见私下彩排练习了不知多少次。 她看他泡茶,好奇地问道:“你们家大风纪官呢?自己家的摊位不出来镇场子吗?” “哎…赛诺前辈……已经背叛了我们!” 沿着纳比尔幽怨悲愤的视线望去,她看到了赛诺手持纸牌,端坐人群中,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背后的横幅则是金光闪闪的一行大字「七圣召唤研修会」。 ……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您的茶好了~!请拿稳了!” 旅行者端着两杯饮品回到先前的位置附近,毫不费力地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显眼的存在。 散兵操作着一台留影机,正在为一对中年夫妇以及他们的孩子拍照。 几道闪光过后,他示意对面的学生可以过来取照片了。 “谢谢你啊,年轻人,”学生的妈妈向他点头致谢,“我们都是从沙漠外来的,第一次进城里,这孩子非要跟学院里借来这么贵的设备拍一张全家福,我们不会用,真怕粗手粗脚搞坏了。”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少年笑容谦和,和平时判若两人。 “好啦,这下你满意啦,快把机器给人家还回去。” “知道了,阿妈,”学生被妈妈说红了脸,他接过相机,“谢谢前辈帮忙拍照。” 待这三人离去,旅行者方才走上前,递过一杯饮品给他:“喏,请你的,就当还人情了。” “…一杯茶就打发了,”散兵接过茶,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何指教?” “原来你也会笑得这么真诚,”她喝了一口奶茶,“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你在别人面前倒是很客气嘛。” “我看起来像是无缘无故和人起口角冲突的人?” “难道不是?”除却初遇时他装出来的那次,他哪次和人说话不夹枪带棒的,她都不用翻与他曾经的旧账了,就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明明在陌生人面前都能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但为什么要对认识你的人充满攻击性?” “莱依拉是个认真的孩子,表现得怯懦不自信只是因为她太过于认真努力了,她绝对不是什么固步自封的书呆子。” “你或许是有想提醒她的意思,但这样伤人的话,我不想让她听到。” “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如果你下次再敢让我的朋友难过…我会揍你,直到你服气为止。” 散兵只是抿紧了嘴唇,难得没有出言反驳。 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委屈,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话说得重了。 “…还有,在沙漠的时候…谢谢你送水过来。” 旅行者轻咳一声,以掩饰面上的不自然,自己怎么突然有些心直口快了起来,她并不是话多的人。 “又不是送给你的…为什么替他道谢,”他握紧了纸杯,指关节处泛着白,厚厚的隔热纸杯都被捏得稍稍变了形,“我不需要喝水,留着也没用。” “一码归一码,因为提纳里是我的朋友,我替他道谢是理所当然。” “呵,之前在禅那园,你的「朋友」可是被我用雷劈过的。” “关于这个,你要自己向他道歉了。”旅行者这次没被他的挑衅激怒,而是平静地陈述道。 “凭什么我要……” “你倘若真的问心无愧,在沙漠的时候就不会特意送水过来了,”她直视他的眼睛,试图看清那双紫色眼眸底下隐藏着的真实情绪,“改天…我陪你一起上门去好好道歉。” “赎罪的事…就从这第一步开始做起,可以吗?” “我虽然能向他们披露你的罪行,但我没有权力制裁你,能审判你的,只有苦主。” “…嗯。” 话说出口,散兵似乎有些错愕,仿佛这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旅行者也意外于他的老实,本以为会因为劝他又要吵上几个回合的。 “你这是答应了?”她难以置信。 “是…适可而止。” “…你刚才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看散兵吃瘪不说话,旅行者心情好上了许多,连带看他也更顺眼了几分。 只是他时不时投来的观察目光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干嘛老看我?” 旅行者忍无可忍,决定主动发问。 “我只是好奇,你究竟能吃下多少东西?” 散兵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鲷鱼烧,怀里纸袋子里的米圆塔土豆饼…这没不算上她方才吃的帕蒂莎兰布丁。 “吃这么多甜的…明明自己也是条杂鱼,还同类相食。” 旅行者无视了他的前半句话,反问道:“你是对甜食有什么偏见?” “只是不想牙疼罢了。” 以往尚在愚人众的时候,倘若只是手脚断了,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负责维修。 但牙齿的话,没有修的必要,牙齿坏了并不会影响工作和战斗,只是疼痛而已。除非战损直至脱落,不然他不会提出修理的需求。 因为牙疼就无法忍耐,和人类的小鬼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也不喜欢被别人碰自己的口腔,对于牙齿的保养,只能靠自己日常着重护理清洁,所幸他平时也没有什么进食的必要。 “这个你拿去,”散兵手中多了一个纸包,“刚才料理兴趣小组里的人硬塞的,隔着包装都能闻到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想不到你人缘还挺好的,本来还有点担心你一个人在须弥太无聊会心生怨念。” 阳光下,旅行者忽然转头,第一次对他展露出善意的笑容。 这一瞬间,散兵甚至都以为自己都已经可以作为朋友被允许与她同行了。 然而太阳越灿烂,阴影处的他则越显得阴暗。 眼下他所得到的一切安宁不过是泡沫幻影,虚妄的气泡在太阳的光辉下逐渐上升变得愈发绚烂的同时,也变得愈发脆弱,终会有破灭的那一刻。 这些过于美好的虚影竟让他生出恍惚,自己是否也有资格像他们一样站在阳光下。 他如今居然想活在阳光普照之下,像曾经那样,做回一个普通人,过着偷来的安稳生活。 所以,他便也试着拙劣地模仿着,去如何做一个「好人」。 但被拔掉了利齿的野兽,披上了可爱的皮毛,真的就能融入羊群中吗? 被血腥气腌制入味的双手,衣袖上怎么洗也洗不去的鲜红,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的哀嚎与咒骂……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 你是个罪人。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一阵恼人的“嘬嘬嘬”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旅行者不知何时已蹲在街角,正在逗弄一只猫。 “这么喜欢,抓回去养不就好了。”他真看不惯她这副见了猫就走不动路的样子。 “它应该有家了吧,我看杂货店的老爷爷每天还来给它饭吃,”旅行者挠着猫下巴,“是不是呀,咪咪?” “所以这就是你每天路过来摸它却不把它带回家的理由?” 她似乎还未察觉他语气的什么不同,自顾自道:“要真是流浪猫,送去净善宫好了,反正纳西妲一个人住那也蛮无聊的。” “呵,原来你从来都是这样对待你捡回来的东西的,这就是你的「恻隐之心」?” “我怎么不对它负责了?帮它寻个好去处不就是对它负责?”旅行者疑惑地仰头看他,不知他突然哪来的火气,“我壶里小动物太多了,再多放不下了。” “…确实,你家里的「小动物」太多了。” “怎么感觉你在暗指什么?” “你的错觉。”散兵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些鼻音,偏过脸不看她。 “你现在在须弥难道过得还不够好吗?” 旅行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猫毛,看向他的表情变得冷漠又嘲讽。 “有书念,有学上,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时不时还能出来放放风,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更舒适的劳改环境了吧?” “你可知…那些刀匠和他们后人后来的下场?” “有的人,穷尽一生活在悔恨中,只为打造一把刀,让它回到自己永远回不去的故里。” “有的人,幼年失怙,不得不凭借自己弱小单薄的肩膀支撑起一个家族的繁荣兴盛。” “还有的人…家族没落,被迫变卖祖产,沦为浪人,流离失所。” “而你…作为始作俑者,却心安理得地在这里享受着你不该拥有的生活,肖想着你不该想的人。” “你如今躲在须弥…是在恐惧向博士复仇吗?还是在畏惧仇家的报复?” 她的眼神毫无温度,如冰锥般刺入了他空洞的胸膛。 “不…不是这样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散兵疼得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鲜红的饮料如血液般四溅开来。 「虚假之天」…末日审判……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能逃过…他必须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在这之后,要他怎么赎罪都可以。 一阵令他恶心的眩晕过后,一个身形高挑的人影替代了旅行者原本站着的位置,这人以尖喙面具覆面,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斯卡拉姆齐,靠童话包装成惹人怜爱小猫的你,和我们这些怪物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 “倘若你心中原初并无恶念,如何能被我们设下的局激发出来?恶念…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的啊。” 不对…这不是真的。 散兵手中汇集起来随时准备打出去的空洞骤然消失了。 “你们…都是假的。” “…如果是她,绝不可能说出这些话。” 他重新恢复冷静,闭上了眼睛,待他再度睁开眼时,旅行者蹲在地上,“嘬嘬嘬”地逗弄着那只猫。 而他手中的饮料依旧好好的。 “你怎么了?”似乎才留意到他好久没开口说话,旅行者抱着膝盖,抬头看向散兵。 “…没什么,”散兵揉了揉眉心,为什么他噩梦中的场景会变成幻象出现在现实中,“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适?” “还好,”就是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总有种想把心里话一吐为快的冲动,她察觉他面色有些苍白,“你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 “无碍,”散兵摇了摇头,“饮料是从哪个摊位买的?” 旅行者这也才反应过来:“…风纪官的摊位,难道是饮品有什么副作用?” “…笨蛋杂鱼,用你的鱼脑袋仔细想想,风纪官的东西是能随便乱喝的吗?” “说来,我不是有个学弟参与了你们风纪官摊位的饮品开发?我很好奇最后的成品是什么。” 提纳里在自己摊位讲得口干舌燥,趁着人少了些便溜到了「七圣召唤研修会」偷闲。 “是无麻醉效果的「吐真剂」奶茶,”赛诺目不斜视,抽出了一张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卡拍到牌桌上,“能使人在清醒状况下情不自禁吐露真话,增强浓度后还能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以后实装到审问嫌犯的环节上,工作能轻松不少。” “…这种东西真的有人买吗?” “听说好像也就卖出了两三杯吧,实际宣传作用更大,以后大家都不敢犯罪了不是更好?回合结束,先手!” “好吧…也算是起到正向的作用了。”提纳里一脸的无语,老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气得胡子都吹歪掉。 旅行者抱起小猫,小猫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你要带它回家?”散兵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她刮了刮小猫的鼻子:“刚才我问过杂货店的人了,这猫不是他们的,我与它相识这么久,肯定要对它负责任啊。” “以后我们咪咪不再是流浪猫了,咱也是有名字的猫了。” “你就叫它「咪咪」?”他心中无端生出一股闷气,“真是个敷衍至极的名字啊,虚情假意。” “你酸什么?我不是也给你起过名字,”旅行者护着怀里的猫,用手捂住了它的两只小尖耳朵,“咪咪不要听他乱说,咪咪才不敷衍。” “你给我起的名字你有正正经经叫过一回吗?怕不是早已经忘了起的什么名了吧?”散兵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欸嘿~!” “…果然忘了呢,”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我回去了。” “不要走!”她单手搂猫,另一只手拽住他扬起的衣袖。 散兵停住脚步,回过头时面色已是缓和了些。 “还有什么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掏出好几个小纸包,一股脑全塞到他手里,“一会你顺便帮我带给纳西妲。” “…你怎么不自己给她,我又不是你们的传话筒,神不需要吃东西,”他冷下脸来,“我不住净善宫,不顺路。” “这是伴手礼,伴手礼懂不懂?我一会要直接去妮露那,没法绕路。” “那我的呢?” 旅行者面前骤然一暗,连人带猫被他堵在了石柱上。 “人偶…不是也不需要吃东西么……”她被他的气势压迫得有些气短,视线飘忽着不去看他的脸,就连怀中的小猫什么时候逃走了都没发现,“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 “…不许去。” “你这是在…吃醋?”旅行者故意曲解道,试图膈应恶心一下他。 “嗯,”散兵微凉的指尖触碰着她滚烫的,如海棠花般泛着粉的耳廓,他紫色的双眸中带了一丝愠色与不甘,“…我吃醋了。” 寂静园虽然人少,但偶尔也有学生经过,并非无人之地。 面对这样乖张,艳丽的一张脸。 还有那句「我吃醋了」。 旅行者内心不可避免地动摇了。 但如果被发现了自己的动摇,不知会被他嘲笑成什么样子。 他是阶下囚,而正是她将他亲手缉拿归案。 如果就此沉溺于他,心中的天秤会不会也失去公允不断向他倾斜? 这太可怕了。 散兵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不由她再做无谓的垂死挣扎。 “既然自作主张地把我捡了回来,那就请你…好好地对我负责。” 一副横竖我都是要赖上你了的态度。 “你…要我怎么对你负责?” 她的理性被那双紫色的眼睛一点点蚕食,吞没殆尽。 “就像这样……” 散兵捧起她的脸颊,缓缓地靠了过来,吻上了她颤抖的嘴唇。 宽大的斗笠撞在石柱上,从他头上跌落到地上。 这人的嘴巴明明这么讨厌,为什么当他吻着她的时候,尝起来却是甜甜的? 他轻柔地咬着她的嘴唇,舌头硬挤了入内,又趁她分神之际,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周游过齿列,舔刮过上颚,时而翻搅,时而吸吮着她的舌,搅得她呼吸紊乱,心律不齐。 无论怎么逃避,他那根恼人的舌头也总还是会纠缠上来。 她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透明的唾液顺着无助张开的唇角溢出,狼狈地从下颌滑落。 旅行者双腿一软,无法支撑向下滑去,散兵适时地用膝盖抵住她背后的石柱,接住了她,以防她彻底瘫软在地上。 “你这条…色杂鱼,明明也在期待我做些什么吧?” 他离开她的唇时,一张雪白的脸烧得通红,紫眸湿润得像是含了一汪水。 “谁期待了?”她大口大口地喘过气来后立刻为自己正名,“你才是,干嘛突然…亲……呜!” 旅行者说着说着,竟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笨…连说话都说不好了?”散兵捏开她的嘴,手指捻起了那条可怜的舌头,“啧,出血了。” 说罢也不嫌弃,伸出舌舔舐起了那处伤口。 “…呜!” 轻微的疼痛在感官的刺激下扭曲为另一种小小的欢愉,这成了压垮她防线的最后会心一击。 她遵从本能的指引,将手臂环绕上散兵修长的颈项,第一次主动回吻了他。 散兵的瞳孔猛地缩小,随后,他静静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她。 这家伙也有这么温驯的一面啊。 看来…不得不对他负起责任了。 最后是两个人一起去大巴扎看的演出。 妮露谢幕时,从人群中找到了旅行者,笑容甜美地冲她挥手。 她打算更热情地回应妮露时,被身旁的人的一声轻哼吓得缩回了双臂,只能矜持招了招手。 “你怎么什么都能醋?”她低声呵斥道。 “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我可什么都没说。”散兵瞥了她一眼,往街上走去。 卖水果的大叔一眼认出了二人,豪迈地招呼他们过去闲聊,直到一人手里塞了好几个水果才肯放他们离开。 “有时候真搞不懂,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她偷懒不想拿东西,将手中的水果悄悄转移到了他怀里。 「斯卡拉姆齐」时期的狂妄阴狠,「流浪者」时期的温和谦逊,还是如今,融合了二者的他。 “有什么区别吗?不论哪一个,不都是我。” 散兵假装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将水果转移到一边手上捧着,空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闲得乱摆的手,以防止两人被街上的人群冲散。 旅行者愣了愣,这才有些不习惯地反握了回去。 散兵的手比她的要大上一些,上一次握住这只手时,还是在世界树内。 见她几番欲言又止,他只好主动开口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隐藏心事呢,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你…下午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了?”她想起那时他苍白的脸色,心头顿时一紧。 “没什么…不过是罪业的报偿。”他语气平淡,仿佛早已习惯被那些噩梦所魇。 向雷电五传「复仇」前,他一直沉浸在仇恨里,满脑子除了杀戮不剩下别的了。 所谓的「复仇」成功后,他也无法得到真正的痛快,取而代之的是迷惘和空虚,为了填补内心的空洞,他只能不断地强迫自己工作。 毕竟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 明明比谁都更想要得到认可,得到幸福,却因为脆弱与愚蠢,亲手将自己推向了不可回头的深渊。 命运就是这样的残忍。 炉心既然可以焚毁他的双手,何不将他也一并吞没,在他犯下那些罪孽之前就将他彻底抹除掉岂不是更好。 当他的世界星辰陨落,被黑暗所笼罩,为了逃避无尽的黑夜,他引燃了山火,火焰短暂地照亮了天空。他畏惧于再次陷入黑暗,只能不断地作恶,才能维持内心的平静。 直到他遇到她,才知道点亮黑暗的并不只有熊熊的烈火,还有能带来光明的破晓。 如果是她,是不是就能在当年制止他犯下滔天大错?哪怕将他斩于她的剑下……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罪孽有多重,这样的他,即便苟活于世,也只为赎罪而存在。 但也是因为她,他又贪婪地生出了新的愿望。 想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赎罪而活。 即使被世人唾骂,他也想和她一起,两个人好好活下去。 数日前,小吉祥草王曾找他去谈过话。 “我安排的课程你为什么都不去上?是不感兴趣吗?小吉祥草王这样问道。 “…没有意义。” 哪有囚犯跟着学生一起上学的道理? “你打算在须弥当一辈子囚犯?”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想,年轻的神明反问他。 “我不认为作为囚犯我目前还有别的选择。” “她总归是要走的,而我不能离开须弥,须弥的子民还需要我。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你觉得你现在的心性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吗?你能保证你见到博士不会气血上头做出冲动的举动给她带来麻烦?” 不用小吉祥草王多说,他知道她指的是谁。 “…什么意思?你要我跟她走?” “是的,但并不是现在,”小吉祥草王点了点头,“我最初的目的正是如此,与「博士」进行过交易后,我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对抗「那件事」,而你的出现,给了我启发,所以我将你留了下来。而旅行者,则是注定对抗「那件事」的破局之人。” “我固然不忍杀生,但你的死亡并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实际上的意义,就算将你彻底抹除也只是让你心安理得地找了个理由逃避,自以为得到了报应。 世间有许多人遭受着远比你多的苦难,但即使他们被命运捉弄欺辱,也不曾生过半分恶念,无法做出真正伤害他人的事情来。 蒙蔽双眼的往往不是谎言,而是自己的执念与恐惧。 你犯下的恶行无法单单以你个体的死亡而终结,相反,你要用数倍的善举去偿还,直到你心中平静,能够直视故人魂魄的质问。 在因论派的学习便是你修行的第一步,学会理清历史因果,方能明白做人的真理。 你的杀孽,正是因为看不清「因果」。 待你修得善果,方有资格去面对你的「仇家」,不论是你欠他们的,还是「博士」欠你的。 如今的你和我一般,过于稚嫩,心性不稳,虚度了几百年光阴,稍一冲动便会铸成大错,我不放心让现在的你跟在她的身边。 而她为你取的名字,暂时就由我来保管,等你达成交易的那一天,我会将名字还给你。” 这便是他与智慧之神的交易。 教令院。 夜幕降临后,路上的许多摊位仍在营业,人潮不减反增,多了许多出来觅食或消食的夜猫子。 “居然还有捞金鱼的摊位,”她拉着他的手去看,“我之前在稻妻的祭典上见过!” 散兵任由她牵着他到处逛,恍惚间,他好像也变成了一尾困在暗匣中的金鱼,望不到天空,只能麻木地摇曳着尾巴,直到有天被她小心翼翼地用纸网捞出,方才从那壶中天地中挣脱出来。 “同情心泛滥,又爱多管闲事,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揽到自己身上…明明脑子不怎么灵光,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明白,却还总是操心别人的事……” “…怎么又开始数落起我来了?”旅行者停下脚步,不满地回过头看他,喃喃自语了这么久,别以为她没发现。 “不过…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那现在的「我」便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谢谢。” 散兵用手指揩去她唇角不知何时又沾上的糖浆,俯身吻了下去。 “唔!你干嘛咬我…!”她吃痛地捂住了嘴。 “甜东西吃多了…牙疼。” 跌堕(散兵) 好冷…好饿。 荧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荒郊野岭,四周很黑,时不时有鸟怪叫着从空中掠过。 派蒙,派蒙在哪里? 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却干涩到难以发出声音。 荧只好努力站了起来,用她的四只毛爪子。 …等等? 四只毛爪子是什么鬼? 她低头,又抬头,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四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猫脚。 荧难以置信,直到她在树林里找到了一个小水洼,从水中的倒影里看到了一张黄白色的猫脸。 她怎么变成猫了? 荧还沉浸在震惊中不可自拔,身后草丛里却传出了沙沙的动静。 她警觉地回头看去,竟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 这种野蛮生物具有着创飞一切的本能,它也发现了侵入它领地的陌生动物,笔直地就朝她冲锋而来。 “…咪嗷!” 她顾不得辨清方向,撒开四条猫腿就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即便当她还是个人的时候,都没少挨猪撞,更何况如今的她只是一只猫。 她就这样被一头平日里她看来不过两块兽肉的野猪撞下了悬崖。 锻造台前,少年一下下地挥动手中的小锤子,认真地敲打着他手中烧红的长形钢条。 他留着一头整齐的深蓝色短发,相貌秀美非凡,衣着虽朴素,但整洁得体,可见平日里是有细心拾掇过的。 忽然,不知什么东西从上方坠落砸到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少年放下锤子,循着发出声响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他怀里揣着什么,有些慌张无措地跑了回来。 “丹、丹羽大人!” 炉前的男子转过头来,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吓成这样。” “有只…小动物从山崖上跌了下来,”少年让他看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小猫,“它好像受伤了,丹羽大人,我可以养它吗?” “是只小猫啊,”名为丹羽的青年点了点头,“桂木那有纱布和伤药,你先去为它治伤吧,炉子这边有我看着就好。” “是,丹羽大人。” 荧再次醒过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细心地包扎过了。 她被放置在一个木箱中,身下还垫了几层有些粗糙的衣物。 简陋的房间里,身穿白色稻妻装束的少年端坐在桌前,笨拙地握着毛笔临摹书上的文字。 似乎察觉到了她发出的动静,少年有些惊喜地转身看了过来:“你醒了?” “咪!” 她背上的毛都吓得竖了起来。 这少年的相貌眉眼,都与散兵别无二致。 他不是在须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越狱了?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少年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蹲下身子,慢慢地一点点靠近她,“你受伤了,不要乱动,会疼的。” 他这个态度和语气,倒是让她想起在大巴扎看到他在水果摊上帮忙时的情形了。 那时散兵失去了记忆,宛若一张无瑕的白纸。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不顾少年阻拦,执意跳出了箱子,一路跑到了屋外。 看到面前的景象,她一阵头皮发麻。 这不就是踏鞴砂吗? 但与她记忆中的踏鞴砂不同,这里的屋子不再破败荒芜,充满了烟火气,时不时还有人进进出出,就连底下炼钢的大炉子也在熊熊燃烧着,工匠们各自忙活着自己手头的事,鼓风的,锻刀的,运送矿石的……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腋下一紧,她整个猫被举了起来,少年叹了声气,“你就算想走,也要先把伤养好呀。” 少年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他用手掌托着她的背,望着炉子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今天的字也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给丹羽大人他们送饭了。” 丹羽…是那个几百年前的丹羽? 那面前的少年,无疑就是「倾奇者」时期的「散兵」。 她这是…回到了当年的踏鞴砂?以猫的模样?开什么玩笑! 倾奇者站在水槽前,认真地清洗着今天刚从地里采摘来的蔬菜,一一洗净后,才放到旁边的竹筐里沥干。 择完菜,他又铺好砧板,手法生疏地切起食材来,下的每一刀都非常谨慎,生怕自己切得不够均匀。 荧蹲在他脚边暗中观察,原来这家伙也有不擅长料理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天生就自带烹饪功能呢。 倾奇者做的都是些常见的稻妻乡土料理,和几百年后的种类也没多大区别。 “…小喵?”直到将饭菜小心地装入食盒,倾奇者才发现了下边的她,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你怎么跟过来了?一个人待着害怕吗?” …我是来监视你的,谁害怕了。 小喵又是谁了?他什么时候起的名字? 她高昂起下巴,无声地抗议。 反正她是不会认的。 倾奇者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来到工作区域的时候,那里已经围坐了许多人,午休时间到了,都在等各自的家属来送饭。 “哟,这小猫的命救回来了?” 一个武士打扮的彪形大汉接过他手中的食盒,他名为桂木,乃是御舆长正的部下,如今长正在踏鞴砂学习锻刀手艺,他便也跟来帮着打打下手。 “嗯,多亏桂木大人的伤药了,”少年抱起走得有些累的小猫,怜爱地摸了摸猫头,“恢复得很好,就是有些黏人。” “哈哈哈,它是你捡回来的,自然亲近你。” 桂木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上了桌,考虑到大家都是干体力活的,饭菜的份量都很足。 “我看看,今天又有什么好菜,”另一个绑着头巾的男人用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了擦汗,“桂木,你家孩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啊。” “谢大人夸奖,这孩子聪明,随我,”桂木自豪地揉了揉少年圆滚滚的脑袋,他下手不轻,将那头整齐的短发都揉得有些毛糙了,“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不然丹羽大人又要谴责我苛待孩子了。” 倾奇者被揉乱了头发也不生气,乖巧地在桌边找了个角落坐下。 荧打量着面前的几人,其中那个扎着头巾,发梢带点红的男人,她在「博士」的记忆中见过。 他就是丹羽吗?长得确实与万叶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身上那如出一辙的温润气质。 这样温柔的好人…却有着那么残忍的结局,真是天道不公。 她心里有些堵得慌,自己如今以这个模样出现在这里,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况且,历史从来就不是能改变的,她已经亲眼见证过「散兵」的失败。 “真羡慕啊,我也想白捡这么个孝顺儿子,”宫崎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我家那逆子要是有这么懂事就好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摸鱼。” “小孩子贪玩,再长些岁数就懂事了。”长正开解完好友,又关心地问道,“你字练得如何了?上回的书要是看完了,就再来我那换本新的。” “劳御舆大人费心,已经抄完一本了。” “吃饭的时候讲这些作甚,别给他太大压力了。赶紧动筷子吧,再不吃菜要凉了,”丹羽打断了长正的例行问话,“长正你表情不要这么严肃,瞧把这孩子给吓得。” 大家都坐下大口大口地吃饭,只有倾奇者仔仔细细地用筷子剔着自己那份煎鱼里的刺,剔完后他也没吃,而是连着碟子一起放到了荧的面前。 “快吃吧,你也饿了吧?”他摸了摸她的头,一脸的慈爱。 这小子…居然让她蹲地上吃东西。 荧本想拒绝,但身体很诚实,自己就低头吃起来了。 …她突然有些怀念他做的鳗鱼茶泡饭了。 洁白的浪花击打着沙滩,咸腥的海风吹拂过少年细碎的额发,他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倾奇者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脚,在海岸边行走着,而他捡来的那只猫则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他在一块礁石边停下,将脚边的猫抱起来,自己坐了上去。 少年望着鸣神岛的方向,有些出神。 “小喵,你也是被人遗弃的吗?” 他开口问道。 我不是小喵,她瞪了他一眼。 少年的手突然探向她的胸口,把她吓了一跳,本想挠他,但又想到自己现在是猫,算不上非礼什么的,只能忍了。 “有心跳声,但我这里…”他喃喃着,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什么也没有。” “虽然丹羽大人说过,没有心脏也不是什么大事,能蹦能跳就好。”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 “听说有的人家会将身体有残障的孩子放到寺庙门口寻求收养。我应该也是这样,因为有缺陷才会被放到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很大,很空旷,很漂亮,但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能变得更有用一些就好了。” 荧素来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像个猫一样,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你是在关心我吗?谢谢,”第一次被她主动亲近示好,少年的眉头舒展了些,“你要是也没去处的话,就留在我身边吧,我应该…养得起你。”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大家对我都很好。” 倾奇者还要再说些什么,一个异国样貌打扮的男人从海岸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他下巴上蓄着小胡子,脸上笑容可掬。 “马上要涨潮了,不回家吗?” “咪嗷!” 见了这人,她立刻弓起身子,像只小老虎般气势汹汹地站在少年膝上。 他就是「埃舍尔」,易容后的「博士」。 也是杀死丹羽,造成踏鞴砂惨案的元凶! “哦?这孩子似乎很不欢迎我啊。” 埃舍尔弯下腰,颇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来。 “抱歉,埃舍尔先生,”倾奇者轻抚着猫颤抖的背脊,“它可能有些怕生。” “可能是我天生不招小动物喜欢吧,”埃舍尔并不在意一只猫的敌意,“还在枫丹时,我便深有体会了。” “枫丹也有猫吗?” “有的,各种各样的猫,全世界各地的品种都汇集在那,枫丹的太太小姐们都喜欢这种小宠物,”见少年来了兴致,埃舍尔眯起眼睛,笑得愈发亲切,“你呢?就不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有过好奇,但我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能和大家一起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倾奇者回以友善的微笑,摇了摇头。 “呵呵,年轻人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男人嘴角浮现出令人难以察觉的冷笑,“我曾经也是这般天真,觉得待在家乡便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大多数人的胆子很小,小到无法接受别人和他们有任何一点不同…容不得主流之外的异类。” “请您慎言。” 紫色的闪电骤然划破天际,空中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已变得黑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要压塌下来。 “我不明白您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但我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踏鞴砂的一切,包括您,埃舍尔先生。” 荧被雷鸣吓得差点从他膝上滚下来,少年伸手将她压入怀里。 她贴在他单薄的胸膛前,竟也不觉得害怕了。 “如果是我误会了您的意思,那我道歉。” “只是过来人的一点微小的人生经验罢了,”埃舍尔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对这不断迫近的威压仿若未闻未见,“我不过是个渴望名利渴望成功的机械师,又怎会对踏鞴砂这个承载我诸多心血与希望的地方做出破坏呢?” “天色不早,我要回家做饭了,”倾奇者抱着猫,与他擦肩而过时,脚步顿了顿,“希望您能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海边。 荧眨了眨眼睛。 刚才有一瞬间,她看到的好像不再是「倾奇者」,而是「散兵」。 但现在无论她怎么端详,也无法从他脸上发现半分「散兵」存在过的痕迹。 “嗯?又饿了吗?”少年挠了挠她的下巴,“是想吃鱼了?” 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动手动脚的! 她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摸的猫,哼。 “小喵乖,别动…让我抱一下。” 他伏下身,将脸贴在她柔软的肚皮上。 荧气得立马伸出锋利的爪子,即将拍下去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缩了回来。 她肚子上的毛被少年无声落下的温热泪水浸湿了。 算了,现在的倾奇者还只是个孩子呢,看在他有一点点可怜的份上,就让他埋肚皮吧。 “我…不喜欢变化,或者说,我惧怕这里会发生不好的改变,”他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大家一直在一起,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但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如同沙滩上孩童堆出的沙堡般脆弱,轻易被袭来的巨浪覆灭。 而他这只白纸折成的小船,则会遭到黑色浪潮吞噬溶解,直至他也变为海浪的一部分。 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踏鞴砂,但如果,这个人是他自己呢? 他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作为猫在踏鞴砂居住的这段时日里,荧也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淳朴和气的大家。 越是觉得他们亲切可爱,心中就越是难过痛惜。 他们的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 过一天,便少一天。 即使荧每天祈祷惨剧永远不要发生,但还是无法阻挡岁月的进程。 客观存在的历史并不会因任何人的意志而发生改变。 能改变的从来都只有人的主观意识。 黑气和怪病的阴霾很快笼罩了整个踏鞴砂。 不断地有人离奇死去,死状之凄惨,让不安与恐惧疯狂蔓延。 驾船出海向幕府求援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但再也没有人能回来。 人们陷入绝望与疯狂,以往安宁祥和的踏鞴砂则沦为了人间炼狱。 倾奇者还是登上了那条求援的小舟,即使他清楚地知道,他哪怕去了鸣神岛也无法改变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乖乖跟在丹羽夫人身边等我回家,好吗?” 少年抚摸着荧的脑袋,承诺一定会回来接她。 她被留了下来,倾奇者将她托付给了丹羽的妻儿照看。 「埃舍尔」杀死丹羽的那天,她也在场。 作为一只普通的家猫,荧只能发了狂般地撕咬凶犯的裤腿。 已变回原貌的多托雷捏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猫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你对我好像一直有意见,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多托雷心情颇佳,还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她则恶狠狠地咬破了他的手指。 “太过于弱小的时候,就连你的愤怒,都显得这么可爱又可笑呢。” “作为这场戏剧与实验的观众,你满意我作为反派的表现吗?很遗憾,演员们是时候该谢幕退场了。” 「正在读取世界树进程」 「已成功修正复原稻妻踏鞴砂地区存档」 「正在保存存档」 “这次你们没有对事件发展做出非自然干涉,成功复原了历史基础框架。” “这份答卷合格了,恭喜你从因论派毕业。” 年轻的神明唤醒沉睡中的二人,公布了本次他们进入世界树的结果。 听到这个喜讯的二人并没有露出半点笑意,他们的神色疲惫到了极点。 “抱歉,复原存档可能对你们的精神体造成了一定的磨损,”纳西妲内疚地看向荧,“尤其是你,这本不应该让你参与的,你并非那个时代的存在,强行介入造成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是我自己主动要跟着去的,就是刚落地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我没及时反应过来。” 荧还有些眩晕,虽然现实中只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但进入历史存档时,她体感的时间流速是正常的。 “我能理解,任何人突然变成另一种动物,都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吧,”纳西妲点点头,“辛苦了,我为你准备了点心,要来一块吗?” “我现在…没有胃口。” 现在无论睁眼闭眼,踏鞴砂的惨状都不断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短时间内是无法遗忘掉了。 “…你为什么也跟着来了?” 从世界树存档出来后就一直没开过口的散兵忽然问道。 一开始的计划里,并不包括她。 “要不是我,你早在海边就忍不住把「博士」给劈了吧?” “……” “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荧回想起在他身边做猫的日子,老脸都要有些挂不住了。 “…你猜。” 算了…她这回横竖都是丢脸,又何必在乎丢了多少呢? “接下来,我想回稻妻看看。” 她要去确认一下这次的成果,以确保每个人都还在正常的轨迹上。 “嗯,那边就有劳你了,教令院封存的相关历史资料我也会再翻一遍检查。” 纳西妲双瞳散发出绿色的光芒,开始以自己的神识检阅资料。 荧正要起身,结果一个没站稳,险些再次四脚着地。 一双手臂及时地捞住了她。 散兵依旧别扭着一张臭脸,只是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他似是已经抱她抱习惯了,哪怕她已经做回人类,他也还是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我随你一同去。” “我自己能走啦!”她扑腾着要下来。 “笨猫,别乱动,小心摔死。”散兵不耐烦地重重拍了她的臀部,清脆的响声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要挠死你,这回是认真的。”荧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绿,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他打了,还打在了那种令人丧失尊严的部位。 “等你能不四脚着地走路了再挠吧,现在说狠话还太早了。” 他抱着她,大步跨出了净善宫。 荧此刻无比想念那个乖巧温柔的倾奇者,思念程度甚至远胜过当时思念鳗鱼茶泡饭。 她被迫搂着散兵的脖子,越看他这张脸越不顺眼。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说?” 散兵怔了怔,脸却慢慢变红了,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他认命般叹了口气。 “…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 荧这才心满意足,像她做猫的时候那样,依偎进了他的颈窝里。 她好像…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依赖他了。 这算不算得上是「磨损」诸多副作用中的一种呢? 香落·一(深渊空) 锁芯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房门被人缓缓推开,一袭黑衣的少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卧室里只点了盏不大明亮的橘黄色小夜灯,但他清楚地记得每个物件摆放的位置,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中行走也不会磕到碰到。 房间中央的床上,熟睡的妹妹颦蹙着双眉,似是陷入了可怖的梦魇,不时发出痛苦的呓语。 是梦到了…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吗? 少年在床边坐下,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 都这么大了,睡觉还总是爱踢被子,果然是他的妹妹啊。 他专注地看着她这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他面前。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地看过她了。 直到此刻,他才敢真正确信他看到的是她本人,而不是自己又一次臆想出来的幻觉。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她。 为了她,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察觉到身侧有人靠近,荧一瞬间便惊醒了过来。 “…谁在那里!” 她警戒地想从枕头下抽出随身的佩剑,但却什么都没摸到。 一旁的人并没有被她突然的举动吓退,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睡迷糊了?怎么连哥哥都认不得了。” 少年嘴角浮现着浅浅的笑意,精致清秀的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一头长长的金发梳作麻花辫垂在腰后,一如从前那般。 看到这张脸,荧浑身僵硬,鼻头酸涩,几乎要立刻落下泪来。 她这是…又在做梦吗? 声音或许是幻听,但她眼睛看到的,又是谁? “…空?”她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少年微微颔首,左耳上的单边耳坠随着动作摇曳了起来,散发出白色的,如萤火般的柔和光芒。 “没大没小,”他点亮了床头柜上的灯,让房间变得明亮而温暖,好让她更仔细地看清自己的脸,“怎么睡得这么不安稳,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这回是梦到谁欺负你啦?” “…噩梦?” 荧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她一直苦苦追寻的血亲,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没有醒过来。 空的脸和记忆中一样,表情还是那样柔和,全然不似「梦」中的冷漠疏离,令她脊背生寒。 这里确实是她的房间,她和空居住的「家」。 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会痛,现在不是在做梦,至少不是最普通的梦。 至少在梦里…让他再次回到她身边吧。 “我…我好想你!我梦到我们没有家了,我一直在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却不要我了。” 她眼角变得热热的,断断续续地说道,嗓音里带着颤抖。 不同于哥哥空的温柔细致,荧性格更内敛些,平时并不是软弱爱哭的人,就算受再重的伤也绝不会掉一滴泪。 但此时积攒的委屈却犹如洪涝般,一下子全奔涌到了泪腺里,视野变得模糊扭曲起来,她再也憋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被单上,洇开一片片湿痕。 她有好多好多事情想问他,可话到嘴边又都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对突然情绪爆发的妹妹,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叹了声气:“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在吗,哥哥又不会跑。” “…你骗人,”她哭得停不下来,扭开被泪水弄得脏兮兮的脸,拒绝他的碰触,“明明就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掉了……” “怎么可能丢下你?”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拍着她单薄的背脊安慰,他动作很轻,轻到像是在触碰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我就算把自己丢了,也绝不会放开你的。看来这次实战演练受伤后,不仅力量流失了,脑瓜也变得更不灵光了。” 实战演练…受伤…?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你脑袋才坏掉了!” 荧抽噎着蹭了蹭他温暖的胸襟,鼻间嗅到的,确实是空的气味。 她最喜欢的,温柔干净的,独属于哥哥的味道。 而在这份熟悉之外,又多了一丝甘美的香气,比以前更好闻了,她忍不住偷偷深吸了一口,霎时感觉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随着这股香甜一同渗透进了自己的全身。 等妹妹的情绪安定下来,空才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关切道:“今天怎么一直撒娇呀,饿了没?我去准备晚饭。” 荧下意识就点了点头,经他一提也感到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尤其是在闻到了他身上甜甜的气味后。 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吗?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安? 空重新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软绵绵的阻力拉扯住他。 他低头一看,是妹妹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这样拽着,我还怎么做饭?” “哥哥要做饭吗?我也一起。”她似只惊弓之鸟,惶惶不安,恨不得挂他身上。 “不舒服的话,还是先在床上躺着吧,饭好了我再叫你,”空心疼地看着她,“你的脸色好苍白。” “不要,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害怕下一秒这个梦就会被现实残酷打碎,她的目光贪婪地黏在他脸上,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从他怀抱分离的片刻时间,莫大的空虚感就击垮了她。 “厨房油烟大,你小心呛着,我又不会跑。” …你明明就会。 但她也想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只能有些幼稚矫情地向他伸出尾指妥协道:“拉勾,答应我你再也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好,”空依言,也伸出尾指勾住了她的指头,“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这样不算,”一首陌生又熟悉的童谣忽然浮现在她脑中,“拉勾拉勾不许变,变了丢他去冰川…撒谎的舌头全冻烂。” “这又是从哪本书里学来的?”他无奈地笑笑,“怎么这么血腥。” “不是小说…是……”荧刚反驳了一半便住了嘴,她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梦境,哪些才是现实了。 指腹上传来的温热令人安心,怎么都作不了假。 未免太逼真了。 脑子浑浑噩噩的,难道真的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错把梦境当作了现实。 也是…空怎么可能会不要她莫名其妙地去为什么坎瑞亚复国,开什么玩笑。 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背叛她,远离她,空也绝对不会。 他们是彼此的立场与归属,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吧。 一向百分百确信的答案,她竟有些迟疑了。 空离开后,小小的空间再次归于沉寂。 荧环顾四周,这明明是她的房间,却显得有些怪诞,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是违和感。 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她已经很久没在这里住过。 看着落地镜中自己的倒影,她也总感觉头上少了点什么。 令她觉得同样异样可疑的还有另一点。 她的身边,太过于安静了。 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有个什么东西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但那不是梦中出现的人吗?她和哥哥甚至都没离开过家。 提瓦特…元素力…她闭目凝神,感受不到任何元素力的残留,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自从她触碰过神像之后。 自身原本的力量更是完全消失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荧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再次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她走到书桌前,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相框。 这是一张合影,照片上小小的空和小小的她扭打在一起,空圆乎乎的脸颊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抓痕,哭得眼泪汪汪的,她则耀武扬威般地对着镜头揪住了空的小辫子。 当时她为了抢着当「姐姐」,硬是把空给揍了一顿,逼迫他把「哥哥」的身份交出来,不许他再把她当妹妹,空明明是个性子软和的孩子,但那回哪怕被她挠花了脸,都不肯服软喊她一声「姐姐」。 这一幕恰好被恶趣味的大人抓拍,作为黑历史永久保留了下来。 虽然是双胞胎,谈不上什么长幼之分,但空更听话,更稳重,所以大人们才选择让他来当「哥哥」吧。 …明明她力气更大,学剑术也比哥哥要快,小时候他被人欺负了还是她去帮忙找回场子的。 别人家的哥哥都是比妹妹大的比妹妹高的,她的哥哥不仅比她矮,还总爱哭鼻子。 但就是这样没出息的哥哥,一次次地保护了她。 就连她不小心失手将他推搡滚下楼梯,他都主动将错全部自己揽下,她因此免于被大人们责罚。 自那之后,她开始心甘情愿叫他哥哥。 真怀念啊,荧隔着玻璃用指尖戳了戳照片上小男孩团子般的脸,好像她真的能跨越时空欺负到他一样。 已经有多久…没见到这张照片了呢? 上次…是什么时候?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身后,“饭做好了,出来吃吧。” “这么快?” “嗯,在叫醒你之前就做差不多了,刚才只是去收尾。” “你看,小时候的你多可爱,倔得很,宁愿挨揍都不肯喊我一声姐姐呢,”荧指了指照片上的小男孩,感慨道,“还是以前的哥哥好。” 比较好欺负,也更容易弄哭。 他这个小粘人精,总是成天一脸怯懦地跟在她身后,像条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小时候的哥哥没有她就什么也做不了,她也习惯了照顾他这个小跟班,习惯了被他依靠。 空被她欺负也从来不反抗,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小笨蛋,永远只会记得她偶尔对他温柔耐心的一面。 大人们想过分开二人让他们独立起来,但一分开,向来安静乖巧的空就会哭闹不止,直到大人们把她抱回来才破涕而笑。 只是随着两人逐渐长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立场就完全颠倒了过来,空反而成了照顾她更多的那个。 “……” 空久久不答话,荧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只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惧色,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苍白,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扭曲的画面。 “…哥哥?” “…还是你更可爱一点,”空回避着她探寻的眼神,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的晚餐做了奶油炖肉和炸鸡块,还有土豆泥沙拉。” 空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荧主动迎上去接过盘子放到桌上,又殷勤地帮他解下了腰间的围裙。 看着妹妹跟只粘人的小狗一样绕着自己打转,空的神情不由得又柔软了几分。 家里的餐桌并不大,一坐下两人的距离几乎是紧挨着的。 就算这只是一场梦…她也想就这么做下去。 不再是离去的背影,不再是冷漠的对话,而是活生生的哥哥,有温度,有气味,能触摸得到的哥哥。 她看他看得有些痴了,视线像是黏在了他身上。 “魂兮——归来,”空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好笑道,“一直盯着我看,口水都要滴下来了,饿傻了把我看成大鸡腿了?” 荧捂住被他光明正大偷袭的额头,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你骗我,哪有口水!” 不过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哥哥看起来很好吃」的奇怪念头。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漂亮的奶油蛋糕,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空连续夹了几筷子菜,将她的碗堆得满满的:“饿了就快吃吧,我可没有舍身饲虎的觉悟。” “好丰盛啊。” 荧顾不得反驳空对她的比喻,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碗里的炖肉,下一秒,她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 “…难吃吗?”空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连忙放下碗筷,神情有些紧张,像做错了什么事担心她斥责一般,“那我重新做……” “怎么会…!”荧最怕看到他这样的神情,连续夹了好几筷子菜飞快地送入口中,努力咀嚼着,“很好吃,我会全部吃完的!” 虽然算不上难吃,但比起哥哥以往的水准差了一大截,咸得有些发苦,可能哥哥不小心盐放多了吧。 “不要勉强,”见她狼吞虎咽的,空担心她噎着,急忙倒了杯水放到她手边,“慢点吃,是…咸了吗?” “…是有点点。”果然还是瞒不过哥哥,她只好委婉道。 这么咸…空居然都尝不出来吗?刚才她可是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的。 哥哥…究竟怎么了? “我洗好了,轮到你了。”荧开门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的水汽尚未散去,她穿着宽松的棉质睡裙,头上随意地搭了条毛巾,浅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 “不急,等帮你擦完头发我再去。”空闻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取下她头上的毛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起头发来,“你擦干身子再出来啊,衣服都弄湿了。” “一会它自己就干啦,”荧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好方便他站着帮她擦拭,“哥哥就是爱操心。” 她坐得歪七扭八,睡裙的肩带顺着肩膀滑了下来,湿透后变得有些透明的布料紧紧裹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弯曲的身体曲线。 “再吹风小心着凉感冒,记得换一件。”空目不斜视,只是很自然地将她的肩带拉了上去。 “知道啦知道啦…”她打了个呵欠,眼睛困倦得睁不开,意识也有些模糊了,“浴室里我换下来的衣服…不许帮我洗…我明天自己……” 荧身子忽然一软向前倾倒,空稳稳地用手臂接住了她。 他一路将妹妹抱回卧室床上,先是替她换掉了湿衣服,又是用被子将人裹得像只卷饼般动弹不得以防她夜里踢被子。 直到忙完这一切,空才放心地俯下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晚安,好梦。” “我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荧揉了揉太阳穴,颇有些不自在,“是哥哥把我抱上床的?” …就连湿衣服都帮她换掉了。 而且,昨晚都说了脏衣服她要自己洗,结果起床的时候,衣服已经晾好迭好整整齐齐地躺在了她的衣柜里,总不可能是衣服自己钻进去的吧? “嗯,你洗完澡没多久后就睡着了,”空倒了满满一杯牛奶递给她,“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抱你回床上了。” “我睡得有那么沉么,一会是不是还有课?”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端起牛奶喝了口,温度刚好,不烫嘴。 “我替你请了病假,最近都不用去上课了,”他又将抹了奶酪的烤吐司喂到她嘴边,“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知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请病假?我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啊,”荧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吐司,一边咀嚼一边用叉子不满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泄愤,戳到蛋液流得满盘子都是,“老师有这么好说话,说请病假就请?” 她心里居然有些想念起老师那张脸来,奇怪,明明她最怕上老师的课了。 “上次实训拉练你不是都晕倒了,老师也有让你修养一段时间的意思,”空望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对她的担忧,“你都忘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更具体的她也想不起来了。 她现在确实也有些头晕,或许还有点低血糖?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空苦口婆心劝道,切了自己盘子里的香肠喂给她,“努力归努力,可不能再逞强了,一会我出门,晚饭想吃什么,有东西要带吗?” “去买东西吗?我也要去!”她刚雀跃地提出同行请求,嘴里立刻又被他用食物塞得满满的,“…我自己会吃啦!哥哥你不用再喂我了。” 虽然嘴上抱怨,但她还是老实地全吃了下去。 “我刚才说过,你要在家里好好修养身体吧?万一在外面又晕倒了怎么办?”空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多了一分容不得她讨价还价的坚决,“不要让哥哥担心,好不好?” 空就是这样,总是以示弱的态度来让她愧疚不得不心软听从他的安排。 “…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小孩子,”荧不甘心地撇撇嘴,“明明和我一样大,怎么跟别人家的老父亲一样操心爱唠叨。” “…是吗?”空垂下眼,竟认真反思起来,“可能真的是我年纪大了吧。” “你说自己年纪大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和你同岁的我的感受了?你自己当老爷爷就好了,还要扯上我当老太太。”不能出门,她心中郁闷,忍不住拿话呛他。 空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哥哥一个人当老爷爷就好,我宁愿你永远保持现在这个快快乐乐的样子。” “噫,干嘛说得这么肉麻!” 他的笑容依旧温柔,但荧却敏感地察觉到了这温柔背后掩饰着的落寞。 …明明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为什么要用这种怀念的眼神看着她,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 空回到家时,妹妹已经翻着肚子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张着嘴,嘴角挂着一滴摇摇欲坠的口水,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他忍着笑蹑步在沙发的边上坐下,顺手擦了擦她的嘴角。 知道是哥哥回来了,荧眼睛都懒得睁开,迷迷糊糊地抱了上来,将脸贴在了他的腰上蹭了蹭。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埋怨道,一个人在家里好无聊,又总是不明缘由地犯困,兴许是失去力量后身体提不起劲吧。 但这种困倦竟会因为与空身体接触而得到缓解——她似乎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一些能量,关于这一点她没告诉空,只是像个渴肤症患者一样悄悄地利用他争分夺秒地给自己充能。 隔着衣服抱他可以蹭到一点能量,皮肤直接接触时的充能效率也会有所提升,那如果…她不敢再想下去,总而言之能充一点是一点,空对她的偷电行为毫无察觉,他的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她特意为此再三向他求证过,空也一再表示和她接触的时候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对她的心理状况表示了担忧。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有什么烦恼一定要和我说。」 一贯别扭冷淡的妹妹突然变得坦率粘人又爱撒娇,也难怪空会担心。 “抱歉…回来晚了,等了我很久吧?我以后会尽快回家的,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现在去做,”空碰了碰她露在外面的胳膊,触感有些冰凉,“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盖条薄被。” “我已经做好了,只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吃。”荧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平时家务虽然都是由猜拳决定,但她要是抵赖了他也不会有意见,所以大多是空在做。 自从开始做那些梦之后,她开始反思,空是不是一直在勉强自己照顾她,她也是时候该分摊些家务了。 “没有被菜刀切到手指吧?”他立刻紧张兮兮地拿起她的手端详,直到检查完没有伤口后才放下心来,“以后我出门前会多准备些点心的,你饿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荧迅速抽回手,起身下了沙发,“洗手吃饭了。” 最讨厌哥哥了,她难得下厨做了次饭,就不能先夸夸她吗? “我想打耳洞,帮我。” 冷战没有持续太久,一洗完澡,荧就拿着消毒液和工具,找到了正在房间看书的空。 空仰起头,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左边的耳垂,他现在没戴耳饰,洁白圆润的耳垂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肉粉色的耳洞。 空的耳洞是她打的。 她带着私心,亲手在他柔软无瑕的耳垂上留下了这个永恒的烙印。 痕迹浅浅的,平时不戴耳坠不仔细看还看不到,但它就在那里,永久地镌刻在他身上。 “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以前不是一直说怕疼吗?” 面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空显得有些诧异。 她将脸撇到一边:“现在不怕了。” 空捉摸不透妹妹变幻莫测的心情,又怕她对着镜子不方便会戳伤自己,只好无奈地接过她手中的工具:“想要打哪一边的耳洞?” “…左边。” “和我的一样吗?”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坐到了她的对面,用温热的指尖摸了摸她的左耳。 “又不是因为哥哥才想打的,耳洞不就只有左右两边可以选吗?”被空戳穿心事,荧有些气急败坏,被他摸过的耳朵也变得发热了起来。 谁叫他天天带着那只耳坠在她面前晃悠。 她看得莫名有些不爽,觉得碍眼。 空取出一片棉片,蘸了蘸消毒液,轻轻涂抹在她左边的耳垂上,冰凉的液体迅速挥发,带走了热量,但她的耳垂却愈发红了。 “你的耳朵好烫,”他的脸近在咫尺,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用耳夹不也一样,到时疼了可别哭。” “谁哭了?别再危言耸听了,我都已经决定好了。” 荧逞强道,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僵了僵。 耳夹哪里一样了,摘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空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按向自己的左肩。 “干、干嘛突然抱上来?”她略显慌乱地靠在他的肩上。 “稍微忍耐一下…要是疼就咬我肩膀。” 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耳垂,将消毒过的针尖凑了上去。 “…我才不咬,又不是狗。” “…要捅进去了哦。” 荧听见空在耳边低喃着,呼出的温热气体搔得她鼓膜内侧痒痒的。 什么叫…「要捅进去了」?!她被他不经意的用词弄得浮想联翩,脸不禁燥热起来。 “别废话了…呜!” “唔嗯…!” 她疼得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肩上,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其实就像打针一样,不是很疼,主要是身体被穿刺的恐惧与刺激,在那顷刻间达到了顶点。 “对不起…咬疼你了,”荧内疚地拉开他衣领看了看,那里留下了一小圈浅浅的牙印,正往外渗着血珠,“我帮你消毒。” 空毫不在意这点小伤,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这下满意了吧?” 等到空拿出自己备用的银质耳针时,荧摇摇头,指了指他那只耳坠:“我想戴你那个试试。” “真是的…就这么心急吗?只能戴一会哦,等下还是要换回去,”他只好取下自己的耳坠,在反复清洁消毒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了上去,所幸这个坠子的材质很好,即使是刚打完的耳洞也不会发炎过敏,“耳洞长好之前不要多手去动它,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以后长好了也要注意清洁。这几天我帮你洗头,你自己洗一定会沾到水……”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好啰嗦。” 站在镜子前,荧不太习惯地摸了摸耳垂上悬着的耳坠,她终于戴上了它。 才不是因为喜欢耳坠才想打耳洞。 哥哥…亲手打的耳洞…又亲手将这枚耳坠戴了上去。 现在…他们是不是又变得更像了一些? 她的身上,也有他留下的痕迹了。 望着镜中与空相似的面容,她近来不断翻涌的焦躁与不安似乎也能因此稍微平息了些。 为什么…会因为和空相似而变得更喜欢自己了? 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真正的少年时期,还是有过一段时间很讨厌和他相像的。 尤其是讨厌被拿来和他比较,讨厌别人提到他们就只会说兄妹长得真像…… …真是矛盾。 相似,但也相反,这正是她与空镜面般的双子关系。 好黑。 什么都看不到。 一望无际的,纯粹的黑暗。 难以言喻的不安与恐惧。 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而光点的中央,那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向前走去。 「哥哥…!」 她不断呐喊着,他却始终没回头看她一眼。 她在他身后拼了命地追赶,好不容易,当她几乎要抓到他的手腕时…… 空停顿了脚步,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个苦楚的笑容,琥珀色的双眸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泪水。 「你来得太晚了…」 什么太晚?为什么要说这种她听不懂的话? 肩膀被他抬手轻轻推了一下,她连着后退了几步,不料一脚踩空,毫无缓冲地直直地往更深处跌落。 “空…!” 荧蓦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背上出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睡裙。 她翻身下床,不顾穿上鞋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还没等她跑出房间,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她一头撞进了那人的怀里,牢牢箍住了他的腰久久不放手。 只要看到空,就能安心下来。 她好像突然变得更依赖他了,一旦他脱离她的视线,就会马上变得不安起来。 明明以前总嫌他烦,嫌他管得多嫌他啰嗦,嫌他老母鸡护崽般地对她过度保护。 现在反倒嫌他给的关心还不够多。 “已经没事了,哥哥在,不要哭了,”空温热的手落在她的头顶,爱怜地摸了摸,另一只手把她搂得更紧了些,“鞋也不穿,踩到尖锐的东西划伤怎么办?” “……” 荧不吭声,只是紧抿着嘴唇,任由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滑落脸颊。 她无声哭泣的样子令空心口绞痛不已,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狠狠地将它碾碎。 他只能稍显笨拙地擦去妹妹颊上的泪水,无视她的别扭将她面对面抱了起来,又往上托了托。 “…我不想睡觉了。” 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用脸贴着他的脖子闷声道。 只要一睡着,就会源源不断地做各种各样的噩梦。 这些怪诞诡谲的梦境让她觉得晦气,总觉得像是预兆了什么不好的事。 空把她塞回被子里,轻拍着她的背:“睡前心里不要想太多事,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 “你又想抛下我一个人走掉,还推我!”她吸了吸鼻子,愤愤道。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在我梦里!” “好好好……”空哭笑不得,“都是我的错,哥哥认错,好不好?” “…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还不睡觉?”荧留意到他身上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现在已经是深夜,她都睡下了好久了。 “在书房整理资料,没留意时间。” 骗人。 他身上…有血的腥气。 哥哥到底背着她去了哪里?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她的吗? 一向小心谨慎的空,连自己身上沾了血腥气都没察觉? “直到你睡着之前,我都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的,安心睡吧。” 空托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她的指节。 “你又要去哪?”她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反手紧紧抓住了他,“…不许走,留在这里陪我。” 等到空换好睡衣钻进被窝时,身上已经没有了血腥气,取而代之的是刚沐浴过的淡淡香精味。 “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剂,为什么你身上的就比较好闻,是不是偷偷喷香水了?” 荧翻了个身,稍稍一滚便滚进了空的怀里,他身上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包裹住,与被子外寒冷的空气形成了舒适的温差。 “唔…这样好痒……” 空任她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到处乱嗅,他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才下定决心揽住了她的后背。 “我倒是觉得,你身上的气味更好闻。” 明明只是抱着她,却像拥抱着整片星海,整个宇宙。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她还要更重要了。 “这张床两个人睡有些挤,我还是去拿床被褥打地铺吧?” “…这样就好。” “耳朵还疼吗?” “不疼了。” 本来都忘了这事,空一提起,荧又想伸手去摸耳垂,还没来得及将手抽出被子,手背就被他拍了一下:“多手,说了伤口没长好之前不要乱碰。” 她不满地轻轻踢了他一脚,立即又引来了新的唠叨:“怎么这么冰,脚冷也不知道穿袜子,我去拿给你。” “不要,懒得穿,不想穿。”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好自己,”冰凉的脚被空用自己暖和的小腿肚夹住,“以后我要是不在了怎么办?” “你不在我身边还能去哪?老师都说了,以后出任务都是你我一组。”枕在空的胳膊上,汲取着来自哥哥的温暖,荧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就暂时不计较他啰嗦了。 干嘛突然说什么以后不在了之类的扫兴的话。 只要肌肤相贴在一起,就能感觉到幸福。 她回忆起两人的孩提时代,那会设施里供应的能源有限,非供暖时间都是哥哥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的。 用着他那并不比她高大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捂热她。 兄妹二人像两只小动物一样依偎着互相取暖,就这样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冬天,后来虽然条件得到了改善,但她依旧喜欢在天冷的时候用他取暖。 “今晚的晚饭…很好吃哦,”空的手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像以前哄她入睡那样,“真幸福啊,一回来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食物。” “哥哥心跳声太响了,吵得我睡不着,”突然被哥哥夸了,她有些害羞。 “…不能暂停心跳真是抱歉啊,”空早已习惯了妹妹的无理取闹,“那你睡回自己枕头上去。” “不——要,”枕头哪有他身上舒服,荧不满地用头在他胸口撞了撞,“我就要睡这里,枕头不许有意见。”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刚才好像被头野猪拱了下,肋骨都要断了…唔!…不要突然掐奇怪的地方!” 空吃痛地护住胸前,为他的比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意见?你想掐回来?”她挑衅道,还挺了挺胸。 “…谁、谁要那么做啊!” 不用想也知道他不会还手,从来都只有她欺负他的份。 “总感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荧的手还揪着他睡衣前襟没有放开,出其不备地突然抬头发问。 不出她所料,空的心跳快了几拍,就连身体也猛地紧绷了。 没开灯,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能想象到他此时一定正紧拧着眉头,摆出一副「我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就像小时候,他一声不吭地去揍设施里那些背后讲她坏话的孩子那样,无论老师怎么问他,他都不肯承认是为了她。 那之后荧才知道,原来空也会生气,只是从不冲她发火。 “是不是……”她一寸寸逼近他,直到他的鼻息近在咫尺,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在外面偷偷和别人交往了没告诉我?” 空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这种事,不要乱想了,早点睡。”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没追到的意思咯?你那天出门不让我跟着,是不是同别人约会去了?” 她的鼻尖几乎要贴上了他的,咄咄逼人地问道。 “哪有和别人出去约会……” “那在你心目中喜欢什么样的?以后见了合适了我也帮你留意留意。” 荧心知问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人看着温顺,实则比她还要倔强,一旦有什么事铁了心要瞒她,必然是不会松口的。 但她就是不甘心被他当成笨蛋一样瞒着,哪怕胡搅蛮缠一番,也要为难为难他。 “可是…我只喜欢你,要是问喜欢什么样的,那自然是你是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在我心中,我的妹妹永远是最好的。” 他像是有些委屈地轻声解释道。 空的声音依旧柔和平静,荧却因这短短几句话乱了方寸,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真狡猾…这样说太犯规了。 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在这么近的距离突然说出这种像告白一样的话。 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为他的温柔所感染,变得发热起来。 正如一个人不会对自己的左手心动,她作为他的双生妹妹,也理应如此。 但实际上,她的心脏在听到他的话后,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丢脸到不像样子。 …明明只是哥哥而已。 “干嘛突然扯上我啊,现在明明是在说你的事好不好!” 荧无从发泄心中的郁闷,只能气急败坏地捏住他的脸颊就往两边扯,不许他继续说下去。 “呜…但我真的只喜……” “闭嘴,不许说了,肉麻兮兮的,我要睡觉了。” 她心虚地紧紧捂住空这张令她心慌意乱的嘴,手心上传来了他嘴唇柔软的触感,温热,却莫名有些烫手。 空点点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她才迅速松开手背过身去,将滚烫的脸庞藏入被中假装自己已经秒睡。 “…荧,睡着了吗?” 她不吭声,继续装死。 空从背后环住她,让她窝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我说谎了。” 荧紧闭双眼,眉毛一挑,这是要坦白他干过的事了? “不仅仅只是喜欢,我深爱着你,胜过于世间的一切,”他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柔声道,“我最幸福的事…就是成为了你的哥哥。” “晚安。” …这觉是彻底没法睡了。 荧只感觉,自己要彻底溶解在这个温柔的怀抱里。 香落·二(深渊空) 荧做了一个梦,梦到有整整一桌子令她垂涎的点心。 她饿急了,一头扎进点心堆里大口大口吞咽起来。 到嘴的点心却长了腿要跑,她不甘心地又追了上去,张嘴狠狠就是一口。 “唔…!” 点心闷哼了一声,发出的却是空的声音。 …哥哥? 荧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入眼的是一片白皙的胸口…以及某处明显的牙印。 空的睡衣前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蹭开了,赤裸的胸口大敞着,她则毫无形象地将一条腿搭在他腰上,整个人埋进了他的怀里。 更要命的是,那还有些红肿的小小突起上的一抹晶莹的水迹,明显是刚被人蹂躏过。 它的主人呼吸安稳,丝毫没察觉到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趁着空还没醒,她鬼鬼祟祟地想毁灭证据,试图在他醒来之前将他睡衣的扣子扣回去。 可手刚触碰到扣子,荧又突然觉得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她看着空毫无防备的睡脸,被蠢蠢欲动的内心驱使着,鬼迷心窍地向他的脸逐渐凑近。 就在嘴唇即将重迭的前一刻—— “荧…在做什么?” 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和在自己衣襟前动作的手,他刚想坐起来,就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唔…你压到我头发了。” 荧慌慌张张地滚到床的另一头,将身下被她压迫了一整晚的金色长发解放了出来。 “你这就要出门了?真早——” 荧心虚地缩在床角抱着被子,上面还残余着空的体温,她暗自庆幸他忘记了刚起床发生的那一幕。 差一点…就能亲到了。 空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没睡醒:“嗯,吃完早餐就出去,今天没什么事,很快就能回来。” “我也想去……” “奇怪了,胸口怎么有些疼…” 她及时地闭上了嘴。 天气变化很快,昨晚还有些冷,今天就开始升温了,连夜里的空气都是闷闷的。 荧嘴里叼了支牛乳冰棒,恹恹地靠在空的大腿上,整张长沙发她横躺着就占了四分之三,空即使被她挤到了角落里也毫无怨言,还抽出一只手拿着扇子为她扇凉。 “好热,为什么哥哥的身体不能冬暖夏凉?”她有气无力地抱怨道,抬手拭去了额角的汗水。 冰棒融化得很快,手指都被弄脏了,懒得起来洗手 ,趁哥哥没注意擦他衣角上吧。 “嫌热你还贴这么近…手在干什么?不准蹭我身上,我看到了。” 被预判了…她只好讪讪地收回了那只作恶未遂的手。 空手里也拿着支冰棒,一点点地咬着,吃相显然比她要文雅了许多,他的视线从书页转移到她脸上,“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好意思说,到底是因为谁她才睡不好的。 虽然后来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又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甚至还梦到空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念经一般地说着喜欢。 荧忿忿地盯着他看,渐渐地,这忿忿就变了味。 空吃得很慢,淡粉色的舌尖时不时扫过冰棒的顶端。 她怀疑他光是拿着支冰棒坐在这舔,她都能看上一整天。 如果用这支冰棒强行深深顶进哥哥的咽喉,他会不会呛到低声呜咽湿红眼眶呢? 被那样欺负的哥哥…一定是既可怜又可爱吧。 …突然有点羡慕哥哥手里的那支冰棒。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果真很色。 空被她如有实质的炯炯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将吃了一点的冰棒递到她嘴边:“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表情好吓人…是想吃我这支?”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 “但这两支的口味都是一样的哦,我这支难道看起来会比较好吃?” “感觉你的那支会有「再来一根」。” “…并不会中奖啦,一天只许吃一支,没得商量,你想都别想。” 他面色微微发红,唇瓣上还沾着些白色的汁液,宛如浸润了牛乳的甘甜,看起来很好吃。 咬上去的话,这双唇是否也会像牛乳冰棒一般融化在唇齿间? 见妹妹还是一直看着自己的嘴,空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我脸上沾到了吗?” 荧急忙摇摇头,为了掩饰心虚,她鬼使神差地想就着他的手含住那支冰棒。 完全忘了自己嘴里还衔着一根。 空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险些掉地上的冰棒,他轻舒一口气,很自然地就将她舔过的那支冰棒往自己嘴里送去。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她突然莫名觉得哪里都不妥。 从记事起,空就总是主动或被动地吃她吃剩了或是不想吃的东西,不管是吃剩的面包还是不爱吃的蔬菜,他都能毫不嫌弃地全部吃掉。 勤俭节约不浪费食物固然是一种美德暂且不说,他是真的完全不介意她的口水吗?现在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孩子了,还能像从前那样互换、分享食物吗? 他难道没意识到,这就是狗血文艺作品中但凡出现必定要浓墨重彩大书特书强调一番的「间接接吻」吗? 或许在他心中,妹妹和小猫小狗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啊,要融化了。”空提醒道。 荧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心虚地张嘴含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冰棒。 却不料一下子吞得太猛,乃至戳到了自己的扁桃体。 “咳咳咳……” “慢点吃…别又呛着了…” 这现世报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光是想想也不行吗,她悲怆地想道。 “这里也沾到了……” 空的脸忽然离得好近。 近到荧可以看清他每一根睫毛的轻微颤动,他眼底满溢而出的温柔。 她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唇角似乎被什么东西迅速地碰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刚才的…是哥哥的舌头吗? 如果刚才她稍微侧过脸,是不是就可以…… “沾到嘴边了…弄到头发上就不好了。” 似是才察觉到自己刚刚下意识做了什么,空有点害羞地解释道。 “你的脸好红,是太热了吗?抱歉,制冷设备坏掉了……” 说着,又担心地伸手碰了碰她发烫的脸颊。 无辜,可爱到令人发指。 令人焦躁的温热触感却始终留存在唇边,他这一碰更是火上浇油。 她只能恨恨地捏了把他的腰,空来不及躲闪,被掐了个正着。 “唔嗯!” “空…你这个笨蛋!” “哥哥,我的剑呢?” 荧在家里闲得无聊,趁着能量恢复了些,便想练习剑术锻炼锻炼,再不活动她关节都要生锈了。 在家修养的这段时间,生活昼夜不分,时间的概念都快要被模糊了,她几乎只有哥哥在的时候才能维持清醒,天天都在等他回家吃饭和洗澡睡觉中反复度过,每当她提出想做点什么,都会被他半哄半骗地劝退了。 她叫唤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空什么时候出门了吗?是不是他又把她的东西藏起来了? 空有收拾她房间的习惯,她也有乱放东西的习惯,她的东西哪怕放得再乱她都能找得到,但一旦被空收拾过,那铁定不问他是找不着了。 他就像只勤劳的小仓鼠,致力于藏起她的每一件东西给她添堵。 虽然空一再强调过这是「收纳」,但有什么区别?东西不就是摆出来用的吗? 除了武器,还有好多她平日里收集的小物件都找不着了,她真怀疑他在哪里安了个人造黑洞,东西全被他藏那了。 荧找得不耐烦了,索性转身出了房门,她倒是要看看这黑洞是不是装他自己房间里了。 她握住空房间的门把手一拧,门轻易地被打开了。 空的房间很是整洁,摆设更是少得可怜,她只翻了几个抽屉就能确定她的东西不在这里。 就连少有的几只玩偶装饰都是她看腻了嫌占地方流放发配到他这来的,他倒是很珍惜地把它们都摆得如艺术馆陈列的展品般整整齐齐。 空是那种每天起来都要整理好床铺的人,她其实一直不能理解迭被子的意义——到了晚上不还是要重新铺开吗? 唯一庆幸的是空并不会把自己的生活习惯强加在她身上,只是会在路过她房间时默默地进去帮她把床铺整理好,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房间整洁人也会跟着精神起来。 “啊…是哥哥的味道!” 空的床单换得很勤快,几天就换一次,完全不像机构里其他几个月甚至一年都不换一次床单的男孩子那样邋遢,所以被子上只有洗涤剂的味道,和淡淡的空身上的气味。 像柑橘,又像是某种树木的洁净清香。 感觉就像整个人被包裹进哥哥的怀里一样安心。 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趴在空的床上将脸埋进他的枕头里不知道闻了多久了。 …如果性转一下,作为弟弟的她进了姐姐空的房间做出这种事情,已经可以被逮捕了吧。 这时,床头柜上一个相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照片里,小小的哥哥头上别了一朵洁白的花,她则掀开哥哥头上披着的白色床单,一口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依稀记得那时,空还答应过长大后要做她的新娘来着。 荧偶然间听大人们谈起兄弟姐妹长大以后都会分家,和别的人组成自己的小家庭,她心生不安,当即决定要和哥哥结婚。 没有婚纱,她就随手摘了朵花别在他的发间,过足了当新郎的瘾。 「真的…要让我当你的新娘吗?」 「你不愿意?」 「…愿意的,只是,会被其他小朋友说奇怪的吧。」 「我才不在乎…只要哥哥做了我的新娘,我们就能一直一直,永远在一起了。」 …… 啊…死去的记忆。 幼时她一直都比哥哥高上个几厘米,他因此低落了很久,直到后来青春期抽条才又反超她。 荧其实并不介意哥哥比她矮,但他本人却很是在意,牛奶没少喝,运动也没少做。 不对,想这些做什么,她是来找东西的。 荧清空了思绪,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那么多东西,到底是藏在了哪里? 荧隐约记得,家里的储藏间存放着许多她玩腻了的玩具以及各种杂物,该不会全被他塞那了吧。 就在她气鼓鼓地冲到储藏间门口,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 “荧,你在这里做什么?” 空突然出现在了走廊的另一端,他脚下拖曳出狭长的影子,没发出一点动静。 她被吓得后退了半步:“你还好意思说,我房间里的东西被你藏哪去了?” “先吃饭吧,”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腕,拉着往外走去,“你要找什么?一会我帮你找,里面灰尘很多,脏。” 空做饭的手艺又恢复了以往的水平,但荧以冰棒吃多了肚子疼为由,只吃了很少。 之前她也提出过换她来掌厨,但空受伤失落的神情让她及时收回了提议。 “都跟你说了,少吃几根冰棒,现在知道疼了,药和水都在这里了,睡前记得吃。” 空将温水和药片放在床头柜上,不放心地跟她又确认了一遍:“今晚真的不要我陪吗?再做噩梦就立刻叫我。” “不要,在你把我的东西找回来之前我都不要理你了。” 她佯装生气,背过身不看他。 “…好,我再找找,要我泡些姜茶或可可吗?你是不是生理……” “不是!再继续啰嗦下去真的会变老爷爷的。” 待空走远,荧将药片丢进了床底下。 她用力地用指甲掐着自己,担心一不小心就又睡过去了。 今晚没怎么吃东西,她才尚能保持清醒和理智。 一旦吃了,必定会睡到第二天傍晚,每天醒着的时间就空在家的三四个小时,一连两周都这样,太奇怪了。 她不愿意怀疑空对她的爱,她也相信哥哥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但她只想知道真相,那个空一直苦心藏匿起来的,真实的世界。 尽管再怎么自欺欺人,也还是要面对事实了。 再三确认过家里彻底没有人了,荧才提心吊胆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空随时都有可能折回来,她要在他回来之前调查清楚一切。 她直觉,秘密就隐藏在储藏间的门背后。 再次站在储藏间门口,荧有些心神不宁。 真的要放弃如今平静的生活,去面对「真实」吗? 现在…她和哥哥两个人在一起,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只要在哥哥身边撒娇就好。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还有人在等她,在担心她。 这里…并不是她旅途的终点。 真相,也不应由哥哥一个人来背负。 无须任何密码机关,这扇门仿佛就是为了等待她来开启而存在的。 她手探到墙壁上的开关,“啪”的一下按开了储藏间的灯。 惨白的灯光下,她看到了无数张脸——她自己的脸。 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她的照片。 她和各种「梦」中出现过的「同伴」的照片。 这些「她」的头上,都戴了蓝白色的花,「因提瓦特」。 这一张,是她和「派蒙」在冒险家协会门口等待任务刷新时的照片,她俩一人咬着一只摩拉肉,吃得不亦乐乎。 这一张,是她在蒙德第一次过风花节时候的照片,「温迪」召集了一大群人在风神像脚底下开班学习诗歌,她担任他的助手,一脸苦恼地帮着翻阅诗稿。 怎么还有她和「钟离」去不卜庐买永生香时候的照片?照片上「公子」正笑得前仰后合,「白术」和「七七」也在,其中「钟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还看了眼镜头。 啊,在千手百眼神像底下劫法场的也有,这张把「将军」拍得好帅,一会偷偷带走私藏应该不会被发现吧?虽然她和「托马」都有点狼狈就是了。 试胆大会…?她和「绫华」手挽着手在前面走着,而不远的树后,「绫人」对着镜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原来他这主办方一直在啊? 这张就有点离谱了,为什么「纳西妲」在冲着镜头笑着挥手啊?而她和「派蒙」还一无所知地在那啃米圆塔,就连她旁边的「散兵」都厌恶地用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脸防止被镜头偷拍到了。 真怀念啊……个鬼啦! 什么时候偷拍了这么多照片?她竟然松懈到完全没发现! 深渊教团势力都渗透到世界各个角落了吗? 他们居然从三年前就一直在跟踪她,记录她的一举一动。 除却这些偷拍的照片,还有一些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报道,她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羞臊地移开了视线。 「劲爆!蒙德城门特大连环杀鸽案嫌犯落网」 「深度揭秘,走进北国银行失窃案件背后的故事」 …… 到底是谁在定这些报纸啊?蒸汽鸟报这种全提瓦特发行的也就算了,还有各种不入流的野鸡小报,为了博眼球,新闻标题写得一个比一个哗众取宠。 墙上还挂着一只小小的绘马,甚是眼熟…个鬼啦,这不就是和绫华去祭典那晚她挂上去的那只绘马吗?!上面还画着她和空的简笔画,什么时候偷来的?上次去甘金岛的时候明明还在啊。 …空,果然是仓鼠成精。 储藏间已不再是储藏间,现在的它看起来更像是空的书房,不仅有一整面照片墙,还布置了书柜和书桌。 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昨天。 荧往前又翻了十几页,翻到了她刚从这里醒来的那天。 「x月x日 晴 回到了我的身边,身上多了很多伤疤,上了药后消退了不少,瘦了,要好好养回来,多做些肉。☆明天做菜少放盐。」 「x月x日 阴 一直做噩梦,助眠安神的熏香应该能有些作用」 「x月x日 晴 盐放少了 ☆明天买土豆胡萝卜做咖喱」 「x月x日 雨 ☆明天记得买牛奶。」 「x月x日 晴 戴因又来了。」 「x月x日 阴 回来晚了,惹她生气了。」 「x月x日 雨 明天傍晚火腿促销打折。」 …… 她看着看着,视线渐渐模糊了。 上面记录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琐事,与其说是深渊教团首领的日记,不如说是谁家主妇的备忘录。 再往前翻都是些毫无半点生活气息的工作记录。 前天的日记里还提到了戴因。 戴因…戴因找到这里了吗? 哥哥那天身上的血腥气…难道是戴因?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哥哥一回呢?想起这些事情只是徒增烦恼。” 身后传来了空平缓而艰涩的声音,他似乎早预料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荧手中的日记本应声落地,她强作镇定地弯腰拾起,转过身看向门口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的空。 他只是安静地伫立在阴影里,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失望还是难过。 这根本就是他专门为了试探她而设下的一个陷阱。 “我该怎么称呼你?哥哥?空?深渊的王子殿下?亦或是…那菈法留纳?” 荧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重新放回桌上,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哽咽着问道 “…我始终是你哥哥。”空从阴影中走出,惨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就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像这样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你也希望回到这样的生活吧。” “你少拿哥哥的身份来压我!” “说什么要我自己抵达旅途的终点…留下世界沉淀什么的……你怎么不亲口告诉我?是因为我在你眼中就只是多余的个累赘吗?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他对她说这话时的态度她直到现在还记得,不就比她早醒来几百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出来非要装出一副谜语人的讨厌样子。 “当初把我从陨星里唤醒说要一起逃离这个世界的人是你,后来把我一个人抛下不管要我自己完成旅途的人也是你,如今要我终止旅途留在你身边的还是你…你到底还要对我的人生掌控到什么程度?…我受够了!” “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这些天你不是演得很开心吗?我的好哥哥。” 过度的思念不断地啃啮着她的心,荧口不择言地发泄着,直到她看到空脸上的悲伤与低落,才察觉自己说的话过分了。 “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无论要我为此向你道歉多少次都可以。” 他沙哑道。 “这件事…你让我生气的岂止这件事,跟我道歉有用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该道歉的另有其人。” “为什么…要让那些部下去欺负兰罗摩?” “兰纳罗们…有多么喜欢你,你难道全忘了吗?” 荧终于问出了这个压抑在心底里很久的问题。 在桓那兰那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得不从诸多细节线索中被迫意识到——那菈法留纳,正是她的哥哥。 在单纯如孩童般的兰纳罗们的眼中,不管太阳月亮升起又落下多少个轮回,他依旧是那个太阳一般金灿灿的,善良温柔,会因为思念亲人而落泪的那菈法留纳。 即使他欺骗了他们。 空没有为自己辩解,他苦涩道:“…都是我做的,你要讨厌我的话,就讨厌吧。” “带你来到这颗行星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其次,就是没能看护好你。”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听了,我会以我的方式,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面对一步步走近的空,荧即使想逃跑,身体也不听使唤,带着深渊气息的黑雾凝聚成枷锁,限制了她的动作,让她动弹不得。 卑鄙,她的力量要是还在全盛时期,空未必是她的对手。 “空!放开我…!…我讨厌你这样!” 荧红着眼睛威胁道,但没有起作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摘下手套,托起她的下巴强硬地捏开下颌,用指尖将早已准备好的药片抵入了她咽喉的最深处。 就连她狠狠地咬他的指骨,他也像是无知无觉一样,任凭她在他手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牙印。 无视荧几次差点干呕出来,直到她被迫吞咽下药片,空才从她口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他眼中不带半点温情,只剩下无机质的冰冷。 “…哥哥,不要这么对我……” 药效很快,荧的瞳孔逐渐涣散,在她彻底失去知觉倒下之前,空张开双臂,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他也不想这么对她,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药物的副作用,只是他今晚还要出门,去处理一些乏味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晚安。” “为什么不肯好好吃饭?不要任性了,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要擅自进我房间,啊…抱歉,忘了这是你们深渊教团总部,”荧又一次别开脸躲开了他伸过来的勺子,“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我要回我自己家。” “…这就是我们的家。” 空耐心地将勺子放回碗里,自那天后,她已经连着两天不肯进食,考虑到她现在肠胃虚弱不能吃油腻的饭菜,所以今天他只煮了绵软清淡的粥,配了几碟爽口的小菜。 “别碰我!” 他想像从前一样伸手摸摸她的头,都被她赌气避开了,只能无措地将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 “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吃下去,但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对你这么做。”见她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他只能冷下脸道。 “你要用你深渊教团的那套来对付我吗?深渊的王子殿下,”荧故意嘲讽,“是不是还要找根铁链子把我倒吊起来灌进去?” 她背过身不看他,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怕自己看到他那张脸,会忍不住就这么心软下来抱住他,然后被他继续牵着鼻子走。 他这些天把她耍得团团转,摆出一副温柔体贴好哥哥的样子,其实心里很是得意吧? 自己这些天对他的亲近和撒娇…就像笨蛋一样。 亏她还这么地…依赖他。 “你知道我不会,”沉默良久,空把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我有事出去一趟,你饿了就趁热吃,不想吃粥的话外面还有做好的三明治,记得加热一下再吃,不要赌气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两天没吃东西,胃会难受的。” 荧躲在被窝里,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这就走了? 听着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什么空会突然改变想法?之前他坚持要让她一个人完成旅途,是她做了什么触及底线的事情? 谁能想到,打个深渊都能被突然出现的一群深渊咏者绑架,这个绑架她的罪魁祸首竟还是她的血亲哥哥。 还好这次同行的人中有凯亚,一定是他去联络的戴因,不然光靠派蒙那个小脑袋瓜,只有哭的份。 呜…好想派蒙,也不知道她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以后她再也不嫌弃她贪吃了。 荧仔细复盘,终于想起了被绑架前一天,她和前·至冬执行官,散兵坐在咖啡馆露天座位上的谈话。 当时四下无人,他们的对话也就没有太避忌什么,反正一般人也听不懂。 「如果我进入世界树,将我哥哥记录中的身份顶替掉,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是双子,如果真的有命运星图,或许会很相似。」 她当时只是随口胡诌,没怎么过脑子,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被对面的少年开口嘲讽了。 「我可不想明天在尘歌壶里见到的是你那位哥哥,不过这样也好,深渊教团有你的助力加持,想必不日便能实现自我解体,算得上是功德一件,可喜可贺。」 「毕竟,深渊的首领才做不出吃个点心都能吃到脸上的傻事来,不是那边…啧,过来,我帮你。」 …… 这都被他监控了吗? 空的记录在旅程结束时才被人刻意修改模糊掉,或许这就是他那段旅程的目的之一。 空又是因为什么,才被世界树归纳为提瓦特原住民的呢? 可能正是因为她触及了这个不能碰的话题,才让空突然改变了想法,将她绑来了这里。 现在她所处的这个空间,是空按照和她以前在设施时的「家」仿制的,但少了很多东西,毕竟以提瓦特现在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以将他们曾经的「家」完全复刻出来。 先前她被与空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为其色相所惑,竟也忽视了其中很多破绽细节,被他的糖衣炮弹糊弄了整整半个月才舍得狠下心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们肩负着寻找新家园的责任离开了故土,离开了他们的「家」。 结果新家园没找到,反倒把哥哥给弄丢了。 如今,失而复得的哥哥却又让她感觉分外不安,他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总之先找找看有没有破解这个空间的办法,最好能和外界的人联系上来一个里应外合。 荧推开门,与客厅沙发上规规矩矩端正坐着的一个高大身影对视上了,二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呜啊!深渊火咏者!”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试图从虚空中召唤出自己的佩剑,未果,她的力量还不足以冲破空的封印。 “呜啊!旅行者!” 沙发上的深渊火咏者模仿着她的样子,也惊呼了一声,举止极为矫揉做作,令人不适。 荧突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毕竟这么离经叛道的深渊咏者她也就只见过那么一个,她不确定地试探着喊了一声:“…渊上?” “久违了,旅行者,哦,现在该称呼您为「公主殿下」,”渊上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似乎在笑,但她无法出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表情,“您先不要气血上涌急着揍我,王子殿下很担心您,我今天只是作为您在这唯二的熟人过来探望的,并没有随身携带掉落素材。” “他还在乎我的感受?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个碍事的拖油瓶罢了,”转身折回卧室披了件外套后,荧一脸没好气地反问道,想到来者是客,她还是泡了一杯茶放在了茶几上,“请用。” “多谢款待,您怎么会这么想?殿下自然最是在乎您的感受,”渊上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甚是欣慰地说道,他巨大的手捏着小小的杯子,显得有些滑稽,“我可以拍张照跟同僚显摆吗?” “…请便,什么公主殿下…别这么叫我,我可没王位要继承,劳驾挪一挪尊臀,”她也不跟正在举着留影机自拍的渊上见外,径直坐到了他旁边煽风点火,“一回见二回熟,咱们这第三回见便是战友了,不如你我二人合谋把他搞下台,你篡位当深渊首领如何?” “是时候摈弃落后封建的君主制了,渊上同志。” “…您这兄妹阋墙怎么还殃及池鱼祸水东引了呢,卑职觉得做个小小文员就挺好的,不用担事还能摸鱼,”渊上也自知自己的体型占地方,收起留影机后很有眼力劲地变作了之前的那副稻妻书生模样,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这回真的不能再放水了,王子殿下看着呢。” “你们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的哥哥?”她甩出了一张纸拍在渊上面前的茶几上,“这是北国银行的支票,数字自己填。”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怎么说得我们像破坏别人家庭的外遇一样!”渊上哭笑不得地捏起那张纸晃了晃,“您这北国银行支票看起来隐约有些许像空白便签纸。” …可不就是外遇么,搞得她现在像个外人。 “那放我出去,不然我跟他说你试图勾引我谋求上位当他妹夫。”她放弃和谈,友善地同他打着商量。 “王子殿下会相信我的忠贞的!”没想到她会想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来污蔑他,渊上立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衣襟,花容失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殿下您这是在残害忠良!” “…他不会的,我保证,”荧摁了摁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突然手好痒,想揍人,“毕竟我一见到你便「血气上涌」呢。” “公主殿下,看在我每天还加班加点为王子殿下试菜的份上您就放过我吧,您舍得我被您重度妹控的兄长灭口吗?” “妹控这个词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暂且不提,试菜又是怎么一回事?”荧停下了伸向他的魔爪。 “自从您来了,王子殿下就苦练厨艺,但他光练不吃,喊我们挨个来试菜,您瞧瞧我这张俊脸,都丰腴了不少。” 渊上指了指自己的脸,她努力打量了一番,没看出来区别,路人脸不都长这样吗? 空自己的舌头尝不出味道来吗? 他到底…一个人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你老实交代,他收集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偷拍的?”她避开渊上探究的眼神,转移了话题。 “欸嘿~毕竟在下只是个柔弱文员,也有其他同事的辛勤付出啦。” “你就没被我身边的朋友抓到过吗?”荧忍不住吐槽。 “他们中有的人留意到了啊,但看我们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有深究,”渊上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大家应该早就习惯了吧。就像家长担心学校里的孩子,偶尔扒在学校围栏边上窥探一下也没什么。” ……好可怕的家长。 他们要不要这么心照不宣…合着只有她本人没发现,哦,还有个派蒙垫背,她又找到了一丝安慰。 谢谢你,派蒙。 “他天天就派你们干这种事?你没有拍到什么不该拍的照片吧?” “瞧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涉及隐私,我们都是在公共场合光明正大混入人群里拍照的,要是真拍到了什么,殿下第一个不放过我们。况且…这件事与殿下无关,是我们自己下的决定。” 荧怔了怔。 “在知道您再度醒来之后,殿下时不时就悄悄过去看您。但他担心会被您察觉,后来就不敢去了,我们这些人追随了他这么多年,怎么能看不出殿下对您的思念与牵挂?” 察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渊上乘胜追击,与她推心置腹道。 渊上叙述着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眼中充满了感激。 “我们这些人…一直拖累着王子殿下,让殿下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也该尽些绵薄之力为殿下解忧。殿下一开始是反对的,后来我们坚持往每日递交给他的公文报告里偷偷夹照片,他也就慢慢接受了,偶尔没收到照片,还会低落上一段时间。” 这么想她…就亲自来见她啊,胆小鬼。 “…渊上,你和你的同伴,还有可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荧看着他那双与常人无异的漆黑瞳孔,她知道这并不是他真正的长相。 “我们一直在做的事,不正是为了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吗?毕竟…谁都想像个人一样地活着,在生命的尽头又以人的姿态有尊严地死去,”渊上温和地笑了笑,“我自己是无所谓了,我早就习惯了那副怪物模样,变不变回去都行。” …才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事情,她心中想道。 “不瞒您说,我以前也算得上是坎瑞亚数一数二英俊漂亮的青年才俊,能与宫廷侍卫长不相上下呢,您要是见过我曾经的样子,定然会对我更加「血气上涌」,只可惜当年还没人发明留影机。”说罢,他还冲她抛了个媚眼。 虽然知道渊上是在哄自己开心,但荧怎么都笑不出来,她垂下眼,沉默了好一会,半晌才像是为了缓解凝滞氛围般问道:“喂…你身上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想要吃的还不容易,您只要一个眼神,疼爱您的王子殿下不得立马眼巴巴地给您送来?”渊上挤眉弄眼地调侃道,“毕竟殿下可是那种喝多了会大喊「我的妹妹全宇宙第一可爱」的人呐。” “不许学我哥哥说话,哥哥才没这么猥琐!”她维护完空的声誉后,还不忘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忘了我是什么立场了?我现在吃他做的饭和服软有什么区别?我是想越狱,又不是想自裁!” “这么堂而皇之地向我宣布您的逃跑计划真的好吗?…好吧,我现在身上没有吃的,我出去给您弄点来。” 果然还是很喜欢哥哥的嘛,渊上心道。 “我想喝团子牛奶,要微糖多冰加红豆和芋泥。” “好。” “还想吃稻妻的点心,绯樱饼三彩团子什么的。” “…好。” “再顺便帮我从八重堂带几本书,”荧随手撕了张纸,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这几本要另外加购500摩拉换作者特签版的,跟那个叫黑田的店员下单就好。” “枕玉老师的新作也不知道上架了没有,真想要特典版啊——白垩老师画的插图做成色纸一定很好看吧?” “…您使唤起人来可真是得心应手,”渊上笑着接过书单,“好——只要您能开心,渊上我就算拼了这条小命也会把事办妥。” “嗯,不要让他知道,不然……”她做了个拔剑的手势。 “那必须的,您可是我最喜欢的公主殿下。” 渊上一出门,转头就把他最喜欢的公主殿下给出卖了,毕竟,他效忠的是王子殿下。 “…她肯吃东西了?” 空坐在一台遗迹守卫的肩上,低头看了眼前来打小报告的渊上,心中难免有些吃味,为什么渊上一去她就愿意吃了?他哄了两天都没能喂进去一口。 “是的,但公主殿下指明了不要吃您做的,”说罢,渊上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段,“我现在吃他做的饭和服软有什么区别?我…最讨厌哥哥了~!” “渊上,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空拿这个总爱添油加醋的下属很是无奈,“…劳烦你去璃月的万民堂买些她平时爱吃的送去,不要辛辣油腻的,她现在肠胃可能经受不住。” “殿下放心,卑职这就去,”渊上犹豫了下道,“公主殿下提到,想要买些八重堂的书……” “随她高兴吧。” “是,殿下。” “…她真这么说了?”见渊上转身要走,空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殿下问的什么,是公主想要的书吗?”渊上明知故问。 “…没什么。” “是卑职开玩笑的,殿下不必担心,公主殿下怎么会讨厌您。” …她会的。 渊上离开后,空又望向了远处绵延的山谷,陷入了不记得是几百还是上千年前的回忆中。 她以前和他赌气也是这样,嘴里说着再也不要理他了连带他做的饭都不稀罕吃了,晚上还不是偷偷爬起来吃他故意留下的食物。 这次她连他留下的食物都不肯吃了,宁愿向外人求助。 不过,她肯吃饭他也就放心了,饿坏了肠胃到时难受的可不止是她。 空连续紧绷了好几日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些,刚放松下来,他才想起,自己这几天也没吃过东西。 胃部的烧灼感和失眠的头疼折磨着他,就连皮肤也因不能触碰她而变得寂寞难耐起来。 …真是糟糕,本来都快要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突然间,空察觉到附近多了一丝冷冽的气息,他跃下遗迹守卫的肩头,手中召唤出他一直用着的那把佩剑。 “戴因,不要再试图带走她,她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 戴因斯雷布见他已经识破自己的所在,自树后闪现,提剑便朝他劈砍而来。 空抬手一挡,用剑身抵挡住了他的攻势。 “…你要让你的妹妹也沦陷到「深渊」的泥沼之中吗?” 戴因斯雷布反手又是一击,质问道。 他这几日一直在跟踪他,试图找到他藏匿荧的地方,但空异常机警,总是能在他手下脱身。 空利落地避开,手中剑光一闪 ,回刺过去。 “即使是要让她站在我的尸身上,我也绝不会让「深渊」吞噬她,我不能让她再次离开我的视线。” “…你疯了。” “…是,我早已经疯了。” “没有她的世界,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会让「祂」有机可乘,再一次从我身边将她夺走。” 香落·三(深渊空) 听到外面大门门锁发出转动的声音,荧敏锐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按照空以往的习惯,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来她房间看她睡得好不好踢没踢被子,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偷袭他反客为主。 但她左等右等直到过了好一会,房门都没有动静。 荧失去耐心,起身下床朝客厅走去。 客厅没有开灯,沙发上隐约能看到一个人躺着的轮廓。 比上次还要更加浓重的血腥味。 她也顾不得搞什么偷袭了,当即就打开了灯。 沙发上因疼痛而蜷缩成一团的人被骤然亮起的灯光照得动了一下,将脸埋得更深了。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怎么全身都是血?”荧疾步走到沙发前蹲下,动手去解他的衣服,“药箱在哪里,我帮你包扎。” 空一把捏住她的腕骨,他的掌心烫得吓人:“就算这么做…也不会放你走的。” 他久未进食的胃部持续紧缩抽搐,只有胃液在不断沸腾翻涌。 荧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想来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热,她顺势将他的手臂挂到自己肩上:“…我又不是为了讨好你才做这些事的,还能站起来吗?” 到底是受了多重的伤,才会不顾身上的血污在沙发上倒头就睡,他可是最爱干净的。 空被她连拖带拽推进浴缸里时,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他就这样有些茫然,毫无防备地仰着头看她,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与平时沉稳的他判若两人。 仿佛她才是那个绑架犯。 “你自己脱还是我来?”荧举着淋浴头对着他,冷声道。 “…我自己脱。” 空似乎已经烧得有些头脑不清醒,就连脱衣服的动作都慢吞吞的。 像是接受到了主人指令的小狗般,笨拙地开始执行着。 随着他衣服一件件的褪下,荧的神情也愈发凝重了起来。 他这伤痕累累的身体几乎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 就连金色的发丝也被暗红的血浸透,在干涸后紧紧粘在了脖颈上。 “…这是戴因打的?”她心疼得忍不住问了句,戴因下手怎么这么重。 “教团也有其他需要面对的敌人,”空摇摇头,答非所问地说道,“我没有弄伤戴因,你可以放心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虽然得知戴因无碍她也就放心了,但他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真是让她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是「王子殿下」吗?怎么还需要殿下亲自动手,疼死你好了,伤到骨头没有?” 空不答话,只是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荧没好气地瞪了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趴到浴缸边沿,更近地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中似有水光盈动,目光清澈而温柔,“不要生气了,我没事的…好高兴,你终于肯理我了。” 这样子倒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金毛大狗。 “什么叫没事,都破相了,丑死了,以后不要说和我是双胞胎,”她消气了许多,捏着他的下巴,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着他脸上的伤,“还说我不会照顾自己,你先照顾好自己再说我吧。” 这样仔细看空,发现他又清减了不少,原本带点婴儿肥稚气的脸,现在显得成熟了些。 空苍白的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但那双眼睛却又湿又亮,仿若有金黄的蜂蜜在其中流转,就连嘴唇都散发出了诱人的水泽,像是在渴求着她的触碰,荧心跳顿时紊乱了几拍。 脆弱,诱人。 荧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将这样的形容词用在哥哥的身上。 如果说曾经的哥哥是温暖和煦的太阳,如今的哥哥,就像一轮皎皎的明月,高高悬于天际,冷冷清清的,孤独而神秘。 她不再能轻易洞悉他的心事,现在看他,总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捉摸不透的迷雾。 这让她感到不安。 经过了漫长的别离与重逢,她更加意识到——她无法接受她的身边没有空,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象过有一天空会离开她。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他觉得碍事了,才把她关在这个地方吗? 荧愕然地发现,比起空做出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她心中更在意的是,他在她和「深渊教团」中,毅然地选择了后者,尽管他们兄妹要因此站在不同的立场。 凭什么…?她难道不是他的唯一选项吗? 从诞生伊始便一直相互注视着的彼此,竟也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他,想听他解释,哪怕只是狡辩。 奈何他连编个谎话哄她的想法都不曾有,只是一再强硬地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将她监禁。 似乎是她一边沉思一边恨恨他恨得牙痒痒,连捏他下巴的手劲都大了几分。 “呜…疼……” 空蹙紧了眉头,露出委委屈屈的神色来。 “你还知道疼?”她不仅没放开他,还将他的脸捏着又拉近了些,几乎要贴上自己的鼻尖,“也是,为了你心爱的「坎瑞亚」,受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的,”空握住她捏他下巴的那只手,他动作很轻,像捧着一根羽毛,“深渊…我已经置身其中了,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况且,仅凭我自身的力量…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不要有负罪感,我做的这些事,完全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你的这双手,从来都是干净的。” 荧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些。 于是,她用手中的淋浴头,滋了空一脸水。 “咳咳…咳咳……” 空被突如其来的水柱喷得呛了好几口水,水滴不断地从他发梢和下巴滑落,看着好不可怜,就连头顶上的呆毛也耷拉了下来。 “转过去,脏死了,给你洗头。” 再继续看着他这张脸,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控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她可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圣人。 毕竟上次看到哥哥赤裸的身体,还是在两个人都是小孩子的时候。 空自觉自己又惹她生气了,老老实实地背过身去,任凭她解开自己的发辫,用手指轻轻地梳开。 柔顺的金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像一片银杏叶子,随着水波摇摇曳曳的。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她将那把头发捞起,瞥见了他突起的肩胛骨,心疼道,“小心以后真的长不高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冷战这几天,她只顾着想自己受了多大委屈,都还没问过他一句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看他这样子,显然是不好。 “在我身边待着,就这么不开心吗?也是…这里什么都没有,”空坐在浴缸里,抱住了自己的双腿,下巴轻轻搁在膝盖上,“对不起,把你强行困在这个无聊的地方,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少年弯曲着的清瘦背脊显得有些寂寞,荧按捺住了想从身后抱住他的冲动。 “…才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 她嘟囔了一句。 逃离哥哥身边,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她真正的目的是,带着哥哥一起从这里逃出去。 “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为哥哥擦干头发,又处理好伤口喂了退烧药,荧才想起来,他回到家来似乎什么都没吃。 空倚靠在床头,洗过澡后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也恢复了不少,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呈现出微微的薄红,他抬眸看着她,摇了摇头,说话时声音里带了些鼻音:“…还没。” “那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做…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现在又没打算逃跑。” 现在的哥哥就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盯着她看,生怕下一秒就被她抛弃。 也不想想他把自己搞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她还怎么跑。 “布丁,”他眉头这才舒展开来,轻声道,“想吃…布丁。” 端着烤好的布丁再次回到房间时,空还维持着刚才她出去时的姿势,傻乎乎地望着门口发呆,让她联想到了等主人回家的小狗。 荧走到他床边坐下,避开了空伸出来接布丁碟子的手,她先是用勺子轻轻敲碎表面薄薄的焦糖脆壳,而后才舀起一勺嫩黄的布丁喂到他嘴边:“哥哥乖…把嘴张开,我喂你。” 她才不会允许哥哥剥夺她将他当作小动物来投喂的乐趣。 空现在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只要是她做的,他都愿意吃。 他听话地张开嘴,含住了她递过来的勺子,像品尝最矜贵的鱼子酱般用舌尖细细抿化,不舍得立即吞下。浓郁的蛋香,奶香,混合着焦糖的香甜汇集于口,味觉似乎也因此又恢复了一些。 空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两颊略微鼓起,含糊不清道:“…好吃。” 他烧得有点迷糊昏沉,但仍努力挤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喜欢吗?” 她又喂了他一口,自从离开了母星,她就很少看到空这样柔软不设防的样子了,未知的星海中潜伏着重重危机,这一路上空总是挡在她身前,以自己为盾,为她扛下所有伤害。 她也想成为他的盾,想将他庇佑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嗯,喜欢。”空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头顶上的呆毛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呵呵…哥哥好像小宝宝哦,我们空宝真乖。”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也只有她的傻哥哥会因为一个布丁就开心成这样了。 “哪有说哥哥是小宝宝的……” 大概是害羞了,空转移着视线,有些扭捏地说道。 …好可爱。 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嗓子渴得像是要冒火。 不仅仅是对他身上力量的渴望,还有对他本身的欲望。 想欺负哥哥,想把哥哥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她想要他,很想很想。 这种危险的想法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她突然不知哪来的底气,觉得现在无论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都能被原谅。 …反正是他先欺骗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的,被她报复回来也是活该吧。 是明知道她的心意,还一直有意无意地引诱她的哥哥的错。 这都是他欠她的,该她的。 荧又舀了一勺,再喂到他嘴边时,手抖了一下。 那一小块布丁从勺子上滑了下去,啪叽一下掉到了空裸露在衣领外的锁骨上。 “啊,掉下来了。”她喃喃道。 空刚想说没事擦一下就好,她却俯身趴在了他的身上,温热的舌头沿着他锁骨的轮廓轻轻舔舐着。 …好甜。 “唔…!” 他身子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躲开,她将手上的碟子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双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她与空的体格相差并不大,轻而易举就推倒了他。 哥哥的外表看起来虽然纤细柔软,压上去的时候却感觉很结实,果然是男孩子的身体啊。 “别乱动,流下来会弄脏衣服的,”不安分的舌尖在锁骨上游离,一路下移,遇到纽扣阻拦时,她不耐烦地用牙齿扯开了他睡衣的前襟,露出一大片乳白色肌肤的胸口来,“哥哥的体温好高,布丁都被融化了。” 空全身僵硬,直到她在他胸前埋头寻觅到了那只柔粉色的小小突起,毫不犹豫地含住了它。 “…唔呃…不要吸那里…!” 触电般的快感让他的呼吸开始浑浊,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想推开她,但她手劲很大,不使用别的能力的情况下他完全推不动她,空只能不断扭着身体试图逃避她那纠缠不休的舌头。 “为什么不可以?我只是在清理哥哥身上的布丁,你以前不也经常念叨说不要浪费食物吗?” 空的身体意外地敏感,她的嘴唇每动一下,他就会也跟着颤抖一下,跟株含羞草似得。 察觉到口中小巧的乳尖经过舔咬后逐渐变硬挺立,荧逆反心骤起,用舌尖顶弄着的同时,还恶劣地重重吸吮了几下,故意发出啾啾的水声,无赖道:“我今天这么听话,也没有逃跑,哥哥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空难耐地轻喘着,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艰难道,“听话,先从我身上下来,好不好?” “不好,”他越窘迫,她越是起劲,她将下巴搁在他的心口,指尖在红润的乳尖上有意无意地画圈,期待地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我也想吃布丁。” “那我、我喂你……”空挣扎着起身,伸手想去够床头柜上的布丁。 荧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手指交缠着紧扣上去,她握得很紧,直到那只手不再反抗,顺从地伏在她的掌心之下。 “好啊,但我不想用勺子,”她抬头仰望他,慢慢凑近他的脸庞,“要哥哥这样喂我…” 空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周,纤长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濡湿,不住地颤动着,双颊红得烫手,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要被亲了。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的唇瓣时,她停下了动作。 “哥哥不会觉得我刚才是想要亲你吧?只是捉弄一下就慌成这样。” 荧在他耳边恶作剧般地笑了出来。 “我…我没有这么想……” 空像是凭空被人扇了一耳光,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苍白了下来,混沌的大脑也随之清醒了些许,勉强道。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她再也没耐心试探,直接扳过他的脸,在又喂了一勺布丁后,吻上了那双渴求多年的唇。 甘甜,柔软,湿热,混合着布丁浓郁的香气。 布丁还是被她抢到了自己嘴里,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唔…唔嗯…不行…接吻不可以……” 他虽已被吻得眼眸动情湿润,失去了大半思考能力,但仍紧抿着双唇,像只顽固的蚌壳,任凭她用舌头怎么撬也不肯张嘴,做着最后的抵抗。 “哥哥…不是说喜欢我吗?大骗子,结果亲亲都不许。” 荧不满地用膝盖挤进他腿间蹭了蹭,隔着薄薄的睡裤,她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勃起。 “…这不一样,呃…!” 空被她膝盖顶得忍不住呻吟出声,她趁着他张嘴喘息的间隙,舌尖迅速地侵入他口腔,毫无章法地胡乱搅弄起来。 他齿间还残留着方才布丁的味道,混合了牙膏的薄荷味,意外地不难吃。 “哥哥…好甜……”她贪恋地噬咬他灼热的唇瓣,纠缠着他四处闪躲的舌头,“嘴里…都是布丁的味道。” “唔…嗯…哈啊…不要这样……” 空的呼吸粗重而凌乱,身体触电般不断颤抖着,她的吻如狂风过境,牙齿也磨得他有些疼,但彼此唇齿交迭时发出的淫靡水声依旧让他动摇慌乱到不知所措,只能不断地哀求她。 “…你…要做什么…唔!” 本应毫不犹豫地推开她,但他的双手只是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克制着不让自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仿佛听到自己残存的理性正如薄冰般,一点一点地裂开。 天地间,安静得好似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舌间交融的水声,心跳声,睡衣布料的摩挲声。 妹妹柔软的身子压在他身上不断地扭动着,睡裙的领口很低,胸前若隐若现,腿时不时刮蹭过他硬得胀痛的下身,他尴尬地想侧过身避开她,不料她似是预判了他的行动,先他一步不由分说地隔着睡裤握住了他。 “哥哥到底希望我怎么对你呢?”荧松开空,二人唇间唾液牵扯出一条暧昧的丝线,她如同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看着他,“对你亲密时,你会露出僵硬的表情,但一对你冷淡,又会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敏感处骤然被包裹住,空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弓起了背。 荧凑近空的耳朵,故意在耳边吹了口气,他拼命摇着头躲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就连她手里握着的部位也抽动了几下。 “不许躲,”她抚弄着他硬挺的部位,一边用手指描摹出性器的形状,一边轻咬他滚烫的耳廓,“这里变得好硬,一直顶着我,这样摸会舒服吗?” “我很好奇…哥哥自己平时都是怎么摸它的?男孩子都会做那种事情的吧?” “…没做过…这种事,”空难堪地扭开脸,不想被她发现自己泛红的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别、别碰那里…!会…弄脏你的手……” 居然对自己的妹妹起了生理反应…她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他这个血亲哥哥? 空并非第一次对她产生欲望,但以往即便再怎么难受,他也不曾有过自渎——他觉得那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他活得像个苦行僧一般,以最严苛的态度遏制着自己的欲念。 如今,他肮脏的欲望竟被她本人紧握在手中揉捏玩弄。 这样恶心的他,绝对会被她憎恶厌弃的。 空双眼紧闭,绝望地想道。 荧似乎没察觉到他的恐惧不安,变本加厉地地伸出舌头亲吻、探索着他身体的每一寸。 腰腹…肚脐…一路下滑…… 路过肚脐时,她坏心眼将舌头地钻进去绕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听到他压抑着发出类似哭泣的喘息声。 这个部位还是这么敏感啊…明明一直穿着露肚子的衣服。 “哥哥才不脏,”她将他的睡裤慢慢褪至膝盖,露出了他贴身的内裤,“内裤都湿透了,勒得很难受吧?” “不要看!那里…很丑……” 自打身体发育后,空就再也没在妹妹面前赤裸过下身,就连刚才洗澡时都刻意遮挡住了。 “湿衣服一直穿着的话,会着凉的吧,哥哥不是一直这么跟我说的吗?” 荧紧张地提起他内裤的边缘缓缓拉下,被内裤压迫已久的性器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幅度之大以至于打到了她的脸颊上。 她被打得措手不及,随即一张脸就涨得通红,连声音都在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居然敢…打我,哥哥真是太过分了,我要报复回来。” “对不起…我……” 不等空慌慌张张地道歉解释,她就趴伏在他胯间,低头用上颚和舌头包裹住了他的前端,专心地舔弄起来。 虽然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洗澡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但和现在相比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 她新奇地打量着面前这根东西。 …堪比鳅鳅和圣骸角鳄那样的差距了。 空的性器其实长得很漂亮,颜色偏浅,清洗得也干净细致,像只惊惶的小动物般,颤颤巍巍地立在细长笔直的大腿之间,入口只有淡淡的咸和沐浴剂的香气。 他身体的每个部位她都觉得可爱,没有丝毫的不适和厌恶便接纳了它。 她喜欢他身上的每个部位,从头发到每一根脚趾,都让她觉得可爱到不行。 “呃嗯…不能舔那里…很脏,快停下…会射出来的……” 空被刺激得向后仰起脖子,口中泄露出隐忍的呻吟,他下身高耸着,顶端的小孔因为欲望而溢出透明的液体,就连腹部上薄薄的肌肉都在剧烈地收缩颤抖着。 “为什么不能?哥哥的身体明明也在期待着我去亲它,不然…它怎么会越变越大了?不许再变大了,手都快要握不住了。” 空的这里,原来是这样的手感,细腻光滑,既温暖又柔软的同时,还这么坚挺有弹性,在她的指尖下徒劳地挣扎着。 这么好玩的东西,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她观察着空生涩的反应,无师自通地用舌头舔弄着他性器头部的凹陷处,即使嘴巴累到酸痛也乐此不彼,受到刺激时,这里也会跟着一抖一抖的,就像小狗的尾巴一样。 “哥哥的反应好有趣,真可爱,哼哼唧唧的叫声像小狗撒娇一样。” 戏弄哥哥,看着哥哥那张温柔清纯的脸因她而深陷情欲失去理智,变得诱人淫乱,日来的压抑与憋闷都得到了释放,让她有了莫大的成就感,以及…施虐的快感。 原来哥哥…也会有这样妖冶的表情吗? 他们长得这么像,此时他眼中的自己,也是这样的神情吗? 从那张微启的红润双唇中逸出的声音,是那么地甜美悦耳。 …想看哥哥,彻底坏掉的样子。 “哥哥,不要咬着嘴唇,我想听你叫出来,哥哥娇喘时候的声音真的好可爱。” “唔嗯…!”被自己最珍视的妹妹把玩着身体最私密的部位,不断上涌的快感让空感到无比羞耻和痛苦,他咬紧牙关,几乎是有气无力地问道,“为什么…” 要这么折磨我? 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是他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情愫被她察觉到了吗?他那些腐烂的,扭曲阴暗的心事。 她以为自己这么做,他就会放她离开…?她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监护出现了问题?还是她在外面跟着什么人学坏了? 他更宁愿相信,是他这几年对她的刻意回避让她缺失了安全感,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只想要她幸福,他自己变成怎样都无所谓。 她可以不懂事胡闹,但他不能。 “你问为什么…?”荧从他腿间抬起头,唇边上还带着刺眼的水迹,“当然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我最讨厌哥哥自以为是地安排我的一切还觉得这是对我好的样子,也讨厌没有哥哥就不行的自己。” “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分钟,不过是比我更早地从陨星中醒来…就敢把我当成笨蛋一样戏耍了这么久……只不过是哥哥而已!不要太把自己当家长了!” “真可怜呢,哥哥,像个玩具一样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妹妹掌控在手里,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她没有再给他喘息和拒绝的时间,故意又加重了揉捏的力道,借着体液的润滑,不断在茎身与顶端处徘徊打转。 “呜呃…!哈、哈啊……” 手中的性器在粗鲁的套弄与不断刺激下,抽搐着从前端吐出了几股白浊。 空有些失神,琥珀色的双眸没有焦点,他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粘稠的精液顺着他潮红的脸颊缓缓地滑落下来。 就连周身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精液味,昭示着二人方才的荒唐行径。 “…怎、怎么会……” 他脑中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射精。 紧接着,这空白就被无尽的罪恶感所取代。 还是在自己妹妹的手中。 看着哥哥被自己欺负成这副可怜狼狈的模样,荧没有做错事的自觉,非但不愧疚,反倒破罐子破摔,被激发出了更恶劣的本性。 “哥哥射了好多……” 她从他腿上爬起来,骑跨在他的腰间,双膝夹紧腰侧,得寸进尺地隔着濡湿的内裤,扭着腰用并拢的大腿缝去研磨他刚刚射精过,还格外敏感的下身。 “不要压那里…!精、精液…会进去的……” 空眼角微红,闪烁着泪光,肌肤上渗出了晶莹的汗液,他低低呻吟着,伸手固定住她乱动的腰,用最后的力气温声劝道:“别任性了…不能和哥哥做这种事的,以后…你会有真正喜欢的人…乖,冷静下来…哥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空的胸口恍若被撕裂开一般疼痛,他真的能接受她有喜欢的人吗? 他无法想象,有一天妹妹会领着一个人来到他面前,幸福地告诉他,这是她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爱人,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 他的妹妹这么好,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对那个或许还不存在的人产生了杀意。 多么可怕,崩坏的,来自兄长的爱意。 他果然已经变成了怪物。 与她分开,一个人经历了更多的事情,更漫长的岁月,并不能稀释他对她的感情,这份暗地中滋生的爱意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蒸馏提纯,浓缩成了扭曲不可逆的罪孽结晶。 血亲,哥哥,这是他能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唯一的身份,倘若连这个也失去了……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 如果被知道了…… 绝对会被她讨厌的。 空越想越恐惧,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踩在了悬崖的边缘,摇摇欲坠。 剧烈的头疼又开始了,脑神经也不断痉挛着,耳中只有一阵阵刺耳的嗡鸣在回响。 “正因为是哥哥…才会做这种事情,”荧双手撑在空结实的胸膛上,兀自喃喃低语着,“我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啊。” 她壮着胆子,红着连将内裤拨到一边,孤注一掷地拉着空的手送入了自己湿得一塌糊涂的腿间,让他毫无阻隔地直接触碰到她湿热的更深处。 “我已经…再也忍不住了,怎么可能还能冷静下来……”她骑在他的手上,黏黏腻腻地蹭着他的虎口,寻求着刺激,“哥哥…摸摸我。” 她撒着娇央求他,就像很多年前那样,求他帮她做不想做的功课,求他给她做点心,求他帮她取快递…… 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要求。 空视线躲闪不知所措,耳根止不住地发烫,不敢面向她在他腰间大敞着的双腿。 手指犹如陷入了一团微微蠕动的发酵面团,温暖,潮湿,不断地吸吮着他的指尖,与外部的皮肤不同,这里更接近口腔的黏膜。 分泌出的体液顺着指节指缝流淌下来,他手掌,乃至下腹都被润湿了。 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他喉结滚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声带像是粘在了一起。 “哥哥,看着我,”她掰正空的脸,掀起睡裙,将自己撑开在他面前,支配着他的手指在入口缓缓抽动,“现在…哥哥的脑子里只许有我,不许有别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满脑子都是哥哥…不公平!” 匀称的指节被动地在体内进进出出,修剪得整齐圆润的指甲不时刮过柔软的内壁,感受着哥哥深入自己的手指,持续传来的酥麻痒意让她连耳垂都烧得通红了起来。 “哥哥……” 荧意乱情迷地贴向他的手,想索取更多,不知不觉就沉醉在腰部扭动所带来的快感中,摩擦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高潮到临,她猛地后仰起身体,在一阵阵痉挛后脱力地趴伏在他身上,软成了一滩泥。 “你…太过于依赖我,才会把我当作发泄欲望的对象,不是所有「重要的人」都可以做这种事,你只是…混淆了亲情和爱情,错把雏鸟情节当作喜欢,不要做这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空紧紧阖上双眼,忍耐着等这阵冲动平复下去,好半天才终于能发出声音,说出口的却全是她不高兴听的话,他狠下心将浸湿的手指从她身体中抽离,苦涩道:“我是你的…哥哥,不可以这样,闹够了就下去吧。” 她喜欢的,是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哥哥,空。 而现在的他,连善良都算不上了。 “后悔?怎么可能,如果我真的不懂事,很多年前还在设施的时候我就早已经忍不住把哥哥弄上床了。” “哥哥,我们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清白了。” 荧不耐烦地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说教,烦躁得下意识就要去堵住空那张破坏气氛的嘴,当她低头想亲上去时,被他偏过脸避开了,这个冒失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角。 他性子再软和,固执起来也是真固执。 “是我的话…就不可以吗?” “空,如果你再躲,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她气急败坏地赌气要挟道,“既然你不肯接受我这个变态妹妹,这么抗拒我不如和我彻底断绝关系好了,以后权当没有你这个哥哥,你也好摆脱了我这个麻烦,就算我哪天死了也不关你事……” 接下来的话她没能说完,她被他翻身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绝望的吻连同温热的液体一起落在她的唇上,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祈求。 有点咸,是哥哥的眼泪吗?哥哥果然还是那个爱哭鬼。 “不要离开我…也不许说「死」……” 空小心翼翼地含着她的唇,笨拙地吻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含糊不清。 刚才即使是被她使坏欺负成那样,也只是隐忍着呜呜咽咽,并没有真正崩溃哭出来。 荧长这么大很少见哥哥情绪失控成这样,上次看到,是他们在天理的阻拦下被迫分开。 仿佛他亲眼见证过她的死亡。 她刚才头脑一热说了什么来着?她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荧将心中为数不多的负罪感抛之脑后,手臂攀上空的肩膀,将他压向自己,轻轻地吻去他满脸的泪痕。 “好啦好啦,别哭了,我哪都不去行了吧。” 床上的空闭着眼睛,发出了均匀的鼻息,脸颊因为发烧而变得红扑扑的。他睡相很文静,两只手规矩地交叉放置于身体正中。 荧学着他经常对她做的那样,也给他掖了掖被子,虽然她知道空并不可能踢被子。 她将手覆上他的额头,还有点烫,他们兄妹体质向来很好,明天应该就能退烧了。 荧伏在床边看着他可爱的睡脸,心脏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忍不住又探下身,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 “…嗯…嗯唔……” 空没有抗拒,半梦半醒地回应着。 他睡前又洗漱了一次,现在嘴里全是清新的薄荷味道。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手腕却被他不知什么时候伸过来的手握住了。 昏暗的夜灯下,空挣扎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刚刚哭过的眼圈还有点泛红,他似乎在努力对抗着睡意:“…不许逃走。” “好,我不走,”荧回想起今晚那活色生香的一幕,脸颊有点发烫,她翻身上床,钻进了他的被子,“你睡进去一点。” 空侧过身,惹人怜爱的琥珀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几次意识涣散即将睡着了,又强打着精神强撑着让自己短暂清醒了过来。 “是不是…一旦睡着,你就会从我身边逃走?” 他流露出患得患失的寂寞表情,生病让他变得愈发敏感不安。 “与其担心这个,你不如多喝点热水,这样才有力气把我看住,”荧叹了声气,解下自己睡裙腰间装饰用的丝带,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与他十指相扣:“这下不用担心我逃跑了吧?” “再绑紧一点。”空看起来甚是满意,还提出了指导性意见。 她照办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安心睡了过去。 荧看着空恬静的睡脸,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刮他挺翘的鼻梁,坦率地撒娇的哥哥,也好可爱。 他皱了皱眉头,哝哝道:“…不要讨厌…哥哥……” “笨蛋,”她被传染了睡意,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才不会讨厌……” “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我最喜欢…哥哥了……” 双子额头相抵,金色与浅金色的发丝交融在一起,难分难舍。 香落·四(深渊空) “哥哥,你尿床了吗?这么早起来洗床单。” 浴室里挤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正在搓洗床单的空。 空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她这张脸。 青春期少年的心本就敏感,尤其是在…做了那种梦之后。 一觉醒来,半边身子都被压麻了,梦里的主人公正抱着他的腰,没心没肺地用他的胳膊当枕头,一条大腿还粗犷地搭在他身上,她睡得醉生梦死,口水都流淌到他衣襟上了。 他掀开被子,泛着淡淡腥涩的空气窜进鼻腔,睡裤和床单被套上都脏了。 万幸,没有弄到她身上。 这是空第一次梦遗。 恐惧,罪恶感扑灭了少年的一切本能冲动。 梦中的妹妹依旧是现在那副懵懂天真的模样,他却将这样的她…… 光是想起那画面,下身又隐隐有了抬头的迹象。 更令空烦躁的是妹妹的那条腿,正死死地压在他下腹上。 都是因为谁他才做那种奇怪的梦啊,他心中迁怒地想着,手上动作却很轻,他将妹妹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放回了她自己的卧室。 空本想趁妹妹没睡醒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没想到她自己醒来了,明明以前都是雷打不动地赖在床上等他来掀被子才肯起床。 “…你口水流得我床上到处都是,以后自己睡。” 他找了个借口敷衍她,以免她对这种尴尬的事情刨根问底。 “哪有这么夸张,你以为我想跟你睡哦,还不是你一直念叨要节省能源低碳生活,”妹妹恼羞成怒地作势要打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老虎,突然,她福至心灵,“哦…!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了吧?” …什么那个? 空如临大敌地转头看向她,生怕她说出正确答案。 妹妹换上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同情道:“不就生理期来了么,害羞什么,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很正常的。” …她又懂什么了?她第一次来生理期的时候都还是他帮忙处理的。 荧只是联想到了自己生理期时偶尔也会弄脏床单后恍然大悟,原来哥哥是生理期来了,难怪今天一大早脾气这么古怪。 哥哥的生理期是从小鸡鸡流血吗,好可怜。 “我比空还要早一年来生理期,看来我果然是姐姐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 空感觉自己的脸害臊到快要冒出白烟,他不愿再细思为什么妹妹用这种怜悯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下身,他一掌将那颗金灿灿的脑袋摁了出去,重重地锁上了浴室的门。 空醒了过来,身上是鬼压床般的沉重感,熟悉,却又久违。 …居然梦到了这么久远之前的事情,当时他和妹妹都才刚步入青春发育期,自那之后,他刻意地与她保持了一段时间身体距离,后来在她的抗议下不了了之,他被迫学会了在她面前压抑自己的欲望。 只是不同于以往对于性的遮遮掩掩,如今他的遮羞布被彻底地扯了下来,始作俑者还穿着那条写满了罪证确凿的睡裙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昨晚的局面…完全失控了,她对于他而言,从来都是个不可控因素。 他轻叹一口气,熟练地拆换起了被套床单。 “什么嘛…逃走了啊。” 次日醒来,荧看着丝带另一端空空如也的绳结喃喃自语道。 被套床单,连带着她身上的睡裙都被他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干净的,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情欲气味早已消失殆尽,被淡雅的木质熏香欲盖弥彰地所掩盖。 床头柜上摆着做好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人明显刚跑不久。 杯子底下压了张便签:「记得吃饭 ^_^ 」 …居然还加了颜文字,看来是病好了,心情也还不错,应该没因为昨晚的事生她气。 不过,今晚回来,空会不会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蒙混糊弄过去? 昨天她可是趁着他发烧神志不清把他给好好地强夺豪取了一顿。 可恶,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进展…绝对不能再让他逃掉。 况且,这也是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值得庆幸的是,昨天以各种方式从哥哥身上偷到了不少能量。 一个人坐床上越想越气,她拿起一旁的笔,将便签上那个 ^_^ 涂改成了一个猪头的简笔画。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下午空回到家时,她怂了。 趁人之危的时候她猖獗得很,但面对平时的哥哥,她还是退缩了。 空退烧后,果真装出了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仿佛他们还是当初兄友妹恭的纯良关系。 他否认着昨晚的一切,却擅自默认他们已经和好。 …无赖。 荧看着厨房里忙活做饭的空,忿忿地在心里骂道。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昨天在床上哭哭啼啼的难道是她? 不过她也欺负了他,姑且算是扯平了。 在沙发上躺着无聊,荧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厨房门口。 空一回家就换了身家居服,恍惚间,她都有点分不清现在是在以前的家里还是在提瓦特了。 自从离开了故乡,她和哥哥就一直是那身旅者的装束。 那两套衣服自打做出来,就是一对的,失去力量之后,她与他最后的联系就只剩下血缘,以及那套衣服了,不知是不是双子间的默契,哪怕分别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过换下那套衣服的想法。 他们就该永远是成双成对的模样。 “肚子饿了吗?很快就好,桌子上有点心,你先垫一垫,不要吃太多,一会吃不下饭。” 他背后仿佛长了双眼睛,都未回头便已发现她在外面偷看。 “今晚吃什么?” 荧放下无谓的面子,厚着脸皮从身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了他单薄的脊背上,姑且算是互相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她再也无法忍耐和空的冷战了。 哥哥身上贯有的气味充盈在鼻间,熟悉的力量随着身体的接触再次涌入了体内。 由他体温所带来的幸福与满足,堪比下雪天揣在手心里取暖的烤山芋,抚慰了她不安的心绪。 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继续用刀切着案板上的鸟蛋烧:“做了鸟蛋烧,松茸酿肉卷,还有黄油煎鱼。” 他原以为她再也不会愿意触碰他了,在经历了昨晚的那些事后。 昨晚…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像个温柔沉稳的哥哥,还一直对她撒娇…她一定对他很失望。 然而,她用一个拥抱宽恕了他。 “要吃鸟蛋烧,哥哥喂我。”她双臂环着着他细窄的腰晃了晃,撒娇道。 “几分钟都等不急了吗?张嘴…啊~” 空拿起一块鸟蛋烧喂到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 鸟蛋烧煎得香甜可口,可见做菜之人的用心。 等她吃完,他刚想收回手,指尖却被她给含住了。 “哥哥…还想吃……” 柔软湿滑的舌头缠绕上他的指节,扫过指腹,酥麻的触感顺着手指如野火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就像昨晚她伏在他腿间做的那样。 荧紧盯着他,试图从这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好啦,别闹了,小心油溅到你,”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块鸟蛋烧,空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含笑催促道,“你是换牙期的小孩子吗,这么大了还吃手?是把我的手也当成鸟蛋烧了么,偷吃完了就洗手去,准备吃饭了。” 待她悻悻离去后,空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了一个苦涩的笑。 他果然还是最不擅长应对她,刚才也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一回到家就被她这样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看…是又想像昨晚那样对他吗?他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好色的孩子啊? 空摸了摸自己害羞到发烫的耳朵,动摇的心情,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好想死。 荧自暴自弃地扑倒在沙发上,将脸埋入了抱枕中。 空怎么能这么冷静地应付她?虽然她试探他的手段是很拙劣,但在他眼中,她就没有一点吸引力吗? 还提起什么换牙期…她确实有听大人们说她小时候换牙期总是喜欢抱着哥哥啃的事情…但空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难道还记得? 刚才对她也和对待小猫小狗差不多态度。 苦于如何处理自己家宠物发情期,就差检索「如何教导小狗不要抱腿」、「小猫晚上老是叫怎么办」了。 “…饭好了哦。” 为什么不愿意回应她的感情呢?她不觉得哥哥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也没有人能指摘他们。 “…吃饭了。” 是她昨天兴奋到忘乎所以,所以忽视了空对她的看法,哥哥的「喜欢」和她的「喜欢」,真的是同一种吗? 她似乎从来都没怎么考虑过他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在他身边任性撒娇索取,或许他早就烦透了她,只是习惯性地纵容她。 颓丧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涌了上来。 如果喜欢的不是哥哥就好了,她糟糕的真面目全宇宙都没人比他更清楚。 “在想什么?” 轻轻的低喃伴随着温热的吐息拂过耳际,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荧捂着发红的耳廓,抄起手里的抱枕反手朝他砸去:“干嘛啊…突然在别人背后贴这么近讲话…!” 空伸手一接,满脸的无辜:“刚才喊你吃饭,叫了好几次都不理我,我只好过来看看,怎么好好的又生气了?” …还不是因为在想你的事。 她背过身,赌气不想作声。 “咚咚咚,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他对着空气用手指轻叩了几下,假装在敲门。 …幼稚,当他们还是五六岁小孩么。 “没有人,TD。” “请问是拯救了蒙德的荣誉骑士,与璃月仙人并肩作战的大英雄,解除稻妻锁国令的大功臣,整治了教令院不良学术风气的正义之士,旅行者吗?这里有一份您的快递需要本人签收。”他模仿着派件员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你找错地了。” “没找错呀,你哥哥说他最最宝贝的妹妹就住在这里,求求你了,就收下吧,这份快递再不送到就要超时扣钱了,拜托拜托。” “…快递放门口柜子里就行。”荧憋着笑,肩膀不停地抖动,亏他能记得住这么长的称号。 “快递柜可能放不下,”空声音中也带上了笑意,“您哥哥为您购置了一艘最新型号的歼星舰,已经帮您泊在门口了,如果满意麻烦请给五星好评。” “…太扯了,你哪来的钱买歼星舰,你账号里余额有多少我还不清楚?” 荧再也演不下去了,谁知一转身,就猝不及防地溺进了空那正温柔望向她的琥珀色双眸中,无法自救。 “歼星舰我们家是买不起了,”伸到面前的掌心里趴着一只小小的纸飞机,空神情柔软得能拧出水来,“刚出生的歼击机可以吗?” …果然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深渊教团每天都有这么多报告要看吗?” 荧坐空房间的地毯上,百无聊赖地看他工作,他们用的文字她看不懂,什么情报都窃取不到,反正肯定又在密谋着做什么坏事吧。 她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过好几回所谓「复国大业」,话题都被他狡猾地岔开了。 …谜语人真讨厌。 深渊教团到底是个什么传○组织,能让空这样死心塌地为他们卖命,连她这个妹妹都不要了。 “抱歉…一忙起来就忽略了你的感受,”察觉到了荧的闷闷不乐,坐在桌前的空放下手中的报告,歉疚地侧过身对上了她幽怨的视线,“要陪你玩七圣召唤吗?渊上他们平时也爱玩,送了我一些牌。” 空身着一套浅色短袖短裤的宽松家居服,露出了漂亮的淡粉色膝盖,坐姿十分放松,修长细白的双腿交迭着,腿部曲线流畅而完美,他没穿拖鞋,米白色的中筒袜直接踏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极了在黑色地壤上盛放的因提瓦特。 柔软得惹人怜爱。 谁能想到,这个稚气未脱的纤美少年,会是如今深渊的主宰? “那我还不如直接找渊上玩,哥哥玩得好烂,才不带你玩。” “啊,被嫌弃了。”他装出一副受伤的可怜样子。 和渊上打牌是可以赌摩拉的,和哥哥…就算赢了钱也还是从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里,哥哥的钱不还是她的钱? 她困在这里这么多天,损失了多少委托的酬金,是谁的错? 不过真有些好奇深渊教团的经济来源,他该不会比她还穷吧?…没关系,以后大不了等出去后她多接些委任养哥哥就是了。 难得相安无事的和谐共处,让她回想起了以前两人一起在书房看书学习时的时光,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在现在看来却是无比奢侈的幸福。 不知道老师要是知道了当年的乖乖优等生如今转职提瓦特当反派,会是怎样的心情? 从小到大,他们都有着相似的外貌,相同的目标,从未像现在这样「不相似」过。 怎么看都是性格更冷淡脾气更不好的她黑化来当反派更合适吧?哥哥…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站在如今的位置上。 荧能理解,但绝不会认同哥哥现在所走的道路。 如果当初先从陨星中醒来的是她,面对相同的境遇,她大概也会做出和哥哥相同的选择。 哥哥…会阻止她吗? 一定会的。 无法挣脱的宿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玩弄着这个大陆的每一个人,哪怕神明也不例外。 她必须终结掉这个必须要什么人牺牲自己才能让大家幸福的悲惨循环。 哥哥和大家…就由她来守护,他休想独自一个人背负所有。 “…就这么喜欢渊上吗?” 空低声嘟囔道。 “这是吃醋了?”荧一路膝行到他脚边,抱着他的小腿,把脸亲昵地枕在了他的膝盖上仰头看他,“小心眼,连自己下属的醋都吃。” “渊上说,他以前长得很标致,哥哥一定见过吧,有戴因好看吗?”她试图揣摩他的心意,故意这样问道。 “…你觉得戴因很好看?”空抿了抿唇,荧从他的语气中读到了些许不悦。 “戴因还不够好看吗?他的眼睛很漂亮啊,”她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实际性格却意外地很单纯很天然呢,仔细想想反差萌也超可爱的。” “你不能喜欢戴因。” “为什么不能?”她佯装不舍,趁着空的注意力被话题引开悄悄摸他光滑的腿,“你担心我抢走你的旅伴?” “已经不是旅伴了,我说过了,他是我的敌人,”察觉到自己的话过于严厉,空放缓了语气,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揩油,“以后会有更合适的人。” “至冬的执行官达达利亚如何?国家公务员呢,高收入铁饭碗,还很爱做家务。”她开始回想自己认识的人。 “愚人众这个由「丑角」引领的组织,一直在对抗深渊,你不是好奇我伤是从哪来的吗?”空重重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她真的很擅长怎样让他头疼。 …哪个执行官干的?以后见到她一定要狠狠揍回来,居然敢欺负她哥哥。 “…还疼不疼了?”她想起他身上的伤,又开始心疼起来。 “不疼了。”空愈发冷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唔…那蒙德的迪卢克老爷?他人好,家里条件也好。” “他是提瓦特的普通人。”原因空没明说,但荧知道。 “稻妻的雷电将军?将军武艺高强,提起薙刀来很是帅气…地位也尊贵,和她一起出门超有面子。”她顿时来了讨论的兴致。 “七执政不行,祂们听命于天理。” 他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上,有着来自神明的气息,青色,黄色,紫色…绿色,而不是与他同源的白光,出于某种心情,他抹去了这些神明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断开了他们之间的元素力供应。 “…我们两个好无聊哦,都不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就在这挑挑拣拣,万一人家根本没看上我呢?” 荧手指一圈圈地绕着空倾泻垂落至腰间的金色发丝玩——他今天并没有将它们扎成麻花辫,哥哥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 “谁敢看不上你?把人绑来就是了。”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都似乎带了杀气,仿佛只要那人一个不情愿便会被他灌进水泥里沉海。 “…这是犯罪吧。” “不能是普通人,又不能是神明仙人,还不能因为立场不同决裂,那只剩一个人选了,”荧站起来跨坐在他大腿上,笑着依偎进他怀里,“我选哥哥好不好?要是连哥哥都不肯要我,我就只能去赖上别人了。” “别人能给我的,哥哥不也能给吗?”她望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压在了他的大腿根上。 她遇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所属,未必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活追随她离开。 只有哥哥,他的立场是她,他的归属也是她。 “怎么会不要你?以后没人要也有哥哥养你。”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稍微往后坐了一点,避开了她的手。 “我才不要被你养,我要养哥哥,”她勾起他的下巴,“就算捡垃圾也要把哥哥金屋藏娇起来。” “每天捡那一二百个圣遗物,想住进你建的黄金屋还再得等个千八百年吧?” 空被她哄得失笑,眉眼弯弯的,他好像又短暂地变回了那个太阳般和煦的少年。 “即使要千八百年,但金屋努力攒攒总还是会有的。”荧话音一转,“所以,能放我出去捡垃圾吗?” “现在还不行,以后你想去哪里都会陪着你。” 他伸出手抚摸她细软的头发,手指穿过发根时的酥麻感让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心底的邪火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空…喜欢我吗?”荧不打算再白费功夫试探他,直接打出了直球。 “喜欢啊,”他俨然一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模样,坦然答道,“我的妹妹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永远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妹妹。” “骗子,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明明都被我做了那种事,还能装出一副未曾察觉我心意的样子,不愧是你啊,哥哥。”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霎时让他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僵住了。 “…是觉得没有做到最后,就不算乱伦吗?真是天真。” “我…我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空看起来非常局促,他下意识抬手握拳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但仍掩饰不住脸上的难为情,耳朵连同雪白的脖颈都跟着全红了。 看到哥哥这样的反应,荧将自己紧紧压向他的身体,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防止他逃跑。 “哥哥真是不长记性,要继续把对自己别有所图的妹妹放在身边吗?还是说,你是在用自己当诱饵来留住我?真是个伟大的好哥哥呢,哥哥不惜代价都要让我留下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对哥哥做什么事都可以?” 荧环住空的脖子,故意说话刺激他,她太懂怎么激怒他了。 “如果哥哥能让我满意,我就答应以后都乖乖陪在哥哥身边,好不好?” 他越不想破坏现在的关系,她就偏要把他一直精心维护的关系亲手毁掉。 “像现在这样,作为哥哥陪在你身边,还不够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空露出了疲惫不堪的神情。 “我不想和你变成别的关系。” 他不想成为她的情人,哥哥这个身份,是他仅有的,最宝贵的东西了。 荧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撕掉这层好哥哥的伪装。 她宁可他说讨厌她,忍耐她很久了,都好过这样无视她漠视她的心意。 她连让他正视自己的心意都做不到,还要怎么说服他放弃所谓的复国? 荧突然丧失了自己能把他从这里带出去的底气。 “…你根本不爱我。” 眼泪不听使唤,没出息地掉了下来,荧用力地抹了一把两颊的泪水,红着眼睛死死地瞪他。 不知是抵挡不了她咄咄逼人的眼泪攻势,还是终于受不了她压在他大腿上的温热湿意,空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后移,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托起她的臀部将她重重地放到桌上,双手撑在桌面,将她圈在了自己与书桌之间。 “…你说我不爱你,那要怎么做才算爱你?” 空反问道,语气冷得像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和你上床吗?” 荧首次直观地从空琥珀色双眸深处感受到他不再掩饰的怒火,她非但没觉得害怕,还反而为自己揭穿了空的真面目而感到兴奋起来。 就连身体都激动到颤抖。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哥哥,威严,带着压迫感。 察觉到妹妹双肩不断地颤抖着,空正要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过重吓坏她了,便听见她不合时宜地轻声开口道: “哥哥,我想要你。” 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本应被气得摔门而出的妹妹非但不生气不害怕,还满脸通红看向他,期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空害怕妹妹这副既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因为从她流露出的神情上,仿佛能看到自己充满欲望与恶念的脸。 对她有欲望是一件肮脏的事情,这使得那些极端的占有,过度的关心,都不再冠冕堂皇。 她像一面镜子,如实地照出了他极力隐藏的丑陋,不属于「好哥哥」的部分。 她平时…也是以这样轻浮的态度对待她的那些「同伴」的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太阳穴上的神经突突地跳了起来,空脑中回马灯般闪过一张张她与旁人的合影,每一帧都令他妒火中烧。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 他嗓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压抑着心底巨大的醋意。 荧不说话凑上前,撅着嘴向他索吻。 空回过神来时,已经不受控制地吻住了她渴求着他的双唇。 他克制住想要深入的冲动,如小鸟啄食谷粒般,一下下地轻轻吻着她。 这些若即若离,仅仅是双唇相触碰的吻并不能让她满足,她撬开他的唇,主动将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 舌头互相推搡交迭间,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彼此的呼吸和衣物也变得凌乱。 荧紧紧揪着空的衣襟,拽得他的锁骨从衣领下露了出来,胸口上面红斑点点,是昨晚残留的吻痕。 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胸部,隔着薄薄的睡裙和内衣揉捏了起来,尾椎瞬时涌起一片酥麻。 “唔…哥、哥哥…!”她像只露出肚皮寻求抚摸的小狗,颤抖着撩起睡裙下摆,主动挺胸将自己送入了空手中迎合他,声音随着他的动作,愈发地绵软无力。 空的手从内衣的边缘滑了进来,毫无阻拦地用指尖刺激着她胸前充血的突起。 难耐的麻痒湿润了她失去神采的双眸,只能更加用力地吸吮他入侵的舌尖,以免自己发出更谄媚的叫声。 直到荧憋得脸颊涨红,即将窒息,空才松开了她的唇,她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内衣就被推了上去。 失去了内衣保护的胸脯小巧而挺拔,他将它含进口中,用齿尖时轻时重地舔咬,吮吸,像是在品尝一块糖。 经由舌苔带来的快感电流般源源不断地袭向她,她感觉自己正渐渐软化在他柔软湿热的唇齿间。 “亲这里,你会觉得很舒服吗?” 她听到他轻声地问了句,但她舒服得连回答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一边喘气一边直往后仰。 他的手游走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最终停留在了涨潮的那处。 柔软得像块刚做好的嫩豆腐,空出神地想着,他的手常年握剑,粗糙得像被风沙洗涮过一般,用这样的一双手碰她,会把她弄哭的吧。 荧难耐地扭动着下身紧紧贴向他的手,膝盖也不自觉地绞紧在了一起。 不甘心就这样任他摆布,她的脚顺着空的大腿,一路攀爬到他的腿间,不知死活地钻进宽松的裤腿里去碰他。 空的那里早就硬了起来,即使穿着裤子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脚趾夹不住那圆润饱满的顶端,就隔着裤子一下下轻轻踩他。 “唔…!” 一声闷哼过后,空一言不发地用手钳制住她的脚腕,向外拉扯开来。 荧下意识就要并拢双腿,大腿却被不容抵抗地撑得更开了,见空俯下身去,她这个时候才开始有些慌了:“哥哥…你要做什么?空…!” 她只有急了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 内裤被扯了下来,挂在脚踝上要掉不掉的,空用食指刮了刮那颤抖的凹陷处,刮下来了厚厚一层水,就连大腿内侧都是一片明晃晃的水迹。 “…这么湿了。” 听到这话,她耳根都烫了起来,红着脸支吾道:“还、还不是因为哥哥……” “因为我…?” 空的视线正对着她的双腿间,她最羞耻最隐秘的部位,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我教过你做这种事吗?” 像是为了给她预留出逃跑的时机,空停下了动作。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倔强地噙着泪瞪他。 空顿觉喉头腥甜,突然间又来了火气,不知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 空越是生气,语气就越是冷静。 “这么想要我进入你这里,你就——这么欠操吗?” 一向温柔斯文的哥哥嘴里,竟也会说出这么粗鲁的话来。 荧还没来得及震惊,腿间小小的阴核就被不轻不重地捻了一下,她的背脊当即掠过一阵颤栗,委屈得声音都带了些撒娇般的哭腔:“我喜欢哥哥…才想要和哥哥做…呜…!” “我的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愚蠢。” “呜…!” 毫无前兆地,空的指节借着体液的润滑,轻轻松松侵入了她的身体。 “被情欲操控得神魂颠倒的样子真没出息,我不记得我把你管教成了这样不自爱的孩子。” “你觉得,为了肉欲对你做这种野蛮的行为,就是爱你?” 不等她适应,一根手指又变成了两根,异物的入侵感逐渐加剧,空的拇指还火上浇油般地不断摩擦着上方突起的阴蒂,异样的快感让她忍受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如果和你上床才算爱你——那我算什么?我不爱你…?我是因为谁才变了现在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你——” 他及时地将未出口的话打碎了,又咽了回去,转了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怀孕,会有怎样的后果?” 空刻薄严厉的说教一点点地剥开她的羞耻心,在此之前,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我当然知道…!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她又不是对谁都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哥哥像是坏掉了一样,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让她觉得害怕。 “我不要跟你玩了…!放开我!” 荧第一次在哥哥面前产生了退缩的想法,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头。 “不是想要这样做么…咬得我好紧,还没满足吗?” 他双指勾动着在深处翻搅,带出了更汹涌的情潮。 “都说了不要了…呜…!” 空用嘴唇替代了先前他拇指所在的位置,将它吸入口内,用柔软的舌头包裹起来。 霎时间,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这一个点上。 他像吃冰棒时那样,用淡粉色的舌尖一点点地舔咬她。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涌到了脸上,她的脸红得堪比蒸熟了的螃蟹,大脑乱作一团浑浑噩噩,身子却轻得像要飘上云端。 “停、停下!要…要尿出来了……” 荧的眼神变得恍惚,条件反射地想要逃避快感,两条腿在空中不断乱蹬,身体徒劳地扭动着。她大腿根被空的双手紧紧约束住,那根柔软却强硬的舌头紧追不放,将她牢牢抵在舌尖之下,像是要把什么吸出来一样。 桌面上的纸张文具在挣扎间被扫落了一地,但没人想着去捡。 “你敢这么做——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叫唤得很凶,声音却又甜得发腻。 他没理会她的哭喊与威胁,做到了最后。 直到一股透明的热流被强制从体内释放出来,她紧绷的双腿和蜷缩的脚趾这才缓缓舒展开。 高潮褪去,仅留下倦怠的余韵。 身下空白的稿纸湿了一大片。 “…都是哥哥的错!我才没有尿失禁…!呜啊……” 失禁的莫大屈辱感击溃了荧的自尊心,当场软塌塌地抱着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骂什么我要打死你我再也不理你了最讨厌你了云云。 “不是失禁…是……” 空抬手擦了擦被喷溅到的唇角,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他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射液,只好沉默着用手帕为她清理下身。 过了一会,她自己哭闹够了,又不解恨地骂了句「哥哥是混蛋」后,一把推开他冲出了他的房间,不一会儿,从浴室传来了淋浴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 他刚才是不是欺负得太过分了?不是欺负狠了她这么要强的人怎么会哭得惨兮兮的。 空有些担心。 但现在他不能安慰她,一旦哄了就白费忍耐做这些事了。 与人过于亲密很危险,这是他必须要让她认知到的事情。 就连他也不例外。 当时两人都还是稚嫩的年纪,有次空醒来,发现妹妹躺在了他怀里熟睡着,床单上有斑驳的殷红血迹。 他当时脑子嗡嗡作响,背上冷汗涔涔,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爬上了他的身体。 他对她——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吗? 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管哪一个都很可怕。 压在身上的妹妹悠悠转醒,迷惑不解顺着他惊骇又羞愧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下的床单,当即涨红了脸连声道歉,扯了床单转头就跑浴室里搓洗去了。 这个时候的妹妹又长大了一些,已经开始会因为一些事情觉得害羞了。 他这才知道是她生理期提前来了。 但空还是提心吊胆地过了很多个夜晚,生怕自己哪天真的分不清梦境现实犯下无法挽回的淫行。 他讨厌自己动不动就产生生理反应的身体,不可控的欲望,让他危险得像一头野兽,不能再像以往一样与妹妹心无旁骛地亲昵。 他作为哥哥尚且这般难以自持,更何况是虎视眈眈的那些外人。 他知道她很坚强,也很勇敢,但这些可贵的品质并不能保护她免于被人诱骗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他只想让她幸福,任何会阻碍到她未来的人,都会被他清除,包括他自己。 “鲷鱼烧老师,”八重堂的编辑黑田讶异地望向眼前的金发男子,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您怎么亲自来了?版权费昨天已经通过邮寄的方式结算给您了,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被人在公众场合叫出笔名,戴因斯雷布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即正色问道:“黑田先生,昨天的信中您提到有个戴眼镜的稻妻男子来向您购买有我特签的书,后来您是怎么答复他的?” “啊,是为了这件事呀,”黑田舒了一口气,不是又要开天窗就好,“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时候有过500摩拉加购特签的活动了,可能其中有什么只有您才懂的隐情,我就告诉那位客人需要预定,到货后我会通知他来取。” “那人你之前有印象吗?是鸣神岛当地的人?” “有点印象,之前来买过几次书,不过都是些文史方面的,冒险类的轻小说还是头一回买,”黑田回忆道,“昨天除了您这本以外,他还买了些女性向轻小说,比如《我想成为你的元素力》《喜欢的不是家主而是我吗》《我和男友的妹妹接吻了》,都是时下女孩子喜欢的,我看他带了张书单,应该是给家中妹妹代买的,真是位好哥哥啊。” “…未必就是哥哥本人,”戴因从身上掏出一本书递给黑田,“这本书我已经签好了,还请麻烦您帮忙转交,关于我的事情……” “我会守口如瓶,”黑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寒光一凛,“只要您能保证下次不窗,一切好说。” “刚才提到的那个书单上的书,麻烦帮我也各来一本吧。不是我自己想看,只是想了解一下女性读者喜好的方向以后……” “…我了解的,您不用再解释了,这样反倒有点刻意。” 香落·五(深渊空) 房门吱呀地开了条缝,一颗脑袋从门缝探了出来,鬼鬼祟祟地观察了一番动静后,这才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荧屏住呼吸,一路摸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了被窝。 带着凉意的身体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贴上了空的后背。 空并没有睡着,只是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本以为白天对她的态度那么强硬,都把她弄哭了,会害怕到不再与他亲近了吧,这样也好。 妹妹向来习惯了在与他的相处模式中占据主导地位,还是第一次这样在他手下吃瘪。 没想到夜里她自己跑来了。 作为哥哥时,他可以一直爱护她,但作为情人…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失控的情感而伤害到她,毕竟,在梦里时,他就是那种会因为嫉妒而不顾她的意愿肆意侵犯她的败类。 只要保持理性不越界,就还是安全的。 他嫉妒着每一个以「血亲」之外身份接近她的人。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告白,交往,公开关系。 这份沉重的爱意在漫长的流放中变得更加扭曲,阴暗。 他甚至…想过剪去妹妹的飞羽,让她从此变成只能在脚边围绕着他团团转乞食的小鸟,再也不能飞翔,只能依赖他将她捧在手心喂食,没有他就无法独自生存…… 不想失控让她看到他丑陋的一面,不想被她讨厌,不想失去她。 原本计划是将妹妹掳来,让她暂时无法行走,然后谎称提瓦特已经灭亡,二人已成功逃离了那颗遭受厄难的星球。 失去了行动能力和所有的同伴后,她虽然大概率会死心选择留下来,但绝对会崩溃的吧?他害怕失去她的笑脸,不愿让她经历和他一样的事情。 他还是不舍得那么做,而是选择用一个更蹩脚的谎言将她困在了这里,果然很快就被她拆穿了。 也算是一点私心吧,如果这就是他能与她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他不想留在她记忆中的自己是被她所憎恶的。 现在空只奢望,她能为了他,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别的想都不敢想。 “…哥哥,我冷。” “你又不穿袜子…!” 妹妹身上的冰凉让空皱起眉头,他刚习惯性地想要念叨几句,摸向身后的手却是一僵。 岂止是没穿袜子,连衣服都没穿一件。 空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她把睡裙脱了丢哪,只能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被子盖好就不要乱动了…小心着凉。” 空背过身继续假寐,又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了妹妹有些怯生生的声音,一听就是装的,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事情为难他好让他放她离开。 “哥哥,你睡着了吗?” “怎么了,睡不着?” 荧点了点头,往空背上贴得更紧了些,把脸埋进了他温暖的颈窝,她喜欢这样与他肌肤相亲,感受他的存在,就算只是抱着什么都不做,也能被巨大的幸福感围绕。 白天的时候,哥哥果然是在故意吓她,明明还是很关心她的。 “哥哥,你转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有你这样不穿衣服跑来好好谈谈的吗?” 空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或许明天起床还会发现多了几根白头发。 “我不是故意不穿的,是洗完澡后睡裙湿了,怕弄湿你的被子惹你生气才脱掉的。” 她无辜的语气像是在谴责他的思想有多肮脏。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替我的被子着想了?” 空早已免疫了她倒打一耙的小伎俩,差点被气笑了。 她还怕惹他生气?不气死他都算好了。 “不用客气,应该的。” 如果是以前,看到哥哥冷淡的样子荧一定会很难过,但她现在愈发地笃定了哥哥深藏于心的爱意,是真实存在的。 空拒绝她的理由罗列了一大堆,但唯独没有「我不爱你」。 “…我一直好想你,”她嗓音里带了些沙哑的鼻音,“本该是两个人的旅途,现在只剩下了我。” “这几年的生日…你都不在,明明之前的每一年生日,我们都是一起庆贺的。” 「旅行者」这一个称呼,曾经一直代表的是两个人。 “每次到了新的地方,我都会想,哥哥会不会也曾站在和我同一个地方,和我看过同样的风景。” 快乐的时候,想着要跟哥哥分享,悲伤的时候,想着要跟哥哥哭惨,就连被敌人打得半死的时候,都在想,哥哥现在又在做什么呢?要是知道她被人这样欺负,会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吗? 要不是头上顶着的那朵因提瓦特,她都快要怀疑空只是个她臆想出来的幻想伙伴了。 “风龙废墟…我和戴因一起去的那天,你其实也在吧?好过分,居然不出来见我。” 回应她的只有空的沉默,她也不觉得尴尬,反正她知道他在听。 “一起旅行时,我们总是以局外人角度看待路过的每一个世界,与你失散后,我才开始尝试与外界的人建立起关系,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他们主动跟我搭话就是了。” “尽管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与科技,但他们完全没有把这样的我当作异类,接纳了我。” “没有他们…我一定坚持不到现在,连哥哥的面都还没见到就会被孤单吞没……” 从西风骑士团的大家,到璃月、稻妻的各方势力,再到须弥那位年轻的神明。 还有某个从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的小家伙。 “被动或主动亲身参与到了他们的命运中后,我也莫名多了一份责任感,我想回报他们的这片真心,像他们帮助我那样,保护他们,哥哥,我不想再看到战争了。” “就选这里,作为我们的家园可以吗?…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要放弃这个世界…再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吧。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 “…那些人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为了他们连哥哥都不要了?” 空的语气很冷淡。 “哥哥不也是吗?背叛了我和坎瑞亚站到了一起……” …怎么感觉突然变成了互相指责对方出轨的场面。 “你…成长了很多,哥哥也为你高兴,但……” 漫长的缄默过后,空才又开口说道。 “当初从母星出发的时候,我们不是都约定好了吗?一切以完成任务为主,不干涉其他世界的发展。” “世界是关卡,遇到的人是NPC,不要投入过多的感情。” “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让你觉得不齿,但这就是离开这个关卡的「钥匙」所必须的前置条件,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只要把这个世界当做一场噩梦遗忘掉就好了。” 荧抱住他的手臂骤然收紧。 “有、有点勒…无法呼吸了……”空难受地喘着气。 勒是其次,背上柔软的压迫感贴得更紧了倒是真的。 她这才松开了手。 大义灭亲…果然还是做不到啊,空就算磕破块皮她都会心疼的。 况且…他变成这样…也全都是她的责任。 不管有什么苦衷,哥哥所造成的苦难还是伤害到了别人,这是她必须与他一同承担的。 “干涉…?哥哥不也是在做这种事情吗?你又是以怎样的立场活跃在提瓦特这个舞台上的呢?” 为此还特意在提瓦特上了户口。 “我的干涉,是为了「重启」,”他耐心地与她解释,但不愿透露更多细节,“就这么任它继续执行目前的进程,只会走向更糟糕的毁灭。” 只有毁灭掉现在的提瓦特,才能创造崭新无瑕的新世界,那才是他们所期望的家园,一个真正和平,幸福美好的家园。 “他们也在努力改变啊,你看岩神,雷神他们……” “他们想要的是存续,而我要的,是彻底推翻,温和的手段已经不适用于提瓦特,再这么耗下去,你我都得陷在这里。” 空冷静地打断了她激动的发言。 “至于立场…你就是我的立场,永远都是。” “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荧用力地深吸了几口气,就着他的气息逐渐镇定了下来。 “我想知道,为什么哥哥当年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将我唤醒,而是加入了坎瑞亚的阵营?” “是他们将我藏起来胁迫你的吗?让你不得不站在和他们那边。” 哥哥是耀眼的太阳,她比谁都更清楚他的光芒有多吸引人,坎瑞亚的人民因此依赖他也不是没有缘由。 但太阳是她的,她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夺走他。 “…是我自愿的,”被窝里,空的手覆上她紧紧抱着他的手,“坎瑞亚是身为「灾厄」的我应背负的责任,都说神爱世人,坎瑞亚的人民就不算世人吗,因为统治阶层的决策触怒了天理,便要株连着整个国家的平民都一起冠以污名陪葬,活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空的话语尽管平静,却仍充斥着愤怒,连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荧试图安抚他,反手握住了他不安的手,十指交握,掌心贴着掌心。 她离开空的记忆不过只有叁年,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痛苦了这么久,有改变是理所当然的。 是她太自私了,忽略了哥哥的痛苦,只想着自己有多委屈。 她没有体会过空所经历的一切,无法感知他的悲痛与恨意。 如果空是个以滥杀无辜取乐的愉悦犯,她现在未必会这么担心,毕竟坏人做了坏事也不会有负罪感,但哥哥是个温柔的人,如果不得已做了坏事,绝对会抱着愧疚的心情背负起所有罪恶与痛苦。 要在哥哥被自我厌恶彻底摧毁之前,结束掉一切罪恶。 “别再愁眉苦脸的啦,不会有事的,我说过,我们的时间从来都是足够的,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想想下一个要去的星球,听说有颗星球常年被冰雪覆盖,长得跟个水晶球似的,你想去看看吗?” 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空故意装出轻松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如果到时计划失败,这颗星球保不住了…至少,也要把妹妹送出去。 “我不会有事…那你自己呢?你要一个人陷在这里吗?你是不打算和我一起离开了?” “…只是先把你送出去,我很快就会追上来。” “既然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就必须要两个人一起离开!” 空蹩脚的谎言轻而易举就能识破,要是真的像他说得那么简单,他们也不至于在这里停留这么久。 “让哥哥将自己作为代价让我离开提瓦特这种事…我不能接受!哥哥又不是为了保护我而存在的消耗品,没有哥哥在我一个人是活不下来的!” “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就这么不相信哥哥吗?” “哥哥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哥哥到底隐瞒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说出口的?我们是兄妹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一个人背负…这种牺牲自己的保护我才不需要!” “对于哥哥来说,我就这么没用,这么不可靠吗?!” 荧再也忍受不了空背对她的身影,翻身骑在了他的腰上,顺手按亮了床头的灯光,她倒是要看看他还能维持平静的表情多久。 “哥哥,你要是真的问心无愧没有对我撒谎,为什么不敢转过来看我?”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空慌慌张张地别过脸,脸朝下将自己埋进枕头里不看她,露出来的耳朵红红的。 “你擅自帮我换衣服的次数还少了?这时候装什么害羞!” “那不一样…!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又不会抱着龌龊的想法……” 空急得立刻解释道。 “那你现在是正在抱着龌龊的想法,所以才不敢看我?” 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荧露出得意的笑容,伏下身子趴在他肩膀上,贴着他的红耳朵轻声说道:“抱着多龌龊的想法都可以哦…我不介意的,哥哥不管多龌龊我都喜欢你,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 空毫无反应。 但荧能听到他狂乱的心跳声,绝对听到了吧。 “哥哥,喜欢你。” 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你肚子是不是叫了,我去煮点吃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我喜欢你,”荧拽住急于逃出被窝的空,将他压在身下,迫使他不得不看着自己的脸,“哥哥听不懂的话,我就再换种语言,Mi—muhe—ye。” “不听不听…!” 空捂住耳朵紧闭双眼,看上去就像个耍赖的小孩子。 “听——不——见!唔咕…嗯…哈啊…嗯……” 没有留给空太多逃避的时间,荧压上了他的嘴唇,吻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喘息。 一吻过后,她挑衅地看着身下面色潮红,仍在气喘吁吁的空,抹了抹嘴角上残留的唾液。 “…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喜欢我啊…会变得很麻烦的。” 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神色痛苦地捂住眼睛,一道水痕从他指缝边缘缓缓淌下。 “我就是认真地在跟你说啊,到底什么会变得麻烦?” “…我会当真的。”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说:“…会自作多情,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还会介意你和别人亲近,很差劲,既沉重,又麻烦……” “我…绝对做不到离开你,即使你以后厌倦了我,也还是会缠着你,甚至更极端的方式……” “你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我…我又无趣又唠叨什么都管着你就算每天喝牛奶也只能勉强长到一米六四…一定是又想哄骗我放你走…我才不会上当……” 空开始了自我催眠般的喃喃自语。 “以前我一直觉得,把自己的内心想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别人面前很蠢很丢脸,但现在我觉得…或许那样才是对的。” 她拉开空的手,看着他那双哭得泛红的琥珀色眼睛,心疼得吻了吻他湿润的眼角。 “如果以前我能每天都对哥哥说一句喜欢,哥哥现在就不会不相信我的心意,就不会困扰痛苦这么久了。都是我的错,一直以来对哥哥的态度都太凶了,哥哥才会觉得自己被我嫌弃被我讨厌。” 空看着她,眼神恢复了些神采,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期盼她继续说下去。 “我喜欢哥哥,所以…哥哥可以把自己还给我吗?” 她趴在他的胸口上,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亲吻了他的脖颈,而后又用鼻尖摩擦他的耳朵。 “哥哥如果还是要装作听不见的话,我就会一直一直在你耳边说下去,直到你愿意听为止。哥哥,不要再推开我了。” “…读档…我要读档……回到你说这些话之前。” 哥哥坏掉了,宕机一样不停重复着无意义的话。 “没有存档点这种东西,就算你打开抽屉也不会有时光机出现的。” 荧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哥哥,不要当鸵鸟了,接受现实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把头埋进沙子里它就能自己解决的,”她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再过分的事情我们不是都已经做过了吗?” “…不害怕吗?”沉默了半晌,他问道,“不怕我又像白天那样……” “有一点点,但想到是空,就不害怕了,何况,我也…不讨厌哥哥那样。” 回想起那样强势的哥哥,心里甚至还会有些悸动。 “我知道哥哥很温柔,很爱我,所以不会发生你想象中那些不好的事情的。” 空红着脸不再说话,他拉起被子,将她重新裹了进来,刚才胡闹的那一小会功夫,她裸露在被子外的皮肤都已经有些冰凉了。 他对她硬下来的心,就像是用糖浆吹出的透明泡泡凝固成型,脆弱到一碰即碎,然后在齿列间甜蜜地融化。 “你在心里到底幻想出了一个多么脆弱的妹妹啊,宁愿相信自己的脑补都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荧忍无可忍,捏起空的两颊向外扯,他没再反抗,只是委屈巴巴地呜呜轻哼着。 “整个宇宙都不会有人比我们还要了解彼此,虽然我不清楚现在的哥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会努力去理解的。” “空就是空,不管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哥哥啊。” “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了解现在的哥哥可以吗?” 说完,还又亲了他一下,这回他没有躲开。 “我从来…不敢奢望这种事情…明明一直说讨厌哥哥……” 空躺在她身下,梦呓般说道,似乎还没从那个那个吻中缓过神来。 尤其是在他不得不做出那些决定后,梦里都是妹妹恐惧与厌恶的神情。 他一直渴望着触碰她,却又不敢真正占有她,只能假借哥哥的名义干预她的自由。 现在…她却说她喜欢他。 逐日而生的向日葵,也有被太阳反过来需要的一天吗? “…离开我身边之后,你好像变得更开心,更鲜活了。” 她的每一天他都在远远地看着,她是那么地耀眼,有那么多人爱着她,依赖她。 包括他,都被这个耀眼到有些陌生的妹妹再一次地吸引了。 他则越活越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他所到之处都会被深渊的黑气侵染,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灾厄」了。 他本能地回避着她的光芒,不想被她看到这样狼狈污秽的自己。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变得更开心啦?!”荧把身体重心全压在他身上,“哥哥生来就是我的一部分,谁缺胳膊少腿了会觉得高兴,这几年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妹妹的主动让空无所适从,她总能轻易让他失去从容和体面。 他真的…还有得到救赎的资格吗? 荧的手指移动到他睡衣的扣子上,忽然道:“…我饿了。” 空没反应过来她指什么,下意识用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从背后抱住他,将脸埋入了他的发间。 “想吃哥哥了。 ” 空仰躺着被推倒在床上,他的双手被一根丝带束缚着绑在了一起,高举在头顶,金色的长发铺满了他的身侧。 他这副献祭出自己任人采撷的柔顺样子,只让荧忍不住想要更多地欺负他——虽然是她自己要这么绑着他的。 “哥哥这是要把自己送给我吗?”她故意打趣道。 “…本来就是你的。” 空认命地回答道,他早已经习惯了对她千依百顺。 荧终于如愿地解开了他的扣子,她将手伸进了他的睡衣前襟里,在胸口的位置找到小小的突起,用指尖捏着拉扯了起来。 空敏感地弓起背,咬了咬下唇,压抑着没发出声音。 “哥哥,要吃奶奶。” 荧故意用幼稚的语气在他耳边说道。 满意地看到空的脸变得更红后,她像剥竹笋那样剥开他的睡衣,咬上了那最细嫩的笋尖。 “啊…!” 这下他忍不住了,吃痛地小声叫了出来,察觉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后,又死死抿住了嘴。 “哥哥平时这么啰嗦,怎么到了床上就变小哑巴了。” 不满空剥夺了她听他呻吟乐趣的同时,荧对他又多了几分怜惜,哥哥总是这么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要不是她逼迫,他会不会打算将这份爱意就这么傻傻地藏一辈子? “要是发出奇怪的声音…你又要笑话我,说我可爱什么的……” 帅气的哥哥才更可靠吧。 空别扭地别开脸,腮帮微微鼓起。 “现在气鼓鼓的样子就很可爱啊,”荧直言道,“像须弥角鲀。” 他更气了:“…这么丑!” “是是是,没你好看啦,再咬牙切齿嘴都快要被你自己咬破了,”她描摹着空薄薄的唇瓣,指尖撬开他的嘴唇伸了进去逗弄他,“哥哥也到了换牙期吗?我的手可以借给你吃哦。” 荧还记着他白天说她吃手的仇,难得看到空这么可爱的一面,忍不住想逗逗他。 嘴里含着她的手指,空的脸愈发通红,正当她以为他要害羞逃开时,他又突然用力吸吮了起来,柔软的口腔黏膜紧紧地包裹住她的手指,随后,他湿滑的舌头也缠绕了上来。 好、好色,荧咽了下口水,又想起了那根冰棒,以及被他当作冰棒来品尝的自己。 空舔吻她指缝的时候,她几乎幻视他在舔的不是手,而是她的其他部位。 “哥哥,小狗才爱舔人。”指间的酥麻让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沙哑。 “我是小狗…那你是什么,小狗的妹妹吗?”空也有些气喘,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兴奋而变得湿润,脸上媚态毕呈,“不是你说要借我吃的?” 她再也忍无可忍,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 “小狗咬人啦…唔…唔呣!”他还未来得及笑着喊完,便被她封锁了口舌,狼吞虎咽地吮咬了起来。 他身上那股甘甜的香气适时地又钻入了她的鼻腔,催情剂般调动着她脑内每个细胞每根神经。 情欲至为低等,却又是最能让人为之沦陷的快乐。 “哥哥…哥哥……” 荧撒着娇贴向空的身体,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 “…想做了?”压抑着低低的喘息声,空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坐到我胸口上来,我…用嘴帮你。” “不要,”回想起白天时他对她做的事,荧红着脸拼命摇头,那对她来说还太过于刺激,她跨坐上空的腰部,“我要自己来。” 只有自己一个人舒服的话,哥哥也太可怜了。 尽管说了要自己来,但当她扒掉空的裤子,再次与那弹跳出来的男性性器面面相觑时,还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方才两人的下半身贴在一起,它就一直在顶在她的小腹,一跳一跳地渴求着她的疼爱。 “哥哥的这里,滑溜溜的。” 她的手指在粉色的顶端打着转画圈,不多时,它似乎又变大了些,仍有透明的粘液从顶部不断溢出。 她摸索着将自己压了上去,立刻遭到了空的厉声喝止:“不要蹭那里!会进去的…笨蛋!” “你才是笨蛋!”她反驳道,被激起了逆反心,“再说,哪有这么容易就进去?!” 硬挺的性器挤开裂缝,抵在柔软湿滑的凹陷处前后滑动,她伏在他身上,不服输地凭本能扭动着腰部去蹭他。 不管是前端摩擦阴蒂时的快感,还是空情动的喘息,下身传来的淫靡水声,都在煽动着她继续这么做下去。 好饿,好想就这样把哥哥吃掉。 “别胡闹了,听话…唔…!” 被她压在身下的空胸口剧烈起伏着,白皙的肌肤被染上了情欲的绯红,在半明半昧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妖艳的氛围。 “哥哥别乱动我就蹭蹭我不放进去…欸…?” 二人俱是一僵。 “啊…不小心…进去了…嘿嘿……” 荧讪讪地干笑着,眉心却因不适应的疼痛而紧蹩。 一副不小心闯祸了等待哥哥来善后的德性。 空被她骤然包裹住,差点射出来,但他强行忍住了。 “…真是的…太胡来了,”他叹了口气,挣开了手腕间的束缚,“我就知道会这样!早都跟你说了不要这样玩……” “那…现在怎么办啊!你先别顾着说我了!”荧这个时候知道急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你别顶呀…要…要顶坏了……” 哪怕只是前端插进去一动不动,她都有一种要被撕裂了的错觉。 “现在知道疼了?该!”空一边心疼,一边稳稳扶住她簌簌发抖的腰,“…不要动,小心又进去了。” 他刚要将自己的性器从她体内退出来,便听到她呻吟了一声。 “抱歉…弄疼了吗?” 荧突然又变了卦:“别、别拔出来!” 冠状沟剐蹭到内壁某处时,她的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被异物侵入的不安逐渐转化为了对它再次顶进来的渴望。 “哥哥…你动一下……” “那我轻一些……”空观察着她的表情,不似痛苦,反倒像是得不到满足的难耐,“…真的要这样做吗?会疼的哦。” 他试探地抽动了一下,压在身上的妹妹立刻颤抖个不停,发出了甜腻的低吟:“哥哥…继续……” 一直克制自己不这么做是舍不得让她承受痛苦,但如果她也觉得舒服,也想要这么做…… 最近妹妹的举动一再越线,空预料到会有这种控制不住的事态发展,今天他早早出门就是为了解决掉潜在的安全隐患。 鱼肉虽然鲜美,但鱼刺会伤害到她。 现在…鱼刺已经剔干净了。 “可是,你的腿在发抖,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吧?” 空翻身让她躺在了自己身下,一向强势的妹妹这回没有挣扎。 “里面…也想感受到哥哥,哥哥不是也…忍得很难受吗?我也想让哥哥变得舒服。” 荧将脸转到一边,别别扭扭地小声说道。 “呵呵…谢谢你这么体贴替哥哥考虑,如果疼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明明别扭着还主动求欢的妹妹好可爱。 不管是小恶魔一样的妹妹,被欺负委屈到哭的妹妹,还是现在身下这个渴求着他进入的妹妹,空都觉得很可爱。 妹妹就是他的全部,凌驾于世间一切存在之上。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她再后悔说不愿意…他也未必能保证有理智停下来了。 空的性器在入口浅浅抽插着,他每动一次,她身体里敏感的点便被抚慰到一次,舒服到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就连顶端的形状,似乎都能用身体清晰感受到。 和昨天用哥哥手蹭出来的刺激全然不同,是另一种侵刻入骨髓的极致快感,没有那么刺激,但却甘美绵长。 光是下面被疼爱还不够,嘴唇也感到寂寞了起来,她用湿红的眼睛焦躁地望着他,不等她说出口,空就心领神会地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 一张开嘴,空的舌头就滑了进来,与她的勾缠在了一起,时而轻柔吮吸,时而用舌苔重重碾磨,发出了黏腻的水声。 荧被亲得迷迷糊糊,脑子里也如同浆糊一般,全都是空的影子。 喜欢…好喜欢哥哥…… 空的吻渐渐下移,最终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胸脯上,红润的乳尖早已因为兴奋而变得挺立起来,他难得起了点坏心思,只是用舌尖轻轻地碰了碰它就离开了。 “呜…哥哥……”荧仅存的那点理智彻底消弭,弓起身子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求他,“那里…多舔舔……” “嗯?”空饶有兴致地着看妹妹在自己身下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可怜兮兮的,全然没有了平时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的骄傲模样,他故意舔了舔她的锁骨,“是这里吗?” 她涨红了脸,努力挺了挺胸,将自己的乳尖喂到了他的唇边。 温热的舌头在光裸的胸部游走,唯独绕开了最渴求它的那两处。 “哥哥,坏!”这回轮到她气成角鲀了。 空这才笑着遂了她的愿,低头将其中一只含进了口中轻轻吮吸。 她太紧绷了,一直死死地绞着他,这样转移开她的注意力让她放松下来,一会才不会受伤。 尽管空内心矛盾地渴望看到她被他做到哭出来的可怜样子,但也还是保持着理性不舍得弄疼她。 等到她身体适应了他变得更加柔软后,空挺动腰部,缓缓地又向前推进了几寸。 她浑身酥软,手无力地攀在他的肩上,使不上劲来,她不经意间往两人交合的下身看了一眼,吃惊到瞪大了眼睛。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了大半的?这么粗的东西…… “…想看?”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空用臂弯勾起她的双腿向前压去,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唔…吸得我好紧…就这么喜欢吗?” 看来他的身体让她觉得很满意,这样…就无法离开他了吧? “喜欢…还要吃……” 荧呆呆地看着他的性器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她被顶得有些恍惚,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顺应本能地缠上了他的腰,想将他吞入自己的更深处。 “嗯…不要急…全部都是你的…嗯啾…” 妹妹为情欲所困失去矜持的样子,让空觉得格外可爱,嘴唇明明才刚分开,他又眷恋不舍地吻了上去,像是要把这些年因为失散而落下的吻都连本带利地全都讨要回来。 感觉里面扩张得差不多了,抽插变得不再艰涩,他将她的臀部轻轻托起,狠下心来一口气捅到了底。 她吃痛,咬破了他的嘴唇,腥甜的铁锈味弥漫在彼此的口腔里。 “抱歉…!很难受吗?”空顾不得去擦唇上的血,便要从她体内退出来,被她用一个吻制止了。 好不容易才把哥哥吃到嘴,就这么临阵退缩把他放跑,下次他怕是再也不肯做了。 “就算会痛也无所谓,我想更真切地感受到空…所以,不许拔出来。” 荧舔了舔他带血的唇瓣:“哥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随着空的律动,披散着的长发自他肩头滑落到她唇边,荧下意识咬住了这绺头发,嘴角溢出的唾液将金色的长发弄得湿漉漉的。 他跟个石臼成精般,不知疲倦地捣弄着她的最深处。 温柔地推进去,又缓缓地退出来,如此循环反复。 空的温度,透过身体传达了过来。 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空的性器仿佛是为了匹配她而生,契合得刚刚好,内壁的褶皱被他一次次撑开,毫无间隙地结合在了一起。 陌生的快感被一点一点地开拓出来,空的形状仿佛都要烙印在她的身体里了。 “现在…变得很容易就能进去了,还会难受吗?” 空亲了亲她汗涔涔的额头,怜爱道。 “能感受到,哥哥…在肚子里面动。” 空的形状,空性器上的筋络,都能清晰感受到。 荧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觉得有些新奇,她用力按了按,隐约能感觉到些动静。 她已经不会因为在哥哥面前张开双腿而感到羞耻,又开始好奇地探索起了空的身子,一会这里摸摸,一会那里捏捏的,几次差点把他刺激到提前泄出来。 空拿这个冒冒失失妹妹完全没有办法。 她还有心思分神想这些…是不是他还不够卖力? 毫无预兆地,空加快了挺腰的速度。 饱满的阴囊随着抽送的动作不断在会阴处撞击,肉体碰撞间发出啪啪的响声,和交合处濡湿的水声一同充斥在小小的卧室里。 太激烈了…脑髓都要被融化掉了。 她再也没有精力分神去研究他的身体构造,光是应对一波比一波激烈的快感就够她措手不及了。 “哈啊…啊嗯…哥哥……” 快感的侵袭让她难以抵抗,只能张开嘴,像小狗一样喘着气。 “有这么舒服吗?舌头都伸出来了。” 空溺爱地用手指勾了勾她吐出来的舌头,她讨好地含住了他的指尖,贪婪地想要他给她更多。 妹妹望向他的眼神里全是沉沦与依恋,空看得心里一软,像是被可爱的小动物主动蹭了一下,他毫无招架之力。 从诞生伊始,他便独属于她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只追寻着她一个人。 如今,这份无果的心意…居然得到了回应。 曾经的他因为对她抱有性欲而感到羞耻,现在的他却从她对他的欲望中得到了救赎。 空忍住了落泪的酸楚,吸了吸鼻子。 “我想…射了,可以吗?” 在荧第二次痉挛着高潮后,空贴在她耳边,喘息着问道。 她缠得他好紧,他已经快忍耐不下去了。 每每受到快感的刺激,她容纳他的部位便会不断缩紧,贪婪地吮吸着他。 荧的目光有些涣散,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空抱着她的头摁进自己怀里,他小腹肌肉绷紧,腰部失控般发了狠地前后顶撞起来。 性器的前端抵住宫颈剧烈地撞击研磨,酥麻的快感如电流般在她体内流窜,舒服到近乎麻痹。 就当荧以为自己要被溺死在这无尽的欢愉中即将窒息,这横冲直撞的祸首才猛地抽搐了几下,将一股股温热的液体迸射进了她里面。 香落·六(深渊空) 荧只是动了动,就感觉又有粘稠的液体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是空留在里面的东西,溢出来了。 “我今天…吃过药了,不用担心,”空红着脸慌张地解释道,“我帮你清理……”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吃的什么药,便看到他伏下身,把脸贴到了她的腿间。 “呜…!” 才刚刚经历过几次高潮,尚在余韵中的阴部被小心翼翼地拨开,空湿热的舌尖轻柔地碰了碰正在缓缓淌出浊白色液体的穴口:“这里…还疼吗?” “不疼了……”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将还有些打战的双腿并拢起来,被他摁着腿根将腿分得更开了些。 “抱歉,我没控制住……” 他本来没想着要射在里面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空用手指撑开仔细检查了下,还好,只是被磨得有些红肿,没有受伤。 要是刚才他的动作能再温柔些就好了。 “呜…!哥…哥哥!” 荧抓紧了身下的床单,说话断断续续的,每当她想说点什么,又总是被自己抑制不住的呻吟打断,听起来不似想要拒绝,倒像是在冲他撒娇了。 空的嘴唇紧紧贴住她不断翕动着的穴口,舌头钻入甬道内或深或浅地搅动着,不时用力吸吮里面流出来的液体。 “哥哥…不要舔那里…我去洗澡就好……” 抓住一丝间隙,荧终于能一口气把话完整说出来了。 他这样舔是根本舔不完的,这只会让她变得更湿。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那根金黄的呆毛在她两腿之间一晃一晃的,便忍无可忍地伸手去揪。 本体被她揪住,空咽下嘴里含着的液体,有些委屈地看向她:“不要揪啦,会断的!” “你还没有说清楚,你吃了什么药?药是从哪来的?” 尽管此刻的哥哥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荧还是决定要拷问清楚药物的来源,免得又被他含混了过去。 “是坎瑞亚的古方…有些贵族夫人担心丈夫在外留下子嗣影响子女继承爵位,便会偷偷往丈夫的饭食中加入这种药。” 空支支吾吾地解释道,这是他以前在坎瑞亚王庭大书库里翻阅医书时无意间看到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乱吃药会对身体有影响吧?笨蛋!” 荧又气又心疼,用脚轻轻踹了一下他的肩膀。 “只是再也不能让人受孕而已。” 他说得倒是风轻云淡。 这药做出来就没打算留下后患,一些贵族女子狎玩男宠时,也会让男宠服下用以避孕一劳永逸。 “那你以后…不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荧有些酸涩地说道,她既感动于哥哥为她的付出,又心疼他不惜伤害自己身体的傻。 她肯定是不能和哥哥生孩子的,但是…要是哥哥以后改变了心意…喜欢上了别人……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脏就莫名绞痛。 “我已经有你了啊。” 看出荧的心事,空亲吻了她撅起的嘴唇,柔声安抚道。 其实他根本从来都没想过要有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和她的。 他只想要她独属于他,有了孩子…不仅身体会受到伤害,注意力和爱也都会被分散过去吧?她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空庆幸妹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这些卑鄙的想法。 “哥哥…”她有些欲言又止,“嘴里有…精液的味道……” 破坏气氛的下场就是被恼羞成怒的空放生到浴缸里自生自灭。 荧扒在浴缸边缘,依依不舍地拽着空的手腕:“一起洗嘛,好久没和哥哥一起泡澡了。” 她还想和哥哥再温存一会,现在她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你先洗吧,我…还要换床单,省得又被嫌弃。” 空扭过脸不去看她,光是这么看着她,他就又有些想做了。 “小—气——!” 空换完床单,又点上了檀香,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浴室已经很久没有动静,连水声都没有。 他急急地打开浴室门冲了进去,看到妹妹沉在了浴缸底部,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 空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一些令他绝望到窒息的回忆翻涌了上来。 因提瓦特,灵柩般的容器,沉眠不醒的妹妹。 他颤抖着就要立刻弯腰去捞她,她却突然从水底下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进了浴缸。 “哥哥都变落汤鸡了,这下不得不陪我泡澡了吧?” 空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到她没事,才渐渐从灰暗泥泞的记忆中挣脱出来。 他眼眶红红的,不知是因为进了水,还是因为什么。 “…哥哥,我错了。” 荧立刻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思,她可没想到会弄哭他。 空一言不发地踏出了浴缸,他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淅淅沥沥地往下淌着水。 她吓得急忙跳出来抱住了他的腰,凄厉地叫了起来:“哥哥!不要走——!” 直到现在,她仍是很害怕看到哥哥的背影,害怕他突然离她而去。 他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妹妹,还是心软地蹲下身捏了捏她吓到发白的脸:“…我没生气,以后不要再这么吓我了。” 她讨好地搂住空的脖子,黏糊糊地亲了他好几口,说了一堆好话,他的面色才缓和了下来,恢复成了那个温柔平静的样子。 浴缸两个人同时泡显得有些挤,但荧觉得这样刚刚好,可以整个人躺进哥哥怀里。 空还是脱了衣服下来一起泡澡了。 “进来大半天,也不知道先洗干净身子再泡澡。” 空一边碎碎念,一边将打发好的泡泡抹在她头发上揉搓。 “就是要等哥哥来帮我洗。”她厚颜道。 “你啊……” 他的絮絮叨叨刚开始前摇,就被她打断了:“哎!哥哥,你看这里!” 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合拢的双掌滋了一脸水。 “喷水史莱姆!” “几岁了…还玩这么老的梗,”空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又不是没见过你喷…唔!” “哥哥在说什么呀,听不太懂呢。”她反手握住他腿间脆弱的器官,笑着威胁道。 他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空并不是高大魁梧那种类型,却长了副完美匀称的骨骼,保持着一个少年最美好的身姿体态,配上他那张娃娃脸,更是恰到好处。 荧向来知道哥哥的身体很好看,现在直观地看着他的裸体,觉得更漂亮了。 她假借互相帮忙涂抹沐浴泡泡的名义,肆意地揉搓着他的胸部。 “咳…!能换个位置了吗?这里已经洗了很久了,有点……” 空轻咳一声,脸上红红的,敏感的乳尖持续遭受到骚扰,已经挺立到发硬了,断断续续的刺激感让他不时就得咬紧下唇,以免自己发出羞耻的喘息声。 “这可是我向不卜庐专业人士讨教来的舒筋活络手法。”她随口胡诌道,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其名为通乳之术。” “原来不卜庐还有这种业务。”空面色一沉,虽知是妹妹又在胡言乱语,但想到她对着那白姓医师的热络劲还是心里一堵。 察觉到空的不悦,荧涎着脸凑上前:“哥哥,要亲亲。” 尽管脸上还有些别扭,空还是吻了她一下。 接吻时,她的身子也顺势贴了过来,他捏了捏她的腰,很是满意,手感软乎乎的,可算长了些肉。 “你在捏哪里?”荧警觉地拍开他的手,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检查她胖没胖,“…不许再捏了!都是哥哥的错…要不是你把我的剑藏起来不许我出门我才不会变胖!” “哪里胖了?”空皱起眉头认真说道,“我觉得还是有些瘦了,你在外面有按时吃饭吗?” “当然有!派蒙可比哥哥吃得多多了,我跟着她一起后饭量都增加了不少,”饭量大了开销自然也就大了,她悲戚地回想了下自己的存款,“就是…手头总是不太宽裕,天天跑委任自然就胖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派蒙现在在哪里,吃得好不好,不会又回去啃史莱姆刺身了吧。 “呵呵,是吗?那还真是要谢谢她每天监督你吃饭了。” “真是的…哥哥别再捏了!”她猛戳他的肋骨反击,“哥哥才是该吃多点!以后我会好好监督你的!” 空平时吃得都不多,只有在她下厨时才会破例多添饭,她做的菜有这么好吃吗?明明哥哥做得更好吃一点。 想到哥哥吃得一脸幸福的表情,荧决定以后还是要勤快一些,努力把厨房的主权从哥哥手中抢回来。 空被戳到痒处,笑得直不起腰。 以后…光是听到这个词,他的心就变得又柔软了几分。 手触碰到她小腹时,空仍有些不放心:“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刚才…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激烈了?这么柔嫩的地方,顶坏了就不好了。 还在母星没出发时,他就为了日后与妹妹的外勤任务,学习了大量基础医疗知识,因此对人体有一定的了解,他是真的担心在这些医疗水平落后的星球上妹妹的身体会再出什么问题。 “没有啊,那哥哥呢,刚才有舒服到吗?” 荧坐到浴缸边沿,方便空帮她擦洗身体。 早知道这么舒服的话,还在母星的时候她就该强行推倒哥哥少走上千年弯路了。 “嗯,很舒服哦,谢谢你。” 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为什么要道谢…明明是哥哥一直在出力。” 他这么客气,她反而有些难为情起来,脚无措地在水里划来划去。 “谢谢你回应了我的感情。” 空微微仰起头,专注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愈发脸热,低下了头。 一低头,便看到了空的性器。 它此时并未勃起,只是乖巧地趴在他腿间,仿佛睡着了。 她莫名觉得这东西有些可爱,忍不住用脚踩了踩它。 软软的,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硬挺。 “唔…别闹……” 空呻吟了一声,在她脚背上轻轻打了一下。 “比哥哥自己做的时候还要舒服吗?” 荧不情不愿地将脚移开,口头上仍不肯轻易放过他。 她其实无法想象哥哥自慰的场景,和哥哥生活的那些年里,他就像个没有性欲的贤者圣人。 “没有那么做过…感觉会变得更加寂寞,不喜欢那样。” 空被她问得连耳朵都迅速泛红了,但还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难怪…在家的时候哥哥就总是一大早起来洗床单呢,”她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嘴里不饶人地揶揄道,“好可怜,要憋坏了吧?哥哥,老憋着对身体也不好,小心前列腺炎啊~洗—床—单—仙—人——” 妹妹的医学常识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洗床单仙人又是什么…… 她这些年到底是跟谁学了这些起难听绰号的本事? 空在心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继续给她当搓澡工。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敢反抗,妹妹一定会想出更恶劣的手段来戏弄他。 享受着哥哥的服侍,荧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他的耳朵上,她拨弄着他左边的耳垂玩,将耳洞里的那根耳针捅进又捅出。 空洗澡入睡前都会取下耳坠,用一根银质耳针暂时替代。 “这里还疼么?” 这么多年前帮他打的耳洞了,怎么现在还要用东西堵着,难道还没长好吗? “早就不疼了…不要这样玩那里,感觉好奇怪。” 耳朵本来就敏感,被她玩弄过后更是红得快要滴血。 “我只是…想好好珍惜这个耳洞,不想让它消失。” “哥哥,”荧忽然抬头看他,“我在璃月听过一个坊间传说,据说穿耳洞时想着的那个人,下辈子还能再重逢。” “我当时…是在想你。” “你少看些地摊文学,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说这些不吉利的……” 一提到生死,他就表现得格外抵触。 荧直觉,这是哥哥不愿意被她触及的那部分记忆。 “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投胎,然后下辈子作为哥哥的孩子出生,再一次回到哥哥身边。” 她话刚说完,越想越不对劲,又立刻改口道:“不对,哥哥只能怀上我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又想当哥哥的妹妹,又想当哥哥的恋人,就连哥哥的孩子也想当。”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哥哥又不是海马…你要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把你重新塞回肚子里,省得天天让我操心。” 得亏他发色浅,就算被她气到长出白头发也看不出来。 “哥哥要从哪里把我塞进去呀?”她嬉皮笑脸地在他身上到处乱戳,“这里吗?还是这里?” “别闹,好痒…唔!不要戳那里…!” 浴缸的水位随着打闹的动作升升降降,溢出来了不少。 “最先说自己能生孩子的明明是哥哥!”荧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趣事,忽然笑道,“哥哥居然会因为自己被我亲了,就吓得以为自己会怀孕,还趴在我怀里哭了好久。” 「你…你这一年里都不许欺负我了,因为,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那天,时隔她和哥哥「结婚」还没过多久,空某天从学校回来后,一脸严肃地对她这样说道。 荧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兢兢业业地跟着当了好几天「孩子未来的父母」。 直到后来空去查了胎教资料才知道,亲吻是不会导致怀孕的,男性也不具备怀孕的器官组织。 而他那几天之所以不舒服吃不下东西,只是中暑罢了。 自那件事后,空把自己泡在书库里恶补了不少生理常识。 荧后来问他孩子的事,他都支支吾吾敷衍了过去,最后只好抱回来一只黄色的小狗,她也就再也没追究了,在小孩子眼里,小狗可要比一个哭哭啼啼的婴儿好玩多了。 “…那个时候的哥哥真的好可爱,居然觉得亲一下就会怀孕,”荧怀念地摸了摸空平坦结实的小腹,“哥哥什么时候再给我生条小狗?小猫小耗子也行。” “生、生不出来的啦!”空被她捉弄得羞红了脸,语气难得地有些气急败坏,“再说…我又不只是因为害怕自己生宝宝…我当时想了很多,担心我还是小孩无法照顾好宝宝…担心机构会因此处罚我们带走我们的孩子……” 空念叨完一大堆后,见妹妹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又正色道:“不要笑啦,正是因为我亲身体验过这种恐慌,才不想让你也体会到……就算你和我没有血亲关系,我也不愿意让你承担生育的风险和痛苦。” “哥哥,怎么说呢…真是既天真又早熟啊。” 她感叹道。 “水都要凉了,”空在她身上涂抹泡泡的手下移至她的腿间,“腿再分开一些,我把里面的…弄出来。” 荧听话地张开了腿,感觉到在层层迭迭的泡泡之下,空的手指缓缓地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伸进来的手指微微弯曲,轻柔地转了一圈,在避免不弄伤内壁的情况下,仔仔细细地为她做着清理,待她放松适应后,才又加了一根进来。 刚才嘴里一直叭叭个不停的人突然静音了,呼吸变得紊乱、沉重了起来。 “哥哥……” 荧滑进水里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软软地贴了上来撒娇,意图不言而喻。 “还想要吗?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在热水里泡久了,空的肌肤呈现一种诱人的淡粉色,说这话时他的眉心明明正为难地微蹙着,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却饱含着笑意,透着一股子媚气,这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让她深深着迷。 跨越了那条界线后,空似乎变得更美味了,随时都散发着一种「快来吃我」的气质。 这才是哥哥的真面目吗? 她不作声,只将手按在他腿间轻轻地揉搓着。 空难以忍耐地抬起纤细的下颚低吟了一声,而后,他紧紧握住了她乱动的手腕。 “…坏孩子。” “够、够了!已经…可以进来了。” 被按着趴伏在洗手台上,荧双腿夹紧摩擦着大腿内侧,不断扭动着身体想要缓解体内的燥热痒意。 但身上紧贴着的人只是凑近她耳朵亲吻,他特意避开了打了耳洞的地方,湿热的舌头灵巧地滑进发烫的耳廓,乐此不疲地舔弄着。 大脑被舔舐和吞咽的水声刺激到麻痹,除了更加渴望他的进入,别的事情都无暇思考。 “做得不够充分的话,就这么进去会疼的。” 仿佛是看不到她的焦急,空仍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他说话时的气息搔过耳朵,她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抖得好厉害…是冷了吗?” 空明明知道不是,却还是故意这么坏心眼地问她。 荧努力踮起脚尖,用身体去蹭他的下身,被他躲开了。 “哥哥——” 她急得差点要哭出来。 “摆出这种表情也不可以,”空将手探向她的腿间,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光是贴近,手指就像是要被吞进去一样,“屁股翘得这么高,像小狗撒娇,真可爱。” …他绝对是故意的。 荧气得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转身像小狗一样将他骑在身下宣泄一番。 但刚才已经答应过空了,还想做的话就要听哥哥的话。 荧不经意间抬起头,顿时僵住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正在飞速往脸上聚集。 被方才洗澡水汽弄得起雾的镜子逐渐浮现出两个人重迭在一起的轮廓。 她看到自己全身赤裸地趴在空的身下,一只乳尖被他从身后绕过来的手捻住揉捏,一向没有什么多余表情的脸因为欲望而变得扭曲生动起来。 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淫乱的表情。 这两天来,她都是用这种表情来面对空的吗? …简直就是发情的动物。 恍神间,与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了。 “…感觉这样好奇怪。” 就像在看色情录像一样,只不过主演是她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谁要拿自己当助兴的配菜啊?! 荧扭开脸,抗拒去看镜中那让她害臊的景象。 “可是,我想一直看着你的脸,”空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向镜子,“…你的脸好红,这样会觉得害羞吗?要是觉得讨厌的话,还是回卧室吧。” “…不是都换好新床单了吗?” 回房间的话,过一会又得换了吧,才不是她想留在这里做的借口。 她和哥哥…果然长得很像呢,就连变得意乱情迷时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空不断变换角度地和她接吻,镜中的双子也同步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看着妹妹既害羞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瞟的别扭样子,空忍不住想要更过分地欺负她。 “…其实很想看吧?” 她听到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道,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羞耻和快感交织在一起,不一会儿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镜中的空倏地消失了。 下一秒,一个湿热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荧的腿间。 她知道那是空的舌头。 顺着汗涔涔的大腿根,到泥泞的穴口,就连紧闭的后穴,也像是要用舌尖深入皱褶般仔细地舔着。 “哥哥…不要舔那里…好痒!” “刚才,你不是摸着我这里问是不是要把你从这里塞进去吗?”空的指尖沿着那圈褶皱打着转,“这么小的地方,也能吃进去吗?我倒是没曾想过呢。” “…哥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现在认错倒是愈发地熟练了。 空自然是开玩笑逗她玩的。 他的身体她想怎么摆弄都可以,又怎会真的生她气。 察觉空没有更进一步的念头,荧刚松了口气,又被突然顶得倒吸了一口气。 空又出现在了镜子中,她看不到他下身的动作,但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性器正贴着她,不时地用前端或轻或重地摩擦她腿间的缝隙。 敏感的阴蒂一次又一次地被刻意地碾压,她即使夹紧双腿也无法填补上空虚,只能可怜巴巴地求饶道:“哥哥……” “嗯,怎么了?” 镜中,空望向她的视线甜蜜而专注,琥珀色的眼眸里似有蜜糖流淌,仿佛此刻折磨着她的人并不是他。 “想…想要哥哥进来……” 他眼角漾出笑意,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想、想要哥哥把鸡鸡放进来……” 荧不情不愿地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脸上火烧一般。 这样说得够直接了吧,再装不懂她可真的要反攻了。 “噗…!” 空被她孩童般的用词逗笑了。 “笑…笑什么啦!” 她气急败坏地瞪他,小时候大家不都这么叫的吗?她已经很贴心地把「小」给省略掉了…虽然确实已经不小了。 “就这么喜欢它么?” 空的语气忽然有些酸溜溜的。 “…这个时候就不要跟自己的鸡鸡吃醋了啦!”怎么搞得好像她只是贪图他身体一样,“我最最最喜欢哥哥了,我以后都会乖乖听哥哥的话的永远留在哥哥身边……” “…别再说了。” 空勾住她的膝弯,抬起一条腿,将抵在穴口磨蹭许久的性器猛地顶了进去,直至吞没到根部再也塞不进去。 “听到这些…又会克制不住的。” 方才的那点空虚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哥哥真狡猾…自己可以不断跟我说喜欢让我害羞,却听不得我说喜欢你……” 她迷蒙着双眼,恍惚地看向镜子。 水汽完全散尽,交缠的身影在镜中一览无遗。 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哥哥在自己的体内进进出出的淫乱画面,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被那根粗长的性器一次次撑开,贯穿…… 将哥哥占为己有的实感愈发深刻。 淫靡的水声和肉体的撞击声不断萦绕在耳边,所有感官都被同时刺激着。 “哥哥…多顶顶最里面…那里好舒服……” 顾不得什么自尊了,此刻她只想沉溺在空给予的快感里,别的什么都无暇思考了。 空依言紧紧箍住她,发了狠地用力向上朝她的最深处撞击。 荧早已瘫软到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靠着空的支撑才得以勉强单脚站立,完全没发现身后空眼神的变化。 “呜…已经…要…了…哥哥……” “嗯,累了吗,马上就好。” 他温柔地吻住了她小金鱼般不停张张合合的可爱嘴唇。 “哥哥都吃药了…就不许出去了,想要哥哥射在里面……” 感觉到体内的空快要射出来时,她紧紧夹住了他,任性道。 虽然并不是以繁衍为目的的性交,但还是扭曲地想要哥哥的气息留在体内。 “…好。” 而后,难以抵挡的快感犹如打来的巨浪将她击沉,直直坠入海底漩涡的最深处。 再次一起洗完澡后,她没回自己房间,赖在空的被子里不肯走。 “好好待在被子里,我去拿你的衣服过来。” 空迭好手上擦过她身子的浴巾,难得有了拖延到明天再洗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就像刚洗完狗一样累,还是一只精力充沛的大型犬。 “我穿你的不就好了,我又不嫌弃你。” 一只爪子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摸走了空拿出来准备自己换上的干净睡衣…以及内裤。 床上的金毛大狗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变了物种,在被子里拱来拱去,肆意破坏着哥哥房间的生态环境。 “我的内裤…!” 空脸一红,刚要伸手进去抢,就被丢出来的东西砸到了脸上。 他捡起来一看,是他的睡裤。 穿上衣服后,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身上穿着空的睡衣,下身只穿了他的内裤。 “四角的内裤穿起来也挺舒服的嘛,就是为什么前面面有点鼓?”她一边拉扯身上的布料一边点评道,“哥哥也不用客气,你可以穿我的睡裙,内裤也可以。” “…想都别想。” 他小时候没少被她强迫着穿上她的衣服,被她当作自己的玩偶打扮。 「哥哥要是姐姐就好了,或者空来当我的妹妹也行。 」 穿什么衣服他是无所谓,但他要是再不反抗,他最宝贵的「哥哥」称呼就要被她替换成「姐姐」了。 空只好又找了一套睡衣换上。 “哥哥,我饿了。” 妹妹总算消停了些,靠在他肩膀上给他扎小辫子玩,空打算再看一会书就睡了,不料她又突然开口。 “还、还要吗?” 空面上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书。 然后,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红着脸就要凑过来吻她。 “咕。” 她的肚子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哥哥,我是真的饿了。” 荧有点羞赧,她在哥哥眼里居然已经是这种形象了吗? 明明是被驯化到可以随时予取予求的哥哥才有问题。 孤身穿过一片白茫茫的迷雾,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一个种满了因提瓦特的花圃中。 因提瓦特…怎么会有因提瓦特?这里是哪里? 她正要找个人来问路,就听到身侧围墙上有人正在压低声音说话,嗓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你那侍从说的是真的吗?王庭花园深处的宫殿里真的有睡美人?” “骗你是小狗,她说是个很漂亮的金发大姐姐!她路过时从窗户边上看见的。” “呀!有人!” 围墙上的小孩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惊呼一声后便想要逃。 “别怕,”她听到自己嘴里这么说道,发出的却是空的声音,“我不会告诉你们父王的,慢慢下来,小心别摔伤了。” 墙头上的孩子这才一个接一个地落地。 “我认得你,金发的大哥哥,你是空大人,父王的贵客。” 其中年纪偏大的孩子说道,他身上的衣服制式很是华丽,可见身份并不一般。 “大哥哥,你也要去看宫殿里的睡美人吗?” 小一点的孩子好奇地问道。 “…睡美人?”空微怔了一下,才又笑道,“前边宫殿里的是我的妹妹,只是生病了,才陷入了沉睡。”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像你讲过的故事那样,睡美人会在真爱她的王子到临后苏醒……” 大一点的孩子面露遗憾,一颗初知慕少艾的心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原来是空大人的妹妹啊,”小一点的孩子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希望空大人的妹妹能早日康复,到时我们再一起玩吧。” “呵呵,谢谢殿下的祝福,”空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二位殿下还是回去吧,这里地处偏僻,夜里怕是会有后山的野兽闯入。” “嗯,空大人再见!” 荧无法控制空的言行,她很快理解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她在空的记忆里。 虽然不是第一次借着哥哥的身体窥视他的记忆了,但荧还是很不习惯这种视角。 这里…应该就是坎瑞亚的王庭了。 两个孩子走后,空继续往花圃的深处走去,路过一朵开得最美的因提瓦特时,他将它摘了下来。 他推开尽头处宫殿的大门,殿内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一口容器被摆设在大殿正中央。 “…我回来了。” 空步伐轻快地走向那口容器,努力挤出了一个开朗的笑脸。 他趴在容器的玻璃穹顶上,对着里面沉睡的人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锵锵~!看看这是什么?” 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她自己。 而空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只缩小版的耕地机模型,也就是后来大家所说的「遗迹守卫」。 “刚来的时候,我还对这里的知识水平不抱任何期待,结果他们很容易就理解了我说的东西,学得很快呢。” “没想到…他们真的做出来了,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机关工坊。” “…等你醒来,一定不会觉得这里落后无聊了。” 絮絮叨叨了一堆后,空打开容器的穹顶,将里面的「她」抱了出来,摘下了她鬓边那朵有些枯萎的因提瓦特。 “今天也很乖地等哥哥回来呢,有没有想我?” 他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幸福地蹭了蹭。 “好了,知道你爱干净,马上就带你去洗澡。” …等等!他这是要做什么?! 然后就看到,空熟练地解开了她的衣服,抱着她走到浴室,熟练地擦洗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算是知道他那些目不斜视的本领都是怎么练就的了。 看在他没有动手动脚做些别的事的份上,姑且不与他计较了。 她面红耳赤地看完自己被洗澡的全过程后,刚想松一口气—— “等了一天,肚子一定饿了吧?抱歉,让你久等了。” 空一边自说自话,一边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 正当荧以为他要削水果喂她时,他却驾轻就熟地捏开她的下颌,让那紧闭的唇瓣微微张开。 然后。 ——用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汩汩流出的鲜血喂到了她的口中! 空的神色平静,似是早已对做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妹妹的身体虽长期昏睡不醒,但仍奇迹般地保留着最基础的吞咽反射,也正是这一点让空坚信,她还有醒来的转机。 她光是吞咽下他的血液,就足够让他维持活下去的希望,他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更加注意自己的饮食,生怕血液中的养分因失血过多而下降。 空试过粥水也试过炖汤,试过各种果汁,翻遍了坎瑞亚王庭大书库的秘药配方,都不能让她的身体好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日渐枯败。 没想到一次异想天开的尝试,竟让他找到了医治她的良药。 就是他自己的血液。 别人的都不行——何况他根本不愿让别人的血液流入她的身体,连试都不曾试过。 她需要他的血液,就像婴儿需要母亲的乳汁,空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正常的了。 空就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那样,用自己的鲜血哺育着她,毫无怨言——有哪个爱着孩子的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得饱饱的呢? 自她为他挡下那一击,他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 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再努力变得更强一些?如果他的反应速度能再快一秒,就不会…… 他庆幸他的血液还有能被利用的价值。 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空怕她呛着,细心地调整着姿势喂她,直到感觉今天的份量喂得差不多了才收回手腕。 他简单处理好手腕上的割伤后,先是擦了擦她唇角的血迹,又帮她仔仔细细地刷了牙,最后,他为她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 …所以,她的身体是因为已经习惯了从空身上汲取养分,才会本能地觉得哥哥「好吃」「美味」。 如果灵体状态能哭泣,她早已泪如雨下。 她为自己曾认为哥哥好吃这件事而感到万分羞愧。 她多么想阻止他,拥抱他,但这些是已经过去的记忆,她在他身体里旁观着这一切,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本能地吞咽他喂到她口中的血液。 她怎么能说他不爱她? 她怎么能说她就算死了都不关他的事? 她的傻哥哥…为她做了这么多,却从来不肯对她泄露一分,被她误解被她嘲讽也不曾回过嘴。 空为妹妹梳理好头发,簪上了那朵刚采下的因提瓦特。 “晚安。” 在亲吻了她的额头后,他抱着她一同躺进了那口容器中,沉沉睡去。 视角一晃,她站在了一处繁华的街头。 街上往来的人潮络绎不绝,如过江之鲫,沿街都是摆摊的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飞艇悬于高空,但完全没有人会担心它砸下来——人们似乎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空在这里驻足看了很久。 “空、空大人!”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路过他时,震惊到连手里的书本都掉在了地上。 “抱歉…你是?” 空帮他拾起落在地上的书本,交还给他。 “在下只是个小文官,空大人不认得也正常,您降临的那个仪式上,我有幸在场目睹了全程!您带来的那些知识真是太伟大了…预言果然是真的…!” 空的脑中记忆开始回放。 在穿过提瓦特大气层的时候,他们二人遭到了不明力量的袭击,她为了帮他挡下致命的一击陷入昏迷。 空抱着昏迷的她,刚好坠落在坎瑞亚向「天空」祈求恩典的仪式上。 阴差阳错地,就在坎瑞亚王庭住了下来。 空与坎瑞亚王国达成了协议,他帮助他们发展科技,而他则借助坎瑞亚的庇护安得一隅,一点一点地修复妹妹的身体。 荧虽然已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但她护住他纯属本能,痛也只是在那一瞬间,而后便昏迷了过去。 空礼貌地回答了戴眼镜男子的一些疑问,趁着他还在顿悟,找机会告辞回了王庭。 “我之前说的提案,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恕我直言,你的妹妹——还等得了这么久吗?” 在空前往花圃的路上,一个女人拦住了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看起来是个身居高位的女性,眼眸中燃烧着对未知力量的疯狂。 “…我会考虑的。” 见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女人略一颔首,转身消失不见。 空继续往前走去。 又有一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她这个人很危险,做事从来不计后果,你和王上都要慎重考虑她的话。” 声音有点耳熟。 来人——可不正是戴因斯雷布吗?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个熟人,荧被刚才那眼镜文官念得犯困的脑子又精神了过来。 这时的戴因还很年轻,心态上很年轻,没有戴眼罩,也没有五百年后那种沉重的感觉。 摘下眼罩的戴因果然很漂亮,她就知道! “但她一直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空揉了揉眉心, “我会慎重考虑的,至于王上那边,我不保证能劝得住。”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哎?哥哥的脸色很差?她的注意力立刻从戴因脸上收了回来。 难怪,她还奇怪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没什么大碍,兴许是最近累着了。” 戴因点了点头,被他敷衍过去了:“那你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时间线又往前推进了一些。 空步伐沉重地走向了容器,这次他没再强颜欢笑,因为他根本已经没有力气去强撑了。 那透明的容器——与其说是容器,它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付灵柩,嘲笑着他的无能。 对于只想和妹妹一起破局离开的他来说,她以外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格外厌倦。 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存在妹妹,和妹妹以外的人。 兴许是压力过大,他已经味觉失常了好一段时间了。 如果只是失去味觉倒还好,他现在无论吃什么,都是苦的,入口的食物仿佛都被胆汁腌渍过。 吃下去的东西,不管吃进去多少,都会原封不动地立刻全吐出来,已经没有进食的必要了。 ——他已经失去了「价值」。 空让妹妹靠在自己的怀里,用手指轻轻地为她梳理着头发,将一朵刚摘下来的因提瓦特簪在了她的鬓边。 “…今天也不肯原谅哥哥吗?” 他颓然地掏出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喂到她嘴边,然而怎么都灌不进去了——她丧失了吞咽功能,已经持续一个月喂不进东西了。 空的手腕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荧不忍心看,却又不得不看下去。 空不是没有和坎瑞亚的医疗从业者尝试过鼻饲或注射等方法,他的血液即使进去了也毫无起色,别人的更不用提了。 尽管知道这样只是徒劳,空还是日复一日地这么做了,万一呢,万一今天就咽下去了呢? “对不起…是哥哥太没用了…才会让你饿肚子……” 大概是他血液中能起作用的养分已经无法支撑她的身体了,光凭他自身的力量,根本救不了她。 刚灌进去的血液从她嘴角淌落了下来,衣襟都被染红了。 空不敢再灌了,他怕呛着她,只好对着自己的手腕吮了一口血,用嘴含着试图哺给她。 她不张嘴,他便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但那一口血无论如何都渡不进去。 “对不起…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如果你真的醒不来了怎么办……” 空抱着他,脸埋在她颈窝低低抽泣了起来。 “没有你在身边,我果然…做什么都不行啊,我无法在…没有你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没有她参与的人生,是相对静止的,算不上是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趁着我还有意识,还能算得上是人。” “不如我们一起…死掉吧。” 空的眼神空洞,他手中握着一柄剑,是她的那把,他将它的剑尖抵上了她心脏的位置,用力闭上了眼睛。 “抱歉…可能会有些疼…哥哥马上就来陪你……” 他握着剑,手止不住地发抖,半天都没能刺得下去。 最终,剑掉在地上,发出了哐嘡的金属脆响。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一定会继续努力的…你再等等哥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要是连哥哥都放弃了你…还有谁能救你?” 空伏在她身上,失声痛哭。 他失去她的时间,几乎要超过她在他身边的时间,而正是她还在他身边相伴的过去,支撑他坚持了下来。 只要能再次看到妹妹的笑容,无论在无尽的旅途中失去了多少他都可以忍耐。 不管经历多少痛苦,不管见证过多少苦难与悲哀,不管手上沾上多少肮脏的罪孽,一想到她,便还能再撑下去。 她通过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不会写在那本日记里的人生。 视线又一次变得模糊,再聚焦时,已是身在一片密林中。 …这是哪,须弥吗? “好久不见~!深渊的…王子殿下。” 荧顺着空的视线望去,是一只青色的晶蝶在说话。 这声音很是熟悉,尤其是他那轻快的语调。 “这可和我们约定好的不一样啊,剧本怎么变成了勇者被王子囚禁了?” “作为神明,连自己的信徒都需要星海之外的人来保护…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违约?那背着天空岛阳奉阴违的你们——不是早就背叛了契约吗?” 空冷着一张脸,似乎早预料到会被干涉。 晶蝶又说了句什么,但她没有听清,像是被什么干扰了。 “我是后悔了,这些代价不应该由不知情的她来背负,我一个人偿还还不够吗?休想让我把她放出去替你们卖命。” “你说光凭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开什么玩笑。” “我们兄妹…凭什么要为了你们提瓦特——” 空的声音骤然间变得愤怒起来。 只有她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过于保护不利于成长…?她已经成长得足够完美了不是吗,没必要再经历多余的苦难,我不想承担再次失去她的风险。” “她最早是出现在你的领地,你发现她的踪迹却不通知我,是故意的吧?为了让她和你的子民产生羁绊感情,神明还真是不择手段。” 空嘲讽地说道,荧从未在哥哥脸上看到过这种尖锐的表情。 “你说有将力量借给她?恕我直言,那点力量远不及她之前的十分之一。” “…久别重逢的惊喜?是啊,呵呵,真是好大的惊喜。” 「——明天就派人去把你那棵树砍了,让你也惊喜惊喜。」 意外地,她偷听到了一句空的心声,差点没笑出声。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是否加入这场无聊角逐的权利,不是自由的神明吗,连选择的权利都要剥夺?” “我自认已经容忍了足够久了——而你的同僚,居然天真到让她去接触世界树,我再不出手,哪天你们是不是就要送她登上天空岛了?” 这时,她忽然又能听到那只晶蝶说话了。 “欸~那要打个赌吗?如果她选择了接受你的保护,我就用我自身的力量帮你将她送出去,送到连「祂」的视线都触及不到的地方,很心动吧?这个条件可是我独家特供的哦!” 空沉默了一阵,看来是对他提出的条件心动了。 “唉~我也想她了,早点放她回来吧,她为我准备的苹果都快要吃完了,不是她亲手摘的苹果,吃起来都不够甜呢,嘿嘿。” 空完全失去了同他沟通的耐心,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碾碎了那只还在眼前喋喋不休的晶蝶。 香落·七(深渊空) 荧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当她真正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时,才发觉自己的视野早已被涌出的泪水糊得朦胧不清。 还好她一扭头就能看到躺在身边睡着的空,不然绝对会因为过度的压抑而当场崩溃。 她一次性接收了大量来自空的记忆片段,还有些混乱。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胸口锥心地疼。 荧不安地依偎进空怀里,直到真切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她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还好…还好他们都还活着。 这时,空也醒了,面色不太好,有些憔悴,他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眼圈红红的妹妹,只一瞬间便清醒了,他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后脑勺还在手忙脚乱间磕到了床板。 “怎么哭了…?又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哥哥在……” 空顾不得后脑勺的疼痛将她拢入怀中,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睡衣敞开着,奶白色的胸膛露在外面,上面零星的几处吻痕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块可口的草莓蛋糕了。 “我梦到哥哥变成猪了,我为了救你被迫在洗浴中心打工,最后好不容易再见到哥哥,却要在猪圈里从一大群猪中分辨出你来,真的好绝望。” 荧笑着胡诌道,面上眼泪却不止,沾湿了他的衣襟。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啦,就算变成猪,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找你的。” 空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安慰道。 尽管知道妹妹对他有所隐瞒,但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悲伤和恐惧。 究竟是梦到了什么,让她这样害怕? “…我才不要一头猪来当我哥哥,”她吸了吸鼻子,在他怀里蹭了蹭,“哥哥呢?哥哥梦到了什么?” 空的脸色也好差,像是一整晚没睡好。 “没什么…就是梦到了一些在坎瑞亚时的事情。” 他倒也没隐瞒,只是不肯细说。 难道说,昨晚她之所以能窥见空的记忆,是因为他的噩梦? 哥哥在梦境中又经历了一次漫长的痛苦。 荧心疼地反过来抱住空,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哥哥,都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和哥哥分开了。” 他手腕上的那些伤疤早在五百年间的新陈代谢中逐渐淡化,但她永远忘不了,它们曾多么狰狞地镌刻在他的腕间。 “嗯,谢谢你。” 空低低地笑了一声,怀疑妹妹把自己当成孩子来哄了。 “哥哥的头还疼吗?刚才撞床板那动静可真大!”她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脑勺,“真是多灾多难的后脑勺啊,小时候那次真的…吓死我了。” 那件事的起因是荧执意要和其他孩子偷溜到外面玩,空怕有危险拉住她不许她去,她向来最讨厌他管教自己,不耐烦地推开了他。 ——正是因为这一推,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抱着满头是血的空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他当时明明都站不起来了,还一直不停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别害怕,就好像受伤的人是她一样。 空听她提起这件事,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柔软了。 后来是妹妹背他去的医务室。 尽管她的力气很大,但背起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还是很吃力,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好几次差点两个人一起摔倒。 “我那时其实很高兴…原本以为你是讨厌我的,只是我单方面地想粘着你,”他忽地笑道,似是想起了什么,“我第一次看到你哭,居然是因为我受伤。” 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 他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其实,那次是他故意摔下去——他本可以站稳的。 “哥哥…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空坐在玄关穿鞋的时候,荧依依不舍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尽量早些回来,”他抬手挼了挼她柔软的发丝,心里头也跟着软软的,“抱歉…又要让你一个人看家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就不能在家里多陪陪我,”她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始乱终弃,贿赂无效。” “哪有始乱终弃,明天好不好?今天的事情还没提前安排好,明天一定在家好好陪你,”空哭笑不得地许诺道,他穿好鞋,又将拖鞋整齐地放回一旁的鞋柜里,“不用等我吃饭,你自己饿了就吃,冷藏柜里有腌好的肉排,吃的时候记得煎一煎。” “…我才不会笨到啃生肉!”荧用手撑着空的肩膀从他背上爬起来,转身取来了一个用布包裹好的饭盒递给他,“喏,你带着,记得吃。” “谢谢,里面是什么?”空有些意外,笑着接过这只沉甸甸的小布包,“好期待,哥哥一定会心怀感激地全部吃完的。” “你吃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普通的便当,不是什么肉麻的东西,你别多想,”她心虚地试图打破这种新婚夫妻般的怪异氛围,“不理你了,我睡回笼觉去了。” 等到妹妹害羞地跑回房间后,空敛了笑容,不带多余表情走出了家门。 渊上发现,今天王子殿下的书桌上,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物件。 那是一个用可爱纹样布巾包裹着的长方体,顶上还打了个兔耳朵状的结。 它就这么静静地屹立在书桌的一角,但却引起了所有来殿下书房汇报工作的人注意。 殿下的书桌上从不摆杂物,向来只有堆迭成山的文书。 难道是…不对,如果是那个,殿下这么将它摆在这里的用意又是什么? 渊上思忖着走出殿下的书房,听到两个使徒也在八卦这件事。 “殿下今天带饭了?” “看起来有点像女孩子准备的爱心便当。” 肤浅!渊上心道,殿下在家从来只有给人做饭的份,有时忙得抽不开身还要他渊上去帮忙投喂。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便当。 自打凭借着公主赏识上位后,渊上就一直以殿下心腹自居,他可跟这些愚钝的同僚不一样。 殿下这么做,必然有他的深意。 中午,正当渊上准备告退找个地方午休时,忽然瞥见书桌后的王子殿下拿起了那个小布包。 ——超好奇! 他刚要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渊上,”像是察觉到他在偷偷打量,空主动开口了,“你中午吃什么?” “卑职打算去蒙德买份渔人吐司吃。” 这是在教团工作的员工福利,由传送门构成的交通网络四通八达,通勤非常便利。 “中午还是要吃好一些,下午才有精力工作,”空解开用布绑的结,露出了里面的饭盒,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我带上她亲手做的便当。” “…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了,一定为您准备了非常丰盛的菜肴吧。” 是他想岔了,殿下只是单纯地想要晒爱妹便当罢了。 空的唇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缓缓地揭开了饭盒盖。 里面躺着的,赫然也是一份渔人吐司,面包边边还有点烤糊了。 渊上不忍直视地低下了头,肩膀剧烈抖动着。 “…外面买的,始终没有家里的味道。” 空泰然自若地拿起了那份渔人吐司:“你看,这番茄酱的形状,像不像一个爱心?” “这可不正是公主殿下对您的一片孺慕之心!” “哈啾——!” 坐在餐桌前的荧无端地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继续吃手里的渔人吐司。 今天早上时间太赶了,匆忙间她只来得及做几份渔人吐司,明天再早起做些好吃的补偿哥哥吧。 “殿下,我不太明白,这本《我想成为你的元素力》里,为什么主人公要跳进被魔神力量污染的水源中?” 渊上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不解地问道。 “虽然我已经算不得人类,但姑且也曾当过人的,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表达了主人公对故乡的热爱之情…吧?不这样铺垫的话大概无法引出之后主人公消逝成元素力的剧情了。” 荧一边吸溜着团子牛奶,一边给出了符合应试教育标准的阅读理解答案。 为什么团子牛奶的包装上还插着个迷你小标语,什么叫「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鸣神岛」,难道她被关的期间,已经和时代潮流脱轨了? “殿下,你剧透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立即搬离污染地寻找新的家园比较好,有健康的身体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要珍惜啊。” “…同意,每次路过无想刃狭间总感觉血条在不断往下掉,但小说设定就是这样,或许主人公比较感性…吧。” 客厅俨然已经变成了小说鉴赏社团的氛围。 “…这本居然也出续作了,好无聊,第二部换主笔了吧,主人公都被边缘化成背景板了,想捧副CP就重新开一本啊。” “这已经是此类作品的通病了,一旦想不出剧情就会开始用新人物的戏份注水。” 渊上最近一有闲暇就跑来陪她看书,已经能熟练地接上她的吐槽了。 “渊上,我有疑问,为什么这几次带来的全是书单上没写的小说?” “你是从哪搞来这么多废萌厕纸?”荧看着桌面上涵盖了实兄,继兄,乃至堂兄的小说,疑惑道,“我的《机巧少年2》呢?不会又延期发售了吧?” “要是因为书籍导致您早恋,我会被殿下丢去喂兽境猎犬的。” 渊上作泫然欲泣状,这个题材不许买,那个题材不许买的,最后就只剩下「哥哥」题材的书能勉强过审,他跑了好几国,东拼西凑才买到了这些。 早恋…?这理由亏他想得出来,那哥哥就不算早恋了? 好了,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就走了他的账报销吗,至于这么小气买个书还卡审核。” 荧翻了翻那堆厕纸,觉得没一本能看,空以前可从没管过她买什么书,现在怎么开始在意了? “堂兄也就算了,义兄继兄也能算是兄妹?撑死了只能算青梅竹马吧。” “也不能这么说…感情上「我只把你当妹妹看待」姑且也能算是兄妹……” “不要什么都来蹭兄妹名头啊……” 她又翻开一本,粗略扫了眼便放下了,随即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为什么女性向小说还有雌竞剧情?厕品!需要靠刻薄地描写一个卑劣的扁平工具人当垫脚石才能衬托出主人公与众不同的魅力高光,这主角塑造得该有多失败?” “殿下息怒,这些书能发行销售,也证明了它确实有受众有市场。据我所知,现在的人生活压力都很大,通过阅读此类爽文来获得打脸的快感也是一种极为高效的解压方式。” 渊上宽慰道。 “我知道,但没有人生来就该是别人的陪衬——” “殿下,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双赢?只要有欲望,就会有无止尽的斗争,”渊上用一种看天真孩童的慈爱眼神看着她,“正如您和教团,不也是站在对立面吗?我们这些反派所追寻的,从来都与您想保护的相悖啊,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平等」待遇这种「特权」的。” 她还要反驳,就听到了空开门的声音,只好闭上了嘴。 “又在欺负渊上了?” 空笑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将一沓审批好的文件递给渊上:“抱歉,今天居家办公只能劳烦你跑一趟了。” 一向勤勤恳恳恨不得一年357天上工的王子殿下,旷工了。 “干嘛用这种看祸国妖妃的眼神看着我?”荧心虚地避开了渊上狐疑的眼神,“你们黑心教团把我哥哥都压榨成什么样了,再不强行让他放个假人都要被你们剥削坏了!” 渊上忽感他们间的战友情同志情已经遭到叛变,不复存在了。 送走心碎的渊上后,空坐到沙发上,摸了摸荧的脑袋:“怎么这副表情,和渊上玩得不开心吗?” 昨天答应了妹妹今天会休假陪她,空只好让渊上将需要批复的文书送过来了。 书都被没收了,能开心得起来才怪,渊上这个叛徒,辜负了组织对他的期许和信任。 荧将头枕在空大腿上,忽然说道:“哥哥以后还是散着头发吧。” “为什么?以前不是最喜欢帮我扎辫子吗。” 他目光温柔地望着她。 “感觉哥哥不扎头发时有一种事后新妻的气质。” “…以后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空恨不得将她这张胡言乱语的嘴捂上。 她却先发制人,捏住了他的一缕长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的书是不是被你给缴了?” 除了第一次让渊上带的书没被他检查,之后每次带来的书或多或少都有缺失。 她可是特意嘱咐过要渊上帮她带《机巧少年》的第二册,结果等了好几天一直没拿到。 “有哥哥还不够吗?” 空抽时间将从渊上手中截获的那些书都精读了一遍,危机感顿起,每本书的主角他几乎都能从她身边的「同伴」里找出原型来。 诸如《喜欢的不是家主而是我吗》《雪鹤大小姐想让我告白》《浪客剑叶》之类的。 在他看来都是毒草。 “哥哥是哥哥,小说是小说。” 她显然没领悟到他这句话的更深层意思。 “你平日里看的那些书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空揉了揉眉心,“这次实在是太——不堪入目了,我竟不知你的兴趣范围已经广泛到了…这个地步。” 他手里捏着的,赫然是本封面相当引人遐想的轻小说,成熟帅气的女性和阴郁美丽的少年中间,夹着一个左右为难的少女。 “国广君…我…我可是你母亲的爱人啊!我们不能这么做!” “呵,但你还是背着她来见我了…你把我从地狱拉了回来,现在又要亲手将我推下去吗?” “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光。” 空用平静的嗓音将书上的内容原原本本地棒读了出来。 …对于哥哥这种好孩子来说,确实是有点过了。 “啊,你说这本啊,那个继子其实之前就认识主人公……” 荧仍不死心地狡辩道。 “…我不想听这些故事梗概,别跟我解释,”空别开脸不看她,负气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享受背德的刺激……” …哥哥突然变得超麻烦。 “哥哥生气了?” 但吃醋的空也很可爱。 “是啊。” 空没有否认,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鼻音。 “那要怎么样哥哥才不生气?” 她伸长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你自己想。” 她坐到他身上,欺身压住他热烈地吻了上去。 “嗯…啾…唔呣……” 他拿着书脊的手骤然握紧,又渐渐松开,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哥哥,”吻毕,荧喘着气靠在空颈边撒娇,“就把书还给我嘛,那些书内容其实还是挺正常的。” 顶多有点擦边球,内容已经清水到非常寡淡了。 她真的好想知道第二册的剧情发展,第一册的感情线寸止到令人抓耳挠腮牵肠挂肚。 这是她坐牢期间除了哥哥以外唯一的消遣了。 “…内容很正常?”空的眼角泛着一层薄粉色,他伸手随意从桌子上拿起一本,“那你来念给我听听。” 荧翻开书,好半晌没说话,整个人仿佛冻住了。 为什么…八重堂还出版官能小说?这是能过审的吗!再说,这本书也不在她给渊上列的清单里啊。 这遣词造句…就连她看了都脸红心跳。 “念啊,”空冷着脸催促道,“不是说很正常吗?” “这个女人叫做小帅……” “现编的不行,这本书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写的吧?” 哥哥怎么知道,难道他看过? “哥——” “撒娇禁止,”他用食指戳住了她正欲贴过来的嘴唇,“以后要什么我给你带,不许再找渊上帮忙。” 不行,万一和戴因撞上了,这两人又要跟俩斗鱼似的掐起来。 “我念,”为了大局,这一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我念就是了!” “咳,”荧清了清嗓子,在空腿上端坐了起来,“我…正准备上床入睡,哥哥在这时敲响了我的房门。” 好巧不巧,这本还是兄妹禁忌题材。 剧情正到了妹妹出嫁前夜,深爱着妹妹的哥哥孤掷一注地在深夜来到她的房间诉情衷。 “哥哥一身的酒气,他像是喝多了,路都走不稳,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 「不是答应过哥哥,长大后要做哥哥的新娘的吗?」 我本以为他昏睡了过去,他却突然问道,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悲恸。 「哥哥,你喝醉了,小时候的戏言,又岂能当真。」 我心里好一阵抽痛,只能勉强地笑了笑,明日我就要嫁为人妇,他这时候才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来不及,那便这么不清不楚地忘掉吧,对我们两个都好。 「我一直对你——」 「哥哥,不要再说了!」 我被他的话吓到,用力地想推开他,却怎么都做不到。 因为哥哥紧紧抱着我,将我的身体用力压向自己,他吻、吻上了我的唇…撬开我禁闭的牙齿,深深…深深闯进了我的口腔,缠绕上了我四处躲避的舌头。” 荧顿了顿,望着空近在咫尺的嘴唇,那红润的唇瓣上还带着方才激吻过她留下的齿痕,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就开始想象了起来,想象着文中的哥哥是空,而妹妹是她,想象着空用力抱住她的身体,缠绵地亲吻她…… 她急忙跳到了下一页。 “哥哥将脸埋入了我的颈间,用牙齿啮咬着我脖颈上最敏感的皮肤。 「哥哥…我们…不能这样……」 我、我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哥哥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我的乳…乳房,指腹隔着胸衣温柔地在乳首上摩擦…… …… ………… 「我不跟他结婚了,不是哥哥…就不行,我只要哥哥……」 「哥哥…你要了我吧……」” 为什么下一页突然就做起来了啊这两个人!进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荧已经不敢抬头看空的脸,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缩进书缝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空就随着她念的内容变换着手上的动作。 她念什么,他便做什么。 而现在,那只手正覆在她胸上揉捏,同步着书中哥哥的动作。 “怎么念得磕磕绊绊的?是哪个字不会读吗?” 他撩起她耳边的一缕头发,轻声问道。 空绝对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想看她羞耻的样子。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我腿上乱动,”空摸了摸自己被她坐在身下的大腿,“裤子都被你弄湿了,没穿内裤吗?” 说罢,又将手探向她的裙底,有穿,但已经湿答答的了。 “什么正常的内容,能把人念成这样?” 隔着薄薄的内裤,他顺着她的轮廓,用指尖轻轻勾勒着,不时按压几下。 “哥哥……” 荧身子颤了颤,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想要索求他更深入地触碰。 自前天第一次发生关系后,空已经连续两天没碰过她了,偶尔的身体接触,也只是不带欲望的亲吻和拥抱。 前两次都是她主动,这第三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了。 她不提,空也不主动要,她就这么单方面地与他赌气较劲。 但既已食髓知味,又岂能禁受得住他蓄意的撩拨? “都是因为哥哥在听,才会——” 他却在这时将她从自己腿上抱起,毫不留情地放置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欸? 空站起身来,随手给自己挽了个利落的高马尾,而后用嘴里咬着的发圈将它绑好,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脖子。 “好了,不陪你闹了,我要去做饭了。” 无视荧难以置信的表情,空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便要走。 他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将一本书递给了呆愣在沙发上还没回神的妹妹。 “拿去吧。” 荧如梦初醒,顾不得计较他刚才的戏弄,当即欣喜若狂地接过书:“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空留下一个温婉的微笑,径直往厨房去了。 离吃饭前还有一小段时间,刚好可以用来阅读她的爱书,完美的时间规划。 她低头一看封面,脸顿时垮了下来。 熟悉的紫色,熟悉的白花。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那本家喻户晓,堪称为儿童邪典的枕边毒物。 ——《野猪公主》。 “哥哥,明天也像今天这样在家陪我好不好?” 空洗完澡躺到床上后,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怀里:“一个人…会变得很不安,很害怕。” “抱歉,我会尽快回来的……” 空不疑有他,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陪在妹妹的身边,奈何教团那边离不了人。 “每次都这么说,”她有点不悦地轻哼一声,“不公平,哥哥对我的每个朋友都知根知底,但哥哥认识的人我就只知道戴因和渊上。” “我…没有朋友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在那段旅途结束,与戴因分道扬镳后,他就加入了深渊教团,“不是故意瞒着你什么。” 曾经的哥哥人缘很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即使他不主动结交,也会有很多人围绕在他身边。 和哥哥一起旅行时,也大多数是哥哥在负责与人沟通交际,她向来不喜欢应付这些。 但现在,情况似乎逆转了过来,不善交际的她变成了更受欢迎的那一个,她不断认识着新的同伴,又一次次与他们相伴着踏上新的旅途,而哥哥则独自站在了阴暗的角落里,守望着她。 “…我想去深渊教团看看。” 想知道哥哥一直所统领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什么好看的,”空心里暗暗苦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计划着找机会从他身边逃跑,“要是觉得闷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外面散步。” 荧并没有被这个具有极大诱惑力的条件诱惑到,她摇摇头,坚定道:“你一个外来的人当了首领,有些人想必会很不服气,万一哥哥被手底下人欺负了怎么办?” 空看着她义愤填膺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有被人欺负,放心吧。” “我要看了才信,”她一脸严肃,“哥哥要是怕我使诈,可以绑住我的手用绳子牵着我。”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奇怪的play? 好在空并没有想到那方面,最后还是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答应了明天带她一起出门。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不会乱跑老实待在哥哥身边的。” 临出门前,空还要再交待些什么,荧在他开口絮叨之前打断了他。 哥哥再念下去今天还用不用出门了。 空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只好主动牵住了他的手:“你要是不嫌丢人的话,就这样牵着一起走吧。” 空一直下垂的嘴角这才露出了些笑意:“嗯。” 她被他看得脸热,只好催促道:“好啦快走啦,再不出门你那小秘又要怀疑我教唆你旷工了。” “…你的好同志知道你这么叫他吗?” 空拿她没办法,他握住门把手,催动体内的力量解锁。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来开门的吗? 确实,她原本的力量被天理维系者封印,从四神那借来的元素力也被空彻底清除了,用这种方法来锁住她最简单有效,除了他自己的力量,没有什么能打开这道禁制。 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门的另一端,衔接着的是那片熟悉的因提瓦特花圃。 荧回头看向他们刚才出来的地方,是那个停放过她身体的宫殿,也是空曾经在坎瑞亚王庭的住所。 只是,它们都已面目全非,早就破败不堪。 用断壁残垣来形容更为贴切。 不变的只有那一片片的因提瓦特,花儿们不知是不懂亡国的悲痛,还是在强颜欢笑,依旧兀自在那自由生长。 与做好万全准备后毅然赴死的白夜国不同,坎瑞亚的覆灭,无人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 这个地方荧虽然在梦境中见过,但亲自踏足还是第一次。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那一天,她被哥哥从沉眠中唤醒,两个人在逃离提瓦特的路上被天理维系者拦截,拆散。 察觉到了妹妹的颤抖,空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有哥哥在。” 他语气坚定,仿佛只要他牵着她的手不放开,他们就再也不会走散。 怕?不,她不害怕。 她是在愤怒。 这个国家,像个错误一样被人用橡皮擦残忍抹去,只留下白纸上的痕迹在无声哀嚎。 多么荒谬,多么冷漠。 在空例行公事召见部下时,荧钻进了他的书桌底下。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与渊上以外的教团成员相处,逃避虽然可耻,但管用。 “地上脏……” 空没能拦住她,只好放任她跟条大狗般地蜷在自己的脚边。 明明是深渊教团,汇报的工作内容却枯燥繁琐到和月海亭如出一辙。 类似传送网络遭到破坏线路故障,遗迹守卫能源回收工作进度,内部物资的消耗情况,就连哪堵墙塌了都要汇报一番。 荧枕着空的膝盖,听得直犯困,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就是哥哥日常的工作吗,她还以为他不是每天派深渊法师去四处安营扎寨,就是让深渊使徒去抢人家东西。 她偷偷扒着书桌的边沿,从空怀里探头向外张望。 嚯,满屋子的掉落材料。 深渊咏者在她眼里长得都一个样,其中红色的那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好战友渊上,万一认错人就尴尬了。 空手里拿着某个深渊使徒刚呈上来的文书,他神情专注而严肃,不时轻轻颔首回应部下的报告,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装得倒是挺正经,屋里站着的那些使徒咏者知道他此刻怀里还藏了人吗? 她看得无聊了,顺着空的膝盖又滑了下去。 空用另一只手在书桌底下悄悄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她乖乖不要乱动。 …当她是狗么? 荧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用指尖写道:好无聊,陪我玩。 那只手抽了回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展开了握着的拳头,手心里是一颗用蜡纸包裹着的糖。 她捏起那颗尚带着他体温的糖,剥开糖纸含进嘴里,是颗奶糖。 糖很快就吃完了,荧又拽了拽空的裤腿,伸手表示还要。 这次她得到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 空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么多糖?不怕蛀牙么。 荧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碎嘴里的糖块,一边顺手将吃剩的糖纸塞进哥哥手中,把他当成垃圾桶。 这些糖纸很快又变回了一只只的小飞机,飞回了她的手心里。 …怎么有种以前在课堂上做小动作的既视感,她和空没少干过这种事,通常都是她一个纸团砸过去,问他某道题的答案,或是今晚吃什么。 她面上嫌弃,但还是仔仔细细地在桌底的角落里将这些小飞机摆成了各种方阵队形,颇有些阅兵的阵仗。 ——空空舰队,堂堂出道! 正当荧深深唾弃自己的幼稚行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殿下,卑职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不是有老鼠钻进殿下的书房了?” 老鼠和老鼠她哥都沉默了。 “咳…不必在意,”空轻咳了一声,他藏起手中未折好的小飞机,迅速转移了话题,“渊上,上次让你去找的……” 荧趴在空的腿上,仔细观察着哥哥与部下交待安排部署工作时的动作神态,与平时的他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不知不觉便看得入神了。 这样的空,她也好喜欢,只要是哥哥,她都喜欢。 空不经意低头一瞥,便看到妹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摊了摊手,示意糖没有了。 不料她又拉住他的手,在手心写起字来。 ——要亲亲。 荧半是挑衅半是玩味地看着空,仿佛笃定了他不敢在众多部下面前这么做——即使他们看不到桌底下的动静。 难得让她逮到这么好的机会,不捉弄下哥哥可惜了,一会她还要狠狠地嘲笑他,看他怎么继续板着脸装深渊大反派。 空的手倏地一松,原本拿着的文书自指间滑下,散落在地上。 荧刚下意识地想要帮他去捡,他却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俯身低头将嘴唇覆了上来。 她的呼吸乱了,心头好一阵怦怦乱跳。 空若无其事地松开她,捡起地上的文书,又坐了回去。 明明是一个湿漉漉的吻,却短暂到好似一场幻觉。 荧努力抑制着自己战栗的身体,咽下混合了空气息的唾液,而后只能不甘地将潮红的脸深深埋入他的膝间。 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微不可察带了些笑意。 …这下应该能老实一点了。 ——才怪! 虽然是她自己要求的吻,但荧还是气恼了起来。 她又想起了昨日空对她的放置行为,那足以让她记仇整整一年——绝对不是她欲求不满。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因为这个吻而心乱如麻,他休想独善其身。 她拉了拉空的裤腿,等到他低头看她的一瞬间,她猛地拉下了自己的衣襟,冲他露出了小半边胸部。 空猝不及防,被那抹柔嫩的浅粉勾得面颊微红,严肃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荧得意地看向他腿间,那里顷刻间就高高隆起了一团。 她幸灾乐祸地用口型无声道:你——硬——了—— 空的眼神有一瞬间像是要把她吞掉一样,连皮带骨吞入腹中那种。 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无奈的表情取代了,他再次变得无害,安全。 空似乎有些生她气了,不再低头看她,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 荧也不急,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理她。 她的手放在空的大腿上缓缓摩擦,很快便顺着腿根滑向了他鼓鼓囊囊的胯间,握住了他。 隔着裤子,她一手握住空硬挺的性器,一手去揉捏底下饱满的囊袋,他的呼吸变了,腹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空没阻止她,或者说,他不敢阻止她,连看她一眼都不敢了,怕自己稍有不对便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妹妹躲在桌下,还对他做出这种有悖伦理的事情。 他极力按捺着想要抵住她咽喉最深处粗鲁抽插的冲动。 荧随即想到这是在外面,还是给哥哥留了几分面子,她解开他的裤子,将那根性器从内裤里解救了出来——弄脏衣服就不好了。 她重新趴回他的大腿上,伸出舌头一下下地舔弄他泣出泪珠的深粉色顶端。 无论是他的唾液,还是血液,甚至精液,她的身体都在本能地极度渴望着。 糅合了食欲与情欲的,进食的本能。 荧对自己身体这样的本能真是又爱又恨,爱这本能来源于空对她的付出与牺牲,恨这本能让她在他面前失去所有的矜持和羞臊。 但正是这后天被空无意间养出的本能将她推向了他,如果不是这本能,她应该还会在连主动牵哥哥的手都别别扭扭不好意思的阶段踟蹰很久,更别提大胆向他表白心意了。 她如同吃奶般吮吸着他,将他舔得湿漉漉的,感受着他的欲望在自己的手中膨胀,再膨胀,膨胀到她几乎要含不住他了。 空的表情更严肃了,就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以手抵住嘴唇,作沉思状。 只有耳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稍显端倪。 旁人看了定会以为王子殿下在苦恼地思索问题,只有她知道,他在她手里抖得有多厉害,紧抿着嘴唇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发出声音来。 即使变成这样了,还是不肯向她求饶吗?真不愧是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呢。 像这种不听话的反派,可是会被勇者狠狠惩罚的。 散会后,空让众人退下,自己则坐在座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偌大的书房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才轻喘着在她口中迸射出来。 荧本以为在例会结束前就能把空弄射,他却一直隐忍到了现在,她的舌头都舔累了。 “…不听话,”再度开口说话时,空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些,“出门前不是答应过我今天会乖的吗?” 用的还是他一贯的温和语气,声音却因压抑而凭添了几分诱惑力。 空取出手帕垫在她下巴上:“快吐出来,不要吃这种东西。” …她好不容易吃到嘴的能量! 荧生怕哥哥要抠她嘴硬掏出来,当即就咽了下去,她吞得太急,呛得不轻。 大部分被咽下去了,而兜不住的,则从从嘴角流了出来。 “别吞下去啊…好脏的,”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刚褪了潮红的脸再度变得通红,“又没人和你抢,急什么……” 他这话把自己都说得害羞了起来,只能闭了嘴,默默用手帕替她揩去唇边的浊白。 “只、只是不想浪费…才没有想要吃……” 她也脸红了,强行解释道。 再说,她喝过哥哥这么多血,哪还有资格嫌弃他脏。 空的手指划过她磨得嫣红的唇瓣,她下意识含住了他的指尖,口腔里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分泌唾液。 “傻不傻啊,什么东西都敢乱吃。” 他嘴里虽这么说着,但目光温柔,语气也像是在娇嗔。 “锅锅…又不素东西……” 她含糊不清道。 “嗯…都给你吃……” 他抽出那根被咬得湿漉漉的手指,用舌头替代了它的位置。 香落·八(深渊空) 空将温热的嘴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舌头又软又甜,像布丁一样滑进了她的口腔里蠢动着,她忍不住想要去吮吸他时,他却狡猾地流连于她的齿列与上颚间,偏不遂她意。 荧原本坐在地上,为了离空更近一些,她不得不跪直在他脚边,伸长着脖子去追逐这个令她如痴如醉的吻,去吮吸他,吞咽他。 空的每一次触碰,都让她颤抖不已,不能自持。 他松开她时,唾液拉扯出一根银色的丝线,淫靡地横亘在两人张开的唇间。 荧的舌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小狗似的留了一小截在外面。 她的身体早就软了下来,重量全都压在了空的腿上。 空的呼吸还有些沉重:“再不听话,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哥哥——”荧急了。 “能坚持到回家吗?”他用食指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温声劝诱道,“如果做得到的话,就给你奖励。” “…嗯。”她难得听劝,没有骨头似的靠在空膝上。 “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哥哥,”空整理着她凌乱的衣襟和头发,“又是从哪本书里学来的下流招数?” “…哪里算欺负了,哥哥明明就很喜欢。” “我喜欢的是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喜欢,”他将她刚才为了低头含他而掖到耳后的鬓发又拨了回来,“以后不要这样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受到损害的只会是你的名誉。” “我又不在乎那些……” “可我在乎,”他定定地望着她,“如果你后悔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到原来的关系。不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身为哥哥的我引诱的你,强迫的你,你什么错都没有,所以——” “哪有像你这样教唆人始乱终弃的?”她捂住他的嘴,眯缝起眼睛,“连我看本小说都会吃醋,哥哥就不要说这种违心的话了。” 见空抿着嘴不作声了,她报复地补充道:“我才不会始乱终弃,就算喜欢上了别人,哥哥也绝对还是我的本命。” “…那还真是谢谢你把哥哥排在第一位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了这句话。 荧趴在他身上用鼻子用力嗅了几下:“谁家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哦。” 空说不过她,索性不再反驳,他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黑一白两件斗篷,将那件白色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要穿这个?”荧拉下头顶的兜帽,“发型都被弄乱了。” “陪我出门一趟。” 替妹妹将斗篷的系带系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后,空自己披上了黑色的斗篷,他凭空随手召唤出一道泛着诡谲紫光的传送门:“走吧。” 荧紧紧挽住哥哥的胳膊,跟随他进入了那道漩涡一样的传送门。 再次沐浴在阳光下,荧如获新生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太久没晒过太阳,感觉自己都快要捂发霉了。” 毕竟,不管是如今的坎瑞亚,还是过往的坎瑞亚,都是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 现在她和空两个人并肩行走在枫丹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他们就像一对最普通不过随处可见的旅行者。 荧不是第一次来枫丹了,但和哥哥一起,还是头一回。 他们错过了太多本应一起看的风景,一起体验的经历,她希望有朝一日都能弥补回来。 “哥哥你看,有冰淇淋小车!” 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要吃吗?” 荧立刻点了点头,他便过去买了一支给她,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哥哥不吃吗?”见空只是看着她吃,荧有些过意不去,举起了手中的冰淇淋蛋筒凑到他唇边,“尝尝吧,很好吃的。” 拗不过妹妹,空只好低头舔了一小口。 再抬起头时,他指了指街边的一处长椅:“你先去那里坐着等我,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好——” 荧听话地一个人走向了那张长椅,然后她乖乖坐下,继续吃手里的冰淇淋。 直到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垂下了眼帘。 这算是什么——信任度测试吗? 如果自己现在有一丝异动,空是不是会立刻出现在背后将她擒住? 荧压下想要故意逃跑吓哥哥玩的冲动,一口将剩下的冰淇淋全解决掉了。 刚才看着哥哥为她买冰淇淋的背影,她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和空在一起生活的时光。 哥哥是笨蛋,是没了她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大笨蛋。 她才不会放心让她的笨蛋哥哥一个人留下呢。 “又在想什么?鸽子都停你头上好半天了。” 头顶上方传来鸟类振翅的声音,荧扭头看去,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她的身侧。 荧刚要开口说话,他就往她嘴里塞了个质感有点粗砺的东西,她用舌尖舔了舔,是块软糖,外边裹了层微酸的砂糖。 “我在想,哥哥会不会又把我丢下不管了——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遗弃孩子之前,都会给孩子买上一个冰淇淋,或是带他们去平时根本不会去的游乐园。” 吃完糖后,她用一种近乎哀怨的语气委屈巴巴地说道。 显然是猜出了他的试探,在故意调侃他。 兄妹俩各怀鬼胎,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哥哥刚才去买什么了?” 荧往他怀里的纸袋看了一眼,全是些糖果点心之类的小零食。 空什么时候也变得嘴馋了?平时也没见他主动吃零食,都是她喂到嘴边才吃。 “你不是说,想见我的「朋友」吗?”他顺手抹去她嘴唇沾上的砂糖粒,“这些是就给「朋友」带的礼物。” “这位新同学,能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她会在上课啊? 为什么,还偏偏被面前这位笑得和蔼可亲,戴着单边眼罩的老师点了名?! 但在周围「同学」们期盼的目光中,荧还是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窗外,空此时就在窗边站着,俨然一副教导主任巡查课堂纪律的模样。 空不仅对她的求救信号视而不见,反而还学着这些孩子的样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他根本就是想看乐子才过来的! 她怎么知道现在小孩子的数学题会这么难啊…光是看懂题目都费劲。 所幸,在荧绞尽脑汁地动用了她贫瘠的,仅存的那一点知识储备后,总算解出了这道数学题。 最后,在同学们的热烈掌声中,她犹如凯旋的战士般坐了下来。 如果早知道会这么丢脸,她就不会迷失在一声声的「大姐姐」中,被这群孩子邀请来陪他们一起上课了。 时间退回到一小时前。 空说要带她来见他的「朋友」,没想到他竟带她来到了坎瑞亚的城区。 确切来说,是重建后的坎瑞亚城区,新的建筑摈弃了大量多余的装饰设计,以实用性为主。 坎瑞亚尚能住人的城区均已完成了重建,只有王庭还是破破烂烂的,仿佛是为了时刻警醒着国民不要遗忘过往。 古老的飞艇依旧悬于空中,只是愈发逼仄的地底不足以让它像往日那般自由——它几乎要顶到「天花板」上了。 阳光无法进入地底,坎瑞亚和渊下宫一样,依赖人造的「太阳」来区分昼夜。 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他们应该是坎瑞亚的纯血国民,尚且能维持着「人」的形态,但每个人脸上都戴了眼罩。 在这里,不戴眼罩的人才是异类。 穿过一个广场时,荧在广场正中央的巨大塑像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倒悬的独眼老者塑像,它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广场的中心。 坎瑞亚人不是不信仰神明吗,这富有神性的塑像是怎么回事? “是伊尔明,坎瑞亚末代的王者,”空见妹妹好奇,便向她介绍道,“这个纪念广场就是国民建来怀念他的。” “独眼的老者……”她总觉得在哪见过,“渊上他们好像都会随身带一个小刻像,是不是就是——” 上次渊上从身上掏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个出来,他心疼得不行,生怕哪里磕坏了,拿在手里好一阵检查。 “嗯,对于坎瑞亚的国民来说,伊尔明就是最后的精神寄托。” 是「命运」的暴君,亦是倒悬的贤人。 离开纪念广场后,空带着她来到了一栋简洁的建筑。 哥哥的「朋友」就住在这里? 可他之前不是还说自己没有朋友可以介绍给她认识吗? 远处广场上的机械钟发出缓慢而沉重的响声,是下午两点的钟声。 陆续有孩子从这栋建筑里钻了出来,应该是到了课间休息时间。 这竟是一所学校。 孩子们个个都戴着眼罩,但这丝毫没影响到他们纯真快乐的天性。 “这就是哥哥的「忘年交」?” 她打趣道。 空还没回答,便有几个胆子大的孩子围了上来,好奇地用露出来的那只眼睛打量着来客。 他们的眼睛和凯亚戴因的一样,有着标志性的四芒星瞳孔。 她背后突然被空推了一把:“去吧,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姐姐,您和王子殿下长得好像哦,”一旁的小同桌满心好奇,她是个外向的孩子,主动向荧搭话道,“你们是兄妹吗?” 荧点了点头:“他经常来学校看你们吗?” “殿下平时工作这么忙,怎么会来学校?” 看来这忘年交还是单方面的,人家可不认他这个朋友。 趁着老师背过身开始板书,小同桌又低声问道:“姐姐,你去过地面上吗?” …地面上? 这小姑娘肤色虽因常年照不到阳光而变得苍白,但脸颊却肉嘟嘟的,被人照顾得很好。 见她点了点头,小同桌睁大了她那只漂亮的眼睛:“你见过「白鹄骑士」吗?听说他们带了一群人去地上侦查,里面说不定就有我的爸爸妈妈……” 白鹄骑士…?有点耳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来。 她语气激动起来,苍白的小圆脸也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润了些。 “…咳咳。” 正在讲课的老师用书角敲了敲讲台,示意她控制好音量。 小同桌立刻闭上了嘴,像只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 荧对这位老师抱歉地笑了笑,老师轻轻摇头,回以友善的微笑。 她能理解的,在这地底无论哪个人,见到这两位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她也不例外。 未沾染过诅咒的双子,在这个幽暗的地底显得那么温暖,明亮。 他们就是光明在地心的化身,而他们这些早已失去命运的人,似乎只要跟随在他们身后,也会在有朝一日重见曙光。 小同桌好不容易盼到了下课铃响,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她的新同桌便被其他同学包围了。 荧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受小孩子欢迎。 他们的问题五花八门,好多就算是她也答不上来。 问得最多的,便是「地上」。 “地上的食物还充足吗?”前桌的孩子很是忧心,“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她跟着骑士大人们一起上去探路了。” “都到了地面上了,物资肯定要比这里要好找的,”她的朋友安慰道,“地上有阳光,可以种植更多的庄稼,你姐姐现在说不定还能天天吃到最高级新鲜的日落果呢。” 骑士…到地面上探路? 空又在背着她搞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荧连忙追问,空什么时候派的人?她完全没有听到风声。 可恶,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们是在地震前离开的,有一段时间了吧,”前桌努力回忆,“之后没多久就地震了,我和妈妈被困在了地下室里,后来才被人救了出来。” “前天地震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也失散了,老师说他们去了地上寻找新的家园,很快就能回来。” 另一个旁听的孩子忍不住插嘴道。 地震?!前天?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荧头皮发麻,她完全没察觉到,最近她一门心思全扑在空身上。 地底下都震了,那地上的人呢,他们怎么样了?不会又发生什么大动乱了吧? 荧赶忙望向窗外,空还站在那里,他正和刚才那位老师说话。 她凑到打开的窗户边上,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工作辛苦了,这些点心还请劳烦您帮我分发给孩子们,方才舍妹受您照顾了,那孩子没有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空将刚才在枫丹买的点心递给了那位老师。 原来哥哥身上带的糖是要给他们带的,上午那会被她全吃完了,才又带着她去枫丹重新买了些。 “哪里,殿下的妹妹今天很乖呢,就是上课有点开小差…咳咳,抱歉。” 跟家长打小报告的职业病犯了。 “呵呵,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注意力不集中总是做些小动作……” 这位家长,为什么你家孩子被批评了你还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见妹妹隔着窗户狠狠地瞪自己,空这才装作刚发现她的样子,冲她微笑:“今天和新同学相处得开心吗?” 有旁人在,荧也只能给足了他面子:“…开心。” 空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趁着课间,我带你参观一下学校吧。” 他知道,她一定有一堆话想要问他。 直到空带着她走到了操场的角落,荧才憋不住问道:“前天地震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上面——” “是五百年前的那场地震,”空说道,语气很平静,“已经过去很久了。” 荧如同被当头浇了盆冷水,一阵毛骨悚然。 “他们…是像鹤观岛上那些地脉残魂一样的存在吗?” 她无法接受刚才那些鲜活的面孔其实早已逝去,他们刚刚还和她一起上课开小差…… 他们还没能见到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啊…… 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叫住一个从旁边经过的小男生:“苏尔,你过来。” 名叫苏尔的小男生还在疑惑为什么殿下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空继续说道:“这个姐姐有礼物要给你。” 荧会意地从身上摸出一枚糖果:“今天苏尔上课很认真,这是给你的奖励。” 小苏尔不疑有他,高兴地从她手中拿走了糖果:“谢谢殿下!” 手心被那只有温度的小手轻轻碰了下,是真实存在的孩子,有体温,有重量。 荧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是活生生的人。 待快乐的小苏尔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荧坐到了一旁的秋千上,不用她开口,空就自觉地走到了她身后,一下下地帮她轻轻推着。 “你刚才一下子就叫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 “嗯,我记得这里每个学生的名字。” 为什么那些孩子们会表现出和他完全不熟的样子? 为什么孩子们会认为五百年前的地震发生在前天? 为什么…他们都已经活了五百年了,还是在学低年级的课程? 她有太多问题想要他解答了,却又全梗在喉头,问不出口。 “只要是坎瑞亚人,都会遭受到诅咒,没人能逃过,”空轻轻地在她背上又推了一把,“这些孩子因为诅咒,心智和身体发育状态永远停留在了当年,他们再也长不大了,更残酷的是,他们的记忆能力也受到了影响,只能记住最近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那场地震永远都是刚发生不久的事。” “是不幸,也是幸运,他们身体遭受的痛苦远低于成年人,在这个残酷法则下,最后的一点温柔就是让这群孩子不必遭受痛苦的侵蚀。” “但…他们的眼睛……” 荧想起了那一只只漂亮的独眼,孩子们被残忍地剥夺了一半的视力。 “这是…所有人都要承受的代价,只有这么做,才能保持住自我意识。” 凯亚和戴因…也是如此吗?这眼罩底下隐藏着的,又是何种隐秘而可怕的力量? 是献祭,抑或是植入? “为什么渊上没有选择承受代价,而是变成了…那个样子?” 渊上虽然经常自诩身材火辣,但他在她面前时,总是尽量维持着那个稻妻男路人的形象,想必…也是很怀念过去的自己吧。 “这是渊上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自愿成为「深渊」,与深渊「同化」,从而得到「深渊」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 秋千停了下来,她眼圈红红地扭过头看向他。 “你…「净化」丘丘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理由有很多,坎瑞亚复国需要国民,还活着的人需要他们的亲人回家…哪一个理由更容易让你接受?” “继续研发「命运的织机」,为的从来都不止是失去灵智的丘丘人,也是为了…还能挽救的人的未来,他们还这么小,还没能长大。” 空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用一种哀伤的表情看着她。 “…哥哥,太卑鄙了。” 沉默了半晌,荧小声说了句。 “是很卑鄙,拿这些孩子来作为我作恶的借口博取同情。”空苦涩地笑了笑。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要是离开了,就再也没人管他们了。” 他这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不会没人管他们的,”她从秋千上跳下来,握住了他的手,“至少我会管。” 上课的铃声响起,空率先打破了压抑的氛围:“你要不要回去复读一下低年级课程?” “你还好意思提,刚才害我险些在一群小孩子面前颜面尽失。” 荧光是想起这事,就气得在他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上课开小差才会答不出来,那道数学题坎瑞亚学前班的孩子都能解得出来。” 空扬起眉毛,火上浇油道。 “…我要是回去读低年级,你就是诱拐小朋友的变态怪叔叔。” 她眯起眼睛,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那这位「小朋友」,”他注视着她的双眸,眼底漾出笑意,“今晚还想要我这个变态的奖励吗?” “…要的。” 她扭扭捏捏地低下了头。 ——这点倒是很诚实。 关于「奖励」,回家这一路上荧遐想了许多。 但为什么…奖励会是甜甜花酿鸡这种东西啊?! 荧的泪水自嘴角淌出,她一边抹泪,一边恨恨地想着。 空扯下一只鸡腿放到她的碗里:“对奖励不满意?” “我以为会是更成人一点的奖励。” 她吸了吸鼻子,真香。 “这还不够成人吗?整整两个成年人的份量,”他可是特意挑了只体格大的鸡,“不吃吗?” “…要吃。” 接下来一连几日,空都会先把她送去学校,然后自己再回教团工作。 荧原本心存侥幸,觉得几日之后自己或许仍能被孩子们记住,但当她再一次看到他们面对陌生人好奇的眼神时,还是不得不接受了他们已经彻底遗忘了自己的事实。 但她不介意再一次地和他们成为朋友。 荧其实并不是宵宫那种孩子王的类型,甚至会本能地恐惧被家长溺爱过度而导致变得任性蛮横的孩子,但坎瑞亚的孩子似乎都比较早慧懂事,她不由得对他们又多了几分怜爱。 看着这些孩子,有时她会想起和哥哥一起在设施长大的那段时光,他们也曾像这群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觉得生活会一直安稳,觉得天永远不会塌下来。 荧不再以学生的身份混在其中滥竽充数,而是以助教的身份参与到课程中,帮老师打打下手。 这所学校不仅有语言数学这些常规科目,她甚至能在课程表上看到农业课,家政课,机械维护拆解课。 是的,机械维护与拆解,是坎瑞亚低年级学生的必修科目之一。 大人们似乎都做好了自己随时可能离开的准备,所以要提前教会这些孩子所有生活技能。 荧永远不会忘记她第一次上这堂课的情形。 操场上坐着七八架遗迹守卫,也就是坎瑞亚人称之为「耕地机」的战斗机械,她原以为是装饰摆件或是门卫保安,结果这竟是教具。 一群半大孩子熟练地在耕地机身上蹿上蹿下,一台台几米高的耕地机,三下两下就被他们拆成了一堆零件。 不仅仅是拆解,他们还能再完好如初地拼回去。 如果托克——达达利亚家的那个小弟弟在场的话,绝对会高兴坏了。 荧自愧不如,她只知道怎么从这些大块头身上暴力地拆下自己用得上的材料。 “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要设计一台属于自己的「耕地机」,不对,不叫耕地机,我要给它起个更帅气的名字,你觉得叫「超音速战神」好听吗?” 她第一日遇见的那个小同桌一边用扳手咔咔地拆卸着重达十几斤的零件,一边豪言壮志道。 虽然她已经忘记了她,但她们又一次地成为了朋友。 哥哥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的朋友们遗忘的吗? “…这名字光是听起来就跑得很快啊,以后我可要仰仗你这位大机械师了。” 荧面上笑着,心里却一阵酸楚。 她真的也好想看到她的小同桌长大,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大机械师的那一天。 空不限制在她在学校内的活动,她一会去蹭家政课的试吃,一会又去看人家种蘑菇。 地底能种的作物种类非常有限,蕈类的种植在坎瑞亚至关重要。 她蹲在一堆蘑菇里发呆,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朵蘑菇,脑内不断天马行空着。 蘑菇能杂交吗?蕈兽为什么不产兽肉? 要是提纳里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哪些蘑菇更好吃更容易种植。 “你觉得这所学校如何?”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问道,她吓得猛地一回头,是一个古铜色皮肤,深蓝发色的英俊大叔。 英俊大叔同样也戴着坎瑞亚国民眼罩,他露出来的那只蓝紫色眼睛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他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吗?还是校长? 她一向有点怵此类负责管理的教师,忙不迭连连点头:“我认为贵校的教学方式贯彻落实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实属教育界楷模,食堂的伙食也非常不错。” 食堂伙食确实不错,有时候她和空都懒得做饭了就会一起来食堂蹭饭,冒充教职工和一众小学生抢饭吃。 教导主任并没有回应她的奉承,他的视线投向了远处正在上机械维护拆解课的学生:“殿下是不是觉得,他们的智力和认知既然已经永远停留在了孩童状态,学什么都记不住,还不如让他们天天快乐玩耍。” “我从没这么想过,”荧没想到这位教导主任一上来就问她这么尖锐的问题,“就算他们学得很慢,又总是忘掉东西,但师生都在共同努力,只要肯努力,就还有希望在不是吗?不放弃知识的传承继续探究下去,或许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也说不定。” “孩子需要受教育的权利,大人也需要这些孩子来维续自己对未来的希望。” 教导主任不置可否,他虽目视前方,但荧总感觉他在观察自己,她是什么可疑人士吗? 确实可疑,直到一个月前她都还在渊月螺旋和深渊教团激情互殴,现在却成日跟在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身边,无论谁都会起疑的。 在这些天的学习中,她也逐渐了解到了部分坎瑞亚的历史,从书本上浅薄地看到了坎瑞亚的苦难与抗争。 光是这些浅薄的认知,都已足够让她对这个国家产生了复杂的同情。 既觉得觉得它可恨,因为它给提瓦特大陆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危机,又觉得它无比地可怜—— 有谁能在见过了光明之后,不会对它产生向往之情呢? 被造物主遗弃的人,就只配在永远在地心,像鼹鼠蝾螈一般生活吗? 「造物主的疏漏,就是没让我们像其他地底生物那样将眼睛彻底退化掉,只要我们还剩一只眼睛,就不会满足现状,失去对阳光的向往。」 她的好同志渊上就曾这么感叹过。 渴望着光明的飞蛾出于本能扑倒了烛台,蜡烛点燃了桌布——救火的人没错,飞蛾也因自己莽撞而丢掉了性命。 如果要因此覆灭整个飞蛾种群,即使是已无还手之力的飞蛾,也会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去报复,去攻击吧。 “怎么蹲蘑菇地里了?不仔细看还以为长出了一颗变异星蕈呢。” 空朝着他们两人所处的方向走了过来,每天快到放学时间他就会卡着点来接她。 荧严重怀疑,他是把学校当作托儿所了,好在她也不讨厌在这里待着。 “哥哥——” 要不是顾及有旁人在场,她早就乳燕投林般飞扑过去了。 “亚尔伯里奇卿,您怎么也在这里?” 空拿出手帕擦掉妹妹鼻子上不知哪蹭来的土,有些意外地看向那位教导主任。 不,现在应该叫他亚尔伯里奇了。 “见过殿下,臣只是恰巧路过。” 亚尔伯里奇以右手握拳抵在左胸,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抚心礼, 不知这又是哪一位亚尔伯里奇了,自伊尔明失能后,亚尔伯里奇一族便接下了复兴坎瑞亚的重担。 但比起摄政的那位亚尔伯里奇和在哥哥记忆中看到那个教团创始人亚尔伯里奇,她还是与另一位小亚尔伯里奇更为熟识,面前的这位亚尔伯里奇大叔指不定就是他哪个叔伯呢。 小亚尔伯里奇——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刚才那个亚尔伯里奇卿特意找我说话,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 兄妹二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荧一边吃着空带的烤栗子,一边问道。 栗子烤得金黄油亮,壳已经被空提前剥掉了,就连那层毛茸茸的皮也剥得干干净净。 “亚尔伯里奇卿只是好奇,没有恶意的。” 要是他真的有恶意,空也不会这么放心地把妹妹留在学校里,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学校去了。 至于亚尔伯里奇对荧好奇的原因,空不是很想跟她解释。 亚尔伯里奇卿也到了操心孩子婚事的岁数了吗?他倒是和他那儿子一样,谁都敢惦记。 “他不会怀疑我是内奸吧?”她捏了一颗栗子喂到哥哥唇边,“啊~张嘴。” 空听话地张嘴咬住那颗栗子:“那也该先怀疑到我身上,你是我带回来的。” “你是尊贵的「王子殿下」,我这个蹭来的公主名头哪里比得了?” “你的名号可比我的响亮多了,”空话锋一转,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在学校待得还习惯吗?” “伙食不错,同学老师也很好。” “…但我还是更想待在哥哥身边,”她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暧昧地上下套弄着,“比起学校,还是哥哥的办公桌底下比较好玩。” 空反手攥紧了她那只正做着不雅动作的手:“…下流。” “哥哥,帮我检查一下今晚的作业。” 荧认真完成了今天老师开小灶布置给她的坎瑞亚语作业后,主动将作业本推到了空的手边。 她刚才见空在房间里批阅公文,便也搬了张椅子过来,在他旁边写起了作业。 虽然与坎瑞亚人在语言沟通上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但坎瑞亚文字她可是一窍不通。 “怎么突然想着学坎瑞亚语?”空翻开作业本,上面是用歪歪扭扭的坎瑞亚文字写的一篇作文,她学习的进度很快,已经基本掌握了大部分语法。 空本以为妹妹又是三分钟热度,很快便会没耐心地放弃,结果她学得格外认真。 他低下头逐字逐句地检查,荧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不由得有些入迷了。 微微上挑的眼尾,挺翘的鼻梁,红润的双唇…明明是差不多的长相,但她就是觉得哥哥比她还要更可爱一些。 “怎么一直看我,怕写错被我说?”空拿起桌上的钢笔在她的作文上圈圈改改,“你刚开始学这门语言,写错很正常,我当年也是过了很久才掌握要领的。” …又来了,优等生的自谦。 但现在是她有求于他,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了。 趁着空改她作业的时间,荧来到厨房,从烤炉里取出了刚烤好的布丁。 “…这是辅导作业的谢礼。” 她别别扭扭地将布丁放到桌上。 “谢谢,”空刚好也改完了,便拿起勺子吃了起来,“错误的地方都帮你修改好了,有什么不懂再问我。” “啊,错了好多,怎会如此。” 荧刚写完的时候还自我感觉良好,没想到还能被他揪出这么多错误来。 一定是她离开母星后愈发疏于学习的报应。 “别难过,我…我会帮你……”空刚想安慰一脸低落的妹妹,忽觉一阵突如其来的燥热和眩晕,他立刻强撑着警惕起来,“…你在布丁里加了什么?” “是…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 荧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她放下手里的笔记本,低头红着脸钻进了他的怀里。 这才是她今晚的目的。 “对不起…哥哥,这是你逼我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空面色潮红得好似正在高烧,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攒动了起来,下身胀得难受,仿佛即将顶破短裤,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保持清醒,奈何药效太猛,这点疼痛完全无济于事。 “你出去…把我房间门锁上,”他将她从自己身上粗鲁地推开,用最后的理智厉声道,“不要让我生气,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你做,会弄伤你的。” “我不要!”荧被推得跌坐在地板上,她倔强地抱住他的小腿,“就是想要和哥哥做才做这种事的!” “…想做可以跟我说,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空难得地生气了,但他只是深吸了几口气,没冲她发火。 “哥哥…讨厌和我做吗?”她从他膝盖上抬起头看他,“自从那天做了以后,你就没有碰过我了。” “…不是的!”见妹妹委屈难过,空也急了,脱口而出道,“是因为…太喜欢了,才想要克制住的!” “骗人!哥哥对这种事情从来不主动!每次都是我主动要,哥哥才勉为其难地做了…弄得好像只有我对这种事积极一样!我…最讨厌哥哥了!” 荧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空本就头昏脑涨,被她这么一闹腾更是火气都上来了:“哪里勉为其难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恨不得天天和你……” “天天什么?”她瞬间收了泪水,语气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一脸期待地爬上了他的膝盖。 “身体每次一被你触碰到,就会无法控制地不断产生很多下流低级的念头,根本都不能思考其他事情…变得像发情的动物一样…万一药失效了怎么办……” 空自知着了她的道,他像条离了水的鱼那样张着嘴喘气:“再这样下去,会堕落成满脑子只想着和你做爱的废人的,不想再让你看到…我失去理性的淫乱样子了……” “但我想看。”荧温柔地抚摸着哥哥滚烫的脸庞,他的体温比平时还要高上一些。 “…什么?”空没反应过来。 “我想看哥哥发情的样子。”她舔了舔他的嘴唇,甜甜的,上面还有令人怀念的焦糖的味道。 “不要…会被你讨厌的。”嘴唇上湿乎乎的触感让空觉得更难熬了,只能紧抿着嘴不让她趁虚而入。 “我想和哥哥做,就算被弄坏也可以…”她在他耳边不停煽动着,“无论哥哥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不会讨厌的。” 他又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抵抗不过她湿润的眼神,低头吻上了她的颈间。 “真是,败给你了……” “哥哥…已经可以了……” 荧搂着空的脖子,身子正要往下沉去,却被他用手托住了。 “唔…慢慢坐下来,不要急,现在还不行…会受伤的……” 空还坐在刚才的椅子上,他两颊酡红,像喝了酒,身体抖得厉害,虽已极力控制,但手指还是忍不住用力揉捏着她的臀部,细长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柔软的臀肉中。 他的前端顶在她湿热的穴口徘徊,并不急着进去,而是一下一下地磨蹭她的阴蒂,发出一阵阵黏腻的水声。 已尝过情欲滋味的阴部宛如成熟软烂的蜜桃,光是触碰便会颤抖着流出甘美的汁液,连他也都被浇得湿透了。 这还是没进去,他要是捣进去,她得湿成什么样。 空看得口干舌燥到不行,他真想捧着她的臀就这样将脸埋进去,用力吸吮上几大口桃汁解渴。 在药剂的催动下,他开始变得不像他自己,或者说,他变得更像他自己了,毫无伪装的,真实的自己。 “哥哥的…好烫……” 身下就像被根烧红了的铁杵顶着一样,荧饿急了,哥哥又总是不许她立刻吃进去,她只好难耐地用耻骨去蹭他的小腹。 感觉到空的两根手指滑入了身体里,她当即收缩起内壁要去吞吐他。 “松开,”空轻声呵斥了一声,“指甲很硬的,你不要乱动。” 她被他凶了,非但没生气,还有些兴奋,忍不住又夹了夹他。 不仅空失控了,刚才吻了他嘴唇的她也跟着陷入了混乱。 空的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他抽出手指,抬起手就在她屁股上重重地来了一下:“都说了让你松开——” 一巴掌下去,荧被打懵了,随即也清醒了过来,屁股火辣辣的疼。 他居然敢打她——从小到大只有她打他的份! 她恼羞成怒地看向空,才发现他的眼神非常不对劲,连高光都消失不见了,直直地望着不知道哪个方向。 “就这么喜欢我的身体吗?” …欸? 荧闻言愣了愣,这又是什么发展。 明明打人的是空,他却兀自红了眼圈,琥珀色的双眸中噙满了泪水。 “没关系…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就算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也全都给你……” 怎么就只喜欢身体了,他的人她也是喜欢的啊。 空自言自语了一通,似乎又觉得自己逻辑自洽了,还不等她开口辩解,便自己说服了自己。 他忽然产生了他生来就是为了和她交媾这种荒诞的臆想。 对,她是只是属于他的,别人都不许肖想。 他属于她,那她理应也要属于他。 一点都不想放她出去…只有在这里,她才完全属于他…… 恍惚间,他又觉得他们变成了两条正在交尾的蛇,像藤蔓一样纠缠在一起,最后,他会被她吞入腹中,成为她汲取的营养,成为她的一部分。 他用空洞的眼睛温柔地望向她,轻喃道:“你肚子饿了吧,哥哥这就喂饱你……” “哥哥不要——” 她对他这话很是应激,生怕他神志不清当场拿起桌面上的拆信刀给自己手腕来上一下。 不料,空只是撩起上衣,将她的脸重重地摁在了自己平坦的胸膛上。 “吃吧…哥哥给你吃,不要急…还有很多…哥哥一定喂饱你……” 小腹…好沉重,哥哥到底…喂了她多少啊…… 荧好不容易从睡着的空身下费劲地钻了出来,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哥哥太主动…也不好啊。 她面红耳赤地回想起刚才空一边魔怔地要喂她吃奶,一边用力挺腰往上顶她的模样,鼻血差点又要下来了。 谁会一脸慈爱地做出这种事情啊,也只有哥哥会这样了吧?! “哥哥,你睡着了吗?”她趴在他身上,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空没动静。 “哥哥,我要和戴因私奔,不要你了。”她贴在他耳边,恶趣味地说道。 空依旧没动静,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她这才放心地从他的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浴室清理自己的身体。 路过镜子时,荧不小心瞥了一眼,被自己春情荡漾的表情吓了一跳。 太大意了,刚才被哥哥性感的表情迷得忍不住亲了他的嘴,搞不好她也摄入了微量的毒素。 与其说是药剂,其实就是一种致幻催眠的蕈,毒性弱,不会对身体有危害,但发作起来实在上头。 以前她闲来无事便跟在提纳里身边陪他巡林,学习了不少野外生存知识,路上还会顺道采些可以食用的蕈回去涮火锅。 有次她不小心捡到了这种蕈,被提纳里严肃地科普教育了好久,直到她发誓下次绝对会认真分辨,他才放过了她。 荧在农业课的蘑菇实验地里就发现了这种毒蕈。 它长得和某种食用蕈很像,还常常共生在一起,就算采集的时候被识别出来丢弃了,它的孢子仍然可以附着在食用蕈上被带进来。 有的学生不具备辨别能力,就算种出了毒蕈,也不会立刻拔除,直到农业课老师验收作业时才会发现它的存在。 荧第一眼看到它时就决定要做一回好人好事,她将这毒蕈给挖了出来,省得这位粗心的小同学下节课挨老师批评。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浸没在了浴缸里。 再次从浴缸中出来,她站在洗手台前,用手抹去了镜子上的水汽。 透过镜子所倒映出的,是一张沉静冷漠的脸。 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在破败的王庭走廊中独自穿行。 “…是谁在那里!站住!” 听到动静,两个正在巡逻的深渊使徒立刻围了过来。 少年没有惊慌失措地逃跑,只是微微抬起下颌,让那深渊使徒远远地看了眼了他的脸。同时,他腰间的佩剑发出威慑的光芒,左耳上发光的耳坠也在轻轻摇晃。 “原来是殿下。” 两名深渊使徒不敢再上前冒犯,低下头来行了一个抚心礼。 少年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从两名低头行礼的深渊使徒中间走了过去。 “你太冲动了,”戴因斯雷布用剑拨开拦路的枯藤,“凭空出现一个风场,不觉得很诡异吗?居然就这么打开风之翼飞了上去。” 一来到这附近线索就断了,他留在书上的气息被人抹除得很干净。 他们只好搭了个临时营地,每天在这附近四处探查。 结果刚才平地忽然起了一阵大风,这个非要跟着他一起来的年轻人不听他劝阻,想也不想就展开了风之翼,戴因斯雷布怕他出事,也展开风之翼跟了上去。 没想到,竟一路飞到了这个隐秘的地方,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深渊的气息。 是陷阱吗…还是…… “作为巴巴托斯忠实的信徒,自然是要听凭风引,”凯亚高高地抛起手中的硬币,硬币落在手背上,他看了一眼,“是正面,走这个方向准没错。” …抛摩拉的话,应该是在向摩拉克斯寻求意见吧? 一个信仰风神的坎瑞亚人在用抛摩拉的方式来占卜深渊教团的方位…… 戴因斯雷布已经无力吐槽,槽点实在太多了,就连他这个不信神的人都觉得离经叛道。 一旁的草丛忽然传来沙沙的动静。 “…谁在哪里!” 戴因斯雷布的剑尖敏锐地指向了一块巨石,刚才的声音就是从它后面传来的。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从那块巨石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看到他腰间的佩剑,戴因斯雷布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少年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是我。” 香落·九(深渊空) “你的脸好红,没事吧?” 见来人是自己找寻了多日的荧,戴因斯雷布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先前还担心那个极端的前旅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将她彻底与这个大陆隔绝开来。 凯亚倒没像他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他只是难得沉默地将自己有些慌乱的视线移开——认识几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种甚至可以称得上妩媚的表情。 “刚才一路跑出来的,可能还没缓过来,不用管我,我歇一会就好,”荧用手在脸旁拼命扇风,试图降低身体逐渐上升的温度,“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该不会是那本书吧? “就是那本书,”戴因斯雷布老老实实道,“我在上面做了追踪标记,一路跟到了附近。” “外加上稍微动用了一点人脉。”凯亚神秘地冲她眨了眨他仅露出来的那只眼睛。 什么人脉这么广?她不禁想起了那位教导主任。 但绝不可能是他,那大叔对坎瑞亚忠心不二,要策反他比直接策反空还难。 “我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戴因你真的是鲷——” “咳咳——”戴因斯雷布及时地打断她的话,“那个暂且不提,你跑出来他没发现?” 身上还穿着她哥哥的衣服,该不会是把那家伙打晕扒光了吧,要真是那样,就只能带着她先撤退了,不然一会追出来就麻烦了。 这下轮到她尴尬得想咳嗽了:“我趁他睡着了才偷偷溜出来的。” “为了找到你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我们这些骑士可是腿都要跑断喽,”凯亚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家派蒙都快急哭了,一天来三趟骑士团问你的消息。” 荧虽然不怀疑派蒙对她的担心是假的,但她合理推测,那小吃货是为了去骑士团蹭一日三餐,不是她以己度人,而是她太熟悉她家派蒙了,绝对会化悲愤为食欲——希望她没把骑士团吃垮。 “…我什么时候也成了你们骑士团的人?” 老实人戴因斯雷布如是发问。 “…戴因你跟他较真就输了。” 看凯亚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跟只开屏小孔雀似的,这段时间没少从戴因嘴里套情报吧。 “呵呵,我们还是回去再慢慢闲聊吧,当务之急还是先撤退——”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她摇了摇头,眼神清朗而坚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们。” 空浑浑噩噩地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感觉到身体不对劲,他似乎——还在她体内。 …好温暖。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空就又起了反应。 虽然他也很想…但已经不能再放纵下去了。 空刚要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便听到妹妹轻哼一声,她尚未睡醒,身子就率先缠住了他,随着他在她体内的变化,也湿润了起来。 昨晚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后半段直接就断片了,只是单纯靠欲望在驱动着身体动作。 太危险了,还好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空试探地稍稍动了下腰部,借着体液的润滑,湿软到很容易就能进去,他甚至都不需要刻意用力去顶。 好舒服,不想出来,想一直放在她里面。 空第一次有了这种任性的想法。 她昨天还说,最喜欢他因为她而变得混乱的样子…那他擅自这么做,妹妹应该不会生气吧? 她的身体似乎已经被他完全操开了,没有任何抗拒就接纳了他,还会无意识地主动吮吸他,像是不舍得他从自己体内离开。 空喜欢现在这样,喜欢被她温柔包容的感觉,第一次做的时候,他其实被她弄得有些疼,那时他们都还太生涩了。 两个人都弄成这副模样…今天想来是没办法出门了。 荧是被硬生生爽醒的。 她好不容易才在天亮前赶回来把自己扒光塞进哥哥被窝里,为了做戏做全套,她甚至还脑洞清奇地将空已经疲软的性器重新唤醒硬塞进了自己体内,营造出她从未离开过他身边的假象。 只要在哥哥醒来的时候,装出被他蹂躏了一整晚的柔弱样子,就一定能蒙混过关!到时只要趴在他怀里嘤嘤假哭就好了,哥哥绝对会愧疚不安地安慰她以至于忘记去追究别的。 但现在…是什么状况? 空伏在她身上,将她的双腿分开到大张着,他高昂的性器在她腿间不断进进出出,发出啪啾啪啾的下流水声。 一睁眼便看到如此限制级的画面,荧差点以为自己起猛了或是昨晚的毒素还有残留出现幻觉了。 她默默地又闭上了眼睛。 再睡一会,再次睁眼时就能从里世界离开了。 空似乎是从她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上察觉到了什么,他一边抬高她的双腿继续着身下的动作,一边俯身凑到她耳边。 空温热的鼻息喷在耳侧:“…醒了吗?” 她的计划被空突如其来的主动打乱,下意识地就闭上眼睛慌乱地在脑中寻找新的对策。 空一直在身体里动,搅弄得她无法正常思考。 她都已经开始装睡了,突然又睁开眼睛,岂不是会很尴尬? 空的鼻子贴在她颈间,撒娇般蹭了蹭,他金色的微卷长发也滑落在她胸口,轻轻地搔着。 “好过分…明明都醒来了,却因为不想看到哥哥,而选择再次闭上眼睛吗?” 哥哥还没有完全恢复理智吗,听着他用这种黏糊糊的声线冲她撒娇,她身体更有感觉了。 “不、不是这样的!”荧再也装不下去了。 空骤然发力,内壁随着他的抽动牵扯出一阵阵难以忍耐的酥麻。 “不是这样的?” 空的双手撑在荧的身体两侧,几乎要将她折迭起来,他俯视着她,故意气鼓鼓地:“那为什么要装睡?” 这个时候才开始假哭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膝盖压在了自己的胸部上,整个人被他摆出了一个相当羞耻的姿势。 ——只能使出那一招了! “哥哥…亲亲……”她嘟起嘴。 “还没刷牙…不能亲……” “我又不嫌弃哥哥…啾……” 荧轻车熟路地撬开空的嘴唇,含住他吮吸起来,也不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完全没有不好的气味。 空微微眯起眼睛。 她嘴里有很浓的薄荷味道,显然不久前刚刷过牙。 而现在是早上七点。 妹妹虽然有些散漫,但有一个习惯是改不了的,她睡前和外出回来都必须要刷牙洗澡。 “你的耳洞怎么红红的?” 荧脊背一阵发麻。 她出去的时候为了假扮成哥哥的样子,戴了他的耳饰,但她没什么经验,戳了好久才戳进去的。 “昨天弄到水了,有点痒就挠了挠。”她面不改色地扯谎。 “不是说了,洗头这种事就让我来帮你吗,沾到水发炎怎么办?”他捻着她的耳垂缓缓摩挲,内疚道,“已经自己清理过了吗?抱歉…让你来做这种事。” “哥哥太累了,我不想吵醒哥哥,”荧不安地抬头看着他,“对不起…昨天对哥哥做了那种事……” “是哥哥让你觉得寂寞了你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空的声音有种诱惑力。 “是因为喜欢哥哥,才想这么做,而不是…”他顿了顿,抵在她最深处的性器猛地一撞,“——想离开哥哥对吧?” “呜——”她被这一下干得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才不会离开哥哥…哥哥撵我走我都不走…!” 空的眼神又开始诡异地发直,抽插的动作则愈发粗鲁。 她里面怎么这么软,是偷偷出门见了什么人吗? 是他最近都没舍得碰她,所以她找了别人吗? …是不是和那个人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这双嘴唇…是不是也被那个人触碰过了。 身上的痕迹…是那个人留下的吗? 她如果从别人身上得到了满足,是不是就…不需要他了? …没关系,就算和别人做了也无所谓,只是为了满足需求而已,她喜欢的还是他,她也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她只是饿了,他会填饱她的。 毕竟,他才是——本——命——啊! 大脑早已经因为各种臆测而混乱作一团,空一时没能记起自己昨晚做过的事。 ——他忘了。 忘记了自己昨晚怎么放荡地抱着她做到了凌晨。 忘记了自己让她骑乘,和她互相舔舐彼此的性器,忘记了他们从椅子上做到桌上,又从床上滚到了地毯上,一晚上几乎什么姿势都试过了。 荧完全不知道哥哥复杂的心理活动。 她被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哥哥第一次对她这么粗鲁,虽然不至于让她疼,但他这样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好陌生,让她觉得既刺激,又有些害怕,怕自己就这么被他活生生干死。 似乎是被妹妹害怕的表情给刺激到了,空将她翻了过来换了个姿势接着挺腰抽送,她趴在床上屁股撅得高高的,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差点要将它扣出几个洞来。 他蹂躏她,她蹂躏他的床单。 荧都不用刻意假哭了,因为她真的被空干哭了。 “我再也不理哥哥了,哥哥简直就是——发情的小公狗!” 她嘴上说着再也不理哥哥,却还是没手似的让他帮她洗澡,毫无说服力。 不知是不是做得太多了,她居然有种哥哥还在身体里面没出来的感觉。 “…好过分,居然这么说,是已经厌弃哥哥了吗?”空麻利地将清洗干净的妹妹用浴巾裹住,语气委委屈屈,“明明昨天还说这样的我很可爱…想要一直疼爱哥哥……” “哥哥,你就算低下头我也能看到你在偷笑。” 空一定是被她带坏了,虽然他性格本来就有点麻烦。 刚才做到中途空突然就如梦初醒般地停了下来,惊慌失措地抱着泣不成声的她哄了半天。 但他没再追究她昨晚下毒的事情,她也就不计较他的所作所为了——全然忘记了是自己下毒才导致的后果。 空擦干自己身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胸口,吃痛地“嘶”了一声。 “唔…怎么都肿了……” 荧心虚地瞄了一眼那对被她嘬破了皮的可怜乳头。 这也不是她想这样的,盛情难却,身不由己。 昨晚她一松嘴他就跟她急,生怕她一秒钟不吃奶就会当场饿死——他似乎真的觉得自己能有奶水让她吸。 还好哥哥不记得这一段。 她却无法嫌弃嘲笑这样的哥哥,她知道他有多害怕让她挨饿。 荧怜爱地轻抚着那两粒红肿的乳头:“一会我找两片胶布帮你贴上吧。” “唔嗯——” 他骤然被她碰到,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乳尖立刻敏感地立了起来。 “哥哥…被开发了不得了的地方啊……” 荧没良心地感叹了一句,还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他。 空当即涨红了脸,就当她以为他又要被她气走时,他一把拉下她围着身子的浴巾,埋头在她胸上重重吮吸了起来。 “哥、哥哥!吸…吸得太大力了!” 直到它们被吸得泛红挺立,他才松开她,无视她变得湿润的眼神,扬长而去——做饭去了。 欸? …幼稚鬼。 “今天不出门了,想在家做些什么?” 空难得地想要休假一天,虽说是出于无奈,他今天的状态实在见不了人。 荧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躺平在哥哥膝盖上看他前天刚从枫丹给她带回来的悬疑推理小说。 那毒蕈以后她是再也不敢用了。 提纳里要是知道她将他苦口婆心传授的知识这般学以致用,一定会举起蘑菇狠狠地敲打她的脑袋。 还好她能找白术帮忙。 当荧深夜敲开不卜庐的大门,将一大束因提瓦特作为伴手礼递到白术面前时,他那张端庄娴静的脸甚至都激动到红了,高兴得连药钱都没收她的。 想必是第一次见到来自地心的植物,已经在脑内规划好要怎么用它来开发新药造福社会了吧,不愧是悬壶济世的白大夫。 后来这束花在白术桌上的花瓶里插了许久,直到枯萎才被他珍惜地收集起来制成干花,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从不卜庐出来后,荧去蒙德见了派蒙。 派蒙抱着尘歌壶,坐在鹰翔海滩边的一块石头上。 小小的一团白色,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孤单。 当派蒙看到她时,委屈到半天都说不出来话,最后只是将脸埋进了她张开的怀抱里。 荧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片湿热。 「不需要跟派蒙解释…派蒙理解的,你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不是故意不要派蒙的!」 她正欲开口安抚,派蒙却用那双小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现在什么都不要告诉派蒙,派蒙现在什么都不能听。」 听了,是背叛,不听,也是背叛。 「只要你保证,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派蒙就会乖乖地和阿圆一起帮你看家。」 「嗯,我保证。」 无需多言,她们永远是最好的伙伴。 “…推理小说就这么好看吗?” 被无视的小狗空不满地将下巴压在书上,一副不要看书了快来看我的寂寞表情。 “小说哪有你好看,哥哥条顺盘靓哪哪都好看。” 荧挼了挼小狗空的头毛,顺手抬起他的下巴往下又翻了一页。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根本没从书上离开过。” 空今天好像特别容易患得患失,她在等他自己开口。 见哥哥久久不吭声,只是坐回到旁边安静地看起了自己的文书,荧又有些于心不忍:“要下棋吗?” 空这才露出满足的微笑,取来了几副棋。 有璃月的围棋和象棋,还有稻妻的将棋。 “哥哥会下将棋吗?”她选了一副将棋,“我也有一副,过生日的时候绫华送我的。” 他垂眸,一枚一枚地按顺序将棋子摆放到棋盘上:“嗯,会一点。” 这副将棋其实也是他的生日礼物。 这五百年间空从未庆祝过生日,直到这几年部下得知了他妹妹的生日后,也开始悄悄在他们生日的那一天给他送礼物。 公主殿下有的,他们王子殿下也要有。 这些礼物都会以匿名的方式出现在他的书桌上,他大概都能猜出哪件是谁送的,五百年,足够让他熟悉他们每一个人。 “绫华下棋的时候,气场会变得很不一样,很是凌厉帅气,就像她的剑一样。” 她有点想绫华了,如果是绫华,一定还会在她们下棋的时候准备上几碟她亲手做的点心。 荧虽然对将棋没有太大兴趣,但绫华喜欢,她喜欢绫华的点心,也喜欢看绫华高兴的脸。 这将棋就是绫华手把手教她的,她教得很用心,从将棋的规则到怎样看棋书棋谱,绫华都循循善诱地教会了她。 然而,教会她是一回事,她下不下得好又是另一回事了,绝对不是绫华的错。 “是吗?” 空警惕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空总觉得那女孩子看他妹妹的眼神不对劲,属下带回来的照片里,这两人相处的场景总是显得温情脉脉的。 异性的话还比较好处理,女孩子相处起来就没个边界,就算留宿在对方房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愿是自己多想。 空一面嫌她身边人太多,一面又庆幸有他们陪着她成长历练。 还好,他的妹妹在某些事情上很迟钝。 空感到欣慰,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她推倒的了。 “这回你不许让子啊,”荧特意交代道,“就算不让我也能赢你。” 空闻言,只是低头抿嘴一笑。 从小到大,与妹妹对弈总会经不住她耍赖让她几个子,但往往就是这让出来的几步棋,足以让他掌控全局。 几局过后,某个臭棋篓子开始发脾气了。 “要让你持先手吗?”空主动道,他知道她拉不下脸来。 荧不作声,下手率先攻击。 对局结束,她才总算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你输了,下局我让你。” “不用,”空在脑子里快速复盘了一次她刚才的棋路,重新摆好棋盘后,他取下了自己左边的香车,“我让。” “怎么,是怕输得太难看了才要让的吗?就算哥哥不让子,我也照样能赢。” 明明才赢了一局,就已然忘乎所以。 “那…加个彩头吧?”空突然勾起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输了的话,就洗一周碗。” “这可是你说的。”荧生怕他反悔,马上答应了下来。 “嗯,我说的。” 对局结束。 “哥哥,下周我们可以吃食堂吗?” 她同他商量道。 “不行,”空眯起眼睛,无情地驳回了妹妹的请求,“你想耍赖吗?” “哥哥——”荧巴到哥哥身上,试图撒娇抵赖,“我屁股疼。” 暗示自己遭受了他惨无人道的对待,企图唤醒他的良知。 “抱歉,很疼吗?” 空收拾完棋盘,闻言将手抚上她的臀,荧见有戏,愈发惺惺作态起来。 只听到空薄唇轻启,怜爱道:“还好你疼的不是手,不然怎么洗碗。” 她气得直挠他痒痒,直到他笑得喘不过气连连求饶才肯停手。 最后还是空服了软,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真的洗上一周的碗——她每次洗碗用掉的洗涤剂都是正常用量的好几倍。 他们之间,哪里会有真正的输赢。 从来都是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荧玩闹累了,趴在哥哥怀里懒得动弹。 “…现在这么幸福,我死后绝对会下地狱的。” 空任由妹妹压在自己身上,忽然轻声说了句。 “哥哥好双标,连一个「死」字都不许别人提,自己却天天想这些,”她很不高兴,“哥哥要是下地狱,我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上天堂的。” “说什么胡话。”应了那句双标,空立刻打断了她。 “总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美好到过于虚幻的梦境中,”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耳垂,上面有他留下的印记,“如果太过贪心,「幸福」得太多,就会被惩罚从这个梦中醒过来。” 空小时候吃饭,总是喜欢把最喜欢的食物留到最后再吃,她曾以为那都是他不爱吃的,总去抢来夹到自己碗里,空也由着她抢。 直到后来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他不是不爱吃,是不舍得吃。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这不是梦?”荧用鼻尖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尖,“明明都已经「做」了这么多次了。” “不要把什么话题都歪到这种事上啊……”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突然担忧地望着她,“虽然我很高兴,但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喜欢我的身体了?” 有时她望向他的眼神过于狂热,就像要吃掉他一样。 因她对他的需求而感到安心的同时,空也担心着她的健康问题。 荧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显:“是因为太喜欢哥哥才这样的…哥哥不也一样…!” 确实…他也会沉溺于和她的身体接触。 “总担心,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空似乎信了,又兀自反思了起来,“一般的恋情都是从表白约会开始的吧…直接就跳到了这一步,是不是太不珍重你了,一定会觉得哥哥很差劲,做的时候还完全不加以节制……”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们之间只剩下这种事。” 一定是他这个做哥哥没有正确引导好妹妹的恋爱观,还好她喜欢的是他,要是别的男人敢这么对他的妹妹…… ——绝对要杀了他。 “我们从还没出生就一直待在一起了,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再说…”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我们不是早就已经举办过婚礼了吗?你想赖账不成?” “才不会赖账!”他怕她赖账都来不及呢。 空一直以为,只有他偷偷地把那个小小的婚礼当真了。 没想到,她不仅记得,还亲口承认了它的有效性。 空鼻子有些发酸,但他强行将泪水咽了回去。 “…哥哥现在的表情好丑。” 荧捏了捏他的脸,又找到了儿时欺负他的初心——想看他哭起来的样子。 她的哥哥还是这么爱哭,眼泪汪汪还强忍着的样子让她心疼又心动。 “不对啊。”荧突然皱眉。 “怎、怎么了?”空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是又反悔了吗? “你当时天天往我头上戴花…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天天…? 荧像是才回过味来,她气鼓鼓地捏住空的脸颊往两边扯开:“你记仇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小时候强迫你扮新娘子不服气——” “没有!我只是……” ——只是希望它能代替我陪伴你走向更遥远的未来。 即使他不在了,她头上的因提瓦特也会一直伴随着她。 如果他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会变得不安起来。 “当哥哥的新娘…不愿意吗?”空抬手,用拇指轻轻在妹妹柔软的嘴唇上来回摩擦。 嘴唇被最喜欢的哥哥像亲吻一样触碰着,荧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愿意的。” 她忍不住咬了他那只轻抚着她嘴唇的拇指。 “所以哥哥你要好好的,我可不想当未亡人。”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就像是她最虔诚的信徒,宣誓着要永生追随她。 荧此刻完全开不出「如果不需要了呢」这种玩笑,她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如果她不再需要他,他会停止挣扎,放任自己沉默地走向注定的消亡,用以换取她的一线生机。 荧有些拘谨地抱膝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 她试图搭话。 两个人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氛围实在是…太尴尬了。 亚尔伯里奇坐在离她三尺左右的位置上,他坐姿端正,气质优雅而高贵,仿佛是坐在剧院欣赏歌剧,听到她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您觉得蒙德如何?” …这位亚尔伯里奇卿一定经常走访民情。 她提到风,他联想到蒙德,这很合理。 但,亚尔伯里奇卿,我真的不是七神派来的内奸。 她在内心无声地呐喊。 最近不时就能在学校里的各个地点刷新出来这位大叔,他时而坐在教室后排的空座上听课,时而出现在操场看孩子们嬉戏打闹。 像个即使退休了也放心不下教育事业的尽职尽责老教师。 但荧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蒙德的生活节奏很悠闲,国民之间的关系也比其他国家要亲近紧密一些,没事的时候就会聚在一起喝酒打牌。” “我曾经去过几趟。” 他说完这句话,便又沉默了下来。 这让她如何接话?她本就不是健谈的人。 算了,顺其自然吧,怎么哥哥还不来接她。 荧并不讨厌这位奇怪的亚尔伯里奇,但她不明白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怎样的回应,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干找人闲聊吧? “要吃点心吗?”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是一块用油纸仔细包装好的点心。 这种点心荧在坎瑞亚的商店里见到过,但家里空准备的零食实在是太多了,她怕吃不完浪费就没买。 “谢、谢谢。” 她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打开咬了一口:“…好好吃!” “这种点心,我儿子小的时候也很喜欢吃。” 亚尔伯里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忧郁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这就是坎瑞亚孩子的童年回忆吗?下次也给凯亚带一点好了,他说不定也爱吃。 荧咽下嘴里的点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亚尔伯里奇卿,您的儿子…也去了地面上吗?” “嗯,我…并不是个好父亲。” 他那只蓝紫色的独眼变得哀伤起来。 那他的儿子很可能已经…也难怪他总来学校看别人家的孩子。 荧的情绪也跟着低落了,她总是为生离死别而感同身受。 “亚尔伯里奇卿,”她回味着嘴里香甜的味道,这是只有用地面上的食材才能做得出来的点心,在这里算得上是很高级的点心了,“如果在上面找到了宜居的土地,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开战了?” “离了坎瑞亚的土地,又有哪里能容得下坎瑞亚的国民?”他并没有因为她天真的想法而轻视她,“如果下跪求饶就能让那些神明放弃倾覆坎瑞亚,没人会愿意做到这一步,殿下,我们早已别无选择。” “生来便低人一等的感受,像您这样高贵的人想必从未体会过吧。” 他望向正在给蘑菇施肥的孩子们:“坎瑞亚的孩子永远见不到阳光,永远见不到四季交替,雨过天晴,他们只能从书本画册上了解到这些。” “坎瑞亚不会屈服于神的威压,坎瑞亚的国民不会成为神的奴仆,只有掌握知识与科技,才能改写坎瑞亚的不公命运。” “曾经的坎瑞亚人是这么认为的,如今纵然失去了傲慢,这个想法也不会变化太多。” “但仇恨不是生命的全部,为什么要让七国的子民,坎瑞亚的国民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荧攥紧了手中的包装纸。 “因为活下来的坎瑞亚人,要担负起死去的那些人的愿望。” “可是……”死去的人未必会这么想。 “殿下来了。” 亚尔伯里奇提醒道,她只能将话又憋了回去,一抬头,就看到空站在不远处朝这边颔首致意。 “…谢谢您的点心,很高兴能与您聊天。” 与亚尔伯里奇道别后,荧轻快地小跑到哥哥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娇纵道:“怎么才来,晚了整整五分钟。” 说话间,她趁机把点心的包装纸塞到了空的手里。 “抱歉,临时有些事耽搁了,已经处理好了,”空好脾气地任她往自己手里塞垃圾,“吃了什么?这么高兴。” “亚尔伯里奇卿给的点心。”她如实回答。 “怎么乱吃人家给的东西,想吃零食家里面不是有吗?”他有些不悦。 “你不是说亚尔伯里奇卿不是坏人吗?况且人家孩子都有了,不要多想啦。” 哥哥这醋吃得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坏人也不能乱吃。” 就是因为他有儿子他才不放心。 “今晚吃什么?我快要饿死了。” 刚才那一小块点心根本不顶饱,反而让她觉得更饿了。 “吃咖喱好不好?”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空把揉成团的包装纸丢了进去。 “前天不是才吃过。” 咖喱再好吃,天天吃也腻。 “那蜜酱胡萝卜煎肉?” 空盘点着家里的食材,前几天买的胡萝卜再不吃都要不水灵了。 “今天不想吃。” 她撇了撇嘴。 “那…要不要出去吃?” 空料想她是吃他做的菜吃腻了,开始挑嘴了。 “又吃坎瑞亚菜吗?” 荧现在看到蘑菇就犯怵。 换做是别人,被她这么挑剔早毛了。 只有空会包容忍耐她的一切,她也只会对空任性。 “想去「地」上吗?” 荧停下来,有些惊讶地侧头望着空,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 “稻妻,还是璃月?”空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带你去。” “好多人——” 刚从传送门出来,荧便被巷子外攒动的人头给吓到了。 今天什么日子,是她太过于乐不思蜀以至于连海灯节到了都不知道吗? “好像是乞巧节,”空示意她看路上那些结伴出行的璃月姑娘,她们正聚集着前往玉京台上新设的祭台处,“这是要准备去祈福了。” 他在王庭大书库里的璃月典籍上看到过介绍这种民俗节日的文章。 每年七月七,女子拜月娘拜丝织之神,在读的学生则拜魁星。 古时的璃月女子受封建礼教所迫,能赚钱的生计便只有织布绣花。如今时代变了,女子就业不再像以往那般受到诸多限制,便改为在乞巧节祈求事业顺利,这个传统也就沿袭了下来。 “真好啊,可以和姊妹一起过节,”荧向往地看着那些挽着手的女孩子们,“我也想要个姐姐了。” “有哥哥还不够,还想要姐姐。” 他取出斗篷,抖开给她披上。 “要是哥哥可以变成四个人就好了,一个当哥哥,一个当弟弟,一个当姐姐,一个当妹妹……” 她已然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你也太贪心了吧?”空谴责道,眼底却全是笑意。 “因为我喜欢空嘛,再来多少个空我也不会嫌多的。” 不出她所料,空的脸一听到这话就又红了。 这是她近来的新乐趣之一,观察哥哥各种失态害羞的表情,可惜手边没有留影机,下次跟渊上敲诈一台。 刚走了几步,荧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怎么办,有你的通缉令,唔…确实显眼,你赶紧把斗篷再裹得再严实一点。” “还不是你……”空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赫然是一张寻犬启示。 “原来哥哥是小狗啊?”她指了指那张寻犬启示旁边,一张已经有些陈旧泛黄的寻人启事,“我说的是这张,你看哪呢?” 能不能有个什么东西把他妹妹这张嘴给堵上? 三年间,她气人的功夫大有长进,空既高兴妹妹变得外向了些,又担心自己会被她这张嘴给气死。 他是不是还该庆幸只是小狗和洗床单仙人,而不是应急食品之类的诨号? ——还不如应急食品呢。 “…你不饿吗?”空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要吃琉璃亭还是新月轩?” 一出巷子,荧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冒险家协会走去,直到空拉住了她的手,才想起来自己已不是自由之身。 空以前来过璃月,并不对这里感到新鲜好奇。 况且,他每天从公文夹带的照片里都能看到妹妹在璃月各处的一举一动,就连她接过的那些委托,他看得都快要能背下来了。 “这是要去哪里?”眼看她拽着自己的手经过了琉璃亭和新月轩,空忍不住问了一句。 “带你去探店一家超好吃的食摊,”她头也不回,“我们走快一点,免得去晚了没位置。” 直到走到一个食摊,荧才松了口气,拉着哥哥在最后一张空桌上坐下。 “店家,两份热卤面,两碗酒酿圆子,一份金丝虾球,再来个爆炒肉片!” 她点完菜,又兴高采烈地从筷子筒里取出一双筷子:“哥哥会涮筷子吗?我教你!” 空摇了摇头。 他其实是会的,但他还是禁不住想看她得意洋洋地跟他显摆的样子。 一来到璃月,妹妹就快乐得像只出笼的小鸟,恨不得将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分享给他。 然后她如才艺表演一般,当场演示了一番如何用开水涮洗碗筷:“璃月好些人在外面吃饭前都要进行一下这个餐前仪式。” 空学着她刚才的动作,也涮好了筷子,得到了她的好评。 店家的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她点的菜就都上齐了。 “这个热卤面里的肉特别好吃,就是给的量太少了,就小小几块。” 趁着老板背过身忙活的时候,荧偷偷小声跟空抱怨。 “嗯,那你多吃点。”说着,空把自己碗里仅有的那几块肉全夹到了她碗里。 “不许夹给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才带你来的!”她又将肉夹了回去。 空笑着叫来老板:“店家,劳烦再加两份肉。” “好嘞~!” 店家麻利地舀了两大勺子肉来,这花钱加的量就是不同,荧估计她和派蒙吃那几回的肉加起来都没这一碗多。 “有哥哥在,还怕吃不起肉?”空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心疼得不行。 看来妹妹这几年在外面是真的吃了不少苦,以前她吃东西哪里会注意份量和价钱,吃不够就会继续点,直到吃满足了为止。 荧陡然一阵鼻酸,忙吸了吸鼻子,低头大口大口嗦面。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空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往上一掠,皱了皱眉。 荧没注意到的屋檐一角,绿发少年在看了她许久确认无恙后,便如他来时那样,安静地消失不见了。 吃完面,荧赖着不想回家,空只好带着她在璃月港散步消食。 晚间的人潮不少反增,较往常直接翻了几倍,稍不留神便会走散,他们在这乞巧节的集市里根本寸步难行。 空牵着她的手在前面开路,人潮在他的阻隔下分成两股,在背后留出了一个让她不被挤到的空间。 荧正埋头认真看脚下的路以防止踩到别人的脚或者个子矮的小孩子,手上忽然一松。 再抬头时,已是不见了空的身影。 “哥哥!” 她站在原地喊了几声,空都没出现。 啧,又来这套,有完没完了,他当训狗呢? 那就如他所愿—— ——果然还是选择逃走了吗? 空从一侧的巷子里走了出来,街上人潮依旧,只是少了个她。 他亲手放走的,她跑开的时候,他没有马上追上去。 空站在灯火昏暗的街角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回来找他。 这些天…一直都是在骗他吗,明明说再也不会离开他的。 也是,他抓得她太紧,只会让她感到沉重和窒息,早就被讨厌了吧。 他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只是用身体的话,她是不是已经腻了? 这次,是不是要做得更彻底才…… “猜猜我是谁~!”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具柔软的身躯贴到了他的背上。 空心里的那块石头骤然间就安安稳稳地落地了。 “你…去哪里了?还以为你…咳……” 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咳一声。 “还以为你走丢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松开她的手,他也没问她为什么要自己走开。 他假装她没逃跑,她也假装自己没有逃跑过。 “刚才看到有卖干炒鱼河,怕你晚上没吃饱,打包了两份回家我们当宵夜吃。” 荧绕到空身前,将几个装着饭盒的纸袋塞到他手里:“还买了巧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嗯…回家,我们回家。” 空接过纸袋,面上恢复了笑意,眸中氤氲的水汽也散去了。 “待会再回去嘛,难得你有空陪我出来玩,”她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想找个地方坐下吹吹风。” 二人在玉京台附近的山上找了个凉快有风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荧被挤得出了一身汗,空细心地拿着手帕为她擦掉额头上的汗。 “在这里歇一会就回家吧,夜里蚊虫多,小心被咬一身包。” 空漂亮的脸被月光照得格外地清晰,她看得好一阵悸动,只好转移开注意力:“哥哥你看,是萤火虫!” 说罢,便起身去追了。 空微笑着看着妹妹追逐萤火虫的身影,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看,发光髓!”荧熟练地取出萤火虫身上的材料,“可以入药呢。” “你、你不要再做奇怪的药给我吃了!”空一听到她提药就抗拒,他不想再变成那个样子了。 “我保证!” 毕竟现在给哥哥下的药都是从不卜庐开的,由专业医师调配。 “如今好像很多人将这乞巧节当做情人节来过了,”荧想起刚才戏台上演的那一出将牛郎星织女星拉郎配的戏剧,“既然是星星的话,距离怎么也要用光年来计量吧,怎么可能一年见一次?” 她和哥哥三年才见过一次面,她还是多同情同情自己吧。 “只是茶余饭后的民俗传说而已。” 情人节吗…?那等下回家路上他是不是该买盒巧克力给妹妹,一盒应该不够,但吃多了会蛀牙吧…算了,他多看着她点就好。 “如果真的按照传说中那样,今天在葡萄架下可以听见牛郎织女的窃窃私语…”她脸色古怪,像是想到什么,“那晨曦酒庄今天晚上岂不是会闹鬼?” 就算是牛郎,也会被迪卢克老爷提着大剑冲出来揍上一顿吧。 “…不去蒙德。” 在她提出要去蒙德一探究竟前,空出言制止了,他可不想遇到麻烦的家伙。 荧忽然压低了声音:“你说…这后山上会不会有野鸳鸯在行那苟且之事?” “哥哥,你觉得他们会在后山做些什么?” “…不知道。” 空别开视线。 “真的不知道吗?”她偏要凑上前去贴着他的脸,“你想不想……” “至少…不要在这种地方,”空打量着空旷的四周和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市集,露出为难的神色,“会被看到的……” “意思是,没人的话就可以?”荧嘴角的笑快要憋不住了,哥哥多么正经清纯的一个人,底线一再被她拉低,现在连在野外做这种事都愿意了。 “唬你玩的,哥哥当真了?”她拉开自己领口看了眼,“前天在家里被小狗咬的伤都还没好全乎呢,我可不想在这里又被蚊子咬。” 小狗空不说话了。 因为他直接堵住了她这张使坏欺负人的嘴。 吻到最后,她还依依不舍地伸出舌头:“哥哥,亲我……” 他于是又含住了她的舌头,吮吸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今晚的酒酿圆子还撒了些许糖桂花,空的舌头都带了桂花的香气,混着淡淡的酒气,荧有些微醺了。 “不能再继续了……” 空放开她,低低地喘着气。 再继续,就真的要成野合了。 荧腿间黏腻得有些难受,为了分散注意力,只能不去看空。她抬眸望向高悬于天空的那轮月亮,它只剩下个半圆,像一片橘瓣。 “哥哥…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浸淫在清寒的月色下,她变得感性起来。 “和哥哥一起逛璃月的节日市集,和哥哥一起吃璃月小吃…只有在梦里才能做得到吧。” “不是梦,”空脸上的薄红褪去,垂眸喃喃道,“就算是梦,也是我在做梦。” “我想哥哥的时候,就会看一看这月亮,无论我们身在何方,看到的月亮总归是同一个的。每次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想要给你留一份,却又怕它放坏了你也不来吃,那样多浪费。” 荧望着月亮,空望着她。 他又怎么会不想和她早日重逢,没有谁比他还要更渴望能待在她的身边。 但只要妹妹在身边,他就会变得愈加心软犹豫。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没打算这么早把她接回自己身边的。 “…对不起。” 他只能这么说道。 荧将头靠在哥哥单薄的肩上,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地说道:“我们真像一对在别人家屋檐底下筑巢的燕子。” “明明都是兄妹,都是双子…为什么有的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我和哥哥却要天各一方,不得相见,凭什么……”她哑着嗓子哽咽,“我真的…好羡慕…好嫉妒,明明他们把我当作朋友,我却有这种想法,我真的…好差劲……” “…以后不会了。” 空也无法想象,如果妹妹再次从他身边被夺走,他会不会彻底疯掉。 有罪的是他,他们不该对他的妹妹下手。 “但想到雷神双子的遭遇,我又很卑劣地庆幸…你还活着,你还好好的。”荧神色凄惶,接着说道,“如果失去了哥哥,我一个人是活不了的。” “我只有哥哥了…我知道说这样的话很任性,大家明明都这么关心我这么照顾我…但我只想要哥哥。” 她将自己的手交还到空的手心里,与他十指交缠。 “…以后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了,我不会逃跑的。” 香落·十(深渊空) 又是一个令人犯困的午后,荧找了个树底靠着坐下,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看孩子们摆弄耕地机。 这几天晚上她都没怎么睡觉,以至于白天老犯困,就连空都有些担心了,看来还是要提高办事效率尽早赶回家多眯一会。 家…荧怔了下,原来她已经下意识把那里当做家了吗,也是,有哥哥在的地方,不就是家吗。 哥哥…最近似乎又忙了起来。 “殿下!你又在偷懒!小心老师跟王子殿下打小报告,让他回家打你屁股,”小同桌见荧摸鱼,也跟着溜了过来紧挨着她坐下了,“我刚才路过食堂,闻到有咖喱的味道!殿下今晚回家吃饭吗?” “不回了,”趁实训老师没留意这边,荧偷偷把带来的零食分给她,“我哥最近忙。” 忙到连打她屁股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位实训老师其实对她诸多违反纪律的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背着老师开小差这种习惯已经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了。 这所学校里的教职工其实并不多,除却第一天的那位负责文化课的老师和宿管,就只剩下教农业和机械的实训老师了。 除了文化课老师是干着老本行,其他两位大灾前都从事着别的工作。 并非上面不舍得拨人手下来,而是现在的坎瑞亚压根就没剩多少国民了,能凑出这么个草台班子已经很是奢侈。 原本那么庞大的一个国家,现在的人口都能与蒙德主城常驻人口基本持平了。 “殿下也爱吃这种点心吗?我妈妈以前也经常买给我吃!”小同桌怀念地看着手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真奇怪啊…明明前不久才见过面……” 哪怕记忆在五百年间不断被重置…这些孩子也还是会有所察觉吧,他们只是太过于懂事,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事不让大人担心。 上次被亚尔伯里奇卿投喂过这种点心后,荧也去商店里买了同款,昨天见戴因和凯亚时给他们各带了一份。 荧本以为戴因听完坎瑞亚现状后能从中得到一丝安慰,他却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自己一心想要守护的人民,在他们最需要的他的时候,他没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反而是那个已经反目了的故友在一直照顾着他们。 这个真相似乎比哈夫丹在眼前消逝给予他的打击还要大。 至于凯亚,他只将这份点心当作普通的伴手礼惊喜地收下,声称要搭配上最好的酒来品尝这份来自故国的特产。 「凯亚小时候没有吃过这种点心吗?」 她这样试探过他。 「也不是所有亚尔伯里奇都是能吃得起高级点心的贵族啊,或许我只是某个没落旁支也说不定呢?」 …她看起来和戴因一样好骗吗? 不过既然凯亚不愿意提起,她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了。 “你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荧不擅长撒这种谎,只能生硬地安慰道。 如果在神罚降下之前战死,或许她早已进入了地脉的轮回中。 那些存活下来的纯血坎瑞亚人又去了哪里?既然饱受诅咒折磨不老不死,就绝对不止剩下新城区里的这点人。 关于坎瑞亚…需要探索的秘密还有很多,一提到这些事空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任她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说。 空刻意让她每天接触到坎瑞亚最美好,最充满希望的地方,而它负面阴暗的那一面,则由他独自面对。 以往小同桌听了这话后,定然会回以一个灿烂坚定的笑容,可今天,她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将脸埋在了膝盖间。 相处了一段时间,荧从没见小同桌有过这么消极的情绪。 “殿下,你可以…抱抱我吗?” 过了一会,荧听见她小小声地问了句。 她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就将小同桌揽入怀中。 软乎乎的身躯,跟一团猫儿似的。 胸前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抖,怀里的小家伙像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还尚未学会离别,就已经「失去」。 几年前,独自一人从荒野中醒来,荧也曾这样彷徨无助,恐惧不安过。 自出生以来每天都形影不离的哥哥,在那之后只有在梦里才能再相见。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的小同桌,就听见怀里闷闷地传来一句:“殿下的怀抱没有我妈妈软……” 这小鬼…! 荧遏制住了把她从身上揪下来捏脸的冲动。 “…但是,很温暖,我第一次见到殿下时,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小同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怀里,“对不起,让殿下担心了。” “道什么歉,谁都会有偶尔低落的时候,”她拍了拍小同桌的后背,“快回去上课吧,明天机械考试你不是还说要考满分吗?” “那是当然,妈妈可是坎瑞亚最优秀的机械师之一……”小同桌自豪的表情突然僵住了,她惊慌地看向操场上其中一台耕地机,“殿下!你看那台耕地机…好像不对劲!” 荧循声望去,只见一台耕地机无视休眠指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抖落了好几个正在它身上拆解零件的学生。 平日里这些大家伙温顺得让她都快要淡忘了那些被它们追着打的经历,差点就以为它们不会攻击人了,这是…失控了? 实训老师手忙脚乱扶起摔在地上的孩子,她也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大家立刻回教室,不要在操场逗留!” 然而,她光顾着疏散学生,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台耕地机闪烁的眼睛。 不好,这大宝要开始发射导弹了。 荧想都没想,上前推开了实训老师,主动吸引了这台耕地机的火力。 她不打算在这次事件中暴露自己目前真正的实力,只能赤手空拳硬扛这次伤害了,反正她也不会怎样,顶多骨折,老师要是受伤了,孩子们都会难过的,荧也不忍看到这位尽职温柔的老师出事。 以前也没少被这些铁疙瘩打中过,只是有点疼而已,徒手拆大宝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一道透明的屏障忽然出现,为她挡住了袭来的所有伤害。 与此同时,那台失控的耕地机只在一瞬间便化为了齑粉。 烟尘散去,空脸色阴沉地站在她身前,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心中滔天的怒火。 他的目光急切地落在妹妹身上,见她只是头发乱了些才稍稍放下心来:“你留下安抚受惊的孩子,我去处理些事,一会就来接你回家。” 荧点点头,借着实训老师的手站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失职了!”实训老师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得不轻,愧疚到都快要哭了,“我记得已经把那部分零件都拆掉了,怎么还会…一定是我没检查好!” “没事,刚才我看到有几个小家伙摔了,老师你还是先回教室看看他们有没有摔到骨头吧,我去医务室拿药和胶布。” 荧再抬头要去找空时,已经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她直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殿下,如果臣没记错的话,「救国会议」并不在教团职权范围内。” 亚尔伯里奇对王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这件事毫不意外。 “亚尔伯里奇,你在试探什么?” 一向理性的殿下如今连敬称都给省略掉了,想必是他妹妹那边发什么了什么事让他气得不轻。 亚尔伯里奇叹气:“臣就算要做什么,也不会选在学校那种地方。” 没有人比他还要更清楚学校对于坎瑞亚人的重要性,如果他们都不在了,它就将是坎瑞亚文明最后的「火种」。 只要还有希望,坎瑞亚无论被「熄灭」多少次都可以「复燃」。 “臣偶然听闻,近来巡逻的使徒总能见到殿下深夜外出。”见王子殿下冷静了下来,他补充了句,“寻回至亲固然值得喜悦,但还请殿下切勿忘了大计。” “…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向「救国会议」报备吗?” 空不耐烦地敷衍道,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种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至少,她还知道要回家。 既然不是「救国会议」这边出的手,在弄清楚事情真相前,他的视线更不能离开她身边了。 “哥哥!” 荧还没走出教室,就看到空站在走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学了?”空回过神,对她笑了一下,“孩子们都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个小家伙跑的时候太急了崴了脚,已经给他上过药了,就是那个叫苏尔的孩子。” “走吧。”空点了点头,顺手接过她用来装零食小说的书包。 他直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 要不是他今天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回来得早,又恰好撞上那一幕,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那台耕地机被人动了手脚,换上了足以致命的攻击部件。 “哥哥,你生气了?” 察觉到空一路上异常地沉默,荧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空语气波澜不惊。 完了,这反应绝对是生气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里这么多孩子,伤到就不好了,”她连忙讨好地挽住哥哥的手臂晃了晃,“再说我皮糙肉厚的,被打到了也不会有事的。” “…但我会有事,我会担心,会心疼,会后悔。” 这些年他没少从部下口中听闻她的那些壮举,但再次亲眼看到她遭遇危险,空只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我不会这么莽撞了,这次是意外啦,”荧耍赖地将自己挂在空后背上,故意转移着他的注意力,“我肚子饿得走不动了,哥哥背我。” “你真的有好好听进去吗……”空摇了摇头,蹲下身让她爬上了自己的背,“今晚想吃什么?” “咖喱!烤肋排!炸鱼薯条!奶油蘑菇汤!黄油鸡!松茸酿肉卷……” 她如数家珍般地报出菜名。 “那你要进厨房帮忙,不然等我一个人做完都能当宵夜了。” 这么多,她就算吃得完他也要提前准备好消食的胃药了。 “好——” “…我差点就以为那只海獭就是那维莱特的真身,还跟它打招呼,真的太像了!”荧说了半天身边都没有回应,她有些不满,“哥哥,你有在听吗?” “啊,抱歉…唔!” 空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反应来,手里的菜刀却把自己给切到了。 刚才他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连妹妹说的话都没注意听。 “切菜的时候不要走神啊!”荧放下手里正在削皮的土豆,慌慌张张地拉起他的手,“还好切得不深只是破了一点皮…啾……” 她下意识就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这点小伤,放着不理过一会它自己就会好了。” 指尖湿润的痒意让空无暇去烦恼别的事情,耳朵很快又滚烫了起来,他窘迫道:“不用了,我去找胶布……” “哥哥,你今天…好香啊……” 许是因为最近夜间外出,都没怎么与空亲近的缘故,能量的补给已经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 饥饿的焦灼感不断蚕食荧的理智,她又开始不能自控地渴求他的力量了。 有股甜丝丝的味道从空的血液里散发出来,刺激着她每一颗味蕾,荧伸出舌头来回拨弄着,怎么也吃不够一般,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她没忍住,重重地吮了一口。 好饿…恍惚间,荧仿佛变成了沙漠中口渴的旅人,正倒悬着水壶等待那最后几滴水垂落下来,滋润自己干涸的咽喉。 “是饿到等不及开饭了吗,光吃这点…不够吧?”空眼睛微眯了一下,他解开披风,引诱着她看向自己白皙的脖颈,“还想吃吗…来,咬这里,想吃多少都可以……” 空突然很怀念她安静地依偎在自己怀里,完全依赖着他血液供养的那段时光。 这样…是不是就永远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舍不得离开他了? “嗯…嗯嗯…哈啊…好痒……” 他乍一露出脖子,她便扑了上来,急不可耐地舔咬起来。 荧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了,她退化的犬齿咬在他身上只留下一点点痕迹,并不能刺穿那层薄薄的皮肤,她又变得焦躁不安,完全被进食的本能支配。 “哥哥…还要……” 她不耐烦地催促道,手胡乱地拉扯着他的衣领。 空温柔地看着怀里乞食的妹妹,要是她那时也这么听话地进食就好了,他一定会每天都把她喂得饱饱的,绝不会让她就那样枯萎凋零。 他知道她这反应并不正常,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给她。 “牙齿咬不开吗?哥哥马上帮你,”空指尖闪烁,在自己颈侧轻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液很快就从切口处淌了下来,“不要急…慢慢吞咽…别呛着……”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了食道,又经由食道流进了胃里。 荧满脑子只剩下了好甜,好美味,还要吃。 她完全尝不到血本该有的那股子铁锈腥气,它更像是温热的牛奶,甘甜而醇厚。 空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缓缓地流失,但与此同时,他内心过往的创伤也在被喂食的满足感所逐渐治愈。 能看到妹妹大口大口地自主吞咽,好幸福。 他的血液会被消化成营养物质,进入她的血液,流淌在她体内供养着她的各个器官。 如果她是一颗小树苗,而他是她扎根的土壤,他就算耗尽自己所有养分都要将她供养成一颗参天大树。 见妹妹吮吸的动作慢了下来,应是快要吃饱了,空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看…这里还有,吃吧。” 他伸出舌头,舌尖上那颗红宝石般的血珠瞬间又吸引到了荧的注意力,她立刻跟磁石一样紧紧吸附上来,含奶嘴似地含住了他的舌头。 餍足后,荧才脱离那种返祖的野兽本能,恢复了神智。 被她压在身下的空衣衫凌乱,嘴唇上,脖子上遍布着咬痕,就连锁骨胸部都不能幸免。 一副刚被蹂躏过惨兮兮的样子。 嘴里残留的甘甜让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对哥哥做了什么。 “…吃饱了?” 空有些脱力地靠着炉壁坐起来,面色还有些苍白,他疲惫地用拇指揩去她唇边的血迹:“怎么吃得到处都是?” “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荧悔恨不已,她虽然一直暗中利用哥哥充能,但从没想过要做吸血这种会伤害到他身体的事情。 “怕什么,是我让你吃的。” 空毫不在意地说道,仿佛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哥哥…你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还不如喂奶呢!该不会是吃毒菌子吃出什么后遗症了吧? “因为我想这么做,”见她抗拒自己的血,空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是嫌弃哥哥脏吗?” “怎么会!”荧最受不了他这样,“你…你下次不再要这样了,把自己搞贫血了怎么办?我真的会生气的,我又不是吸血鬼,我才不要吃哥哥的血!” 比起血液…她更能接受唾液或是别的什么体液,至少吸食的过程中两个人都会很舒服。 “你小时候总爱从我嘴里抢吃的,另外给你都不要,非要我吃过的才肯吃,”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怀念地说道,“给你喂饭的时候只要你一挑食,我就往自己嘴里送,你每次都扑上来抢…吃不够还会舔我的嘴……” …她完全不记得有过这回事,空是怎么记下来的?明明是一起出生的,他那会不也是个孩子。 “哥哥,我小时候有这么恶心吗…你记错了吧?”荧不能接受,这一定是他捏造来耍她玩的。 “哪里恶心了,我觉得很可爱啊,像向鸟妈妈乞食的小鸟一样。”空一脸慈爱地摸着她臊红了的脸颊。 他怎么会记错,与她有关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她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荧现在合理怀疑,是哥哥自己故意叼着东西引诱她去咬来吃的。 哥哥…其实是变态吧?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不许浪费…舔干净。” 只见她的变态哥哥拨开头发,露出脖子上那处流血的伤口微笑着对她命令道。 …变态就变态吧,他高兴就好,她也抗拒不了,等会做点什么补血的喂他吃吧。 要纠正哥哥这种想要被她吃掉的扭曲心理,任重而道远。 她只能认命地吻了上去。 空睁开眼睛,妹妹不在身边,她那半边的被窝早已凉透。 他睡得好沉,沉到居然连她起来了都没能察觉。 空拧开房间的门把手,走廊上浴室亮着灯。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怎么起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拿药给你?” 门内立刻传来一阵杂乱的动静,他几乎能想象到她在里面手忙脚乱的样子。 空不再犹豫,他推开浴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干嘛啊——变态哥哥!” 荧抱着胸,将身子沉入水中。 “抱歉…我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见妹妹没事,空的神色放松了些,他留意到她胸口处缠着白色布条,刚松开的眉心当即又拧紧了:“你受伤了?” 她不吭声,只是红着脸往水里又躲了躲。 “你胸口怎么了?” 他不顾她挣扎,不容分说地扯开了她缠在胸口的布条。 “放开我…!我没事!” 荧两只手腕都被他抓住,脸色难堪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被布条压迫着的胸部得以解放,像雪白的乳酪布丁般地在空气中轻轻地晃了晃。 没有受伤。 空这才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 “…都说了没事了,”她护住胸口,背过身不看他,说话的声音带了些鼻音,“我最讨厌哥哥了!” 空一听到她哭就心慌到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从身后抱住了她:“抱歉…是哥哥错了,不该闯进来…但为什么要用布绑着,胸口不难受吗?” “…都是哥哥的错,”她转过头,用红通通的双目瞪他,“都怪哥哥老是揉,它、它——” 最后像是狠下了心,咬牙道:“好像,变大了。” 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只能无措地连声道歉。 “是我疏忽了…会帮你准备尺寸大一些的内衣的,不要再用布缠起来了。” 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这样说道。 荧将自己滚烫的脸泡进了水中。 对不起,其实并没有变大,早已经过了能发育的年龄了。 …扯这种谎真的好想死。 还好,空没注意到洗手台底下,那堆她还来不及藏起的黑色衣物。 “老师,关于坎瑞亚的历史,我还有些疑问。” 课间,荧叫住了南娜老师。 “嗯?殿下是哪里没听懂吗?” 南娜便是第一日来学校时职业病犯了向空打她小报告的那位文化课教师,此后荧就一直在她负责的班级上摸鱼划水。 南娜老师性格温温柔柔的,深得学生们敬爱,她明明外表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却总是习惯性地把荧也当作小一辈的学生来对待。 荧很喜欢南娜老师,她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姐姐。 她喜欢一切温柔的人,每个温柔的人都会让她想起哥哥。 “我想知道,其他的坎瑞亚人去了哪里?”荧恳切地轻声问道。 她能接触到的人就只有哥哥,渊上,老师以及那位亚尔伯里奇卿了。渊上显然是和哥哥一伙的,亚尔伯里奇卿的立场她尚不明确,不敢贸然问他这些事,思来想去,就只能问老师了。 南娜一怔,随即也压低了声音:“…殿下若是好奇这段历史,午休时便来我办公室吧。” 中午,荧没去食堂,而是跟随着南娜来到了校外的一处洞窟。 “殿下,进来的时候注意头顶,小心磕到脑袋。” 南娜提着一盏灯,在前边走着,另一只平时用来板书的手则牵着她,生怕她走丢了。 “老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荧有些害臊,她真实年龄可比这位姐姐要大上不少。 “…呵呵,学生不管多大了,在老师眼里都是孩子,”南娜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笑了,“再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带一堆零食来学校上课偷吃。” 啊…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敢了。” “以后不能给他们太多糖果了,那些孩子大多都住在集体宿舍里,宿管老师可没精力一个个去监督他们刷牙。” “老师,你好像我哥哥。”荧下意识说了句。 “…一样啰嗦?” “您还真是直言不讳。”她没憋住笑。 南娜没有生气: “那殿下是更喜欢老师,还是更喜欢哥哥呢?” “…都喜欢。”这突如其来的送命题。 “呵呵…要好好珍惜哥哥啊,这么喜欢他,就不要总让他担心了。”南娜语重心长道。 “我才没有喜欢他……”荧越说语气越弱,难道被她看出来了? “看到你们,就会想起我爱人,”南娜的步伐慢了下来,“他是个稻妻来的浪人武士,表面上虽然很严肃,实际却很温柔呢。” “老师…我……”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抓到了早恋的学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不…这比早恋还要罪大恶极。 “是我自己察觉到的,抱歉,就这么说了出来,”南娜回头朝她安抚地一笑,“不要紧张,我没有告诉别人。你和殿下都是大人了,不需要老师的纠正引导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老师……” 荧鼻子有点酸,她和哥哥固然不需要别人认可也能在一起,但能从南娜这里得到祝福,她感到害羞的同时,又感动得想哭。 她从不觉得和哥哥相爱是一种错误,然而她也没有勇气告诉任何人她与哥哥的关系。 “…他这个人,真的很傻呢,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求婚的吗?”南娜继续向前走着,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荧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有多温柔,“他居然说,想以后每天早上都能喝到我煮的味增汤。” “啊?什么意思?”荧没听明白。 “我当初也是你现在这个反应,我甚至连味增汤是什么都不知道,”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他才跟我解释说,这是他父亲向他母亲求婚时说的话。” “我听了气恼得不行,当即就说「你同我结婚就是为了让我每天给你做饭吗」,他连忙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表达以后余生都想要与我度过的意思,他来负责做饭也是可以的。” “后来啊,就变成他每天为我煮味增汤了。” 老师今天话好多,比她上课时絮絮叨叨的还要多。 就像真正的姊妹俩在闲聊家常一样。 “…现在想来,哪怕一次也好,我也想为他煮一次味增汤啊。” 南娜的手有些颤抖。 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位武士背弃了自己国家的神明来到了坎瑞亚,失去神明庇佑的他,注定逃不过那场「神罚」。 与南娜身受的「不死诅咒」不同,他的面容身躯会因为诅咒而扭曲到面目全非,丑陋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老师……”她欲言又止。 “殿下很聪明,已经猜到了吧,”南娜在一处石壁旁停了下来,“不要继续往前走了,再走几步就是悬崖了。” “…我如果不是纯血的坎瑞亚人就好了,要是我也变成那副模样,他就愿意带上我一起离开了。”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啊,”南娜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学校里的孩子们都很可爱吧…我的孩子,本应也这么可爱的。” “老师,你走过来一点,你离悬崖太近了!” 荧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南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他还这么小就离开了我…小小的,就像只没长毛的小猫……”南娜没有流泪,再抬起头时,她脸上满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我好想听他叫我一声「妈妈」啊……” “老师,师丈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只要诅咒能被扭转能被消除——”她急道。 “殿下,我可不是学校里的那些孩子,五百年了,我真的熬不下去了,我好累,”她看了眼身后,向着悬崖的方向又走了几步,“殿下不是问我,其他的坎瑞亚人去了哪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一点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学到知识,老师你回学校再告诉我这些!”泪水已经模糊了荧的视线,她离南娜还有一段距离,她不确保自己一次就能抓住她将她带回来,只能先稳住她的情绪。 “与深渊教团不同,教团的成员是自愿融合深渊力量变成魔物的。而失去了生存意愿的坎瑞亚人选择来到这里让深渊吞噬,是为了抹杀自己最后的一点人性和记忆,彻底变成深渊的傀儡。” “殿下,坎瑞亚既然有支持深渊的教团,自然也有反对深渊力量的组织存在,且规模还不小,他们的心中满是对统治阶层错误判断的恨意,”南娜的声音平静,仿佛她依旧站在讲台上,“而我正是来自这个组织的成员,我的任务…是将你引来此处杀掉。” “但你并没有对我下手啊,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荧急得往前走了一步,她刚走一步,南娜便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她只能又停下了。 “殿下忘了昨天的那台耕地机了?”南娜苦笑,“关于这件事,得麻烦你替我向实训老师道歉了。” “我不要!道歉这种事情你亲自去跟她讲啊!” “我无法原谅战争…无法原谅夺走了这么多人性命的深渊……” 南娜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迷惘的神色:“就算没有深渊的力量…没有太阳,我们依旧还能活下去啊……” “比起这些,我更加无法原谅,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你和殿下…都是好人……” “我再也不想对你下手了,你也是我的学生啊,”南娜终于哭了出来,“我刚动手就后悔了,还好殿下赶到…我才没有铸成大错,你和孩子们都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殿下,快走吧,这样的结局,他们只会认为是我任务失败被你反杀,我要是回去了,他们会判定我已经叛变,对我的学生进行报复的。” “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我和哥哥又不是护不住你们!” 不能再犹豫了。 “对不起啊,让你看到这种结局,老师也不想的……”南娜努力挤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殿下,以后上课不要再开小差了,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呢。” “以后也不要随便跟着人乱跑了,你哥哥会担心的……” 南娜从悬崖边决绝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荧正要飞扑过去抱住她,一只大手自身后探出,死死地箍住了她的手臂。 “渊上!放开我——” 她回头怒吼道,渊上不仅不放手,还攥得更紧了:“殿下,节哀,她的意识已经…不在了,你跟着跳下去也无济于事,王子殿下会伤心的。” “…你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看热闹吗?”她发着抖冷笑道,“原来你对同胞也这么冷血。” “殿下,我只是尊重这位教师的选择,”渊上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了起来,“不是每个坎瑞亚人都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就让她从这痛苦的诅咒中解脱,早日回到地脉的轮回中吧,您有这样伟大的胸襟,那位老师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我一点都不伟大,我只是…自私地想要看到大家都能活下来,过着他们自己本应有的生活。” 荧颓然地任由渊上将她扛在肩膀上,忽然,她察觉到自己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塞了一个小纸团。 …是老师。 她紧紧地攥住了它,小小的纸团,却沉重得如同注了铅。 渊上召唤出一道传送门,在他们快要走进去之前,他轻声道:“…您所期许的未来,我也同样很向往。” 荧今晚无心外出,早早地爬上床依偎进了空的怀里。 老师好不容易才第一次对她敞开了心扉,她差点就以为,自己能多一个姐姐了。 命运对她这么吝啬的同时,又慷慨地将哥哥还给了她。 守护身边的人,是需要力量的。 她力量太过于弱小,老师才会不相信她能护住他们所有人而选择了自我牺牲。 南娜留下的纸条里,写的是她在那个组织里能接触到的几个上线和接头方式。 荧将纸条交给了空,空看过后将它付之一炬。 “…是我疏忽了。” 空已经听过了渊上的报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没想到是在学校内部出的问题,他本以为里面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南娜确实也没辜负他的信任,但这样的结局,空同样不愿看到。 渴求着深渊力量的,不止深渊教团。 而这些暗中的势力,则会不遗余力地挑拨坎瑞亚内部的矛盾。 正是因为有这第三方的制约,教团才能与「救国会议」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共处。 “你在看什么?” 荧难得地在空手上看到了文书以外的东西,居然是她前天看完的那本悬疑小说。 “噫…这个案子的真相非常令人不适,犯人竟然将背叛的恋人亲手做成了汤羹喝下……” “怎么会这样……”空被剧透了也没生气,他合上书放到一边,“是为了永远和他在一起吗?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还不如想办法让对方把自己吃掉呢。” 荧紧紧闭上了嘴,吓得不敢吭声。 他神色自然,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可怕:“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才不要像那样「吃」掉哥哥,还是活的比较好。” 沉默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道。 是她一次次地用各种会刺激到哥哥的事情来试探他,哥哥才会坏掉的。 在哥哥彻底坏掉之前,她会负起责任修好他。 …她可不想哪天在盘子里看到哥哥。 但要怎么做,才能修复哥哥这颗敏感不安的心? “指甲是不是又长长了?”空拿起她的手,对着灯光看了看,“明天再帮你修剪吧,卧室的光线不太好。” “那种事情随便啦,”荧蛄蛹了几下,整个人趴到了他身上,“Mosi Gusha…muhe nye……” 妹妹很少有这么低落的情绪,这是难过到退化成丘丘人了? 空捧起妹妹的脸,轻柔地亲吻着她因沮丧而下垂的嘴角,含糊地:“Yo dada!Mimi nunu…?” 空的心情明明也很不好,还要强撑着安慰她,老师说得对,她总是让哥哥担心…现在,换她来安慰哥哥吧。 哥哥嘴上说着只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游戏,但心里还是很重视的。 “Buka…guru-guru……”她搂住空的脖子,腻在他颈间撒娇地蹭他。 “Mosi mita?” 空开始思索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烤肉排会不会有点太腻了,但宵夜不做肉吃她又要闹了。 “Mosi yo……”她凑到他耳畔,将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舔了又舔,说话时声音也变得黏糊糊的。 “…Mosi mi?” 空红着脸,根本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他的手已经自觉地解开了睡衣扣子,温驯地将自己的身体原原本本地呈现在她面前。 荧爱极了他这副欲迎还拒的样子。 “今晚哥哥什么都不用做…我来让哥哥变得舒服……” 她一把拽下他的睡裤,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荧又做了那种梦。 不,更确切地说,是空做梦了,他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而荧再一次地来到了他的梦里。 荒芜,破败,魔物横行。 人间炼狱。 空拄着他的那把佩剑,在坍塌的废墟中失魂落魄地行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自私地只顾着带妹妹逃离这个世界,抛弃了坎瑞亚,这是命运对他的惩罚吗? 但他即使留在坎瑞亚又能做什么? 他是人不是神,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天理维系者带走。 她才刚刚苏醒,还很孱弱…天理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反抗不了…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被带走的不是他,为什么只有他被留在了这个世上? 荧能听得到空内心所有的想法,尽管知道这只是过去的回忆,她还是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面前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没死,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空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遇难者的肉泥残骸,还是逃难者遗落的行李,他已经无心去分辨。 他趴在被鲜血浸泡过的土地上,突然失去了爬起来的动力,整个人被绝望溶解成了一滩烂泥。 妹妹都不在了,他这种废物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死了算了。 他费劲地爬起来,不是为了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下去,而是为了自刎。 空举起佩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滚啊!你们这些怪物!放开那些孩子!” 不远处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哭喊声。 他的剑顿住了,自己都要死了,还管别人做甚? 但他还是管了。 他明明是个懦夫,却还摆出一副英雄的样子从魔物的利爪下救人,真是可笑至极。 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对着他千恩万谢,她自称是某所学校的老师,正带着在自己家里补课的几个学生避难。 「那些魔物似乎惧怕您的佩剑…请允许我带着孩子们在这里暂时休整,我们过一会就会离开。」 而那几个孩子怯生生地躲在她背后打量着他,像一群可爱的小老鼠。 原来坎瑞亚还有幸存者吗? 但他们这样弱小,又能在这场无理的神罚中苟存多久,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死掉吧。 方才的战斗大量消耗了空本就不多的体力,他无心搭理这些将死之人,随便找了个墙角靠着自顾着沉沉睡去。 空再次醒来时,那个女人已经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并没有缠着他寻求保护。 而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披上了一件孩童尺寸的小外套,脚边的地上也被人用树枝划拉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单词,「谢谢」。 尽管寻死的打算一直没停止过,但在这一瞬间,他萌生了活下去的念头。 这些手无寸铁的人都能活下来,他的妹妹这么坚强,凭什么活不下来? 如果妹妹还活着,那她此刻一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带她回家。 他要是死了,就真的没有人能救她了。 空又一次地爬了起来,这次他不再迷惘,坚定地走向了荒野深处,那是坎瑞亚主力军与异邦神明的主战场。 如果荧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空会在那里遇到戴因,两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目的一同踏上旅途,最后,空将因为「命运的织机」而选择与戴因这个曾经的旅伴决裂,站到「深渊教团」那一边。 “天亮了!哥哥快起来——” 空揉了揉眼睛,发现是妹妹压在他身上,噩梦带来的不适感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唔…早安…怎么起这么早……” 他胳膊一卷把妹妹薅进被窝里,又将脸深深埋进了她的胸口,难得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再睡一会…乖,别闹…等会我的零花钱全给你……” “再不起来,早餐就要凉了哦,”荧失笑,空这是睡迷糊了?他现在哪来的零花钱,“我做了味增汤和煎鱼。” 空听完后,果断又缩回了被子里。 他一定是起猛了,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一大早起来做早餐。 “你这是什么反应啦!我偶尔也很勤快好不好?” 荧一眼看穿了哥哥的内心活动,当即恼羞成怒地勒紧双臂将他锁喉。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哥哥错了…我马上起来,”空被她制住也不挣扎,反而将脸凑到她身上紧紧贴着,“我只是觉得幸福到有点不太真实,会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你好好爱着的。” 事到如今他还在说什么啊,什么叫「觉得」…她表现得难道还不够爱他吗? 荧无奈地低头看空,发现他也露出一只眼睛在偷瞄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没有好好地说过一句爱他,「喜欢」这两个字太过于轻飘飘,不足以让他安心。 “…我爱你。”挣扎了半天,她还是扭捏地说出了这句肉麻无比的话。 空见得逞,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把抱住了她:“嗯…我也爱你……” 香落·十一(深渊空)完结篇 一个,两个,三个…… 荧小心翼翼地将第三个泡泡桔迭了上去。 空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看她,头顶的泡泡桔神奇地依旧纹丝不动。 “哥哥好厉害!你是水豚吗?怎么这么稳!” 她露出赞叹的神色,只恨手边没有留影机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刻。 “食物不要用来玩啦…”他叹息着把泡泡桔拿了下来,这是他在妹妹口中进化成的第几种生物了,“要吃吗?帮你剥……” “我要回学校——”见哥哥总算愿意搭理她,荧立刻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听话,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去外面了。” 无视妹妹的软磨硬泡,空将泡泡桔放到一边,翻开了手中报表的下一页。 这个季度的开销…… “我——要——上——学——” 荧不依不饶,几乎贴到了他耳边。 如今她连学校都去不了了,空为了让她时刻待在他视线范围内,恨不得把她别在自己裤腰带上,就连工作都带在身边。 “你什么时候对上学这么积极过,之前是谁天天早上起不来哭闹着不要念书了,”空无奈地摇头,朝她轻轻一瞥,“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得了上次的教训,空不许她再钻桌底,在自己桌上给她腾了个位置看书做题。 曾经只有公文和基础文具的整洁桌面,如今被各种小说零食肆意侵占着。 就连进来上交报告的使徒都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两眼。 《羽球少年!!》《89-不存在的保底-》《心跳☆天领奉行》…这都是些什么啊。 他们王子殿下的办公区域已经被压榨到了最靠外的角落里,这捉回来的哪是公主,分明是太上皇。 怕不是这位哪天心血来潮说要当几天深渊教团首领玩玩,殿下也能乐呵呵地当场禅位。 教团里的这些使徒咏者,除了渊上和他几个关系近的同僚,其他无一不对她敢怒不敢言。 能有好脸色才怪咧…她包里的地脉枝和小刻像不要太多。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拿出来讲,作业早做完了,”荧憋屈地伏在桌子上,“你不能剥夺我受教育的权利,孩子们会想我的。” “再过两天他们就不记得了。”空淡然道。 “你怎么能这样……” 虽然知道空说的是事实,但荧听到这种话还是会觉得难过。 空的手在她头上缓缓地摸着:“我第一天就已经告诉过你了。” 她的善良注定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我讨厌你。”她心里闷闷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冲他撒气。 “嗯,我也是,”不等妹妹炸毛抬头瞪他,空继续道:“我也讨厌我自己。” “只有我才有资格讨厌哥哥,你不许讨厌自己。”荧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脸用力地枕在了上面。 “啊…好霸道,”空莞尔一笑,也没抽回自己的手,“好啦,不要讨厌我了,吃蛋糕好不好?渊上专门帮你排队买来的呢。” …又拿渊上来打感情牌,哥哥真是越来越狡猾了,他知道她只会对他才这么任性。 “…哼。” 空心领神会,妹妹这意思是,呈上来吧。 他刚要起身离开座位,一扭头就看到她那边桌子上堆得跟座小山一样的点心包装纸。 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又吃了这么多零食?怪不得安静老实了一早上直到现在才开始闹腾。 空本想习惯性念叨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默默地将这堆垃圾收拾了。 念多了她又要觉得他烦了。 妹妹自己在外面流浪漂泊吃了这么多苦,空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些年的缺失,只能愈发溺爱纵容她。 “吃蛋糕之前,先让我看下你的牙,”空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坐了下来,他捏开她的嘴,仔细检查着最里面的臼齿,“最近是不是甜的东西吃太多了?刚才好像隐隐约约有听到你在磨牙。” “我有好好刷牙啦!”荧气鼓鼓地拍开他的手,她那是气得牙痒痒,“…这样好像在买卖牲口。” 实际是空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嘴唇,让她有些心猿意马了。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空像是被吓到了,立刻缩手放开了她,“我去拿蛋糕过来。” 哥哥怎么搞得这么一惊一乍的,她又没有真的生气。 仔细反思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对空,是不是有些太过于颐指气使了…明明想要更加珍惜他的。 “…哥哥也吃。” 锁好办公室的门,贴上「午休中」的告示后,荧坐在哥哥腿上,将一小块蛋糕喂到他嘴边,有些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空嘴角微扬:“嗯,谢谢。” 他咬住蛋糕,尽量不让自己的嘴碰到她的叉子。 “干嘛吃得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又不会嫌弃你。”荧心中有些酸涩,她居然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一点吗。 他的这些举动,已经是身体本能的了。 空虽然总会无意识地做很多亲密的举动,但还是会若有若无地刻意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一旦察觉到自己越界就会变得不安起来。 明明身体紧挨着,明明是整个宇宙中最亲密的人,她却莫名地感觉他与她之间始终被一层透明薄膜隔离着。 如果哥哥是恋爱AVG里的可攻略角色,那他一定是最难攻略的那个隐藏角色,需要完成一堆前置条件才能开启路线,稍不留神就会全员团灭。 就算什么都做过了,好感度全满,他的攻略进度条也总是剩下10%。 缺少了这至关重要的10%,是无法走到「完美结局」的。 但这不是游戏,她既查不了攻略也不能存档,没有试错重来的机会。 哥哥的心之壁到底是有多厚啊…… 空无辜地眨了眨自己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他嘴里含着一口蛋糕,腮帮子微微鼓起,显得非常可爱。 他慌慌张张地咽下口中的蛋糕,嗫嚅道:“…我以为你会讨厌这样。” “哈…?你什么地方我没吃过还怕口水…咳咳!”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过脑子全说出来了,只好假咳几声掩饰过去。 居然还在怕被她讨厌吗?都说了多少次喜欢他了。 “明明以前还说我吃过的东西好恶心不愿吃…不让我碰你的东西…宁愿挨冻都不肯穿我的外套,”空垂着眼,“…一直还以为自己被你讨厌了。” “才不会觉得哥哥恶心!那是因为——”荧急了,重逢后她就没这么凶过他了,和他亲近还来不及呢。 “…因为什么?”他抬眸温和地望向她,引导着她继续说下去。 “…想到间接接吻会害羞,察觉到有你的体温残留就情不自禁想象到自己正被你抱着。” 她越说声音越轻,逐渐细如蚊蚋。 空说的都是她年少时做的事了,那会她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哥哥就会焦躁不耐烦,抗拒着他的一切关心与亲近。 或许是青春期的少年都渴望着独立吧,空过度的保护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被他小瞧了。 空愈表现得成熟稳重,愈衬得她像一个只会耍小脾气的孩子。 直到后来和哥哥一起被派出来执行任务,他们的关系才又好转了些。 现在想来,或许还有被荷尔蒙激素水平影响的缘故,俗称——欲求不满。 毕竟那时的她可不会坦然地接受自己其实超喜欢哥哥这个事实。 哥哥真的好笨,她要是真的讨厌他,就不会一边嘴上嫌弃他一边时不时抱着枕头去和他一起睡了,他难道真以为她是为了节约那点能源? “原来从那时起就想着接吻的事情了啊……” 空微笑着凝视她涨红的脸颊,心中产生了些许动摇。 他还以为…她现在是因为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依赖性,才不得不与他亲近的,原来以前就…… 空无从去辨别她这些话的真伪,但他想去相信这是真的。 就像他一直努力地去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他一样。 她愿意骗他,他也就愿意陪着她骗自己。 与其撕破假面,不如维持着如今的平和,这样他从她身上得到欢愉时的负罪感也会减轻很多——是她先欺骗他的。 “才没有…想要接吻……” 听到哥哥这样发问,荧的心跳得很厉害。 距离靠得太近,哥哥身上的香气一下子又变得明显了,混合了奶油蛋糕的醇香和水果的清甜,对她而言无疑是特效催情剂。 察觉到妹妹的呼吸有些沉重,下身也被她扭动的臀部轻轻摩擦着,空知道她又想要他了。 他憎恶这种本能控制了她心智的同时,又很痴迷依赖这个给他带来的快乐。 他满口伦理道德,身心却在极度地渴望着她。 要是没有这个本能,他可能直到死都碰不了她。 但空又怕她是因为这个本能而自轻自贱,勉强着自己和他亲近。 比起性,空更愿意给她血,那样他还能稍微保持些清醒,不会太过于沉溺于她编织的美梦。 “…唔,不想接吻吗?”空故意用低落的语气说道。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吻她,却总是装作无辜地将这份欲念栽赃嫁祸到她头上。 “…想的。”荧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空的脸越靠越近,她闭上眼睛,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轻轻地压在了她的唇上。 她正要去吮哥哥的唇瓣,结果扑了个空。 “那…以前还想过些什么?除了间接接吻。” 空琥珀色的双眸中波光流转,滟滟动人,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明知道她的回答极有可能是假的,但他也还是爱听她绞尽脑汁编出来哄他的那些鬼话。 “真的要说吗?”荧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可能会有点过分哦……” 空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再过分还能有多过分,他会尽力去满足她的愿望的。 “…想用冰棍狠狠地捅你的喉咙。”她腼腆道。 空突然不太想听了,是他低估了妹妹,高估了自己。 但他还是安慰自己,妹妹只是好奇而已,一定还有其他更符合纯情少女心的玫瑰色幻想。 “…还有呢?”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想让哥哥穿裙子…然后从后面……” “…够了,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空头疼地扶额,耳根子都红透了,他终究还是无法直视妹妹「有点过分」的愿望。 “欸?是你让我说的啊……”荧有些失望,她还没讲到重点呢。 “不许再想这些奇怪的事情了。”空立刻反悔堵住了她的唇,他怕自己听了后会忍不住在她身上付诸实践。 他伸出自己的舌头任她索取,她含住后便哼哼唧唧地吮吸舔咬起来。 “唔…嗯啾…在我身上扭来扭去的…是在干什么?…不老实,昨晚不是才……” 他扣住她乱晃的臀部,轻轻地捏了一下。 荧红着脸不说话,动得更明目张胆了。 “回家再做好不好?在外面做这种事…还是有点……” 为了安全起见,传送门网络并没有直达家里的,从这里回家只能靠步行。 “之前又不是没在这里做过——”她不满地嘟囔道,泄愤般用力地夹了夹他。 “唔嗯…!那不一样……”他差点被夹射,只能叹了口气妥协道,“…小色鬼,下不为例。” 荧纠结地看向桌面上的蛋糕,再不吃,奶油就要融化了。 空没想到自己都松口同意了,妹妹的视线却在他和蛋糕之间犹豫了起来。 …他甚至还比不过一块蛋糕在她心中的份量。 “要蛋糕…还是要哥哥?”空眯了眯眼睛,要挟道。 “…能一起吃吗?”她老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哥哥怎么还跟块蛋糕较起劲来? 其实是想先吃蛋糕的,奶油会融化,哥哥不会。 但要是真选了蛋糕,可能两个都吃不着了。 空摘下手套,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手上依旧十分干爽。 他用两根根匀称修长的手指沾上奶油,递到她嘴边:“吃吧。” …刚才是谁说不要拿食物玩来着? 今日限定奶油味的哥哥…… 荧咽了咽口水,还是抵抗不过诱惑,张嘴含了进去。 好喜欢哥哥的手,只有紧握住他的手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一直以来,都是这双手在背后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为她擦过汗抹过泪,支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仿佛只要牵着这只手,天就永远不会塌下来。 她沿着掌纹,一路吻到了他的手腕,感受到他的脉搏在她唇下有力地跳动。 哥哥是她最珍贵的宝物,为了守护这份美好,她愿意做任何事。 “哥哥,要吃草莓。”她支使他去拿。 空拿起一颗装饰在蛋糕上的草莓,临到她嘴边时指尖一转,衔在了自己口中。 其用意不言而喻。 她只能就着他的嘴吃起了那颗草莓,草莓在二人唇间几经辗转,破碎支离,逐渐就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里。 草莓的汁液滴落在白皙的胸乳上,犹如皑皑白雪中傲然绽放的点点红梅。 “哥哥好甜……” 她没吃够,反复在他的嘴唇上舔来舔去。 “痒…你以前也喜欢这样……”空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仿佛怀里的妹妹又回到了小小的,口齿不清地喊他锅锅的时候。 “哥哥,能不能不要再惦记那些事了……” 这样很容易让她想起某位真君,现在总算体会到王小美当时的心情了,况且她根本不记得有对他做过那些事。 “你小时候那么可爱……” 那会牙都还没长齐,就知道天天抱着他啃了,大人们都觉得她这是在欺负他,早慧的空却觉得妹妹啃他肯定是因为喜欢他,被妹妹啃出一身的口水牙印子还总是乐呵呵的。 荧及时打断了他的回忆,比了个不太友好的手势:“那我可也要跟着一起念旧了啊,我还记得,哥哥小时候才这——么点大。” 他惊诧:“你好色,居然偷看我那里。” “谁偷看你了,是洗澡的时候……” 她正要着急辩解,却看到了空憋笑的脸。 “想看的话可以直接跟哥哥说,用不着偷看……” 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觉得这样的空可爱又可恶。 “真是的,有完没完了,谁要看你那小鳅鳅——” 她说不过他,气得去咬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结果正中空下怀,被他反过来吻到只有紧紧抓住他的前襟才不至于从他身上软倒。 “胸部…可以摸吗?” 耳边传来了空的声音,带着些像是撒娇的鼻音。 “…随便你,这种事情不要问我。” 以前他每天帮她洗澡的时候有问过她意见么,这个时候装什么君子了。 空的手抚上了她主动挺起来的小胸脯。 “新的内衣是不是买大了?”他明知故问。 他把整只手全放进去都还能有余裕的空间。 “没有,很合适。”荧嘴硬着。 还不是因为他前晚突然闯进浴室,她慌忙之下只能编出那种胡话来,次日便在自己抽屉里发现了他准备好的新内衣,整整大了一个尺寸,穿上撞一下就能凹进去那种。 旧的内衣全被撤走了,她也不好去找他要,只能咬牙穿上了新的。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扩张胸腔来填补空缺,未遂。 “买大了的内衣为什么还要勉强穿,穿起来不舒服吧?都不能好好地支撑了,”内衣被往上推了推,空轻易地将她整个握在手心里,“不合适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是哥哥特意准备的,不想给哥哥添麻烦。”荧有些愧疚,是她撒谎骗了他,哥哥才买来了错误的尺寸。 从刚开始发育到现在,从小背心到胸衣,自己的内衣都是空准备的。 她对很多事情都还懵懵懂懂的时候,空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内衣,生理期用品,止痛药…他比她还要清楚这些东西的种类和用法。 “怎么能说是添麻烦,这是哥哥该做的事情。” 空怜惜地拧了拧她胸前的突起,那里早就充血翘了起来,巴巴地渴望着被人疼爱。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妹妹又粗枝大叶的,他自然是要多上点心。 妹妹的事情,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又怎会不知道她穿什么尺寸的内衣?故意换掉逗她玩罢了。 也算是…对她撒谎的一点小惩戒。 “别人家的哥哥才没有连这些事情都要管……”她小声嘟囔道。 “…真可爱。” 空装作听不到她的抱怨,继续在她胸前揉捏着,以前为她洗澡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碰过这里,但那时他满心都是对她或许再也醒不来这件事的恐惧和不安,现在它在他手心里剧烈起伏着,充满了令他感动安心的生命力。 “不许说我的胸可爱了,你再这么说的话……”她涨红了脸,“我也要说哥哥的鸡鸡可爱。” “嗯,可以哦,”空没被她激怒,她刚才那声小鳅鳅他听得一清二楚,“你高兴就好,反正…也是你在用。” “…哥哥,你学坏了。” 她那个清纯正直稍微挑逗一下就会脸红的哥哥一去不复返了。 荧欺负了哥哥这么久,也不介意偶尔被他欺负回来,哥哥只有在欺负她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任性坏心眼的一面。 空…其实也是坏孩子吧?只是一直强迫压抑着自己去做一个温柔完美不越界的好哥哥。 失去理智时的哥哥,偶尔会露出和她一样的,野兽般的眼神。 他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陷阱,诱惑着她跳进来。 会撒娇,会明着耍小心思的哥哥,似乎变得更好吃了。 不管是怎么样的哥哥,她都喜欢。 “哥哥,也亲亲这里。”荧又挺了挺胸,胸前被他的指尖抚弄得有些焦躁空虚,想要用感官更强烈的刺激覆盖掉这种寂寞不安。 “工作了一上午,有点累,没力气了,”空柔声蛊惑她, “能喂哥哥吃吗?” 她经不起他的挑逗,呼吸急促地捏起自己的乳尖送到他唇边,羞耻到脸上烫得像被火烧。 “谢谢,真体贴。” 空像个听话的小宝宝,将她喂来的乳头含入口中,轻轻舔吸着。 “嗯…嗯呣…好吃……” 他喉结一动一动,故意发出嗯嗯的轻哼,仿佛真的能从她这吃到奶,她听得更害臊了。 不知是不是被哥哥影响,她此时竟也有点希望自己真的能有奶水喂他了。 似乎突然理解了哥哥总喜欢喂她的感受,被最爱的人这样需要,依赖着真的好幸福。 甚至在自己都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能自控地伸手摁在空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往自己胸上压了。 …潜移默化真的好可怕!她可是这个家里最后的正常人了绝对不能被哥哥传染! “这个时候都能走神,”乳尖被空突然用力吮住,他用舌头抵住不断地卷着,“唔…嗯呣…哥哥已经失去吸引力了吗?” “没有…呜……”胸前的酥麻让她忍不住战栗着呜咽出来,“我刚才是在想你……” “真的?”他从她胸口抬起头,嘴里含混不清:“在想我什么?” 她又瞄了眼已经吃了大半的蛋糕:“在想你什么时候喂我下一口。” 惹空生气的下场就是,一边趴在桌上吃蛋糕,一边被他从后面欺负。 前短后长设计的裙摆早已变成了前长后短,布料全堆迭在腰间,露出了棉质的南瓜裤。 还是第一次…穿着这身旅行者装扮的衣服和哥哥做,平时在家里,两人都是睡衣和家居服。 “不是要吃蛋糕吗,怎么不吃了?好好吃完,不要浪费人家的心意。” 空的手贴上了她的腿间,已经濡湿到了外层的裤子上了。 外裤都这么湿了,里面定然更是泥泞不堪,她穿着黏糊糊的内裤一定很不舒服。 他是不是该随身带条妹妹的内裤方便她替换?不过掏出来的时候一定会被她骂变态的吧,搞不好还要被打。 …一会还是拿去盥洗室搓洗烘干好了。 荧完全不知道哥哥在她背后的深思熟虑,她刚用叉子戳起一小块蛋糕,又在空的手指爱抚下哆哆嗦嗦地握不住叉子,让蛋糕掉回了碟子里。 “…还不是因为哥哥。”屡次失败后,荧气鼓鼓地放下叉子,“根本吃不到。” 每当她快要吃到嘴边,他又会突然加重手中的力道。 “抱歉…没考虑到这一点,”空越过她拿起了叉子,就在她以为哥哥要亲手喂她时,他将那支叉子放到了她伸长了手也够不着的地方,“那直接在碟子里舔着吃吧。” 察觉到妹妹不反感他的捉弄并且也乐在其中后,空不时就会故意这么欺负她玩。 而且,欺负她的时候,她似乎会更加兴奋。 这就是…所谓性癖吗? 自己一味地温柔顺从,她也会觉得腻吧? “哪有这样吃东西的……” 尽管看不到空的脸,但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一定是既纯良又无辜,无非就是想为难她。 哥哥平日里看起来就是一个软乎乎到任她揉捏的白米团子,只有咬开时才会发现,这团子是黑豆馅的。 …又甜又粘牙,麻烦到不行。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或许有…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哥哥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必要,却又容易被忽视,直到缺氧后才知道他的重要性。 黑豆团子的声音依旧温良无害:“小狗不就是这么吃东西的吗?” “我又不……” “不是一直说哥哥是小狗吗,还以为你很喜欢小狗呢,”空脱下她的裤子,将它们迭好放在桌子上,语气里带了一丝委屈,“…你讨厌小狗吗?” …还是个记仇的黑豆团子。 “…不讨厌。”荧最受不了他撒娇,立刻认栽。 “好高兴,哥哥也最喜欢小狗了,”空亲了亲她不停扭动的臀部,“要是有尾巴的话,已经在身后摇起来了吧?” “…哥哥快点放进来啦,”她浑身上下热得不行,像是有团火在燃烧,“里面…好难受。” 空用手指分开她腿间的缝隙,藏匿其中的那圈肉瓣正一张一合地收缩着,比起第一次看到时,它似乎被撑大了些。 她从头到脚,如今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打的耳洞,他印下的吻痕,他修剪的指甲…… 占有她的满足与感动很快被惶恐不安所取代,他是闯空门的卑劣窃贼,偷来了不属于他的珍宝,只能临时拥有,但终究会失去。 得而复失,就是对他而言最残酷的惩罚。 她的耳洞会消失,吻痕会变淡,指甲会长长,她的身体也会变回原先的紧致。 宛如沙滩上的脚印,一个浪打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她爱他,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 正如他因常年压抑而失去的味觉那样,尽管现在他能重新尝到滋味了,但他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甜味。 他连自己的感知都不能信任。 既然说爱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在深夜从他的怀中逃走? 万一哪天她突然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呢? 他每晚都抱着这样的心情,做好了第二天一个人从床上醒来的最坏打算。 眼泪无声地从空的脸颊上一直往下滑落,明明现在正做着快乐的事情,他却难过到控制不住地流泪。 空努力将眼泪咽了回去,近乎虔诚地吻住了她腿间的突起。 “呜…!”被唇舌吮吸舔舐的酥痒快感从身下传来,她扭身躲避着哥哥难缠的舌头,“不要舔这里…哥哥…哥哥…!” 她最受不了他这样舔她,她颤抖着喘息着深深伏在冰凉的桌面上,全然顾不得脸和头发会沾上奶油。 荧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快要像碟子里的奶油一样,融化在他的炙热的舌尖上。 空时而缓慢轻柔,时而激烈急切到像是要吞掉她,间或还用舌头模拟着抽插的动作在她穴口钻进钻出。 “呜呜…呜…哥哥……”她下身一阵紧绷抽搐,被他强制顶弄出了一次高潮。 她像一条拧干了水的毛巾,虚脱地被哥哥翻了过来,大张着双腿坐在办公桌上,还没从刚刚的那次高潮中回过味来。 “这是对不听哥哥话,天天想着往外跑的小狗的教训。” 空眼尾有些泛红,看起来就像因情欲染上的妖艳红潮。 他抬起她的腿一挺身,毫无阻隔地就插进去了。 “真邋遢,吃得满脸都是,头发上也弄到了。” 就连胸口锁骨上都是。 空伸出舌头,仔细地在她身上脸上舔了起来,经过她微张的嘴唇时,他的舌头被用力地含了进去,报复地咬了一口。 尝到了血腥味后,荧双眼便立刻失去了焦距,开始享受地吞咽起了他带血的唾液。 空时刻注意着不弄脏她的衣服,将碍事的裙摆又往上掖了掖。 “哥哥…顶到最里面了…呜……”她失控了。 “嘘…门外有人,不能发出声音哦。” 他用食指压住她不断嗯嗯啊啊的嘴唇。 空这么说的同时,身下的动作却又搅得她想要大叫出来。 其实早在妹妹突然跑去锁门的时候,他就早有预感地张开了隔音的结界。 但还是坏心眼地想看她忍耐的样子。 荧果然被他的话吓得恢复了少许神智,她噙着泪咬紧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哥哥衣冠齐楚,她却被弄得这么狼狈。 要是此刻真有人闻声闯进来,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被哥哥压在办公桌上…… “…骗你的,他们听不到,想叫就叫出来吧。” 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空心情好了不少,要是永远都这么听话该有多好。 但她又是渴望自由,不愿被约束的,他的钳制,他的干涉只会让她想要反抗想要推开他。 …他不想这样。 好不容易她才变得稍微依赖他了,虽然不知是真的还是演的。 “谁要叫了…哥哥不要太嚣张了……” 荧气得咬牙切齿,她故意收紧肌肉,夹得他轻喘出声,回以更激烈的反击,加快了抽送的速度。 “想要…哥哥的精液…射进来……” 她双眼迷蒙,攀附在他身上不断发着抖,身体里面每个地方都在渴望着被摩擦到,将他吸得更紧了,光裸的胸口压在空前襟上的金属装饰上,压出来好几道浅浅的红印子。 “那不能漏出来哦,弄到地毯上不好清理的。” 他溺爱地看着意乱情迷的妹妹,想让她变得更加沉迷于他。 空对这种事的快感大部分来自于取悦她的满足感,他的欲望就是她存在本身。 荧忙不迭点头,殊不知哥哥又在逗她玩,他脚下这地毯不过是总务部低价批发来的,脏了懒得洗卷巴卷巴就能随意丢弃那种。 自继位深渊教团以来,空就带头厉行勤俭节约,连带着「救国会议」也不得不跟着艰苦了起来,把节省出来的经费全都拨到了民生基建上面。 对着最深处又是一番狠顶冲撞后,空的性器抽搐着跳动了几下,尽数在她体内射了出来。 “要这样含着直到傍晚回家吗?真是辛苦啊。” 看着桌上绷紧了双腿乱扭的妹妹,空坏心眼地揶揄道。 “哥哥…帮我……” 荧坚持不住了,她的意志倒是还能撑,但括约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刚才一时头脑发热,为了贪那点充能就让他直接射里面了。 “怎么帮你?” 空整理着她上身的衣服,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在看到她空荡荡的胸衣时笑出声来,一会回家还是偷偷帮她换回去吧。 “帮我…舔干净。”她臊红了脸。 教团办公室没有地方洗澡,做完只能舔干净了。 “不是你说想要的吗,要了又不吃。” 他故意晾着她的请求,将她的前襟又往上提了提,真想偷偷把这件衣服的领口改得更保守一些。 “哥哥…真的吃不进去,求求你了…帮我嘛……” 她提起裙摆,在空面前张开了双腿。 肉粉和浊白交织出相当淫靡的画面,整个泥泞的腿间一览无余。 他呼吸一滞,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顺从地俯下身去。 ——最后,地毯还是被弄脏了。 “…裙子的下摆都被哥哥弄脏了!要怎么穿出去见人嘛!” 穿上哥哥洗好烘干的内裤后,荧捏着裙子的一角搓了搓,上面不小心沾上了一滴他的东西,干了后有点发硬,还好裙子是白色的。 “是你刚才非要…快把裤子先穿上,裙子这么短,一动屁股就露出来了,”空细心地帮她套上外层的南瓜裤,状似不经意道,“那你穿我的衣服好了。” 荧心虚,一下就哑火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正了正她脖子上的围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很喜欢穿我的衣服吗?” 她忐忑到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昨晚又穿我睡衣,害我光着身子睡了一晚上。” 满意地在她脸上看到心惊胆战的表情后,空这才放过她,用手指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哥哥的睡衣比较宽松嘛,”她松了口气,立刻换上一张谄笑的脸,亲亲热热地贴了上去,“哥哥~抱抱…最喜欢你了……” 心虚的时候就知道用甜言蜜语来敷衍他了。 空拥紧了怀里的小骗子,不安分乱动着的柔软身躯让他不舍得放开,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他摸着她细软的头发,轻声问道:“你…其实很喜欢孩子吧?” “…我不讨厌听话懂事的孩子。” “那你会不会想……”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不会想生的啦,我只要有哥哥就够了。”荧安抚道,她又不可能和哥哥生孩子,“…哥哥呢?突然问这个,是后悔了?” “没后悔,只是怕…你会羡慕。” 她这么喜欢那些孩子,每次被他们缠着一起玩时,脸上都会露出很温柔的表情。 “我肯定是照顾不好孩子的啦,如今的世道这么艰难,比起自己生一个,我更想让那些尚在苦难中挣扎的孩子得到幸福。” “哥哥…有点困……”荧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往空怀里又钻了钻。 出了一点汗后,哥哥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了。 他的臂膀虽然单薄,但却温柔而有力,她不担心自己会摔到地上。 “嗯,困了就在我身上午睡一会吧。” 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睡,被她的撒娇哄得飘飘然的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 昨晚…又出去了一整宿吗?是不是要把她弄得更累一点,累到没力气出门比较好? 她要和他们密谋些什么? 还是说,一天见不着她那些「朋友」,是这么让她难以忍受的事情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在她的脖子上拴上项圈。 习惯了妹妹的闹腾,难得她安静了下来,空在不知不觉间也低垂着脑袋沉沉睡去。 “深渊的看门狗——去死吧!” 荧回身,横剑一架挡下了袭向她后颈的一道散发着污秽气息的光刃。 刚躲开这一击,又有五六十人围攻了上来,人太多了,她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了。 今晚回来的路上,她被一伙刺客盯上了,一路缠斗到了教团附近。 这些人明显不是寻常人,身体都经过了一定的改造,力量超乎寻常。 荧联想到了吞噬魔神血肉所产生异变的圣骸兽…难道他们是圣骸人? 从空身上汲取来的力量她还用不太惯,只能发挥出七八成。 要是她还在全盛时期,解决掉这些人易如反掌。 还没完没了了,到底还有多人要他这条命? 这就是…一直在暗中篡夺深渊力量的那股势力吗? 就连他们飞溅到她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带了腐蚀皮肤的诅咒,让她觉得异常恶心反胃,哥哥一直以来都在忍受这些吗? 好想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抑制着呕吐的冲动,荧的视野在一次次的挥剑下变成了血红色。 她正准备朝着其中一颗头颅劈砍下去,那颗脑袋就在她面前炸开了,无头的身体倒下,一个身影悬停在黑压压的人群上方。 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装,白色的披风,手中握着的是她的那把剑。 “怎么有两个王子?可恶,这是诱饵吗——撤退!” 刺客见己方已经失去了刺杀的良机,再耗下去也毫无益处,为首的小头目立刻下令撤退。 “…一个都别想走。” 空一剑挥出,万籁俱寂,刺客连个通风报信的活口也没能留下。 刚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战场,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 荧早已被空的威压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惊惶地抬头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哥哥。 他身形有些不稳,显然是强撑着药效跑出来堵她的。 “坐地上脏不脏啊?”空蹲下身,看着脏兮兮的妹妹,“这么晚出门,是要去哪里?怎么…不叫上哥哥陪你去?” 空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荧却觉得即将有什么从这张笑脸背后破土而出。 “…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听话,我说过这段时间暂时不要去外面了吧?” 他爱怜地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像平时他为她做的那样。 “我…出来散步…夜跑锻炼……”荧整个人陷入宕机状态,还是尽量挤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还好哥哥来了…差点就要被坏人欺负了……” “哦?散步吗,怎么还穿着我的衣服?”他的手沿着她的脊柱往下滑,碰到了裸露在外的腰,“…很合适你。” “只是…外面太危险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会让哥哥担心的事呢?” “哥哥…我错了…唔呣……” “身体抖得好厉害,是吓坏了吗?真可怜。”空低头吻住了妹妹颤抖的嘴唇,将她敷衍的话全压回了喉间,他现在不想听她说这些。 荧颤巍巍地伸出舌头想要卖力讨好他,却感觉到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双膝。 “放心,不会很疼…以后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不要——!” 她瞳孔骤然放大,只来得及用喉咙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悲鸣。 “殿下,戴因斯雷布已经带着那伙人杀到大门外了,”斥候于房门前战战兢兢地行了个抚心礼,“他声称…要您归还公主自由,不然就攻打进来…” 要他来说,殿下这血亲就是个祸水,以前在外面没少给其他弟兄的任务添麻烦也就算了,现在还接回来跟太上皇一样地伺候,殿下宝贝她宝贝得跟自己眼珠子一样。 “知道了,退下吧。” 门内传来了王子殿下的声音,这斥候耳聪目明,隐约还能听到些殿下温言软语在哄他妹妹的话。 “听话,在这好好等我回来。”他听到王子殿下柔声道。 “你放我出去,他们担心我才来的,我当面和戴因说清楚让他们回去就好!我不想看到你们打起来!”那祸水哭哭啼啼地这般说道。 “戴因斯雷布是我,乃至整个深渊教团的仇人,也好趁这个机会将新仇旧账算清楚了。”殿下冷漠道。 这斥候正待要接着偷听,门倏地就打开了。 从推开的门缝中,他依稀能看到一个身影裹着被子伏在床上不断颤抖,像是在哭泣。 殿下这是养了个女儿吧?依他所见,令众多同僚闻风丧胆的旅行者也不过如此,就是个只会窝在他们殿下怀里撒娇的娇气包。 “…提尔,”殿下唤来了平日里与公主最不对付的保守派教团高层,“由你负责这里的看守,看严了,不要让她跑出来了。” 提尔一听,立马喜不胜收,他可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在殿下面前表现:“是,殿下。” 不就是个小丫头,他一定看严实了。 交待完事情,又回去安抚了几句,王子殿下这才从房门内走出,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他和妹妹的家。 须弥附近的某个地心深处,几十米高的大门前。 双方各自占据了一处悬崖,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戴因斯雷布…你明明也是坎瑞亚人!你忘了坎瑞亚的骄傲和人民遭受到的屈辱了吗!” 一个深渊教团的高层忍不住率先怒骂了起来。 “……” 金发的剑士一言不发,他身后的那群少年人却不乐意了。 “本堂主可听不得尔等这些仗势欺人的话,要打便打,少在这煽风点火了,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黑衣黑帽的少女一步向前,掏出了一柄妖红的手杖于身前舞了一圈:“不然,本堂主只能好人做到底,免费送你们一程。” “好!真不愧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人群中立刻有人为她鼓掌助威,这人深蓝发色,佩戴着单边眼罩,他笑意盈盈,“胡堂主说得好!” “总算可以动手了吗?我已经等待得不耐烦了。”另一名围着红色围巾的灰衣男子活动了下筋骨,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你们……”为首的金发剑士有些欲言又止。 后排银发的少女兀自展开扇面掩于面上,肩膀轻轻地颤抖了几下。 她身旁的红发男子则假装自己在看风景,将视线转移到了另一边。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开始内讧。 坎瑞亚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了一个金发的少年。 “——闹剧到此为止了。” 坎瑞亚方一名深蓝发色的中年人冷静地开口道,他身上的气场不怒自威:“既然是殿下的家事,就交由殿下来定夺吧。” 深渊教团的几个高层深知这个时候坎瑞亚需得一致对外,默许了「救国会议」的越俎代庖。 毕竟,对面那群看似乌合之众草台班子的人可都是神之眼的持有者,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未必能占上风。 深渊的王子径直走到崖边,他冷冷地看向对面的故友,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用剑尖指向了他。 这是要直接决斗的意思了。 金发剑士拦住正要兴致勃勃上前迎战的临时队友:“这「阵前比武」,就由我来吧。” “是时候该终结掉一切了,空。”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势均力敌,挥向对方的每一剑都带了杀意,二人的身影于绝壁上缠斗得难分难解。 剑影缭乱,底下观战的人们仅能从身形上勉强将二者区分开来。 金发剑士肩头中了一剑,深渊王子手臂亦负了伤。 “…殿下还是那么优柔寡断,有好几剑本可以直接取他性命的。” 深渊教团这边,有熟悉殿下剑招的高层叹道。 这两人交手无数次,哪次不是斗得两败俱伤,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早已经习惯了。 这次为了殿下那血亲,定也是打个不分上下,最后还不是各退一步,要是真想杀了对方,而不是试图说服改变对方的想法,也不至于斗了几百年都没分出个胜负。 殿下要想弄死他,简直易如…… 只见戴因斯雷布不知对殿下说了句什么,离得太远他们听不到,王子殿下分了神,怔愣了一秒。 戴因斯雷布抓住这一秒的破绽,毫不犹豫地挑飞他手中的剑,将剑尖刺入了王子殿下的心口! 王子殿下的佩剑被击飞,深深地嵌入了远处的崖壁上。 “殿下——!” 鲜血一股股地自殿下的口中,前胸涌出,他身体僵直,被长剑贯穿了个彻底。 戴因斯雷布面无表情地抽出剑,血液喷溅到了他的脸上身上,深渊的王子如同被击中的鸟儿一般,直直地往崖底坠去。 剧变发生得太突然,没人预想过这个结果。 深渊教团群龙无首,乱作一团,陷入了内忧外患中。 反倒是「救国会议」的人提出先封锁王子身死的消息,以免坎瑞亚背腹受敌,遭受觊觎深渊力量的第三方趁虚而入,只谎称殿下负伤正在修养。 戴因斯雷布杀完人后就不知所踪,教团已经派出了几队人马出去追击。 他们也曾抱着侥幸心理去崖底找过,除了一滩血迹和几缕金发外一无所获。 此处崖底时常有兽境猎犬成群结队地出没,尸首被吞噬殆尽也只消片刻的功夫。 “没有找到王子殿下的踪迹…那处崖底常年聚集着兽境猎犬,尸首倘若跌落下去,顷刻便会被分食得渣都不剩。” 渊上向荧转述着这个噩耗,她面无血色,似乎被吓傻了,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死死地握住了那缕金发。 “哥哥…戴因…戴因怎么会……”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眼眶滑落,看着好不凄惨。 “殿下…节哀。” 荧这副脆弱的模样,让渊上想起了学校里的那些失去至亲的孤儿,他们虽没有完整的记忆,但偶尔也会露出空虚怅然的神情。 …她确实已经是孤儿了。 “渊上,哥哥他…真的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吗?”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渊上的衣襟,“我不信,我要亲自下去找他……” “殿下…!”渊上死死扣住了荧的肩膀,他的力气大捏得她很疼,让她稍微冷静了下来,“王子殿下不会希望看到殿下如今这副模样的。” “渊上有一不情之请,”渊上表情凝重,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种事,“还望殿下出面主持大局。” 王子殿下曾找他单独谈过话。 「渊上,如果我以后出了什么事,她…就麻烦你了。」 「不管她要做什么,都请你尽力去帮助她,这是我的请求。」 王子殿下神色恳切,似是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她是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如果我哪天…深渊教团就交给她了。」 “旅行者,殿下待你情深意切,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一片真心,让七神的信徒联合起来围攻深渊教团?你是想让坎瑞亚再一次被七神的铁蹄踏碎吗?” 阶下一个有些面熟的咏者愤怒地冲她喊道。 他是渊上的某个同僚,偶尔会替班渊上帮她跑腿,对哥哥忠心耿耿,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崇拜了。 荧坐在议事厅的上首,曾经哥哥坐过的王座上俯瞰着下面分割成三个阵营的坎瑞亚人。 有反对她的人,有支持前代首领决定的人,还有来观战的「救国会议」的人,均为各方势力的高层人员。 门外还有一拨独立于坎瑞亚阵营之外的人,是她这几年出生入死的同伴,他们来此或许各怀有别的目的,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是为与她的情义而来。 “他们虽是七神信徒,但今天的立场仅仅是维护我的友人。”她坦然地开口回应道。 “呵呵,搞不好是有内鬼做了什么手脚,殿下身手一向了得,怎会因贼人一句话便分了心神让他得逞。” 那个处处看她不顺眼的提尔趁机阴阳怪气道,他自然是站在反对她的那一方。 “你和戴因斯雷布是一伙的!”他背后的拥趸立刻附和道,“你们以前就经常厮混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让他杀掉我的哥哥?我情愿死的是我自己!” 荧怒目而视,突然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她嘴角溢了下来,竟是被气得吐血了。 她毫不在意地用手背将它擦去,仅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挂在脸上。 “殿下——!” “…无妨,我撑得住,气急攻心罢了。”荧安抚着欲上前扶她的渊上。 “提尔,公主是你亲自看守的,难不成是你同她沆瀣一气,串通了外人谋害王子殿下?” 以渊上为首的支持者中,有一人反击道。 “你——!”提尔气得心梗,差点也吐出一口老血来。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并不能服众,我与在座的诸位多少也曾针锋相对过,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会对坎瑞亚的人民负责,就不会再把你们当作敌人。” 荧接着说道:“在哥哥归来之前,我将代理他的位置,若哥哥他…已经身死,我也会继承他的意愿,统领诸位。” 她的话很快就被嘈杂淹没了。 底下深渊教团的两拨人开始了对骂,他们积怨已久,以往都是王子殿下镇压着才能捏着鼻子维持表面的塑料同僚情。 “肃静——!” 还是得她自己来拉仇恨。 荧面色异常苍白,她声音中带了疲惫,语气却十分强硬:“我哥哥不在了,你们便要造反吗?真是枉费了我哥哥一直以来对教团的付出!” “你…你的手上沾了多少我们同胞的鲜血?如今还要我们信任你,拥护你为王?” 阶下的反对者仍是不服,她只能使出了准备好的最后手段:“我是杀死了你的同胞,可你的同胞,也伤害了无辜的人,被我杀掉很正常。” “你想为你的同胞向我复仇?可以,但如果你杀不死我,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荧拔出了哥哥的佩剑,是渊上自山壁上寻回来的遗物。 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径直走到了议事厅的大门前,用剑支撑着身体往那一站。 “在座的诸君,还有不服气的吗?尽管上前来取我首级。” 她看向了方才反对她的那些人:“怎么,不敢动手?之前的叫嚣难道是以为我会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容忍你的冒犯?” 他们无人胆敢应声,看来也是群吃软怕硬的。 “今天这大殿里的,没我许可一个都别想离开。” 见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荧才开始了怀柔政策,好言相劝道:“诸位,如果我真的想在这个时候对深渊教团一网打尽,何不让我守在外面的同伴一道进来杀个痛快?” “我不希望哥哥遇刺的事情泄露出去,外敌只会抓紧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各位都是坎瑞亚的精英骨干,应该没人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除了议事厅里的这些人,无人知道深渊教团已经换了首领。 她像是耗尽了仅存的一丝力量,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道:“如今我以深渊统领的名义下令——击杀戴因斯雷布。” 散会后,荧一出来,便被在外等候已久的同伴们团团围住了。 “令兄的事…还请节哀。” 绫华细心地避开了她手臂上的某一处,稳稳地扶住了她。 “谢谢……” “需要我帮忙筹备法事吗?保证让你哥哥也风光一回。” 胡桃亲亲热热地挽起了她另一边胳膊。 她的话刚出口便引来旁边一位路过高层的惊愕侧目。 “一切从简便好,哥哥他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 说罢,荧掩唇作咳嗽状,肩膀忍不住地颤抖了好几下。 “咳咳…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一下吧,看她这脸白得。”凯亚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离开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刚好与其中某一人对上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便被对方淡淡地瞥了一眼。 …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啊,和记忆中相比一点没变。 他兴许已经成为了他眼中的「余烬」了吧。 迪卢克难得地赞同了凯亚的意见,他点了点头:“走吧,先送你回住处。” 达达利亚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要找到那个身影,到头来他连弓都没机会拿出来,但无所谓,至少他见到荧确认了她的平安。 他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她,收到她的来信时还差点以为是邮件诈骗,来了见是她本人才放下心来。 回到住处锁上房门,荧才原形毕露,一头栽倒在了绫华的怀里:“…痛死我了!” “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绫华关切道,“一会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还好跟着来了,不然你这伤口谁帮你处理? ” “活该,刚被捅了个对穿就到处乱窜,深渊教团有你这样的首领真是要幸甚至哉了。” 看到客厅的这些人,散兵有些后悔自己为了冷嘲热讽她几句而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他的戏份应该已经结束了?用衣橱里的那个口袋锚点应该能直接传送走。 “你这人说话比本堂主还要不客气,等会我们庆功宴点外卖得给你点几个清热降火的,”胡桃开始翻起了桌上的外卖单子,“吃哪家好呢~?在座诸位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点个琼玉果汤,加全糖的,他爱吃。”荧一边疼得呲牙一边跟着起哄,被散兵狠狠地瞪了。 “你家食材还真不少啊,我来露一手做些老家的特色料理给大家加几个菜吧,再给你做些补气血的,”达达利亚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厨房,“外面那个小矮子,过来搭把手,在床上躺了一天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可是他难得的休假,好久没练习厨艺了,达达利亚有些手痒。 “…失礼了,他似是突然得了癔症,我进去探查一下。” 和这位前同事计较都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想通了这一点后,散兵心平气和地走进了厨房。 荧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家的厨房怕不是要被战火波及,希望哥哥知道后不要太生气。 “就是委屈了戴因,”她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顺利地躲开深渊教团的追击。” 实在不行,让戴因躲壶里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她壶里的那个麻烦看到会闹吧,唉,棘手。 “哈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些时日与他相处下来,我敢保证他少说有十几个安全屋,”凯亚安慰道,“除非冻结他存稿费的北国银行账户,不然他能躲到天荒地老。” “你连他在北国银行有账户这种事都摸清楚了?”她瞠目结舌,“存的定期还是活期?” “不要把我想象成什么打听别人隐私的怪人好不好?我也是偶然间「闲聊」才知道的,”凯亚看向身旁寡言的义兄,“任务完满结束,晨曦酒庄的大老板有没有点什么表示?” “嗯,我一会就回去取些品质上乘的苹果酿来,”迪卢克颔首,“酒精会影响伤口的愈合速度,某人要是想喝酒就自己去天使的馈赠掏钱买吧。” 这个局从她第一次逃出去的那晚就开始布置了。 一开始跟众人提起这个计划时,立刻就遭到了他们的一致反对。 「…我做不到向同伴挥剑。」 一阵沉默过后,戴因斯雷布摇了摇头。 「换一个方案吧,这个方案太危险了,万一那一剑刺偏了哪怕一厘米……」 「戴因,这个人只能是你。」 荧打断戴因的话,平静地看着他的双眼:「打倒他,不正是你的目标吗?」 「我早就想领教末光之剑的剑术了,如果是你,这一剑下来绝对不会伤到我的脏器。」 那一剑看似刺穿心脏,实则是一个捅穿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的位置。 「…直接让我去不就好了?我声音与你哥哥相仿,体型也接近,稍作变装,离得远些应该看不出来。」 散兵也提出了异议,他同样不觉得那一剑能对他有多大伤害。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哥哥的一举一动,只能是由我来扮演他。」 荧摇摇头,这件事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她宁愿自己上。 他应该是不想欠她人情吧,所以对这次的事件难得地积极。 达达利亚那边她本来不抱希望,只是随手写了封信寄了出去,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下深渊,速来,7=1」 她写的这句话真的有这么管用? 倒是绫华,一开始荧没打算让她参与进来的,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很少,他们商议的时候绫华刚好来寻她,绫华是值得信任的人,谈话便没有避着她,哪知绫华听了后格外不放心,一定要她把自己也给安排上。 「须弥离稻妻这么远…你一个人过来家里人会放心吗?绫人他……」荧感觉自己又要被终末番套麻袋了,把人家社奉行大小姐拐得到处跑,可能哪天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躺在鸣神大社底下的那个小黑屋里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我这段时间一直找不到你,问了派蒙才知道你偶尔会来这里……」 绫华生气了。 「抱歉…我不是刻意隐瞒你……」荧很少见到绫华这么失态,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啊,」绫华叹了口气,不容她拒绝地说道,「那几日哥哥正好要去须弥教令院处理一些外交事宜,我也会跟着一起来的。」 至于胡桃,纯粹是在去不卜庐买药的时候在附近遇到的,她一眼便看出荧心事重重,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帮忙,回报上次的大单之恩。 之前荧跟她说起自己去枫丹的所见所闻时提到枫丹的公墓布局建造得太过随意,胡桃听后直呼大生意来了,不日便亲自去了趟枫丹。 哪知她这一去,便结识了个大客户,那少女与她气味相投,十分聊得来,当即帮她联络了枫丹公墓的总负责人。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没来得及问就因为急单赶回璃月了。那些人感觉…既把她当作吉祥物,又很尊重她?就像客卿那样。」胡桃当时这样嘀咕道。 不得不说,胡堂主的直觉还是有些敏锐的。 荧原本还担心凯亚会不方便直面坎瑞亚,但他还是执意要参与下去。 「坎瑞亚的事,还是要让坎瑞亚人自己来解决啊。」 凯亚看似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 「凯亚,我哥哥如今也是坎瑞亚人,我和坎瑞亚的羁绊已经交织在一起了,」荧一眼看出了他的无奈与痛苦,一口回绝了他主动提出的另一个方案,「况且,你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而这也是我的选择,我早就做好了背负起哥哥命运的准备。」 「真是…说不过你了,这几年你也有不小的成长啊。」凯亚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了。 「那是自然,我再也不会被凯亚骗到了。」 看着围坐在桌前吵吵闹闹的伙伴们,荧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能有这么一群愿意陪她出生入死的朋友,当然,这份情义是相互的,如果他们需要她,她也会为他们挺身而出。 直到深夜,庆功宴才散场,同伴们各回各家,她也该回家了。 他睡了一天,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荧进入尘歌壶,来到了壶里最隐蔽的一处院落。 她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金发的少年躺在床上,似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他眉头紧蹙着,眼角犹带泪痕。 她坐到床边,握住了他紧紧攥着被单的不安的手。 他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来,松开被单转而反手抓住了她。 她俯身,在他的额上落下一吻。 “…哥哥,我回来了。” 香落FD·当来 “唔…好疼…!” 守了一下午,床上躺着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荧迅速地将手中正在看的小说塞到了床底下。 她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心情看书,但等他醒来的过程中她总是忍不住掀他衣服检查伤势,担心自己再这么掀下去都要把他掀得着凉感冒了。 然后,她换上了一副老实巴交的神情,可怜兮兮地将床上少年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以便他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她脸上临时硬挤出来的泪水。 “…怎么在哭?”手上传来的湿润让空慌乱得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疼痛,他刚睡醒,大脑还一片浑噩,“谁欺负你了?” “我怕哥哥再也醒不来了……”荧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仍有些心有余悸,这下是真的后怕得哭出来了。 那一剑差点就刺进他的心脏了,还好送医及时才没失血过多。 “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别难过了,哥哥没事的。” 空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待她停止了哭泣,他才按着自己不时阵阵疼痛的胸口环顾四周:“这是在哪里?” “…我们的新家。” 荧本以为哥哥醒来一定会大发雷霆怒斥她胡闹然后吵着要回坎瑞亚,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问她这是哪。 看来准备好的绳子镣铐麻醉剂是暂时用不上了。 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是要她先主动开口承认错误的意思? “哥哥……”她紧紧抱住他的胳膊,摆出低眉顺眼的模样忏悔道,“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听哥哥的话…除了离开这里哥哥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空被她抱住后先是有些怔愣,过了几秒,他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问:“…你哪里错了?” 荧看到他这个态度心里更害怕了。 哥哥在极度生气的情况下,声音反而会变得愈发温和起来,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不是故意打晕哥哥的……” 她避重就轻地挑了个最轻的罪行认错,往他身上又贴了贴。 “哦?不是故意的吗,你每次都这么跟我保证,哪次又真的乖乖听过我的话了?”空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还做了些什么?” “叫朋友来家里聚餐,不小心…把哥哥的厨房炸了……” 荧抖得更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那俩一风一水的是做了什么把厨房给搞炸了的,后来两人虽然老老实实地把厨房恢复了原状,但还是隐约能看到些烧焦的痕迹。 …他的厨房? “你没伤到吧?”空第一反应是这个。 “没…没有被炸到。”荧下意识缩了缩胸口。 她确实没被厨房的战火波及到,只不过在那之前被捅了一剑罢了。 刚缩完她就后悔了,以哥哥的敏锐程度一定会立刻察觉到异常扒开她的衣襟检查,这样她胸口的伤就…… 但空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欲言又止地皱起眉头,目光却游移不定,迟迟不敢落在她的胸上。 “哥哥不要生气了…哪里都不要去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趁机得寸进尺,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好说话。 “…我没有生气。” 空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他这么轻易就接受自己如今的处境? “那以后也会一直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她还是不安,又确认了一遍。 “嗯,不会走的。”空耐心地安抚她。 “哥哥…身上还疼吗?” 这罪本来只用她一个人受的…哪知他突然…… 差一点就…还好…… “还好。” 经妹妹一说,空才注意到自己胸口也有伤,伤口还不浅,他不是特别在意,他更担心她,但又不敢贸然问出口。 空刚想掀开被子下床,荧就马上拦住了他:“你要去哪…?” “想喝水……”他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到了。 “我去倒。”荧松了口气,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是她疏忽了,哥哥睡这么久起来肯定口渴了。 空伸手去接,她却径直递到了他嘴边:“我喂你。” “谢谢……” 他受宠若惊,只好凑到杯沿,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哥哥,要来参观一下我们的新家吗?” 见空情绪还算稳定,荧小心翼翼地提议道:“顺便给你弄点吃的,你睡了一天一定饿了吧?” 毕竟他以后就得被她困在这壶中洞天了,她也希望他能对这里有个好印象,至少不要太抵触在壶中生活。 至于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不问,她也不太敢提,生怕她一提起他又动了想回去的念头。 “嗯,好啊。” 空出奇地顺从,她不禁怀疑哥哥是不是突然被什么孤魂野鬼给夺舍了。 还是说,他想麻痹她的警惕性,然后找机会从这里逃跑?这招先前她可没少用,难免以己度人了起来。 “这里是厨房,这里是菜地,这个是合成台和锻造台……” 荧拉着空在壶里转了一圈,最后在厨房前停下了:“要是想洗澡可以去对面的那个区域,那里有淋浴和露天温泉。” 今天壶里没有朋友留宿,只有一个管家阿圆在门口打瞌睡。 自从开始筹备那个计划以来,像是为了避嫌什么,派蒙再也不愿意进壶里待着了,荧只好像以前那样,在旅馆给她长期租了个房间。 荧知道她是有苦衷的,派蒙为了帮她隐瞒住这些事情,一定背负着了很大的压力。 就算一开始的接近是有预谋的,但谁能否认这叁年来她们之间的感情? 再说…她自己也有不少事情瞒着派蒙,扯平了。 为了迎接哥哥的到来,荧把那些屏风石狮子什么的杂物全丢到了别的洞天里,所以目前这里的环境虽走极简风格大面积留白,但还算难得地整洁。 “这里好大啊,打扫起来会不会很麻烦……” 空东摸摸西看看,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活似一只被放进了新笼舍里的小动物。 居然还操心这个…哥哥的小主夫本性暴露无遗。 “以后家里就靠哥哥多费心操劳了,”她趁机把家务事推给他,“要是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就尽管按着你的喜好布置。” 得多给他找点事干,省得一闲下来就心思活络。 “嗯,交给我就好。”空不疑有他,点点头应了下来。 在以前的家里,这些事大多数时间也是他在做。 “吃面条可以吗?做别的可能要比较久。” “吃什么都可以的,我来做吧。”空说着就要挽起睡衣袖子跟着她走进厨房。 荧将他按回了椅子上:“哥哥在这里乖乖坐着等就好了,一碗面而已我还是会做的。” 见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她才转身进了厨房。 …会不会太顺利了些,哥哥好像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下来了。 荧端着一碗热卤面回来时,空正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日落果仔细端详,像是从来没见过一样,还贴近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要吃吗?帮你切。”她面色如常,只是双眼微眯了下。 “不用啦,我吃面就够了,”空放下日落果接过面碗,“好香哦,看起来好好吃,你不吃吗?份量有些多,我去拿个小碗分点给你……” “我之前吃过了还不饿,哥哥吃吧,不够还有。” “那…我开动了。” 空吃相还是一如既往地斯文,他先是用筷子轻轻挑起一小束面条,轻轻吹了吹,然后才含进嘴里一点点地吸进去。 “好吃吗?”她忍不住问了句。 “嗯,很好吃哦。” 荧托着腮,微笑地坐在一旁看他低头安静吃面。 “怎么…一直看着我?” 空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也想吃了吗?” “只是觉得哥哥看起来也很好吃。”她直白道。 “咳、咳咳…不要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他被嘴里的面条呛住了,转到一边捂嘴咳嗽了起来,耳朵都红了。 好可爱,她光是坐在这看他吃东西就感觉心间幸福感满满。 哥哥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又变回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空。 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下去就好了。 但愿如此。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妹妹突然敲门,浴池里正在泡澡的空手忙脚乱地拿起岸边的浴巾围在身下:“进、进来吧。” 荧推开门,看到他这副明明惊慌失措还强装镇定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拗哥哥人设呢。 “突然进来…是怎么了?”被妹妹这么大剌剌地盯着看,空不自在地将身子往水里又沉了沉。 他整个人白里透着粉,像喝醉了一样。 无视空的异常反应,她走到浴池边施施然坐下:“我来送换洗的衣服啊,你今天心不在焉的,衣服都没拿就进来洗澡了。” “…谢谢。”他确实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了,连衣服都忘了拿。 “干嘛吓成这样,又不是没看过。”荧用手舀水泼他,“搞得好像谁稀罕看你一样。” 好吧,她稀罕。 “不是你说看了会长针眼……” 他窘迫得不敢看她,被泼到了也不敢还手。 荧放好换洗的衣物,但仍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 僵持了几分钟,空忍不住开口问道。 妹妹在这里,他也不好就这么光着上岸穿衣服。 “来都来了,在想要不要和哥哥一起泡澡。” 她作势要脱衣服。 “不、不太好吧?”空的脸顿时就红透了,他支支吾吾地拒绝着,“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想泡澡的话我马上出来把浴池让给你……” “…我开玩笑的,哥哥继续泡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荧起身离开了浴池。 哥哥,露出马脚了啊。 荧没有离开浴池太远,站在门附近的树下暗中监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再复盘一下昨晚事情发生的经过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线回到昨天晚上—— “吓你的,怎么舍得真的打断你的腿?” 荧冷汗涔涔被空从地上拉起来,双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一个没站稳扑到了他的怀里。 空的怀里温暖依旧,她却觉得这里已经变成了吃人的泥潭,一阵寒意瞬间遍布全身,恍惚间仿佛还能看到从里面伸出来八只巨大的螯肢紧紧地缠住了她,不断地向内拉扯她,吞噬她。 …不要! 她下意识推开了他。 空毫无防备地被推得向后趔趄了一下。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荧上前想要去扶他,手腕却被他死死地扣住了。 “没事,”空语气平静,笑着用另一只手从她手中取回自己的佩剑,“剑还是还给我吧,小心划伤手。”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拉着她往前走去:“…我们回家。” “哥哥…你捏疼我了……” 无论她怎么挣扎求饶,空的那只手都没松开过。 荧有预感,这次被他关起来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路过那片因提瓦特花圃时,她假意抱他的胳膊,伸手就要去夺他腰间的佩剑。 不料被空察觉,反手就是一挡,但他还是迟了一步,他的剑已经被她抽走了,他只好召出她的那把剑迎战。 看着妹妹手中的剑刃逐渐被黑紫色的诡谲雾气缭绕,空一眼便看明白了这力量源自何处。 原来如此…难怪…… …因为想要这个,所以才愿意主动亲近他的吗? 虽然早有猜疑,但亲眼确认真相时,空还是会觉得心中苦楚,失落不已。 一切…都是骗他的吗? 他的脑中像是被人按下了起爆器的按钮。 仅存的理性瞬间灰飞烟灭。 荧都没看清哥哥的动作,就被他压倒在了因提瓦特的花海中央。 “你留下来…就是为了杀我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啪嗒啪嗒地垂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看到空以一种很悲伤的眼神从上方俯视着她,“但现在还不行…我还不能死…还有要做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哥哥?我只是想阻止你……”她说话的时候,那些咸咸的液体流入了口中,“哥哥要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用这么多人的牺牲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太可怕了。” 她在空的梦中窥见了他真正的目的。 为了「守恒」,天理会不惜一切代价。 甚至可以让世上的所有生灵回归最原初的混沌状态,没有躯体,没有思想,没有爱恨,没有生死。 魔神战争,坎瑞亚…都是每一次执行「守恒」命令后的牺牲品。 众所周知,神的力量源自于信仰与权能,这是天空岛的根基。 只有断开世间万物与神的联系,让深渊的力量笼罩整个提瓦特,集合它们的力量抹除天理,方能终结一切的轮回。 他要这世上再也不存在神。 但深渊的力量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稍有不慎,它就会化身真正的「深渊」,吞噬掉所有被它侵染的生灵。 连空也不例外。 “又在说什么胡话,你一定是生病了才会胡思乱想,我这就带你回家…这里不安全……” 空前言不搭后语,琥珀色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说着便要拉扯她起来。 “哥哥才是生病的那个人!”荧奋力反抗。 明明都有武器,两人却像小孩子一样地扭打在了一块,剑被丢到了一旁。 与其说是扭打,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拳打脚踢,空只是一昧地防守。 “…我知道的哦,你之所以愿意亲近我,是被我身上的力量所吸引,都会给你的,所以…乖乖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是那样的…!” 空接住了她袭向他的一拳,转眼间,她就被他扭住,压得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头扎进了花圃中,啃了一嘴泥。 …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和他沟通!她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裤腰骤然被用力往下一扯,她的下身顿时凉飕飕的,随即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 “为什么要逃?一定是饿了才不听话的…吃饱了就好了…已经等不及要吃了吗?哥哥马上喂给你……” 他疯了?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可是随时都会有守卫巡逻过来的坎瑞亚王庭遗址! “不要!” 荧慌乱地扒着地上的泥土往前爬了几步,还没爬出去多远,又被失去理智的哥哥拽了回来压在身下。 “…不许乱跑。” 没有爱抚,没有任何缓冲,空就这么直直地顶了进来。 …好痛! 她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体会到真正的疼痛,身体根本还没做好容纳他的准备。 泪水和着泥巴,脏兮兮地全糊在她的脸上,她死死地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动静引来巡逻的使徒。 “不是一直想在外面做吗…?为什么要哭呢?”空有些迷惘地将她翻了过来,妹妹为什么在哭,然后他自己琢磨出了答案,“…是怕被别人知道你是个会和哥哥乱伦的坏孩子吗?” 器官与器官间粗暴地摩擦,毫无半点技巧和温柔可言,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台全自动活塞机械,只剩下本能的顶弄。 “干脆让全世界都知道好了,这样你以后也没脸出去见人了…只能乖乖待在哥哥的身边……”他越说越是扭曲,脸上露出了陌生的病态笑容。 “你给我正常一点…!” 她狠狠地咬了空的肩膀,趁他吃痛闷哼之际,用手刀劈向了他的后颈。 空当即软倒在她身上,不动了。 “…哥哥?”荧轻轻地唤了一声。 空没有回应,头垂在她颈窝里,像是睡着了。 荧费劲地推开哥哥,气喘吁吁地从他身下爬了出来,腿间黏糊糊的难受得要命。 本来想着忍一忍先稳住他的,但谁知他会不会突然真的喊人来围观,只能先打晕了再说。 帮空穿上裤子时,看到他那根刚刚还在她体内猖狂肆虐的性器仍不知廉耻地立着,她气得忍不住轻轻地抽了它一巴掌泄愤:“…下次再收拾你。” 荧刚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剑,身后细微的响声让她条件反射地回身用剑尖指了上去。 是空。 “你要…杀我?” 他似乎完全不记得了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只静静地看着她指着自己心口的剑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要过来…!” 她怕他又要再发疯,她现在又累又痛,一会还要想办法怎么把他打包带走,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一次了。 “就连你也要抛弃哥哥吗?” 他捏着剑尖,一步步地逼着她向后退去。 “你要…杀了我这个坏人吗?可是,你连剑都握不稳了,”不等她收回剑,空便握着剑刃自己撞了上来,“我帮你…我让你捅……” 这人从小到大的习惯一点没变,正如他当年可以假意失足摔下楼梯,今天也一样能自己撞她剑上。 目的都是逼迫她留下。 “你…!”荧惊慌失措地想要拔出剑,他却又往前又压了一寸。 “不要丢下我……”他神色凄厉地哀求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丢下你…不丢下你行了吧?!”她崩溃地将剑丢到一边,捂住了他汩汩流血的胸口。 听到这句话后,空才心满意足地倒在了她怀里。 荧好不容易才把哥哥背到背上,脖子就被他紧紧搂住了,生怕自己再被她丢下。 “…不要讨厌我,”他意识不清地在她耳边喃喃,“不要走……” “…哥哥听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她闻着哥哥身上的血腥味,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抱住他啃的冲动。 “我不要看医生…我要回家……”空伏在她背上啜泣,“我要回家……” “别闹了,死了就回不了家了,”她忍无可忍,还是柔声哄了句,“…看完医生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那你说…你喜欢哥哥。”他紧紧依偎着她,恐惧她舍他而去。 “我最喜欢哥哥了,行了吧?”背上背着个人,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很是佩服他都这样了还有心情撒娇,“…不喜欢你,我现在早揍死你了。” 居然敢那么粗暴地对她…… “我也喜欢你……”他高兴地在她颈窝蹭了蹭。 “老师说过不能乱跑…设施外面很危险的……” “不要和那些坏孩子出去玩……” “…嗯,不会乱跑的,我会待在哥哥身边的,”她知道他这是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说了多少遍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跑。” 背上的空不再说话了,他的呼吸变得平稳,应是又睡了过去。 “呜啊!这是…泥人成精了?” 盘在柜台一角睡觉的长生听到动静醒来,看到荧背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屋里,惊得整根蛇都竖了起来。 她像块抹布一样地被哥哥按在地上搓了半天,现在脸上全是泥,可不就是尊泥人么。 白术也披着衣服从里屋疾步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简单地束了个发:“令兄就交给我吧,你身上也受伤了吗?” “这么还晚来叨扰真是非常抱歉…我没事,就是他胸口中了一剑,”荧摇摇头,“我直接背他进去吧,他不愿意让别人抱的,一会要是醒了闹起来麻烦。” 还好她早有准备,经过白术的同意后,她在不卜庐里放了个口袋锚点以防万一。 白术为空清创缝合伤口的时候,空的手一直没松开过她,即使他仍处于昏迷中。 荧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接过七七递过来的湿帕子为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哥哥生病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她就发现了。 后来她问了提纳里才知道,那种毒蕈只会让人感觉到短暂的快乐和安定,效力并不会持续太久。 但空却出现了别的症状。 也就是说,就算空不吃毒蕈,也早晚会出现如同癔症一样的症状,毒蕈只是让他提前发作的诱因之一。 其实在发作之前,就已经有过很多迹象了。 除了表层的心因性的嗅觉味觉丧失,还有他那颗敏感的心。 敏感到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多疑不安,陷入自己臆想出来的负面幻觉中。 她不管作为亲人还是爱人,都必须干预进来。 继续放任不管只会让他时好时坏的病情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从他手中夺权只是目的的一部分,更多是为了让他从这个充满压力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在她的监管下进行强制治疗。 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哥哥,将他心上破破烂烂的地方一点一点地缝补好。 在解决了哥哥这个不确定因素之后,接下来的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 先是让散兵通过她衣柜里的口袋锚点进入房间,他声线与空接近,又有一定能糊弄人的演技,可以营造出「王子殿下」亲自安排心腹将「公主殿下」看守在房间里的假相。 然后她再伪装成哥哥的形象,在戴因带人挑衅的时候出场决斗。 最后,让「王子殿下」在所有坎瑞亚高层精英的面前「死去」,偷偷地利用锚点回到房间换回自己平时的装束。 就算有人不信服,质疑这个结果,也能靠她搬来的救兵武力强行镇压下去。 凯亚,迪卢克,胡桃,绫华,公子,明面上的这些人背后都有着各自的势力,深渊教团对她这么了解,不可能对她的朋友一无所知。 他们不得不倚仗她,因为他们再也没有「王子殿下」了,毕竟有些事情,是只有借用他们兄妹二人的力量才能做到的。 亚尔伯里奇卿为代表的「救国会议」虽然会察觉到不对劲,但以他的立场来说,是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的。 一个偏执疯狂的对手,还是一个看起来根基不稳的潜在合作伙伴?这很容易判断。 唯一让荧意外的是渊上和其中几位教团元老的态度,他们似乎完全信任了她。 这次的行动顺利到就像有一只隐形的大手在背后悄悄推动,她无法拒绝这个突然出现的助力,只能抓住机会顺势而为。 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她的哥哥。 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坎瑞亚的话,那就让她来当深渊的首领,让她来背负起教团的责任。 夜晚,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会疼,不是做梦。 妹妹突然变得很黏他,对他也是史无前例地亲昵,看他的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赤裸裸的,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他是…对她做过了些什么吗? 看她的反应…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了。 …还是要表现得更自然一点,不能让她担心。 “哥哥,”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一个黑影窜了进来,迅捷地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可以一起睡吗?我一个人睡不着。” 妹妹穿着睡裙,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看着他。 “…嗯,是看了鬼故事吗?” 空往里又挪了挪,分了一大半床给她。 “没有,只是想和哥哥睡了。” 被子里,一双冰凉的脚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脚。 空本以为妹妹是脚冷了想要取暖,便任由她挨着。 哪知这脚愈来愈不老实,不断在他脚心脚背挠来挠去也就算了,还用脚趾夹他。 “别闹,睡觉吧。”空被弄得有些燥热,忍无可忍地背过身去,用小腿肚夹住了这只乱动的脚。 她脚是老实下来了,人又开始作妖了。 “哥哥…你还在生我气吗?”妹妹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空的心情紧张了起来。 “…以前睡觉你都是抱着我睡的。”她的头抵着他的后背,委屈地将身子紧紧贴了上去,“今晚…不抱我吗?” 受不了背上不断磨蹭的柔软的触感,空只好转过身,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真的没有生气…你不要多想。” “真的?” “真的,安心睡觉吧。”空吻了吻她的发顶。 “…这里呢?”荧努努嘴,“这里也要亲亲。” 然后,她感受到了空身体的轻微战栗,他似乎陷入了混乱与挣扎中。 漫长的几分钟等待过后,他温热的唇才轻轻地落在了她期盼已久的唇上,一触即离,落荒而逃。 “…晚安。” 过了一会,荧从哥哥怀里抬起头,看到了他安静的睡脸。 这就睡了? 他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不够吗,她这个一天一宿没合眼的人现在都还精神着呢。 或许是这两天肾上腺素飙升导致的过度亢奋,她现在完全睡不着。 闻着哥哥身上刚洗过澡的气味,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荧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空是侧身面对着她睡的,他的脸近在咫尺,她毫不费劲地就吻到了他的嘴唇,她的舌头从他微张的唇缝钻了进去,尝到了甜甜的津液混合着薄荷牙膏的清新,即使他睡着了不会有太多回应,她也能自娱自乐地吮吸他软软的舌尖。 “哥哥…哥哥…嗯……” 她含着空的舌头,模糊不清地低低唤着他,仅是靠着舌头单方面地摩擦出来的快感,她下面就已经湿得黏糊糊的了。 荧忍不住将腿搭到了哥哥的腰上,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蹭他。 空对她的行为一无所知,腿间的那团肉软趴趴的,和他本人一样正处于睡眠状态。 不知是不是她的吻阻碍到了他的呼吸,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嘴唇像吃东西一样地砸巴了下,但还是没醒。 哥哥是睡美人么?这都不醒。 荧莫名起了胜负欲,压着他磨蹭得更起劲了。 不负她所望,小鳅鳅进化——圣骸鳅鳅兽! 空的呼吸也随之起了变化,急促了起来,他腿间的性器已经勃起到顶开睡裤的裤腰探出头来了,隔着睡裤都能看清他的轮廓。 她满意地捏了那肉粉色的头部一把,它委屈地泣出几滴透明的眼泪,沾湿了她的手指。 …和哥哥一样爱撒娇,荧一边摆弄着它,一边这样想道。 当她的指尖扫过顶端的小孔时,它抽动得更厉害了,全然不似昨晚欺负她时那般嚣张跋扈。 怕碰到空胸口的伤,她只好将他摆成平躺的姿势,骑到了他的髋骨上,摩擦他的性器自慰。 空双眼紧闭,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床单,指甲摩擦在上面,发出了细微的布料摩挲声。 她前后扭动着腰达到高潮的时候,身下压着的性器也跟着释放了出来。 宣泄过后,荧总算困意上涌,连日的疲惫一下子全向她袭来,从空身上爬下来后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怀里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空才敢缓缓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间。 小腹上粘稠的液体已然变得冰凉,却是实打实地存在着。 “哥哥帮我穿衣服……” 荧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睡裙的肩带松松垮垮地滑了下来,露出了半边白皙的胸肩。 虽然自己的房间就在隔壁,但她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衣服带过来了。 “…自己穿,”空刚洗漱完回来就看到妹妹这副德性,恨不得直接后退几步逃离现场,“这么大的人了…哪有让哥哥帮忙穿衣服的……” 他又回想起了昨晚醒来时看到的那一幕,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一直不都是哥哥帮我穿的吗?”她开始耍赖,“帮我…不然我就直接穿这身出门了。” 空只好无奈地来到床边,他尽量别开脸不看她,脸上蒸腾得快要冒出热气:“…手抬一下。” 荧举起双臂,空将睡裙从她身上顺利地脱了下来。 他刚要舒一口气,就看到床上摆着的胸衣,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内衣…自己穿好不好?”空试着同她商量道。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异性啊…不对,就算是同性,帮别人穿贴身衣物也绝不是正常关系范围内的举动了。 “不——好——”她拖长了声音,无情地驳回了他,“就要哥哥穿,不然就不穿。” 虽然妹妹的内衣一直是他在准备,但空自问从没有做过这种逾矩的事,量尺寸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 空挣扎地拿起胸衣,闭着眼睛才回头往她身上套了进去。 这女式的内衣可不止套上这么简单就算完事了。 他以前为了帮她购置这些贴身衣物,特意查阅了各种资料。 不仅是要套上去,还得用手将肉给拨进去,不然穿起来是不舒服的。 他只好咬牙将手伸进去,然后…托了起来。 好软…明明是第一次触碰,手感却熟悉得仿佛已经揉捏过了无数回。 “唔……”敏感的尖端被他的掌心摩擦而过,荧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哥哥不看着我,又怎么帮我穿衣服?” “…抱歉!”空无暇再想别的,迅速地将手抽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可以摸哦,哥哥想吃的话也可以。”她倒是慷慨。 “…你说什么?” 空像是被她的话吓傻了,连搭扣都忘了替她扣上。 她拉起他的手穿过松松垮垮要掉不掉的胸衣,直接摁在自己胸口。 然后,挺胸轻轻地在他的手心蹭了一下。 “——就像这样。” “你果然…失忆了吧?哥哥。” 荧抱着胳膊看着空,他不安地缩在角落里,局促地将脸扭到了一边:“…你先穿上衣服。” “哥哥失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昨天就觉得他不对劲了。 “…我不想让你担心。”空愧疚地轻声说道,他不想给妹妹添麻烦。 她开心都来不及呢,他的那些记忆不要也罢。 空现在的记忆停留在来提瓦特大陆之前,她和他一直在一起的那个阶段。 让哥哥保持这样的状态似乎也不错,至少现阶段他是不会有跑回深渊教团的念头了。 如果他是假装失忆,她也不介意陪他玩玩,就像昨晚的那样。 前天她可能真的下手重了些,没想到一手刀下去不仅把人敲晕了,还敲失忆了。 “你的伤……” 空早就想问了,昨天隐约看到了一道缝合的伤口,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不敢问。 “皮外伤,不碍事。” 经过白术的悉心治疗,她的伤口已经不再开裂,但穿透伤哪有这么容易痊愈,还是需得再养上一段时间。 空怎么会不知道她这是在哄他安心,只能在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荧点点头,将内衣往下拉了拉。 空这会全然忘了害羞,他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他轻轻触碰着伤口附近的皮肤:“…是谁做的?” “是…从我身边抢走哥哥的人,”撒了一个谎,就需要不断用更多的谎言去填补,但她不得不这么做,“我想把哥哥抢回来…只能这样了……” “哥哥…答应我,不要离开这里,也不要去想那些事情,我怕你会回到那边去……” “我怎么会离开你……”他愕然,无法相信自己会为了别人舍弃最爱的妹妹,还让别人有机会伤害到她。 “就是因为哥哥抛弃过我…!我现在才会变成这样的!” 她是真的被他抛弃过,此刻委屈的情绪完全不需要作假。 “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荒野中流浪,饿了就摘树上的果子吃…身上没有钱,就连力量都被封印了……”她越说越伤心,“只能靠着每天做些体力活来谋生度日,后来认识了许多朋友,才在他们的接济下活得稍微体面了些。”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空现在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夺舍过了,居然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情来。 “那…哥哥和我的事情,也全都忘了吗?”她低落地靠在他的怀里。 “…哪些事?”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她骑在自己身上的画面,他不会真的对她做过些什么吧? “…明知故问,”荧凑到他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昨晚…其实哥哥是醒着的吧?” 中途她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论装睡,她可是比哥哥有经验多了。 空面色苍白得像是随时都要昏过去:“…不能这样的。” 昨晚的事,他只当做是她的一时冲动,而他只是她用来发泄的玩具。 可她为什么又要主动提起?他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果然忘了吗?既然哥哥都失忆了…有些话只能再说一遍了。” 荧叹了口气,将空慌乱的脸掰向了自己,迫使他好好地面对她。 “哥哥,我一直都喜欢你爱慕着你,所以…请再一次地成为我的恋人吧。 ” “…啊?”空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她。 再一次? 说是说不清了,她只好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 她捧起空的脸突然靠近,深深地吻住了他。 …舌头,伸进来了,好软。 他虽然不记得了,但身体记忆还在,舌头下意识就纠缠了上去。 而他的手,也不能自控地拥住了她。 “哥哥的身体…居然还记得我呢。” 荧这才满意地松开了他。 二周目的哥哥,果然好推很多。 木已成舟,他就算回档了也不能赖账。 空被她说得无地自容的同时,还有些晕乎乎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爱着他。 这种幸福,真的是能被允许的吗? “可是……” “哥哥要始乱终弃吗?好过分…明明什么都做过了。” 荧生怕他又要扯之前一周目的那堆话出来拒绝她,率先堵住了他的后路。 “…做、做过了?”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表情异常精彩。 “哥哥已经…不是童贞了。”她残酷地宣布道。 “怎、怎么会……” 空的理性已经接近崩坏边缘。 “是哥哥先跟我表白的…!然后还推倒了我!” 见他慌了,她趁机栽赃陷害,倒打一耙。 “…我不可能那么做的!” 这点自控能力他还是有的,不然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那天我带了交往的对象回家…然后哥哥喝了很多酒,闯入了我的房间……”她作泫然欲泣状娓娓道来,将小说里的桥段挪用嫁接了过来。 空开始有些相信了,如果知道妹妹有了交往的对象,他绝对会失去理智。 “对不起…做了这种伤害到你的事情……”空内疚到不得不知所措,恨不得杀死那个抑制不住兽性的自己。 失忆前的他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行,她居然还愿意原谅这样的他…他该如何向她赎罪? “没有哦,哥哥第一次做的时候很温柔…我都没有受伤。”她说的是实话,空很有耐心,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才进来的。 “如果这样哥哥都不信的话……”荧收敛起那副故意装出来的可怜表情,“大概这么粗,然后每次可以顶到大概这个位置……” 她用手指比了个开口的圈,然后又在肚脐下一点点的位置比划了下。 “实在不信的话,你还可以看下自己的大腿根,我记得前几天在上面留过一个牙印你找一找……” “够、够了……”空面红耳赤地捂住她的嘴,“我会负责的…不要再说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对她的感情负责?倒不如说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 “…对不起。”空的声音有些低落,他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将她拥入怀里,“我不该忘了和你的约定,也不该对你做出那种事情…如果以后你后悔了……” “如果你后悔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到原来的关系。不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身为哥哥的我引诱的你,强迫的你,你什么错都没有。” 荧先空一步将他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些话哥哥以前就说过了。” 空被抢了词,只能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都是你哥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收紧双臂,因为呼吸错乱,说起话来有些断断续续的:“现在不要看我……我高兴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一想到你是喜欢我的…就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哥哥……”她靠在空的肩膀上,也被他的这种情绪所感染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如果没有过分离和隔阂,这会不会就是他们间本该有的对白与关系,终有一天她也还是会忍不住对哥哥主动出手。 “对不起…忘记了很重要的回忆。”空愧疚不已,他怎么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没关系,不用刻意去想起来,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新的回忆啊,”她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比起遗忘…我更害怕…哥哥想起来后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空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许诺她。 这样有些笨拙的哥哥也很可爱,她现在可是比他多了好几年的生活经历,多活了五百年的哥哥实在太难对付了。 “交往的对象…没问题吗?” 空突然问了句。 “啊…?”荧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撒过的谎,“啊,你说他啊,早和平分手了。” “…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还会和别人交往。” 空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吃醋了。 “因为他…很像哥哥嘛……”她委屈道,“我实在抑制不住对哥哥的喜欢了…害怕自己哪一天失去理智对哥哥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来……” 对不起,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真的?”他将信将疑。 “我心里只有哥哥…要是向哥哥表白,一定会被哥哥用各种理由拒绝的…我好害怕被哥哥讨厌……”她说得半真半假,自己都快信了。 “怎会讨厌你…喜欢还来不及……”空才想起来怀里的妹妹一直没穿衣服,连忙红着脸松开她,“还是先穿衣服吧…入秋了很容易着凉的。” “从一开始就说过了要哥哥帮我穿吧?”她不忘初心,继续为难道,“要是感冒了就都是你的错,刚才哥哥可是摸着我的胸口看了许久的,要着凉早着凉了。” 如果是回档前的哥哥,一定会趁机反过来欺负她的。 和哥哥在坎瑞亚的那段记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吗? 荧突然有点失落,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失去。 披着黑色斗篷的荧走到一台耕地机前,它温顺地伸出一只手让她踩了上去,细心地等待她站稳后,才又重新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你就是哥哥最常用的那台耕地机么…以后可以叫你大宝吗?” 大宝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脑袋上的独眼柔和地闪烁了下。 “你会想念哥哥吗?”她轻轻地摸了摸它的机械手臂,“我也在想他。” 不知道哥哥今天又在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最近又喜欢上了烘焙,烤了好多小点心,弄得整个尘歌壶里一股子香甜味。 “殿下,提尔已经在您办公室前跪了叁天了。” 渊上如今是她的首席特助了,她不懂的事情都有渊上帮忙讲解,算是勉强度过了交接期。 “那他知错了吗?” 提尔那老小子仗着自己是教团遗老,她刚上任就想要给她个下马威,闹着要请辞,她当场准奏他告老还乡,他又不乐意了。 要不是看在他对坎瑞亚一片赤诚,她早把他换下去了。 “没有,还在嚷嚷着要清君侧,”渊上趁机打小报告,“他还污蔑卑职是只会哄殿下开心的弄臣贼子。” “大胆!”她震怒,“他居然把大家都不敢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殿下——”怎么连殿下都欺负他。 “跟他说差不多就得了,再闹就贬去种蘑菇。”她无奈地摇摇头,一会她还要去「救国会议」和亚尔伯里奇卿商谈,可没空去陪他演这苦情戏。 “是,殿下。” “接下来也还是要辛苦你了,渊上,”渊上这几天忙前忙后地替她操劳,她全看在眼里,“话还是不能随便乱说,没想到当时的玩笑话竟一语成谶了,这深渊首领可不好当啊,这位置不如换你来坐?” “卑职还想再活五百年,殿下的好意就心领了。” 处理完教团的事务,荧来到不卜庐找白术抓药。 “白大夫,这次的诊金还是只要一束因提瓦特吗?这个药材就这么好用?” 她将一束因提瓦特放在柜台上,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药材?”白术漂亮的眼睛在镜片后诧异地眨了眨。 他肩膀上的长生已经笑得快抽了过去:“我早就说人家小姑娘不是那个意思你还不信哈哈哈哈哈哈……” “…确实也可以入药,”他扶了扶下滑的镜框,正色道,“还是开上次那副安神的方子吗?” “嗯,劳烦白大夫了。” 现在她每日都给哥哥煎服安神的药,他也没问什么,每次都听话地全喝下去了。 “有条件的话还是最好安排令兄复诊,”他叹了口气,“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习惯,这盒药膏你拿去,抹在之前的伤处可以祛疤。” “谢谢白大夫,复诊的话…还是等他病情再稳定一点吧。”她不确定见到生人会不会刺激到哥哥,只能谨慎行事。 出了不卜庐,买了菜,又绕路买了些点心,荧才满身疲惫地回到壶里。 “哥哥,我回来了……”她走进厨房,放下手中的菜,没在灶台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她又跑到房间,依旧不见他。 荧开始感到焦躁不安,空不在房间,也不在厨房,他到底去了哪里? 她把壶中几个区域都翻了一遍,直到她走到一处未开垦的荒地,发现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土里刨些什么,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下了。 “哥哥…!”她扑到他的背上,委屈地埋怨他,“你怎么躲在这犄角旮旯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抱歉…让你担心了。” 荧留意到空手里握着几株甜甜花和薄荷,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干什么?挖野菜?” “这个花我尝了一口,甜甜的,感觉可以吃……”空揪下一片甜甜花的花瓣递到她嘴边。 她就着空的手咬住了那片花瓣:“…不要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啊,哥哥。” 其实这事她当初刚从荒野上醒来时也做过,所幸蒙德境内的植物大多都很安全…除了偶尔薅到的骗骗花。 “哪有乱捡东西吃…我观察了很久才尝的……”被妹妹像教育小孩子一样地说教,空有些害臊,“我也只是吃了一点点……” 荧觉得这样的哥哥可爱到不得了,忍不住抱紧了他,将脸深深埋入了他的颈窝:“哥哥…我好想你……” “等一下…!我先去洗澡,身上有汗味……” 背上被她软软的胸部压着本来就很刺激了,她还这样在他脖子上蹭…… 荧看不到空的表情,只看到他红通通的耳尖:“明明闻着还很清爽,哪来的味道,哥哥身上的小狗味么?” “我又不是小狗……” 明明抱着他乱嗅的妹妹才更像小狗。 回档后的哥哥更容易害羞了,稍微捉弄一下就会满脸通红地躲开。 这样懵懂无知的哥哥真可爱,如果条件允许,她真的好想和这样的哥哥一起在提瓦特旅行,弥补他们错过的那些经历。 刚才差点还以为哥哥跑掉了…他要是敢跑,她真的要狠下心来打断他的腿了。 好不容易从他身上夺走的不公命运,怎么可能又还回去…那她的一切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明天出门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夜幕降临,荧抱着自己的枕头来到空房间时,他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不行,以哥哥现在的身体状态,出门只会拖我后腿。”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他,掀开被子钻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身上的气味更好闻了,看来他今晚用了她特意为他准备的沐浴精油。 “不会拖后腿的!我只是想帮你的忙……” 妹妹在外面似乎有很多事要做,每天回到家里都直接累趴了,看着她疲惫的脸,他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作为哥哥却要被妹妹照顾,实在是不像话。 “哥哥在这里好好待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她解开他睡衣的纽扣,将脸贴了上去,“…我不想再失去哥哥了。” “可是……” “没有可是,”趁空注意力全在思考怎么说服自己,她一口含住了他的乳头,不安分地用舌头研磨他敏感的部位,“唔…哥哥是做了错事才被我关起来的,就连我当面求你跟我回家,求你跟我走,你都冷漠地直接和别人一起走掉了。” 她说的是事实,当初他就是这样丢下她跟深渊使徒一起离开了。 空被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紧了下唇,生怕自己一开口全是失态的呻吟声。 “你现在想要出门…是为了去见别人吗?” 她毫不怜惜地用犬齿狠狠地咬了那充血变硬的小乳尖一口,空没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 “唔嗯…啊……才不是为了见别人…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你每次回来身上都带伤……” 空在她身下轻轻颤抖着,却还控制不住自己挺胸去迎合她的舌头,他的身体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她吸吮胸部,被她含住的时候甚至会有莫名的满足感,无可救药地想要喂她吃更多。 “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哥哥,我在外面已经很累了,不想回到家来还要被你诘责。” 虽然不想这样对哥哥,但为了让他不再产生要出去的念头,她只能这么说了。 “对不起……”空看起来又要哭了。 “我才该说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珍惜哥哥,哥哥才会不信任我选择和别人走上了另一条道路,”荧心软了,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现在哥哥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了,我最喜欢哥哥了……” “嗯…好……”他被她哄得迷迷糊糊的,大脑都无法正常思考了,“都依你……” 总算把他糊弄过去了,荧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挺挺地戳在她的腰上:“哥哥…你顶到我了。” “对、对不起!”空闻言立刻涨红了脸背过身去,“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办啊,哥哥?”她穷追不舍地黏了上去,坏心眼地揶揄道,“它肿得好厉害哦~是不是生病了?” “不用管它的…过一会就会自己消下去了,”被她夜袭过,空怎么会不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懂了,“别碰…唔……” 他躲闪不及,被她握在了手里。 荧缓缓地上下抚摸他:“它都哭了…看起来好可怜,这个欲求不满的坏鸡鸡之前被我疼爱过这么多次,还能心甘情愿地自己软下去吗?” “呜…不要……”空弓着身子,嘴里发出压抑的喘息,“会忍不住想要对你做那种事的…不要摸了……” “哪种事?”她装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借着他体液的润滑套弄着,“哥哥教我嘛……” 虽然知道这是妹妹故意在欺负自己,空还是禁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会想要…放进去……” “做嘛做嘛,之前又不是没做过……”她一个劲怂恿他。 “我…没做过,”空现在完全没有做过的记忆,“万一弄疼你弄伤你怎么办……” 他梦境里的妹妹总是哭得惨兮兮的,他不想让她有这样痛苦的经历。 …反正再疼她也忍受过了,但她不打算让哥哥知道那件事,那并不是他的错,是她没有照顾好他。 “不会疼的,”她拉着他的手探向自己濡湿的内裤,“这里…已经想要哥哥了……” “可以…亲你吗?” 看着躺在身下的衣衫凌乱的妹妹,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可以,我现在不想和哥哥接吻。” 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问她?刚才磨磨蹭蹭半天才肯同意,她现在不会给他任何好脸色看。 看到空失落的表情,荧伸出舌头:“…只是舌头的话,不算接吻吧?” 他脸上又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的嘴唇,用舌头缠绕上她的舌尖。 怎么感觉…比平时的吻还要更色情了…… 相互触碰着彼此的舌头,舌尖舔舐完舌苔,又去勾舌头底下的舌系带…… 反而是她没忍住,主动去含住了他柔软的唇瓣吞咽他。 “有没有…那个?” 空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用视线在房间内寻找着什么。 “哪个?”她双眼迷离,没领悟他的意思。 “…安全套。”对妹妹说出这个词,空始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哥哥从来不用那个哦,每次都是直接射在里面的。” 再说,提瓦特有安全套这种东西吗?她还没研究过本地人是怎么避孕的…… “怎么能这样…会有小宝宝的……”空的表情如遭晴天霹雳,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个无套中出妹妹的人渣惯犯。 “哥哥冷静!”她怕她再不说点什么,他就要跑出去把自己挂在屋檐上当晴天娃娃谢罪了,“你已经…用药物把自己绝育过了……” 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还好……” “第一反应是这个而不是遗憾么?” “才不会遗憾…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在母星上就该把手术做了……”他毫无防备地就被她套了话。 “哦~哥哥之前还在母星的时候就想和我做了吗?好色哦,”荧明知故问,“你每次早上洗床单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机会继续说完,因为空的唇又覆了上来。 “不要再欺负我了……”他喘息着,“我是真的害怕自己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伤害到你……” “我知道的…没有人比哥哥还要更爱我了,我也最爱哥哥了。” 她脱下早已濡湿的内裤,抱着自己的膝盖张开双腿:“哥哥…可以放进来了……” 空怔怔地看着她的腿间,连呼吸都忘了。 “…我想亲这里。” 这次他没再征求她的允许,径直吻了上去。 “哥哥…好痒哦……”不愧是小狗空,还是这么爱舔人。 “这样舔,很舒服吗?”空眼尾染上了情欲的绯色,他一边用舌尖拨弄阴部上端里的突起,一边抬眼观察她的反应,“一直不断往外溢…床单都湿了……” “呜…哥哥,里面也想要……”荧难耐地扭动着,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身上挠,痒得不行。 “嗯,这就给你。” 掌握了主动权后,空显得从容了许多,他用两根手指撑开她合拢的肉缝,看到了隐匿在其间不断翕动的穴口,他用舌尖轻轻碰了碰:“是这里想要吗?” “嗯…哥哥快点……”她也顾不得空看不看得到,急切地点了点头。 空突然有些吃自己的醋,失忆前的他比自己还要更早地得到了她的爱,他虽然不想知道,但还是忍不住问她:“我以前…是怎么做的?” “以前哥哥都是直接插进来的!”荧急中生智地撒了个小谎,她已经一连几天没用哥哥充过电了,平时亲亲摸摸的充能效率实在太低。 “真粗鲁……”空谴责道,嘴唇不断在她腿间游走,他有足够的耐心,“我才不会那样,直接进去会受伤的。” …哥哥这是在和他自己较劲? 小算盘落空,她甚至有点想念那晚失控的空了,早知道……算了,风险系数太高了,万一他真的发疯喊来人围观她就真的要被这个世界永久拒绝了吧。 “偶尔粗鲁一点也可以的……”她回味起空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时的感觉,里面就不由自主地收缩了起来。 “不要…现在的我还是第一次,想慢慢和你做。”他赌气地分开她夹紧的双腿,用嘴唇堵住了泛滥的穴口,“不许再想以前的事了……” “明明是哥哥先提起的…呜……” 空的舌头钻了进来,在狭窄的体内来回地抽插着,他不断吸吮她流出来的汁液,喉咙里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小狗空…不许舔了…好痒……”她被舔得全身发软,出了一身的汗,挣扎着用脚去蹬他的肩膀,脚腕却被他抓住往两边扯,腿被分得更开了。 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想看她被他弄到崩溃坏掉的样子。 快感层层迭加,最后他只稍稍用力一吮,她就高潮着喷了出来。 如出一辙的失禁般的羞耻感。 恍惚间,荧竟有些分不清他是回档前的空,还是回档后的空了。 空被透明的液体溅了一脸,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一抬头,正对上了妹妹羞愤欲死的表情。 “对、对不起…弄疼你了吗?”他不安地凑到近前来亲吻她,“我不是故意的…忍不住就想那么做了……” 被迫从哥哥伸进来的舌头上尝到了自己的味道,荧别扭地转过脸:“才没有弄疼……” “真的?那…有变得舒服吗?”荧仿佛看到有条尾巴在哥哥身后不断摇晃。 面对小狗空期待的眼神,她完全说不出违心的话:“很舒服……” “太好了……”空高兴地又亲了亲妹妹的脸颊,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耳垂,“之前就想问了…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是哥哥亲手帮我打的。”荧说着,怀念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又是他不知道的那段记忆吗? “那下次生日,送你耳饰好不好?”光秃秃的耳洞看起来有点可怜。 “生日的惊喜就这么提前说出来了啊?”她故作不满。 “唔,那除了耳饰,再另外准备一份惊喜吧。”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哥哥这里……”她的手触碰着空尚未平息的腿间,“刚才只顾着我,都还没有让它舒服呢。” “…我?我无所谓的,只要你舒服到就好,”空避开了她的触摸,眼神也有些躲闪,他翻身趴到了床上,“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我们休息吧。” “不行,”她翻身骑到他的后腰上,“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舒服。” “你这样骑在我身上…好像小狗哦。”空吃吃地笑着转移话题。 “…小狗骑小狗是彰显支配地位的意思,”荧趴到哥哥背上,和他重迭在一起,“现在这个家由我独裁统治,哥哥必须听我的,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翻过来。” “不用了……”他死死地抱住了枕头。 “快点啦,哥哥再不转过来,我就要玩你的屁股了!”她蛮横地扒下他的裤子,狠狠地在那白嫩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空一开始还能耐受她下流的揉捏手法,直到她掰开他的臀瓣,用手指在股间按了按,他才再也忍耐不住投降:“不要…这样好奇怪…呜…别戳那里…!” 翻过身来时,他脸颊通红,双眸中都仿佛氤氲了水汽:“哪有趁人之危摸那种地方的……” “我一碰它就立刻缩紧了…好敏感哦,”她不依不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下次哥哥也让我放进去好不好?” 空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察觉到哥哥的情绪变化,荧也变得担心了起来,“好啦好啦,以后不摸你那里就是了。” “不是因为这个……”她听到空的声音从胸腔里发了出来,“我刚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做过的梦。” …梦?她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我梦到…我和你在一片花海里,就是你头上戴的这种花…我…对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暴行。” 空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你的脸上全是泥巴和泪水…我却…停不下来……” 荧僵住了,而这一瞬间的僵硬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 “这不是梦,对吗?这件事真的发生过,对不对?” “我真的把你给……”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下。 “不是哥哥的错…哥哥只是因为压力太大生病了……”她心疼地紧紧抱住了他,她不确定他到底想起来了多少,“…还梦到了什么?” “没有了,然后我就醒了。” 空摇摇头,不肯再说了,他将嘴唇贴在她胸前已经愈合的伤疤处,反复地轻轻亲吻着。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其实还做了另一个梦。 梦到妹妹被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金发男人一剑捅穿,然后直直地坠入了深渊。 怎么做了这么不祥的梦…梦境太过于真实,连他心口上的伤也跟着一起疼了起来。 她胸口上的伤…是不是就是在那时…… 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她后背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伤…她被人一剑贯穿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空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胸口,无论她怎么哄也无法让他停止哭泣。 最后,荧只能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难道哥哥就要因为这个,以后都不和我做了吗?” “我可以用嘴帮你……”空吸了吸鼻子,鼻尖上泛着可爱的粉红色,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诱人到不行。 她不合时宜地,对着这样的哥哥兴奋了。 “哥哥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让我侵犯回来不就好了?”她往后移了几寸,在空的髋骨处停了下来。 “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是愿意的,哪里算得上是侵犯…唔嗯……”只是被她压着,他就又硬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荧从自己睡裙上拆下装饰的丝带,轻车熟路地将他的手腕绑住压在他头顶,“哥哥对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的。” “哥哥害怕自己弄伤我的话,那哥哥的第一次就让我来,好不好?” 不等空再说些什么,她就扶着他的性器,缓缓地沉下身体,努力吞进去了一个头。 “呜…怎么突然就……”空毫无防备地被她的内壁紧紧包裹住,他不敢贸然乱动,怕自己弄疼她,“难受吗?难受的话还是算了……” “笨蛋哥哥…才不会难受,很舒服哦。”荧温柔地安抚哥哥慌乱的情绪,感觉立场颠倒了过来,现在她才像是年长的那一方。 哥哥一直都是稳重的,游刃有余的,面对着这个重置回档过的哥哥,她有了莫大的成就感。 “呜…被哥哥的鸡鸡…填满了……” 她再也等不了了,一口气将他全部吞了进去,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唔…!哈啊…嗯……”空重重地喘息着,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破绽,但无论他怎么找,都只在上面看到了她对他的眷恋。 她不断在他身上起起伏伏,完全沉溺在了吞吐他性器的快感之中。 …原来,真的喜欢他啊,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手腕…可以松开吗?”他转动着自己被勒红的手腕,“我想抱着你。” 荧帮哥哥解开手上的束缚,他抱着她,保持着连接的状态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床头上。 “哥哥好可爱,在身体里面一直不停地发抖呢,就这么兴奋吗?”看着空红扑扑的脸,她忍不住就想要欺负下他。 空没有反驳,只是温驯地抬头望她,眼神湿漉漉的:“…要怎么做,你才会觉得舒服?” 他试探地向上顶撞,“这样…会舒服吗?” 深处猝不及防地被顶了一下,她立刻原形毕露撒起娇来:“舒服…哥哥再顶顶……” 空听话地照做,她当即丧失主导权,被他顶得上下起伏,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轻飘飘的。 现在的哥哥,明明精神上还是童贞,但身体却很熟练了。 “要亲亲……”她意乱情迷地向他索吻,光是身体被填满了还不够,嘴唇也变得寂寞起来。 “嗯…亲亲。”空吻住她嗷嗷待哺的双唇,不自觉地加快了顶弄的动作,“弄疼了的话,要跟我说,不要自己忍着。” “才不会疼…好喜欢哥哥在里面动……” 她软软的胸部在他身上乱磨乱蹭,他被蹭得浑身燥热,忍不住握住其中一只揉捏起来,指尖刮过顶端时,她喘得更厉害了。 “是想要我亲这里吗?”空捏住那只翘起来的乳头,用舌尖轻轻碰了碰。 “嗯…哥哥吃……”荧挺起胸脯,将自己喂到了他的嘴边。 他温柔地吮吸她,不时从鼻中发出细微的轻哼,在雪白的胸口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吻痕。 她不一会就被顶得高潮了,她双腿夹紧了空的腰,绞着他不许他拔出去:“哥哥每次…都是射在里面的…像小狗用自己的气味去做标记占地盘一样。” 他都还没射,她是不可能放他出来的。 “你都累了……”空心疼她,不射也没什么的,他已经很舒服了。 “不行…我就要哥哥射出来。”她不由分说地堵住空的嘴,在他湿润的嘴唇上乱舔。 …像小狗一样,空在心中偷偷评价。 荧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夹着他的性器前后摆着腰,比起空的温柔,她的动作近乎野蛮。 “唔…!” 浊白的粘稠液体自二人交合处满溢而出,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臂将妹妹箍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哥哥…射了好多……”她黏糊糊地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喜欢哥哥……” “嗯,我也爱你。”他声音很轻,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惊扰了这一场美梦。 早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空抵不过妹妹软磨硬泡,换上了她为他准备的衣服。 “…有点像童装。”他别扭地拉了拉身上的领结。 今天他穿的是枫丹风的海军风洋服,中袖短裤,蓝白配色,再配上白色中筒袜和棕色皮鞋,堪称完美。 “S级!”她满意地上下打量,“哥哥的腿这么好看,当然要露出来。” “真的…?”空将信将疑地在床边坐下,自觉地替妹妹更换出门的衣服,她的手立刻就摸到了他的大腿上,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很喜欢。 “那…我的脸呢,喜欢吗?”他为她穿上内衣,仔细地整理好后才扣上了后面的搭扣。 “喜欢,很可爱。”她被哥哥刻意露出来的温柔微笑给迷住了,毫不犹豫地说道。 “可爱…?确实,毕竟是和你很像的脸,我还是觉得你更可爱,先别顾着摸了,脚抬一下。” 防走光的南瓜裤也顺利地穿进去了,空又拿起床上的裙子往她身上套。 “你问什么时候最可爱?唔…每天早上叫你起床的时候?像只毛毛虫一样地在被子里拱啊拱的…啊,别打了,好痛…明明很可爱啊……” 居然敢说她是毛毛虫,荧气鼓鼓地收回了手。 看着哥哥如今可爱的打扮,她又消气了大半。 时隔多年,她又可以玩久违的「空空换装物语」了。 荧从小就爱把空当成等身大玩偶来打扮,哥哥长得这么美丽,就该漂漂亮亮地任由她摆布。 这样她也就能合理侵占他所有的外出服了。 临出门,空将提前准备好的便当交给了她。 荧毫无防备地接过,胳膊差点断了。 “哥哥,做得太多了…我和派蒙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啊,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野餐。” “吃不完就分给别的朋友吃。” 她那小同伴听说饭量很大,空怕自己妹妹抢不过人家吃不饱,特意做了四人份的便当。 “怎么又拿出来了?” 空眼尖,发现了她偷偷往外拿饭盒的小动作:“是…吃腻了哥哥做的饭菜了吗?” 荧只好又把饭盒放了回去:“我们会努力吃完的……” 空脸上的表情这才又由阴转晴。 “对了,牛奶和鸡蛋快用完了,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带点,”他一边整理她的衣服发型,一边交待着,“还有,你买菜的时候都不挑的吗?昨天买的大蒜都干瘪了。” “啊?都是摊主帮我选的。”那大蒜的外表看着不都挺正常的,她怎么知道里面干了。 “下次不要去那家买菜了。”空像个小主夫一样絮絮叨叨,不对,他现在已经是了。 这才是哥哥该有的生活,当反派和拯救世界什么的,就交给她吧。 “好,都听哥哥的,”荧提起桌子上的便当,“那…我出门咯?” “嗯,”他弯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早点回来。” 正当荧为了手头的工作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地叩响了。 在深渊教团待习惯了,荧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家里,她头也没抬:“进来。” 这个报表是怎么回事,那个申请书又是什么时候提交上来的…天了,有没有好心人来篡一下位,这个深渊大统领谁爱当谁当去吧。 不如明天去找亚尔伯里奇卿,求他将「救国会议」和深渊教团合并了算了。 白天为了各种事务东奔西跑,晚上回到家还得处理一大堆的公务,哥哥这些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么晚还在忙吗?我做了宵夜,先趁热吃吧。” 空端着宵夜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妹妹都没有搭理他,他只好放下托盘:“吃完再工作好不好?” “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抱歉,没注意到你。”荧这才留意到他的存在,接过他手中的糖水几口解决了。 “慢点吃……”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将空碗放回了他的托盘上,继续埋头工作了。 如今深渊教团在她的统领下,虽不能说是蒸蒸日上,但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目前没有人会再因为教团的计划而受到伤害了。 顶着哥哥的身份,她日日模仿着他的字迹,模仿着他的行事风格,生怕被坎瑞亚高层之外的人发现深渊统领之位已经易主。 深渊之主的身份虽然听起来威风,但她还是需要每天抽时间做做委任扮演好她作为旅行者的另一重身份,在野外遇到不知情的深渊法师一样要被他们Ika yaya。 …她才是深渊教团最底层吧? “桌子怎么又弄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空担心桌子上摇摇欲坠的文件山随时都会塌下来,把他妹妹埋在里面。 “…哥哥,家里不用每天打扫也可以的,你这样只会把自己累到。” 哥哥怎么还在?他这么安静,她还以为他早就出去了。 “不会累的。” 他不知道妹妹每天回家都在书桌前忙些什么,只知道这些都是委托人的隐私资料,即使看得懂上面的文字,他也尊重妹妹的工作从来不去细看。 空整理完房间,又出去喂了一圈壶里的小动物,他洗完澡路过妹妹书房时,发现灯还亮着。 “还不睡觉吗?已经很晚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你明天还要早起……” “我工作的时候哥哥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不要撒娇了,思路一直被打断真的很烦…我已经很累了,”荧屡次被哥哥打断工作进程,不耐烦地脱口而出道,“要不是为了你……” 这话说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她心里明明想的是早点做完这些事情就可以上床陪哥哥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些伤人的话。 空被她突然这么一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抿了抿唇:“…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直到哥哥离开了书房,荧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她再也无心工作,丢下这堆烦人的公务跑到了空的房间。 他已经熄了灯,背着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哥哥,睡了吗?”她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了他,“对不起…不该凶你的……” “我才该说对不起,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空转过身来,反过来搂住了她,“我每天在家里只能做做家务…一点用都没有。” 她天天和那些「同伴」一起外出,却拒绝他的陪同,明明…他才是她唯一的同伴啊。 “正是因为有哥哥在背后的支持,我才能不被生活琐事困扰,全心全力地投入到工作中。”是她亲手剪去了哥哥的羽翼,把他困在了这里,她才是让他感到痛苦无力的罪魁祸首。 “家务的话…谁都能做吧?”空并没有被哄好,反而更加低落了,“只会给你添麻烦,还让你放下工作来陪……” “不是这样的…要是没有哥哥……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她在黑暗中亲吻他,担心他因为焦虑而加重病情,“哥哥就算没有用我也依赖着哥哥,哥哥不必强迫自己非要变得有用,哥哥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他怎么能说自己没用? 如果真要说没用,那她才是最没用的,被哥哥保护在身边的那段日子里,她不打扫屋子也不怎么做饭,哥哥每天忙完工作还要回来照顾她…… 哥哥一次都没因为这些事情对她计较过。 自己却因为哥哥不小心打断了她的思路而对他发脾气…… “…说什么胡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别动不动说什么活不下去这种话。” “对不起…刚才没有嫌哥哥烦,是因为太喜欢哥哥了,一看到哥哥在身边,就会无法集中精力…满脑子都是想丢下工作对哥哥撒娇的念头。” 趁空注意力被暂时转移了,她急忙解释道。 “我只是气恼自己工作能力太差了,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不是故意对哥哥发脾气的。” 哥哥当初怎么就做得到一边工作一边陪她玩的呢?换位思考,她要是空,早被自己烦死了。 “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能比我处理得更妥当,但我不能放你出去……” “嗯,我知道的,你是因为担心我,怕我在外面受伤,才把我关在了这里。” 像是为了让妹妹安心,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好累哦,哥哥露肚皮让我吸一下。”见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她开始得寸进尺。 “…肚子有什么好吸的?” 空虽这么说,还是顺从地撩起了上衣的下摆让她钻了进去。 “啊,好治愈,真想钻进哥哥的肚子里当哥哥的小宝宝。” 尘歌壶里的猫都不让她这样玩,只能用哥哥猫代餐了,荧心满意足地在他小腹上蹭了又蹭,工作带来的疲劳都仿佛减轻了不少。 “…我才不要生你这样不听话的宝宝。”他又羞又恼。 “啊,肚子饿了的话,哥哥要给我喂奶吗?”她才不管他要不要,埋头就在他胸前乱蹭。 “不要…这样好痒…哈哈哈…痒啦……”空被她毛茸茸的头发蹭得受不了,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哥哥变得不疼我了,以前你都是逼着我吃你的奶的。”她幽怨道。 空的笑容僵住了,那个他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那你吃吧。”他别扭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要哥哥用手捏着喂,不然找不到乳头在哪里呢,毕竟哥哥的乳头这么小……” 空再也忍无可忍,一把将她从衣服里掏了出来:“爱吃不吃…睡觉!” “提尔老师再见——” 提尔颔首,一脸威严地从教室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教室门口站立着的那个人影时,脸上一直努力维持着的威严顿时土崩瓦解:“殿、殿下!” “提尔老师,您这是下课了?”荧闲话家常般地同他打着招呼,“看来这份新工作很合适您。” 这个天天作妖的老小子被她丢到学校里劳改了一段时日,怎么如今看了她竟还有些老泪纵横。 她如今是越来越像殿下了,刚才提尔一出门,恍然间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昔日的王子殿下,「空」。 “明天收拾收拾回去工作吧,”荧拍了拍他的肩膀,“坎瑞亚不差会种蘑菇的。” 算算时日,新的教师也快到岗了。 不错,正是伪装过后的戴因斯雷布。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在这里执教也不耽误平日写稿捞钱。 “卑职…卑职不能丢下这群孩子!”他竟动了几分真情。 “您复职了对他们的作用更大,”荧哭笑不得,总不能让他和戴因当好同僚吧,“就算是给我这个殿下一个台阶下吧,教团还需要您发光发热呢。” “…是,殿下。” 虽然知道这群孩子过几天同样也会忘记自己,提尔还是在窗前依依不舍地站了许久。 荧看着教室里这些熟悉的脸庞,恍如隔世,也跟着提尔在这站着发了好一会呆。 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 “我也同样不信仰神明,”她突然开口,“我信仰正义,信仰善良,这就是我站在这个位置的理由,我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我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为坎瑞亚人民谋求福祉,如果您还愿意追随我,那以后就请您在旁辅佐我。” “…我是为了殿下。”这老小子,还傲娇上了。 “嗯,我也是。” “这是我在北国银行的存折和密码,里面有我这些年的一点积蓄,你拿去用。” 明日就要返乡执教,戴因斯雷布提前一晚来到了壶里。 荧不怕此时他和空撞上,她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空的记忆恢复到了什么程度。 她知道戴因的意思,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收下了。 “以后要是稳定下来了,就一起回老家看看吧。” 她指的是坎瑞亚王庭,里面还有他的一些旧日同僚,虽然大多都已经变成了黑蛇骑士或是深渊咏者。 “…嗯。”戴因斯雷布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刚好被空看到了。 银行存折?稳定下来?一起回老家? “哥哥,这位是着名小说家戴老师。”荧笑着向他介绍道。 “…倒也没那么夸张,小众冷门罢了。”戴因斯雷布总感觉她每次都是故意提到这个身份来揶揄自己。 空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将手中待客的果盘放下。 “…招待不周,我去泡茶。” 他连茶壶都没拿就转身出去了。 “戴因,你先坐一会,我去看看他。” 荧觉察出哥哥的不对劲,立刻提着茶壶跟了上去。 “哥哥——” 她在后面追着喊,空在前面走,头也不回,她只好小跑几步追上他:“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都拿了别人的存折约定要一起回老家了。”空的眼圈红红的,但还是耐下性子等她解释。 “…那些钱是用来救助他老家的战后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的。”这也不算是撒谎,确实如此。 空听到后,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哥哥可以帮忙编写课本教材!就按着我们以前小时候学过的那些来,”她灵机一动,“还可以做些点心由我带过去,只是糖不能放太多,怕孩子们蛀牙。” “嗯,好。”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对不起…误会你了。”空内疚地用手理了理妹妹刚才因为跑步而变乱的刘海。 “哥哥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哦。”她抱住他的腰,抬头看他害羞的表情,这人居然连戴因的醋都吃,明明他才是戴因的朋友。 “他就是…那个人吗?”空的眉头皱了起来。 “…谁?”她没能反应过来。 “…交往的对象。”他不乐意地提醒道。 这个设定她差点都忘了,只能拼命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朋友。” “真的?”空狐疑地看着她。 “他和哥哥也不像嘛!”她急中生智。 好像也是,他没这么高…空莫名有些挫败感。 “好啦,不要吃醋了,我继续回去招待客人了。”荧亲了亲他的脸颊,提着茶壶跑去泡茶了。 她一离开,空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这个男人…他在梦中见过,是用剑刺向妹妹的那个人…… 荧洗杯子的时候,不小心将哥哥的那一只磕破了个小豁口。 “怎么了?”一旁忙碌的空转过身来,见她没事才安下心来。 “…哥哥的杯子破了,我给你重新买一只吧。”豁口的杯沿会划伤嘴,就是可惜了,这只杯子和她的是成对买来的。 她说着,便要把它丢掉。 “不要…!”空抢过她手中的杯子。 荧疑惑地看着他。 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太过于奇怪,他捧着杯子解释道:“突然换了…会不习惯的。” 他只是忽然觉得,明明是一起买来的杯子…另一只要被换掉的话,就太可怜了。 荧眨了眨眼睛,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回了橱柜里:“放心,不会丢掉的。” “嗯……”空拿起她的那只杯子,和自己的放在了一起,还顺手把其他杯子全挤到了角落里。 面前的男子气质温润,一头浅绿长发松松散散地编成发辫垂在裸露的腰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一颦一笑间尽显柔情。 而他的妹妹,正与这位自称白术的大夫相谈甚欢。 …会是他么?空望着柜台上花瓶里的蓝白色花束沉默不语,这个花和妹妹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哥哥,别发呆啦,快过来让白大夫把把脉。” 荧跟白术简单描述了下空最近的情况,转身发现空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那束因提瓦特看,生怕他触景生情想起了些什么不该想的。 空点点头,将手放到了白术坐诊的桌子上:“有劳了。” 他肩膀上的长生一会看看空,一会又看看荧,觉得有趣极了。 白术把完脉,开了付安神调理脾胃的药方,他笔尖顿了顿,又加入了一味清热降火的药材。 “还是之前的煎煮时间,早晚两次服用,”他将笔搁回笔架上,“以后我上门复诊也是可以的,不用专程跑这一趟。” “怕哥哥在家里待久了要憋坏,顺便带他出来散散步,”她趴在哥哥的肩膀上四处张望,“七七呢,又出门采药了?” 现在她成为了深渊教团的统领,自然不会担心身边有眼线盯梢,毕竟…他们每个人的行程都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没这闲工夫监视她,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哥哥披上了斗篷。 “方才你来的时候,她见到你与胡桃那孩子在附近聊了几句,吓得躲了起来。” 荧不好意思地握拳掩唇笑了笑,她不是故意把胡桃引过来的,只是恰巧,恰巧而已。 “哥哥想喝什么饮料?我进去买。” 天使的馈赠门口,荧让哥哥在露天的座位上坐下,打算自己进去点单。 “和你点不一样的就好。”这样她就可以和他换着喝了。 “嗯,好,哥哥乖乖在这里等我。” 空点了点头,他也没打算自己一个人乱跑让她担心。 “Olah,好久不见~!”一个绿色的身影不请自来地在他身旁坐下。 空扭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两鬓扎着小辫子的绿衣少年。 “…你好。”出于礼貌,他还是这样回了一句。 “嗯?不记得我了?”少年自来熟地上下打量他,“这样也好,那就重新再认识一次吧。” 荧点完单出来,看到温迪坐在哥哥身旁高兴地冲她挥手:“温迪?你怎么也来了。” 刚问完,她就感觉自己问了个很多余的问题,这里可是稳定刷新温迪的最佳地点。 她将苹果酿放到哥哥面前,自己则坐下喝了一口冰钩钩果汁。 “欸嘿,当然是风告诉我你今天会来,特意来蹲点了。”温迪托着下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温迪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她猜想到温迪在她上次的行动中一定也出过力,比如…某阵奇怪的风。 “请客?那倒不用了,我前段时间运气超好,抽中了晨曦酒庄一季度的畅饮券,所以现在每天傍晚都会过来蹭上一杯。” “还好是晨曦酒庄的活动,要是信件通知的中奖信息可千万要小心甄别,最近好多人上当受骗呢。”至于这次的中奖有没有黑箱操作…谁知道呢,就当是大家对风神的宠爱吧。 “啊,那个我知道,一开始会发布一些简单就能赚到摩拉的委托,结果到了后面就变成了需要自己垫钱进去的骗局,”温迪颇为夸张地舒了口气,“还好我身上一个摩拉都没有了。” 就连骗子路过都要忍不住偷偷往他帽子里塞上个五摩拉。 空安静地坐在一旁捧着手中的苹果酿看着他俩互相捧哏,妹妹在外面时变得活泼了许多,以前这种场面都是由他来负责交际的。 …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吟游诗人,似乎不怎么正经。 “我想吃上次那种切成小兔子一样的苹果,作为交换,我会带上刚烤好的苹果派,可以吗~可以吗?好心肠的荣誉骑士姐姐~” 这少年一边说话,还一边往他这边瞟,仿佛在期待他的反应。 “…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要学小可莉说话啦。”荧心知温迪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谁叫哥哥之前试图诱拐特瓦林。 “啊,好过分呐,只有小可莉才能这么叫吗?”他笑意盈盈,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唉,本来还想多和你聊一会天的,但要是再继续聊下去,里面还没喝完的酒就要被收走了,那我先进去咯,回见~!” 见温迪进了天使的馈赠,荧也找借口跟了上去。 “温迪,对不起…之前哥哥对特瓦林做的那些事……” “都过去了,”温迪找到自己还没被收走的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再次投向她的目光温柔又包容,“如果还是心怀愧疚的话,就请你带那些流浪在大地上的游子回家吧,毕竟…再自由的风,也吹不进封闭的地心啊。” “嗯,我会努力的!”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深渊教团最近没有出来捣乱,「暗夜英雄」暂时清闲了下来,迪卢克出现在吧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他俩的对话完全没避开他,迪卢克就算不想偷听也被迫听了个全。 “…二位,这里并非无人之地,”他怕他们再聊下去,就要把深渊星空什么的全都扯出来了,“这是今天酒庄鲜榨的葡萄汁,你端去和你哥哥一起喝吧。” 托她的福,最近就连蒙德郊区游荡的丘丘人都少了许多。 “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迪卢克老爷!”葡萄汁甜甜的,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荧端着两杯葡萄汁出来的时候,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座位上发呆。 “哥哥,出来玩不开心吗?”她担忧地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 “没有啊,很开心,”他垂下眼帘,“我只是…想回家了。” 只有在家里,她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喝完饮料我们就回家,好不好?”她就着他手上端着的苹果酿喝了一口,“真好喝。” “嗯。”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他看着杯沿上她刚刚喝过的位置,低头将自己的唇也悄悄地印了上去。 奔波了一天回到壶里已是深夜,荧没有先去找哥哥,径直走进了浴室淋浴。 …好脏,好恶心。 自她身上淌下来的水都是暗红色的,她洗了许久,水才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淋浴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空一脸担忧地站在外面,他手上拿着她刚才脱下的黑色外出服。 “…怎么衣服上全是血?”他丢下衣服走了进来,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她的身体。 “…我来生理期了。”荧搪塞道,早知道在坎瑞亚洗完澡再回来了,今天实在太累,就偷懒直接回家了。 空站得离她很近,他的发梢和下巴不断往下滴着水,全身都被淋浴头打湿了。 他突然低头吻住了她,她不明所以,只能顺从本能回应他。 她被亲得浑身软绵绵的,感觉到他的手滑向了她的两腿间,分开她的双腿,将一根手指探了进来。 “哥哥……” 她意乱情迷地收缩起内壁想要去绞他,那只手却无情地从她的体内抽离了。 “…骗人。” 空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指,眼神冰冷沉静,不带一丝情欲。 “不是我的血……”见谎话败露,荧脱力地跪坐在地上,“我没受伤。” “…这次没受伤,那下次呢?”空也跟着一起蹲了下来,“你在瞒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只是普通的日常委任……”她逃避着他审视的目光。 “深渊教团…坎瑞亚的殿下……”空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你还有多少身份是连我这个哥哥都不知道的?” 他并非有意偷看,只是整理桌面时不小心看到的只言片语,联想到她不时就会带着一身洗都洗不干净的血腥气回家……他直觉妹妹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这是我必须背负起的命运,”荧轻轻地回答道,“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我理想中的世界。” “哥哥,不要试图阻止我,也不要阻止深渊。” 叁年了,她总算把这句话又还回去了。 “我……” “哥哥,我困了。”她闭眼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 空只能沉默地把妹妹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又洗了一遍,再用浴巾包裹好抱回了房间。 “…晚安。” “…不要!” 空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荧从他的怀里滚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哥哥…怎么了?” “没事,”他又躺了回去,“继续睡吧。” “哥哥,你还在生气吗?”她厚着脸皮去亲他,“我们和好吧?不要冷战了。” “…我才懒得和你生气。” 他明显还在气头上。 “哥哥,亲亲。”她像条吸盘鱼一样,用嘴唇在他身上吸来吸去。 空一开始还能无视妹妹的骚扰,直到她一路向下,开始含他…… “…不要吃那里!”他无奈地掀开被子,看着趴在自己腿间舔得正欢的妹妹,“松嘴…我说就是了。” 她这才将他从口中吐了出来,爬回他怀里等待他供述。 “也不嫌脏……”空被她舔得又羞又气。 “才不脏,”她凑上去亲他的嘴,“不信你尝尝。” 被妹妹连续亲了好几口后,空才彻底消了气。 “我做噩梦了,”他任由妹妹趴在自己身上,“梦里的人都在骂我,骂我是灾厄…骂我给他们的国家带来了危难……” 他看着妹妹的眼睛,瞬间洞悉了她所有的情绪。 “其实你一直在骗我吧?我其实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才会被你关起来的。” 她如今天天做着这些危险的事情,说不定也都是为了他。 “不是的…!也有很多人因为哥哥才活了下来,比如说…我,以及很多很多的人,”荧知道这次瞒不过去了,“要不是有哥哥在,我早死掉了。” 他搂住她的胳膊一下子收紧了。 “如果哥哥是为了救我才做的坏事,还会后悔吗?”她试探地问道。 “…不会。” 只要能让她活下来,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不要讨厌这样的自己…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哥哥,我才能活下来的,”她一颗颗地咬开他睡衣的扣子,手肆无忌惮地滑进了他的裤腰,“如果是我,面临同样的处境,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空被她揉得忍不住哼了声:“现在已经很晚了…唔……” “那就不睡了,哥哥刚好帮我充充电…啊唔……”她在他胸口找到挺立起来的乳头,连同着乳晕一起含入了口中。 “嗯…呼啊……我又不是充电宝……”空的眼神和他的性器一样湿润,黏糊糊的勾得她心神荡漾。 哥哥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旦动情,就会变得性感勾人而不自知。 “那哥哥是什么?充电桩吗?”她给他起花名是越来越信手拈来。 充电桩翻身将她仰面压在身下,忍无可忍地用充电枪将她的话全变作呜呜咽咽堵回了肚子里。 深夜,荧刚批完一份文件,就看到空犹犹豫豫地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想进来又怕自己打扰到她工作。 “哥哥,来,让我抱一下。”她向他张开怀抱。 他这才笑着走了过来。 空刚走近,就被她拉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他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很重的!” “哪有很重,哥哥明明轻飘飘的。”有元素力加持,每天还能从哥哥这充能,她现在膨胀到觉得自己两条大腿上一边坐一个都不成问题。 最近她经常假借吃不下为借口投喂空,上次背他的时候就感觉他轻得像个女孩子,还是要再养胖一点。 结果哥哥根本养不胖,就算给他吃再多,他也会自觉地在壶里运动。 …不愧是仓鼠精,还知道自己玩跑轮。 “哥哥别乱动…让我抱一会。” 经不住妹妹撒娇,空只好又坐了回去,她立刻抱住他猛吸了一口。 “要吃水果吗?我帮你剥。”空拿起了她桌子上的一只泡泡桔,那是她昨天在枫丹路边随手摘的。 他仔仔细细地将桔瓣上白色的脉络撕干净才喂到她嘴边。 荧一口咬下,脸上的五官立刻皱成了一团。 …好酸。 看到身上安静坐着剥桔子的哥哥,她阴暗地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被酸到。 空又剥好了一瓣塞到了她口中,她将那片桔瓣衔在嘴里示意他:“哥哥,吃。” 他低头用嘴接过,面不改色地嚼了嚼:“嗯…好甜。” 真的假的?荧不信邪,又掰了一块吃,酸得眼泪都出来了。 正当她以为哥哥的味觉是不是又失灵了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空憋笑憋得两眼弯弯,她才意识到自己被他反过来耍了。 “…哥哥,坏。” 她在空白净匀称的大腿上拧了一把,他今天穿的是衬衫马甲和正装短裤,黑色的中筒袜被吊袜带固定在小腿上,无论怎么挣扎扭动都不会滑下去。 “还不是你先坏的,”他侧身从带来的食盒中取出切好的墩墩桃,“吃这个吧,试试看我种的墩墩桃好不好吃。” 她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好甜!” “以前我就一直想尝试种菜了…看到植物从地里长出来,就会觉得好有成就感。” 空拿着小叉子,又叉了一小块喂了过来:“多吃点,补充维生素。” “要哥哥用嘴喂我。”仗着哥哥的溺爱,她又开始支使他了。 空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哥哥虽然经常会无意识地亲近她,但一旦被她刻意点出来,就会害羞到手足所措,这招她百试不爽。 “哥哥小时候不是最喜欢用嘴喂我的吗?怎么现在还忸怩起来了?”她刁难道。 “…你怎么知道的?”空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 他一直怕她嫌弃自己恶心,从没敢提起过。 “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哥哥的事情我全都清楚。”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整点报时的机械声响起,她在这一刻吻住了空毫无防备的嘴唇。 “…生日快乐,哥哥。”荧松开了他湿漉漉的嘴唇。 “生日快乐。”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过过生日了。 空从食盒底部取出早就藏好的小木匣:“这是今年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荧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耳饰。 “好漂亮,”她撩起头发,露出左边的耳垂,“哥哥帮我戴。” 空拿起耳饰,小心翼翼地替她戴到耳垂上:“很合适你。” “哥哥什么时候偷偷买的?” “那天去蒙德的时候。” “还有一份惊喜呢?” “抱歉…可能算不上惊喜,只是生日该做的本分,”空有些紧张地望向别处,怕她会不高兴自己的擅作主张,“我准备了很多食材,今天我下厨,你把你的朋友们都叫来一起庆祝,好不好?” 哥哥如今被限制在壶里,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努力了,她又怎么会不高兴。 他主动让她带朋友回家,是不是也代表他的病情有了好转?不再害怕她会被这个世界的人抢走。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惊喜,我也会一起帮忙筹备的。” 荧也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来两个盒子:“这是哥哥的。” “怎么有两份呀?”空笑着接过。 “其中一个不是,只是刚好一起拿回来,哥哥打开看看。”今天叫谁来好呢,这次可不能再让客人们打起来了。 空打开盒子的瞬间,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我的杯子,重新买了一个吗?” 他心中莫名地恐惧不安,觉得自己也会像这只杯子一样被替换掉。 “不是的!还是原来的那只,你仔细看,有修复过的痕迹。”荧急忙解释道,怕他手一抖再把杯子给摔了。 “真的哎…但为什么要修啊,修它的钱都可以再买好几个杯子了。”空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 “因为哥哥很喜欢这只杯子嘛。”都喜欢到爱不释手了。 “嗯…很喜欢,”他将杯子小心地放了回去,“另外一个是什么?” “一套精油,”她专门跑到枫丹,动用了好多人脉才找到那位神秘的调香师,不然这些东西还真不好搞到,“算是简化版的芳香疗法,以后我每晚都会为哥哥按摩。” “…不是色色的那种吧?”空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双颊微微发红,他可不想又失去理智…… “…不是。”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虽然可以趁机摸哥哥,但她本意还是为了让哥哥舒缓情绪,放松身体。 “…那我也要帮你按摩,”空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摸进了她的裙底,“很晚了,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工作……”荧做着最后的挣扎,将手伸向了书桌上的文件。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将她的手拉了回来,与她十指相扣。 “白天你总不在家,我一想到你,就觉得好寂寞,”空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喘息着,“可以吗?姐姐……” ——工作什么的,谁爱做谁做去吧。 荧像寻常一样,推开了教团办公室的大门。 平日被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面,如今摆满了各色各样大小不一的盒子。 她怔在原地,久久没有踏进办公室。 “渊上…这……”荧无措地望向身后的渊上。 “这是大家为殿下准备的生日礼物,”看出她的不安,渊上又解释道,“是为您准备的。” “可是我……”她明明只是个冒牌货。 “不管是哪位殿下,大家都是一样地敬爱着的。”教团的人又不是瞎子,她的努力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 渊上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小盒子:“生日快乐,殿下。” 两份…? “是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不送出去就可惜了。”渊上这样解释道,荧却觉得他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今天是她和哥哥的生日,值得足足半日的停工庆贺。 荧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壶里,她轻轻地推开了门,又轻轻地合上了门。 “请进,你没有走错家门。”屋内的人似乎笑了一声。 她只好硬着头皮打开门走了进去,看到绫人微笑地捧着茶杯端坐在座位上。 “来的是我,失望了?”绫人放下茶杯,和颜悦色地问道。 “没没没没有!”她今天敢点头,明天终末番的麻袋就套下来了,“绫华呢?怎么没来。” “在关禁闭哦。” “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绫华到危险的地方的!”稻妻人怎么道歉来着?土下座吗? “呵呵,开玩笑的,绫华今天作为将棋联赛的裁判出席,要晚些来。”绫人很满意她的反应,觉得有意思极了。 “哥哥也真是的,怎么把客人晾这里……”荧松了口气,讪笑道。 “实不相瞒,被关禁闭的其实是我,”绫人也叹了口气,“方才本想去厨房帮忙,不料刚帮到一半就……” “你也把厨房炸了?”她瞠目结舌。 “也?”绫人歪着头,神情很是无辜,“那倒没有,我只是往豆腐里加了泡泡桔,就被托马以捍卫神里家的名誉为由给撵出来了。” …谢谢托马,托马哥哥是好人。 “我觉得可惜,就把最终的成品带了出来,不如你尝……”他话音未落,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跑得真快…… 绫人只好将礼物盒又收回了袖中,还是待会再送给她吧。 被绫人这个开门红吓了一跳,荧本以为厨房早已硝烟弥漫,没想到厨房里面一片祥和。 “哥哥,新年你们兄妹一起跟我回老家吧,我们那下雪可漂亮了。” 她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达达利亚爽朗的笑声。 “…哥哥?我今年十六,应是没你年长,你直接叫我名字吧。”哥哥说起谎来怎么连草稿都不打?这种话鬼才信。 “没事,我跟着她一起喊你哥哥就好,我们至冬老家那边都这样,显得亲近,”他一边往肉里研磨黑胡椒,一边冲着盐罐旁的散兵喊了句,“那个谁,把盐递给我一下。” “…你自己没长手?”散兵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盐罐递了过去。 自从一起收拾过被炸毁的厨房,他俩至少在她面前时能克制住自己不动手了。 托马不愧是家政的行家,他一个人顶得上好几个人的战力,同时干着好几个人的活。 空捧着一个钢盆,用搅拌器不知道在搅着什么,他一下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对着她微笑:“小寿星回来啦。” “好多人啊!”荧被哥哥的称呼搞得面红耳赤,只好见缝插针地在人群中晃悠,“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你帮忙吃么?”散兵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拆台,“笨手笨脚的,不捣乱就不错了。 “我这里还真就需要帮忙试吃的,”托马捏起一块寿司喂到她嘴边,“帮我尝尝这个味道如何,醋会不会放太多了?今天哪个国家的人都有,有些担心做出来不合大家口味。” 她叼住那块寿司对着散兵显摆了下才开始咀嚼:“我觉得刚好,不会太酸,上面的刺身好鲜甜。” “嗯,我今天一早出海钓来的,刚刚还活蹦乱跳呢。”托马提起钓鱼格外自豪。 “你也喜欢钓鱼?以后有机会来至冬我招待你们,一起去冰面上钓大的!”达达利亚少年心性,一听到有同道中人立刻来了兴致。 “哈哈,好啊,离岛最近也多了不少去至冬的商船……” 趁着他俩聊天,荧又摸到了空身边,悄悄地在他身上靠了靠:“哥哥,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空打发好奶油,正准备拿搅拌器去洗,被她这么一撞,手指就沾上了奶油。 他看了看手指上的奶油,又看了看妹妹,为难道:“在给蛋糕打奶油…但舌头有时候会尝不出味道,可以帮我也尝一下吗?” 说着,空微笑着将沾了奶油的手指伸到了她的嘴边。 …故意的?她狐疑地打量着他脸上无比纯良的笑容。 哥哥如今的性格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她要是敢违背他的命令,今晚可能连他的床都爬不上去了。 荧只好趁旁边几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飞快地含住了他的指尖。 她舔完奶油刚打算跑,他的手指就立刻捏住了她的舌头,轻轻地往外扯了一下。 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背对着大家被自己的亲哥哥玩弄舌头…她耳根子都开始发烫了,双眸也变得湿润了起来。 “好吃吗?” 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问她,他本人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她根本没尝出味道,注意力全被他那一个眼神勾走了。 空这才放过了她。 这厨房跟个龙潭虎穴一样,她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路过散兵的时候,他突然抬眼看她:“怎么表情跟偷吃了鸡的狐狸一样。” …可不就是偷吃了吗? “怎么?你也要我帮你试菜?”荧被一语道破心事,恶狠狠地瞪了他。 “不必,我自己有舌头……”他矜傲地撇过了头。 舌头,舌头,怎么又是舌头。 她彻底崩溃,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荧好不容易逃窜到宴会的主场地,就看到了温迪和凯亚,他们正在布置甜品台,而迪卢克则是一个人守在饮品台前,防贼一样地防着隔壁的那两个人。 “…习惯了,”迪卢克这样解释道,“要是不看着点他们,今晚大家就只能喝茶水了。” 她哭笑不得,加入了布置场地的队伍中。 布置完甜品台,再回到客厅时,荧惊讶地发现关禁闭的队伍又壮大了。 “绫华,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她很好奇继火锅小蛋糕之后,绫华又创新出了怎样的菜色。 “咳…枫达鸡翅……”绫华以扇掩面,轻咳了一声。 “那不是还好?”用碳酸饮料做鸡翅的菜谱她也不是没见过。 “…我也觉得。”绫华收起折扇,很高兴终于有人理解了自己的料理。 一旁的胡桃难得地看起来有些精神萎靡,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本堂主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绿色的鸡翅……” “蜜瓜味的枫达,做出绿色的鸡翅也不是…不是很奇怪吧?”绫华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太确信了。 至于胡桃,炸厨房的老惯犯了,不问也罢,问了她怕自己等会吃不下饭。 “你的耳饰是新买的吗?好可爱,以前从没见你戴过,”绫华留意到了她的耳垂,赞赏地说道,“这个切割工艺…是在枫丹定制的吧?” “…枫丹?”荧眨了眨眼睛,哥哥不是说他在蒙德买的吗? “这家的首饰我之前也派人去定制过,最快也要两个月工期呢,现货的款式没这么好看的,”她托起折扇上悬着的小挂饰,“你看,这是我定的扇坠。” 经过工匠精心切割打磨过的宝石异常闪耀,被光芒晃得眩晕了一两秒后,她豁然开朗。 “嗯,这是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她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饰,笑着回答道。 直到深夜聚会才结束,朋友们陆续离开,壶里又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以及一只被温迪喂了酒醉倒的阿圆。 “好多礼物,”荧看着客厅里堆积成山的礼盒,“哥哥不打开看看吗?” 知道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送了双份的礼物。 就连戴因都托人送来了孩子们做的生日贺卡。 贺卡上有叁个金色头发的人,其中一个高一点的戴着眼罩,另外两个矮一点的拉着手。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下意识地画了两个殿下。 「只有一个殿下的话,那殿下得多孤单,所以画两个比较好。」 戴因在来信上这样转述着孩子们的原话。 “你拆吧,我的那份你拿去就好。”空对礼物不是很感兴趣,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贺卡上。 “哥哥,想看吗?”荧晃了晃手里的贺卡。 “别人写给你的贺卡,我就不看了吧?”他面色如常,只是稍稍垂下了眼帘。 “也是写给你的哦,”她将贺卡交到他手中,“——深渊教团的…王子殿下。”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沉默了许久后,空才再次开口说话。 他将她塞到他手里的贺卡小心地迭好放回了桌子上。 “哥哥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居然一直瞒着我…把我当笨蛋一样耍得团团转……” 她甩开空试图拉她的手,觉得自己真是愚蠢透顶。 “…刚恢复没多久。”他说的是实话,如若不是这样,他早就出手阻止她了。 “哥哥,如今我已继任深渊教团首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了。”荧戒备地看着他,以防他突然对她出手。 是最信任的人,所以才要更加防备。 正因为彼此都清楚,他们随时都做好了甘愿为对方牺牲掉自己的准备。 “如果我暴露了,那教团就会背离我,暗中追杀着哥哥的那股势力也会有恃无恐地袭击我……” 她要挟道。 “哥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配合我。” 空越沉默,她就越是慌张。 “哥哥,你休想再将我甩开……”她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如今,我们是同一个人了。” 空皱着眉头贴近她,仔细嗅了嗅:“…你什么时候偷喝的酒?” “…不小心…拿错了凯亚的杯子,”她使劲摇晃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不要——转移话题!” …啧,又是亚尔伯里奇。 空在心中咂舌,面上挤出了个温柔的微笑向她张开怀抱:“我哪里都不会去的,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这回她没有抗拒,自己扑到了他的怀里。 “哥哥…我好想你……”她吸着鼻子,往他胸口又蹭了蹭。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空叹了口气,拿这个小醉鬼没办法,只能任由她闹腾。 “不一样的…我想要的只有你……” 回档后的哥哥虽然遗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但她还是舍不得将那个以自身血肉哺喂她的,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空,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将他一个人抛弃在记忆深处。 “我对你这么专制强硬…为什么还是想要我?”空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我就喜欢你嘛……”荧觉得无比委屈,哥哥怎么老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哥哥,你已经没有值得让我欺骗的价值了,但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还是离不开你,这还不够喜欢你吗?” 妹妹难耐地在自己怀里动来动去,空料想她是喝醉开始发热了,只好帮她把衣服解开透气。 “哥哥…你在做什么?”见空开始解她衣服,荧似乎又清醒了点。 “…你说我在做什么?”他停下了动作。 “你想对我做色色的事情!”她笃定道,“——你想操我!” “…我没有。”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揍她屁股的冲动,耐着性子回答她,她醉了本来就不舒服了,再一颠估计就直接颠吐了。 以后家里再来人也不许他们带酒了,他可不想看到她扒在外人身上发酒疯。 空突然有点质疑自己把深渊教团交给她这个决定是否真的靠谱了。 他恢复记忆后,本应立刻出面制止她的这一场闹剧。 但他没有这么做。 她批过的每一份文件他都在半夜偷偷起来检查过,有的决策甚至比他在位时还要大胆。 她一丝不苟地模仿着他的笔迹,他的行事作风,除了知情者,几乎没人察觉到,深渊的王子殿下已经不是本人。 看着妹妹这么努力地去做好自己不擅长的每一件事…他就会忍不住,想要看到她成功的那一天。 妹妹努力追求着理想中的世界的样子,真的好耀眼,好夺目,就连他也忍不住会想要支持她。 看着她坚毅的表情,他也有了拼尽全力赌上一把的勇气,为了妹妹心中更美好的未来。 他虽然素来反对妹妹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她的决策就是完全错误的。 与其让她天天为自己担惊受怕忧愁焦虑的,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为她担惊受怕的人。 未必就会走到玉石俱焚那一步,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保住她的性命将她摘出去,他也不是做不到。 比起怕她受伤剪去她的羽翼让她不能飞翔,他现在更情愿为她扫除所有障碍,让她自由高飞。 ——即使这个障碍是他自己。 她不是依附着他生存的菟丝花,也不是在他掌心里嗷嗷待哺的小团雀,他要让她成为天空的主宰,让芸芸众生都归附于她的羽翼之下。 小时候曾听过这样一个童话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勤劳善良的老皮匠,他每天都会在窗台上准备些食物给流浪的小动物充饥。某天早上他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工作被知恩图报的小精灵在暗中全都完成了。 而她,现在就是那个老皮匠! 昨天晚上聚会散场没多久荧就断片了,她难得地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今天她本想在家里批阅文件的,来到书房却发现自己的工作全都被人偷偷做完了,就连凌乱的书桌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是田螺姑娘?不,是她的家养小精灵空比。 “醒了?” 空比…不对,空走进了书房,他将一杯水放到她手边:“宿醉难受了就多喝水。” 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脱下一只袜子往他身上丢去。 “…干嘛,要洗?”空接住她抛来的袜子,不明所以。 “…你怎么还在啊?”她噘着嘴故意不看他,唇角却总忍不住上扬,“你不回去当你的王子殿下了?” “都已经被人篡位了还回去干嘛,当太上皇吗?”空无奈地蹲下,托起她的脚替她将袜子穿了回去,“天气转凉了,不要随便乱脱袜子,小心着凉。” “你都知道天气转凉了,昨晚还让我一个人睡!你想冻死我!”她轻轻地踹了踹哥哥的肩膀,别扭地冲他撒着娇。 她一提起昨晚空就头疼。 他好不容易把她洗干净了哄上床睡觉,她却整晚不安生闹腾,他睡不着,只好把她的那堆文件全搬到她房间批阅。 空一边看文件,还得一边应付妹妹无时无刻的骚扰,她一会在他身上亲亲摸摸,一会又命令他趴在床上让她骑马……直到后半夜,她把自己都折腾累了,才抱着他的脚睡着了。 他陪了她一整晚,直到天亮了才起来做家务,还要被她倒打一耙,谴责他丢下她一个人睡。 …空真后悔昨天晚上自己的心慈手软。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空站起来,一把拎起毫无防备的妹妹架在自己腿上,对着屁股啪啪就是几巴掌下去。 “好痛!你居然敢打我!” 她一开始还使劲扭动挣扎着嗷嗷叫,到后面就不动了,伏在他大腿上轻轻颤抖着,似是在无声哭泣。 “哥…哥哥别打了…呜……” “…真打疼了?”空看得都心疼了,低着头柔声问道。 她不说话,只是咬着下唇,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空立刻愧疚地检查她的伤势,懊恼自己怎么下手这么重,殊不知一检查才发现,不是打疼了,是打湿了。 “…都跟你说了不要打了还打,”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许他逃走,“太上皇,本殿下要翻你牌子。” “…坎瑞亚可不兴翻牌子这套,”空哑着嗓子,“皇室都是一夫一妻制的。” “…才不管,我就是要翻。” 她拽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 “哥哥,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嘛?” 看着空认真批复公文的神情,荧就忍不住要去骚扰他。 “…连字都看不明白就敢学人家谋反夺权?”空斜了她一眼,还是放下笔凑了过来,“哪个…唔……” 荧趁机侧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不是要问单词吗?”见她还要再噘嘴,空赶紧捂住自己滚烫的脸,“不要再亲了…我工作还没做完……” 荧其实都看得懂,就是想让哥哥搭理一下她。 都下午了,他还在记仇翻牌子那事,她现在可就他一个牌子,也不知道他在操心什么。 “哥哥,我好爱你哦。”她突然道。 “…我也爱你。”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 “我的幸福——只有和哥哥两个人一起才有意义,”她喜欢哥哥这样温柔的眼神,“你要是敢丢下我一个人,我就要像吃掉你一样吃别人了。” “一定会很寂寞…然后只能靠着不断和别人交往来填补空虚……” “会像这样…亲着那个人的耳朵……”她含住他的耳朵,舌尖扫过他耳垂上的耳洞,“会和他做所有和哥哥做过的事情…将哥哥的痕迹完全覆盖掉……” 空咬住了她的肩膀,示意自己不想听了。 “我知道的…哥哥就连丢下我独自去死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再痛苦,他也会想象着有她存在的明天,一直走下去,“如果失败了…就一起殉情吧,为理想和拯救全人类而殉情,很浪漫不是吗?” 生同衾,死同椁,他们一起来到这个世上,一起离开也是理所应当。 “才不要…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她的肩膀被温热的液体洇湿了。 “做不到的哦,没有哥哥一个人好好活着什么的,”荧抚摸着他金色的长发,“哥哥没有我在身边是不行的,我没有哥哥…也是不行的,那就努力一起好好活下去吧。” 用哥哥对待她的方式,来回报哥哥。 她想明白了,只有这样才能让哥哥真正地安心。 不疯魔,不成活。 这是一场只爆发于他们两人间的,小范围群体癔症。 冬来·一(达达利亚) “0925号床的家属呢?刚下的病危通知书需要立刻签字!” “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在哪里?我爱人突然大出血!快要休克了!” “——谁这么缺德把呼叫器的电源给拔了?!” “今天刚送进来那人什么来头?军衔不低吧,上面派了这么多愚人众兵士在医院外面守着。” “军衔再高这回也怕是活不成了,腰上破了这么大个窟窿,听说光是用来临时填塞止血的纱布就从身体里扯出来好几卷……” “我们主任特意交代我们绕着那间手术室走,最好不要去那个楼层了,一会手术完了还要安排专人进去深度消毒,听说是有什么…什么深渊诅咒外溢污染?不懂。” “升降梯是不是也不能用了?我刚才路过看到拉了警戒条……” …… 荧躲在狭小的储物间内,大气都不敢出。 被「博士」派出的人一路追杀,她慌不择路地逃到城区,躲进了这所军事医院里。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博士」出身须弥,必然不懂得这个道理。 不巧的是,她刚混进医院,这里就被愚人众的兵士封锁包围了,她扒在门缝上偷听了半天,似乎是愚人众哪个大人物受了重伤送来抢救。 庆幸不是「博士」的部下找来这里之余,她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想。 会是他吗…不可能吧,他这么能打,怎么可能…… 可是,再怎么能打,他也还是人啊,只要是人,就会受伤,就会…… 荧用力摇了摇脑袋摈除杂念,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都要自身难保了。 万一哪个医护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储物间的门,她可就要直接被扭送到门口的愚人众兵士那了。 要不是身上受了伤…她也不至于这么憋屈,费这么大劲躲进医院来也是为了偷点止血的药和纱布临时处理伤口,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流着血在外面到处乱跑可是会死人的。 一直在这躲着也不是办法,在储物间找了套崭新的护士制服换上后,荧戴上口罩走出了储物间。 她对着走廊的玻璃门稍稍整理了下衣着,白色的中长款连衣裙,白色的围裙,白色的护士帽……希望身上的伤口不要再裂开了,不然血渗出来这一身白的就太明显了。 不愧是至冬,连医院都大得跟座迷宫似的。 荧如同鬼打墙般地在医院里绕了半天都没找到出口,难免有些心力交瘁。 她又饿又累,身上还有伤,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找了间没人的病房钻了进去。 刚进去荧就傻眼了,这哪是病房,是总统套房吧? 壁纸,落地窗,衣橱、茶几沙发、书柜书桌、独立卫浴…一应俱全。 光是正中央的那张病床,躺两个人上去都绰绰有余。 还没等她欣赏一番这里豪华的陈设,就隐约听到门口走廊上有动静,她毫不犹豫地闪身躲进了巨大的衣橱里。 她刚躲进去,病房门就被人推开,好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医护推着张转运床走了进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病人转移到病床上,又在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护维持生命的仪器设备。 “老师,病房内真的不可以留人吗?”其中一个护士问道,“他的情况很危险。” “你没看到就连他那些部下都没敢跟着进来?”其中年纪大些的护士调慢了点滴的流速,“他身上的诅咒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危害很大,不能长时间接触,只能等愚人众那边安排人下来了,要是一直不来人,就安排护士轮班每小时进来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五分钟。” “一会出去,你们身上的衣物都要全部销毁,不能让别的病人接触到,接下来几天就先在家休假观察,暂时不用来医院了。”她想了想,又严肃地补充道。 “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愿仁慈的女皇保佑这个可怜的小伙子。” 几位医护站在病床前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个向女皇祈祷的符号后,推着那张转运床出去了。 病房又恢复了她刚进来时的死寂,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混着药味,消毒水味的血腥气。 荧推开衣橱的门,缓缓地走到了病床前。 床上的青年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在橘红色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愈加苍白,脑袋和眼睛上被缠了一层纱布,隐隐能看到有血迹渗出,他鼻下接着吸氧用的鼻导管,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露在被子外面的左腿上打了石膏,被几层垫子垫得高高的。 那么生机勃勃,仿佛有永远用不完的精力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吗? 荧无法将床上的这个人和她记忆中他鲜活张扬的形象联想起来。 他真的是达达利亚吗? 那个愚人众十一席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而不是另一个长得很像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眼睛也跟着发涩了起来。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小护士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你是?”小护士一开始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脸色大变,“你是哪个科室的?没穿防护服就敢随便跑进来不要命了?快出去!这里很危险的——” “我是上面派来看护他的人,”荧强装镇定,将眼眶里即将溢出的泪水努力咽了回去,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理由编了这个谎言,“我可以免疫诅咒的侵蚀。” 她其实也不确信自己到底能不能免疫,但总归是要比医院里的这些普通人抵抗能力强些的。 “谢天谢地,您总算来了,我还担心没人照顾他可怎么办,”小护士舒了口气,“同志,看您衣着也是干我们这行的吧?” “是的,我是专业的。”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这么说了。 “太好了,刚才术后转移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插导尿管,”小护士将一个袋子郑重地交到她手上,“那这里就拜托您了,手术室那边还等着我去消毒呢。” 荧神情呆滞地坐在达达利亚的病床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最后总归是戳进去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以怎样绝望又无助的心情完成这件事的。 …但愿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就算真的有什么,她也没办法赔一根新的给他了。 荧洗了无数遍手,都感觉那种软中带硬的温热触感依然残留在指间——或许她该洗的不是手,而是自己的脑子。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将这个东西握在手里,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突如其来的意外冲淡了她的哀思,荧痛定思痛,大口大口地吃起了护士送到病房门口的饭菜,重燃了斗志。 她不把他给养活了,就真是对不起自己牺牲掉的这一双手和眼睛。 荧翻看了达达利亚的病历,头部重伤,胸骨肋骨骨折,腰腹上有对穿伤,左腿骨折,所幸奇迹般地未伤及脏器,此人仅凭一人之力,带动了骨科,神经外科,心胸外科的医护人员调休,实属罕见。 她借了他的病房来养伤和他一起被隔离,吃着他的伙食,蹭着他的伤药,顺便看护下他而已,绝对不是她自己想要留下来的。 …况且她跟他也不是很熟,这次的看护仅仅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对,就是这样,没错。 麻醉应该早过了吧,达达利亚怎么还不醒? 想到这里,荧担心得又去听了听他的心跳,心跳虽然还很虚弱,但好歹还是有的,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观察达达利亚,就算有,她也不会厚着脸皮盯着他看,绝对会被他敏锐地察觉到的,她可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荧拧干毛巾,擦去了他脸上的污血和尘土,还好没破相,不然真是可惜了这张英俊帅气的脸。 她擦完脸,又开始擦拭他的手。 达达利亚的手好大,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比较了下,小了整整一圈,如果是这只手的话,应该能完全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吧? 如果这双手突然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她就算被吓一跳也不会对他发脾气,她现在突然无比地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像从前那样,精神头十足地跟她打招呼啊。 …快醒过来啊。 高级病房自带地暖,但达达利亚的手却是那么地冰凉,荧只好按了呼叫器,隔着门跟护士要了个暖水袋来给他捂手。 之前在蒙德,她净化过特瓦林身上的深渊诅咒,不知道达达利亚身上的诅咒会不会也能被她净化掉。 抱着尝试的态度,荧握住了达达利亚的一只手。 奇迹并没有发生,达达利亚依旧沉沉地昏睡着。 荧这一天又是受伤又是逃命躲藏的,早已累得不行,她看着达达利亚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渐渐开始犯困起来。 最后,她趴在他的床边,也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荧睡着睡着,忽然感觉趴着的地方震动了几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达达利亚挣扎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急忙伸手想去按住他,没想到还没碰到他,就被他反过来单手制住了。 “——你是谁?” 达达利亚手劲很大,他死死地扼紧了她的脖子,仿佛她再不回答就要立刻置她于死地。 荧刚要开口解释,突然转念一想,他现在眼睛被纱布缠住看不见,应是认不出自己的。 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我是,负责看护您的…护士。” 她话都还没说完,他便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荧剧烈地咳嗽着,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差一点以为自己要被他掐死了,但她居然完全生气不起来,心里那一点愤怒委屈的情绪被看到他醒来的安心与喜悦盖了过去。 “抱歉…我没认出…嗯,我不知道你是护士。” 达达利亚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摸索到了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帮她顺气。 他这一安抚,荧心中的那点委屈又重新涌了上来。 自黄金屋一战,他就没有对她下手这么狠过了,她几乎都要忘了他对待敌人的时候是多么冷漠残酷。 “咳…我没事。”荧努力压下心头的委屈,现在她对于他而言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这种态度也不奇怪。 “…这是哪里?”达达利亚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长官,这里是医院,”她换了副温柔的语气,“我是愚人众派来负责看护您的护士。” 她决定扮演好愚人众随行护士这个设定。 只要在达达利亚拆纱布前逃离这里,就不会有人知道导尿管到底是谁插的了!就算事后他想要追责也找不到人! 总不能像王子寻找灰姑娘那样,拿着导尿管挨个让人试手法吧? 她可不想让达达利亚知道这事是她干的,万一他恼羞成怒喊来门口的愚人众捉她怎么办?就凭她干的那些事,这回要是再落「博士」手里,怕是有去无回了。 没人会知道她曾经为他插过导尿管!她要让这个黑历史永久地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要不是顾及到身旁有人,荧简直要为自己的天才计划吹一声响亮的口哨。 “…愚人众的护士?”达达利亚怔了怔,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我想喝水。” 荧立刻殷勤地端来水,怕他弄湿床单被褥,她还贴心地将水杯喂到了他的嘴边。 反正他也不知道是她在身边伺候,她就勉为其难地对他温柔些吧。 “唔…!”达达利亚突然轻哼了一声,纱布下方的颧骨微微发红,他的手伸进了被子里,“…什么东西?” 他似乎摸到了什么,面色愈发古怪了起来。 “你别乱扯啊!小心弄坏!”她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按住他的手,“是…是导尿管!” “…嘶,”达达利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发火,情绪相对稳定,他有些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怎么把它弄下来?” 她怎么知道?!昨天光是把这鬼东西捅进去就废了她无数的脑细胞了! 见她沉默,达达利亚只好自己摸索床头的呼叫器试图自救。 “你、你干什么!”荧惊慌地抓住他伸向呼叫器的手,急得整个人几乎扑到了他的身上,“我帮你拔!我帮你拔就是了!” “…你会吗?”虽然隔着纱布,但她能想象到他质疑的眼神。 “…我会,”她怕引来院方的怀疑,插拔导尿管可是每个医护人员的必修课,她就算不会也得必须会了,“长官,您先躺回去。” 达达利亚半信半疑地躺回了床上。 “长官…您能不能先不要看我?”他一直盯着她看,她下不去手扒他裤子。 “护士小姐,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达达利亚无奈地提醒道。 荧这才想起他眼睛上的纱布。 “抱、抱歉!我马上帮您拔出来!” 她酝酿了一番情绪,抱着赴死的心情掀开了他的被子。 她刚掀开,就立刻把被子又给盖回去了。 啊啊啊啊啊都肿起来了还翘得那么高!果然是被她捅坏了吗!这比昨天晚上的时候还大,已经不是普通的勃起了吧?! “…要不,还是叫人吧?”她想跑路了。 达达利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伸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脸色已经由方才的微红转为了绯红。 他压抑着喘息:“别叫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 “好、好的……”荧忘了他看不见,下意识点了点头。 也是,曾经那般意气风发的「公子」,想必不会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她将视线又下移回了他穿着病号服裤子的下身,那里高高耸立着,就算隔着条裤子她都能看清他的轮廓。 “咕咚,”她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那…冒犯了……” 荧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裤子,那根物事一脱离了束缚,就迫不及待地顶着根导管在她面前冉冉立起。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达达利亚的性器,但它看起来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大上一圈,它饱满硕大的暗粉色头部好似一颗熟透了的果实,底下衔接着的粗长的茎身上隐约还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她还以为昨晚那样就已经是它的完全体了,没想到还能再进化成究极体吗?自己这双手到底还要再摸多少次这个东西?! “很、很有精神!”她看得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开始没话找话,硬夸了一句,试图把它想象成昨天晚餐吃的红肠。 “…谢谢。”达达利亚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在强忍着痛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荧壮着胆子,再一次地握住了它。 它立刻在她手心猛地抽动了几下,她手一抖,差点没握住。 夭寿…!红肠诈尸了! “…你,你不要乱动!”她惊恐万分。 “我没动,是它在动。”他眉头紧蹙,缠着纱布的胸膛剧烈地上下伏着,被她这样触碰…他会有反应是在所难免。 “呜啊——!怎么又动了!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它?把它变软?”荧近乎绝望地请求道,她已经顾不得要扮演什么护士人设了。 “…我尽量。” 达达利亚现在眼睛看不见,对外界的感官全凭借听力,听到她声音抖得不像样子,隐隐带了些哭腔,他觉得自己怕是更加控制不住了。 她越慌,握着他的手劲也就越大。 “唔嗯…!”达达利亚弓着腰,像是承受不住身体上的痛苦,发出了难耐的呻吟。 “抱、抱歉!是不是力气大了捏疼你了?”她不知所措地试图安抚他,在茎身上轻轻地摸了摸。 这根可怜的大家伙,饱经她摧残还能这么坚强,荧不禁有些感动于它顽强的生命力。 昨晚她用了好多润滑液才将导尿管从它顶端那个小小的孔洞里戳了进去。 往头部上面淋了润滑液后,它整根都变得滑不溜手了起来,她心情本就紧张,它这一滑,她更是接连好几次都没能抓住它。 荧不禁想起了自己在海边沙滩上抓鳗鳗的那些悠闲时光,它逃,她抓,她穷追不舍,它插翅难飞。 凭着仅存的一点医学常识和导尿管包装上印刷的使用说明注意事项,她完成了这项艰难的任务。 如今,她又要将它再拔出来。 “…别摸了,直接拔吧。”达达利亚抓住了她不断努力安慰他的手,她这一顿乱摸无疑是火上浇油,勃起的同时,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将那根可恨的管子吞进去了好几厘米。 “哦…哦,好的。”荧立刻端正思想,以更加严谨的态度面对当前的问题。 她扶正它,试探地捏住那根管子往外轻轻扯了下。 “嘶——”冷汗顺着他额角流了下来,就连缠着纱布的眼眶都似乎湿润了,洇出了两道浅浅的水痕。 “很、很疼吗?”她不敢再拔了。 “…没事,继续,”达达利亚皱着眉头,“这点痛,我还忍得了。” “要是怕疼的话…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她红着脸提议道。 小时候打针,她怕疼,哥哥就会抱着她,轻轻地拍她的背。 达达利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是…把他当小孩子来哄了?就连他家最怕疼的托克,到了五六岁后也不需要他用这招来哄了。 “…不要就算了。”荧恼羞成怒,她好心借肩膀给他靠,他还要笑话她。 “要,怎么不要?”他用没输液的那只手勾住她的脖子,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只是…好久没被人这样哄过了。” 上一次被人哄,还是在自己吃奶嘴的时候吧。 “…那我继续拔了?” 达达利亚高挺的鼻梁轻轻地刮着她的脖颈,她觉得好痒,还是按捺住了推开他的冲动。 “嗯。”他轻轻地在她颈间应了声,像极了情人间贴耳的呢喃。 她拔的过程中,他的胳膊也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进怀里。 真有这么痛?荧很同情达达利亚的遭遇,一想到自己还是导致他疼痛的元凶,她感觉更愧疚不安了。 “拔、拔完了,长官,”她握着导管很是窘迫,达达利亚怎么还不肯放开她,“可以松开我了……” “再让我抱一会……”达达利亚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她感觉自己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荧再迟钝,也察觉到他这是在趁机揩自己的油,调戏自己! …好差劲!居然对陌生的护士做出这种事情! “长官,您要是再不松手…我就只能将导管重新插回去了!”她冷漠道,他的东西还被她握在手心里呢。 “好过分,居然对病人这么冷淡。”达达利亚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她。 没有揍他一顿是她最后的慈悲。 荧处理掉手上的医疗垃圾,又去卫生间仔细地洗了手,这才折回来坐到了他的病床前。 躺在床上的达达利亚才安生了不到一刻钟,又挣扎地要坐起来下床。 “长官,您这是又要去哪里?”她忍住了找条麻绳把他捆在床板上的冲动,努力维持着自己目前的设定。 “…我要去卫生间。”见达达利亚正要弯腰摸索床底,她马上找来拖鞋放在他脚边。 “谢谢。”他穿上拖鞋,摇摇晃晃地单腿站了起来。 荧立刻扶住他的胳膊,顺便伸手摘下了他的吊瓶:“我带你去。” 两个人站在马桶前,相顾无言。 “…你先出去,”达达利亚先开口了,他脸上的红潮一路蔓延上了耳廓,“你这样我没法……” “我、我替你拿着吊瓶……”荧生怕他因为看不见路滑倒二次受伤,不然她才不跟着进来。 “…我撒尿,你难道也要替我扶着?”他觉得有些好笑,故意气她。 她一生气就原形毕露,忘了自己正在扮演的温柔小护士人设。 “谁要帮你扶了…?”荧只好将吊瓶挂在了卫生间内置的挂钩上,“那你好了叫我。” 在门口又等了好一会,达达利亚还是没有出来。 她担心他晕倒,急忙打开门,发现他居然脱了衣服,尝试着摸索墙上的淋浴开关。 “…我只是想洗澡,身上好脏。”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达达利亚有些委屈地解释道。 “你给我——老实一点!”荧一把夺过他手里握着的淋浴头,怒气冲冲道,“你这样,对得起昨天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救你的那些医护同志吗?” “护士小姐,我知道错了。”他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积极诚恳。 “你别乱动!”她跑到外面,搬了张椅子进来,推着他坐了上去,“我帮你洗。” 说是帮他洗,其实就是用毛巾帮他擦身体,他这一身伤水溅上去可不得了。 “手抬一下。” 荧小心地避开达达利亚身上的纱布,尽可能地擦拭着那些没受伤的部位,他这身子就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新伤旧伤层层迭加在一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达达利亚很配合地抬起手让她擦洗,他似乎心情很好,唇角弯弯地勾了起来。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笑得出来。”她不知道他又在傻乐什么,忍不住嘲讽了他一句。 达达利亚听了也没生气,他扬起下巴方便她擦拭他的脖颈和锁骨:“…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管过我。” “你父母不管啊?”她才不信,至冬人带孩子再怎么糙也不至于不管不顾。 “我受伤了又不会让他们知道,”他还得意了起来,“反正他们知道了也只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也是,按理说他受这么重的伤,医院早通知家属了,这么久都没家里人来看他,想必是他早就交待过下属保密。 “…逞强,”荧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知所踪的哥哥,“什么都不说,只会让家人更痛苦……” “哈哈,我本来就很强,”达达利亚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暗暗加重了擦拭的力道,他也不点破,“不说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家人,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一切的努力,不都是为了让家人远离纷争,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吗。” 荧莫名地觉得他说这话是在安慰她,但转念一想,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眼前的护士是熟人呢,作为旅行者的她才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地照顾他,不趁机补刀都算仁至义尽了。 她想问他这次又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对象才被打成了这样,又怕这样发问他会对自己的身份生疑,只好将疑问又压了下去。 “…至少也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下属陪同啊,昨晚要不是我……”她及时地住了嘴。 “在外面的时候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身边有人反而会不自在。”他必须随时保持自身的锋利,不锋利的刀刃,是无法战斗的。 …那为什么平时还总爱往她身旁凑?不定期地出现在她身边,也是「公务」的一环吗? 她还以为他有多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居然在背后跟陌生人吐槽不自在…… “护士小姐,怎么不说话了?”她突然的沉默让达达利亚有些慌了,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惹她不高兴了? “我是护士,又不是陪聊,”她冷哼一声,“没有义务陪你聊天。” “…生气了?”达达利亚的语气放柔和了些。 这个轻佻的家伙…对着人家素不相识的护士小姐也敢这么轻浮? 他以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会再信了!什么晚星…说得倒是动听,分明是满天星! 达达利亚脑袋上有伤还不能洗头,荧帮他擦洗完身上能擦的地方,对着他的腿间干瞪眼了数十秒。 那里虽然已经软了回去,但还是存在感十足,她不是真正的医护人员,没那职业素养,做不到将那根东西和身体其他器官一视同仁。 “你的…自己洗一下。”荧将淋浴头的水调到最小,对准了他的下身。 达达利亚坐在椅子上,接过她为他打发好的沐浴泡沫,握着自己腿间的物事上下搓洗起来。 荧已经尽量扭开脸不看他了,但视线不知怎么回事,总是不受她控制地往那边瞟。 “…你在偷看吗?”他突然发问。 “怎么可能!”她心虚得连声音都陡然拔高了。 “噗嗤…!”他失笑,“我不介意,你随便看。” “都说了没在看了!下流!谁要看你了!” “好好好你没看你没看……” 要不是看在他这身伤的份上,她真的要拿淋浴头打他一顿了! 绷带最后还是被浴室弥漫起的水雾给蒸湿了,所幸也已经到了该换药的时候。 “病人不听话,您怎么也就任由他作死…不,胡来?” 昨天的小护士换好药,气势汹汹地叉着腰站在床边对着二人训话。 “他…他是我的长官,我无法违背他的命令。”荧选择甩锅给达达利亚。 “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达达利亚也老实地跟着她一起挨训,完全没有长官的架子。 小护士训了半天终于消了气,医嘱可不是能当作耳旁风的,她一着急,全然忘了这病房里住的是个大人物。 她以前在儿科待过,情不自禁地就把这两人当成了熊孩子看待。 “您真不愧是上面派来的专家!才一晚上,我们医院的监控预警器就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值。” 小护士今天本来应该在家休息的,接到临时通知又回来上班了,她昨晚其实根本没敢回家,而是选择待在医院的单人宿舍里自我隔离,担心会影响到家里人,警报一解除,她自然是比谁都高兴。 这病人也争气,他的身体恢复速度快得惊人,才昏迷了一晚上就能自己爬起来花样作死了。 “…您谬赞了,我只是做出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因为她而起的作用,荧不禁怀疑自己其实是台空气净化器。 她挺喜欢这个凶巴巴的小护士的,昨天看她来得匆忙没带行李和换洗衣物,还主动帮她从库房拿了几套新的来,就连她昨晚吃的饭都是她帮忙从饭堂打来的。 “好了,有什么事就按呼叫器,”小护士将用完的工具放回小推车里,“早饭一会会有人送上来,您那份也在里面,就不用自己下楼打饭了。” “好的,麻烦您了。”真要她自己下楼打饭,估计又要迷失在这个大迷宫里了。 “客气什么,都是为至冬做出贡献的好同志,应该的。”小护士摆摆手,推着小车出去了。 “又是红肠面包……” 荧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后,认命地将食物端到病床的滑动小桌板上摆好。 她昨晚吃的是蔬菜沙拉,红肠和土豆泥,加了酸奶油的红菜汤,再配上半只黑麦面包。 虽然这特供的红肠和面包看起来比她昨晚吃的品质要好上不少,但不也还是红肠和面包吗? “怎么,吃不惯?”达达利亚笑了笑,至冬饮食确实比较单一,“医院的饭菜…确实算不上好吃。” 他经常受伤,医院的病号餐也没少吃,现在就算看不到也能猜到有哪些菜色,他不挑食,什么食物都能吃得下,但不想她跟着自己一起受委屈。 达达利亚用手在桌子上找着刀叉,她却先他一步将刀叉抢了过来:“长官,你吃东西不方便,我喂你……” “谢谢,”他受宠若惊地收回手,“还好有你,不然我还真担心自己会把饭菜喂到鼻子里去,你可以先吃了再喂我的。” “我一会再吃,现在还不饿。” 荧切了一小块红肠,小心地喂到他嘴边:“啊~张嘴……” 达达利亚听话地张口吃下,她看他的眼神也愈发温柔起来。 他安静地让自己喂饭的样子…还蛮乖巧的。 对着这样脆弱无助的达达利亚,荧心中一直隐隐的不安竟然逐渐散去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会觉得窃喜呢? …想被他一直这样依赖着。 想成为他的眼睛,成为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想成为他这双无神眼眸唯一注视着的人,即便他看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她一边往面包上抹着树莓果酱,一边出神地想着。 他现在这么依赖着她,自己却还抱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卑劣。 “要是不想吃医院的饭,中午我们点外卖好不好?你想吃什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闷闷不乐,达达利亚主动提议道。 “我不挑食……”荧的脸红了,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还需要他一个病号来哄。 “是我想吃,你陪我吃,”他不容她再拒绝,将话堵死了,“这是长官的命令。” “那…我要一份烤肉排就好。”她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 “真的?不试试冬都特色的海鲜吗?盆那么大的长脚蟹,胳膊粗的大虾……”见她还是跟自己客气,达达利亚只好用美食诱惑道。 “呲溜。”她没忍住。 “…我好像听到你流口水的声音了。”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他就知道这招管用。 “才没有!幻听!幻听而已!”荧害羞地擦着嘴角,抵死不承认,“我这就叫医生帮你检查检查。” “好好好,我幻听,”达达利亚几乎能想象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笑得更灿烂了,“不用喊医生了。” 她这才作罢,继续坐下给他喂饭,用土豆泥堵住了他这张让她心慌意乱的嘴。 荧将收拾好的餐盘交给门口负责回收餐具的工作人员,她回到病房时,达达利亚正安静地靠在床头一动不动,样子看起来有点孤单。 她很少有机会和他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担心他会觉得无聊郁闷。 “…要看映影吗?” 荧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他现在可是有障人士,哪有视力看映影。 “嗯,你放吧,”达达利亚倒是完全不介意,“我听声音就好。” 荧舒了一口气,跑到书柜前挑选起映影带来。 昨晚她就留意到了床头的小型放映机,以及书柜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映影带。 不愧是豪华病房,还配置了最新型号的放映设备。 荧琢磨着达达利亚的喜好,挑选了一卷封面看起来像军事片的映影带,插进了放映机内。 映影的幕布正对着床头,她便也坐到床边,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她本以为这就是部炮火连篇的战争片,不料,到了后半段,真的就「炮火连篇」了起来。 映影的主人公军官,不知怎地,突然就和随行的女军医热吻了起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达达利亚疑惑地问道,刚刚不是还在战场上,怎么突然只剩下些布料摩擦的声音了。 “…他俩打架呢。”荧强装镇定,意图曲解男女主的行为。 殊不知她刚说完就被狠狠地背刺了。 “我没有如你所愿死在战场上,让你失望了?”军官痛苦地将军医压在操作台上,“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是有目的地潜伏在我身边?” “你杀了我吧……”军医不愿再解释,流着泪哀求道,“至少…不要让其他人来……” “就连说爱我…也都是阴谋的一部分吗?”军官绝望地拔出手枪,颤抖地将它抵在爱人的胸口,“我的爱情…从始至终都是一场精心策划骗局吗?” “我的身份,我的来历都是假的…只有那句话,我不曾骗过你……” 手枪应声落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激烈的床戏。 “…这是在打架?” 听着映影里的主人公不断地喘息呻吟,达达利亚再怎么没这方面的经验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忍不住用她敷衍他的话来为难她。 “男的拿着棍子在抽她呢,你不要多想。”荧也看不下去了,将脸转向了一边,逃避着幕布上火热的场面。 “好差劲,怎么还打女人。”他憋笑憋得肩膀轻轻颤抖。 她不转还好,一转过去看到达达利亚被映影反射出来的光照得忽明忽暗的脸,心跳陡然乱了几拍。 高挺的鼻梁,单薄却总是上扬的嘴唇,线条优美的下颌…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他的双眼被纱布束缚住后,她有了更多凝视他的勇气。 如果现在像映影里那样吻他,他是否会发出像主人公那样的呻吟?是不是也会像他那样伸出舌头温柔地回应她? 好讨厌这样克制不住胡思乱想的自己。 明明没打算表现出来的,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勇气。 如果被达达利亚知道自己其实对他抱有这种感情…一定会觉得疑惑,觉得困扰的,毕竟在他眼里,她也只是「伙伴」。 这次私自决定留下照顾他,已经很任性了,这段单方面的感情…就点到为止吧。 她继续找她的哥哥,他继续保卫他的至冬。 他的未来里不会有她,她也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的遗憾。 明天他就要拆除脑袋上的绷带了,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荧怀揣着心事,无心再去看映影,加上饱腹感所带来的困意,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映影结束了很久,也没听到荧起来换映影带的动静,只听到身旁浅浅的呼吸声,达达利亚又等了一会,才确定她这是睡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床沿摸索到了她的脑袋,她就这么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心可真大,不是正在认真扮演小护士的角色吗。 达达利亚正打算收回手,一颗温热的水珠落在了他的指尖。 …哭了?又梦到她哥哥了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手的存在,她忽然贴了上来,轻轻地在他的手心上蹭了蹭。 达达利亚以为她醒了,他刚要说些什么,便感觉自己手上一沉,她竟枕着他的手,又睡了过去。 …外卖什么的,还是等她醒来了再点吧。 在拆除纱布的护士来了之后,荧找了个借口,独自离开了病房。 她可不想被达达利亚发现,这几天是自己在照顾他。 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医院了,派蒙还在蒙德等她回去汇合呢。 荧越是努力地想让自己遗忘掉这几天的事情,就越是依依不舍地望向病房的方向,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身边少不了人伺候。 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她也应该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 “你怎么在这呀?”熟识的小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了正在走廊徘徊的她,“你快进去看看吧,他…情况不太好。” 荧火急火燎地推开了病房,看到坐在病床上的达达利亚,他脑袋和眼睛上的纱布都已经拆了下来,听到她进来的动静,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来。 “护士小姐…你回来了?”他虽是望着她的方向,但那双没有高光的眼睛似乎连聚焦都已经做不到了,“还以为…你嫌我累赘,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只是出去买牛奶……” 等她走到他床边时,泪水早已落了一地。 “…你在哭吗?”他听出了她声音里带着的哭腔,竟还笑了,“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还活着吗?” “你的眼睛……”荧忍不住哭了出来。 “医生说了,只是瘀血压迫到了视觉神经,还是有恢复视力的可能的,”达达利亚摸到了她的脸,她没有躲闪,任由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的护士小姐怎么这么爱哭啊。” “谁爱哭了……”荧咽着泪下意识就要反驳他,但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又说不下去了。 “…我饿了,”他捧着她的脸,虽然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心中却从未像这样这样踏实过,“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嗯!我这就去打饭!”她吸了吸鼻子,从柜子里取出几个饭盒跑了出去。 直到荧走后,达达利亚才收了脸上的笑意。 第一天从病床上醒来时,他的内心其实是恐慌的。 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熟悉的世界在一瞬间天翻地覆,变了模样。 但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她在身边陪着他。 为什么她总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明明想在她面前…表现得更加帅气一点的。 但如果这样可以博得她的怜惜,他不介意被她看到他更多脆弱的样子。 直到她不再舍得从他身边离开。 冬来·二(达达利亚)𝓅𝑜18br.𝖈ôм 一连数日下来,荧都留在达达利亚的病房里,尽职尽责地看护着他。 她偷看他的目光越来越有恃无恐,就像是要把这几年少看的一次性全补回来。 “或许我该准备些盲文教材自学了。”达达利亚听她念完今天的报纸,感叹道。 “…你也要开始写自传吗?不如直接口述,我帮你写,十万摩拉每千字,”荧迭好手上的报纸,“别想这么长远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捯しíán載渞蕟蛧站閱dú卟迷路:рô₁8𝔟τ.côℳ 都说祸害遗千年,达达利亚至少得遗个一万年。 荧如今也以新的身份与他重新熟络了起来,她扮演起护士来真是越发地得心应手,换药之类的活也全都被她揽了过来。 要是能有个人贡献出自己给她练手,她说不定都能熟练掌握插拔导尿管。 小护士乐得清闲,她现在分配到的工作就是协助她,省下来的时间正好留着看书复习考医师资格证。 “护士小姐,我想刮胡子。”达达利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几天没刮胡子,我是不是都变丑了?” “你有胡子吗?”荧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果然在他脸上发现了些淡青色的痕迹,“真的哎!” “…小姐,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有胡子好不好?”他哭笑不得。 “我哥哥就没有!”她自豪道,“我哥哥比你厉害多了!” 达达利亚也无法想象出那张和她相似的脸长出胡须的样子,她那哥哥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你过来。” 见达达利亚冲自己招了招手,荧好奇地凑上来,他竟一把捏住了她的脸,用下巴上的胡茬扎她! “好痒!放开我!”她被扎得拼命挣扎,眼泪都笑出来了,为了躲避他的下巴,她无头苍蝇一般地往他怀里钻,被他抓了个正着。 “我厉害还是你哥哥厉害?”达达利亚小心眼地问道。 “…我哥哥才不会用胡子扎我!”荧被他压在怀里,鼻间全是他身上的药味,她不讨厌这个气味,只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处。 “嗯?谁厉害?”他作势又要用下巴扎她。 “你厉害…你厉害行了吧!”荧只能红着脸不情不愿地求饶道,“放开我啦……” …她的心脏已经远超负荷了。 她怕自己再继续在他怀里待下去,就又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荧扶着达达利亚在洗漱台前的椅子上坐下,以免刮下来的胡子弄到病房地板上。 “要怎么做?”她已经从他部下送来的随身行李中翻到了刮胡子的刀和泡沫,将它们一一罗列在了洗漱台上。 “先用温热的毛巾敷一下,然后再用泡沫和剃须刀。”达达利亚突然有些后悔让她来帮自己刮胡子,但看着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不忍心喊停。 …但愿一会自己脸上的伤口不要太多。 “真麻烦,”荧嘴上说着麻烦,手上却已经开始用热水浸泡毛巾,“你每天早上都要这样吗?” 他身上都没什么体毛,她还以为他不会长胡子呢。 “有时间自然是要刮的。”他可不想一脸胡子拉碴地出现在她面前。 “会不会很烫?”她将热毛巾敷在达达利亚的脸上,又可以趁机近距离看他了,现在就算离得再近,他也不会觉得她奇怪。 “不烫,刚刚好。”达达利亚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敷了一会,荧取下毛巾,开始往他脸上挤剃须泡沫:“好像老爷爷哦。” “变成老爷爷就没办法在战场上冲前锋了。” 达达利亚曾经无法理解「博士」对于生命的研究与追求。 但他现在,突然也有了想一直活下去的念头,如果他只是普通人…无法陪她走很远吧? 他还是需要变得更强,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被永远利用下去不被替换掉的理由。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是悬在天上的恒星,而他不过是冬夜里划燃的一根火柴。 既然痴心妄想地想要与星星相伴,至少也要让自己先变成人造卫星啊。 达达利亚满脑子琢磨着怎么机械飞升,没留意到自己的星星已经变成了一颗滚烫的红星。 离得…好近…… 心脏真的要受不了了…… 荧颤抖地握着剃须刀在他脸上刮着,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他身上了,她鼻间萦绕着的全是剃须泡沫的薄荷香精味。 她好不容易把泡沫都刮干净,又用毛巾擦了好几遍,才让他这张脸焕然一新。 “现在你再想用胡子扎我,我也不怕你了,”荧摸着他光洁的下巴,非常满意自己的翻新手艺,“以后我天天给你刮,看你还怎么扎我。” “还想天天帮我刮?你要跟我走吗?” 达达利亚的眼神明明还是那么无神,她却觉得他正在看着自己。 “…我不能跟你走,”她的手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摩挲,“我还有自己必需要做的事情。” 她的指尖触碰到达达利亚的嘴唇时,他也只是轻轻垂下了长而浓密的睫毛,呼吸变得略微急促了些。 嘴唇好软…感觉很好亲的样子。 如果…此刻她亲上去,达达利亚也不会知道吧?她卑鄙地想着。 她咽了咽唾液,紧张地凑了上去。 五厘米…叁厘米…一厘米…… “哐嘡!”洗漱台上的剃须刀被她裙摆不小心蹭到,掉在地上发出了金属敲击瓷砖的响声。 她倏地站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蹲下去捡剃须刀。 好险!刚才差一点…就亲了下去。 荧捂紧了自己滚烫的脸颊,色令智昏啊! 坐在椅子上的达达利亚在她视线之外也悄无声息地红了脸。 他刚刚要是接住了那把剃须刀就好了,或者他哪怕再坐直一些…… 那绝对会暴露吧。 ——暴露他今天其实已经恢复了视力的事实。 一觉醒来,荧发现自己像个抱枕一样被达达利亚搂在怀里,而他的手臂…正横在自己胸前。 “…别动,再让我抱着睡一会。”她一动,达达利亚也跟着醒了,他不仅没松手,还反而抱得更紧了。 好差劲——这个轻浮的男人!居然这样抱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睡得这么香! 荧这么想的同时,又无法做到狠下心从他怀中挣脱。 …她也好差劲。 明知道他是这样轻浮的人,还贪恋着他怀抱里的温暖,不舍得离开。 “唔…什么东西,好软,是你的肌肉吗?”达达利亚似乎才留意到他小臂下压着的东西,他说着,还用手捏了捏,“要多练练,太软了。” 比平时看起来还要软,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在这片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几道青紫的痕迹。 ——流氓! “…放开我!”荧一挣扎,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腰上,立即羞得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你下流!” “好了好了,让你摸回来就是了。”达达利亚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胸上按。 隔着单薄的病号服触碰到那块结实的肌肉,荧下意识就捏了捏。 他吃什么长大的?他的胸怎么能这么大? “手感不错吧?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摸哦,”察觉到她有一瞬间的沉迷,达达利亚笑得更得意了,他握着她的手腕,在自己胸口不断移动摩擦,“你昨晚…可是摸得很起劲的。” 昨晚他看她在沙发上睡得蜷成一团,他只好拖着病体将她抱上了床。 谁知道她一钻进他怀里就到处乱蹭,还总会无意识地揉他的胸肌,跟只踩奶的猫似的。 他被弄得一整晚都没睡好,又不忍心弄醒她,可不就只能趁着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欺负回来。 “我哪有!”她可不记得有这件事,“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是半夜你自己爬上来的,可能是觉得冷吧。”达达利亚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真的?”她才不信。 “那天看完映影,你不是还枕着我的手睡着了吗。”他提醒道,那天她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等等,她的手怎么还压在他的胸肌上。 “厚颜无耻……”荧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听,我的心跳声,”达达利亚握着她的手,移动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我也很紧张啊,不是随便什么人我都能给他摸的,像这样摸我胸的人…小姐,你是第一个。” 手掌底下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充满了活力。 荧不禁想起他昏迷的那天,心又软了下来。 “还疼不疼了?”她轻抚着他受过伤的胸骨,他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腰上的伤更重,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多亏了你的悉心照顾,现在好多了。” 达达利亚看着荧琥珀色的眼睛,克制住了想要吻她的冲动。 她又在他面前露出了那种温柔又眷恋的表情,为什么只有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才肯这样看他呢? 如果知道他已经恢复视力,是不是就不会再用这种眼神注视着他了。 “燕麦粥应该不烫了,我喂你。” 荧摸了摸碗身,温温的,她一手托着碗底,一手拿着勺子,凑到达达利亚嘴边,“啊~张嘴。” 达达利亚睁着那双无神的蓝眼睛,张嘴含住了勺子,他突然往后一缩:“…好烫!” “抱歉抱歉,烫到了吗?”她连忙放下碗,他是猫舌头吗,她摸着一点都不烫啊。 达达利亚可怜兮兮地吐出一小截舌头:“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烫坏了。” “别急我这就帮你看。” 他刚才那一缩,直接靠到了床头上,她现在得爬上床才能看得清他的舌头。 荧扳着达达利亚的下巴,在那根粉嫩的舌头上仔细端详了一番,都没能看出个好坏来。 “要不还是找口腔科的医生来帮你看一下?”荧怕自己这外行人耽误他的病情。 “不用麻烦医生了,也不是特别严重,”达达利亚长长的睫毛湿润了,就连那双无神的双眼都变得迷离了起来,“能帮我吹一吹吗?吹一吹就好。” “这……”哪有对着舌头吹的。 荧犹豫地看着达达利亚,他正满脸委屈地皱着眉,看起来楚楚可怜。 “…都怪我眼睛看不到,不能自己吃东西,不是护士小姐的错。”他情绪低落地说道。 “请不要这么说!”她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立刻捧起达达利亚的脸,对着他的舌头呼呼地吹了起来。 “这样会舒服些吗?”荧尽量不去看他的脸,怕自己又要一时冲动对他做点什么。 “唔…很舒服,谢谢你。”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达达利亚的脸好像越靠越近了,他的两颊红扑扑的,呼吸也急促了些:“小姐……” 就连声音也打着颤,跟只发情的狐狸一样。 她再傻也该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况且她又不傻。 这个时候如果她再不亲下去,是不是就真的枉费他这么卖力地勾引她了? …差劲,人渣,不要脸,花花公子。 对他这种轻浮的举动既嫌弃又厌恶的同时,荧又忍不住恶向胆边生——就算真的下嘴了他也不知道是她亲的。 想开以后,她不再踟蹰,闭上眼睛就要亲上去。 “长官,有访客,”病房的门忽然被人轻叩了两下,“是「博士」大人和「公鸡」大人。” “…多托雷?他怎么来了?”达达利亚不爽地咂舌,他皱起眉头正要坐直身体,忽然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被紧紧地攥住了,她似乎在害怕地发抖。 他想都没想,掀起被子就将她给罩了进去。 “身体好些了吗?” 病房的门开了,一位戴着眼镜的老人率先走了进来,他身材矮小,胡子花白,长了对长长的尖耳朵。 “已经好多了,谢谢您在繁忙中还能来探望。”达达利亚对待普契涅拉向来尊敬有加。 “呵呵,一听说你视力恢复,我便想着要来探望你,昨天有重要的会议,实在是走不开,只能今天再过来了。” 普契涅拉示意部下将几箱东西抬了进来,他的语气就像对待孙辈的孩子一样和蔼:“带了些补品和点心水果给你,等会记得叫护工洗来吃。” 荧刚才下意识就想往达达利亚身后躲,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藏进了他的被子里。 听这声音,不像是多托雷,难道这就是那个愚人众执行官第五席「公鸡」,冬都的「市长」? 更重要的是,他刚才说…达达利亚已经恢复了视力? 那她在他面前岂不是就跟小丑一样?「丑角」让她来当好了! “你看来恢复得不错,很遗憾,看来新研发的生物义眼不能在你身上进行临床试验了。” 这个声音,是「博士」多托雷! 荧对达达利亚欺骗她的怒火迅速又转化为了对他的依赖,至少目前她还需要他的保护。 “我还在想,怎么今天「博士」突然大驾光临了,原来是为了临床试验,可惜让你白跑一趟了。” 达达利亚对待多托雷时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和善了,多托雷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不怎么熟的同僚,自己上次不小心捣毁了他遗留下来的「玩具研究所」,还被他故意刁难过几句。 多托雷其实也不想来的,只是例会结束时听说普契涅拉要来探望末席,又联想到她和末席平日里素来走得很近。 尽管不想出演这种无聊的塑料同僚情戏码,多托雷还是来了。 多托雷装作参观的样子,四处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走到那个巨大的衣橱前时,他状似随意地拉开了柜门。 ——不在这里。 他看向正在与普契涅拉聊天的达达利亚,他盖着的被子…是不是有些太鼓了,难道,是藏在里面了?胆子倒是挺大。 “你被子里有东西?”多托雷说着,伸手便想要去揭开,“一直动来动去的。” 乱说,她根本没敢动。 达达利亚死死地摁住被子,面露微笑:“是小猫哦。” “汪、汪汪!”荧紧张到脑子一抽,竟忘了猫怎么叫。 一瞬间,仿佛就连空气都凝滞住了。 普契涅拉沉默地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呵呵,这「猫」还真是非比寻常。” 博士似乎已经无法维持住他优雅的气度了,阴阳怪气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心爱的品种,「汪汪猫」。”达达利亚隔着被子抚摸他的爱猫,一脸的溺爱。 “好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让病人好好休息了。”剑拔弩张之际,普契涅拉出来打了个圆场。 见达达利亚有心要护她,普契涅拉又在一旁看着,多托雷只好放弃了在这里撕破脸把她逮回去的想法。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注意着点你的猫,可别让它又跑掉了。”多托雷临走前还补了一句。 “我会注意的,”达达利亚回敬道,“毕竟,现在偷猫贼这么多。” “…哼。” 病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达达利亚掀开被子,看到他的「汪汪猫」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你…能看得见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荧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不就看不到你最真实的表情了?”达达利亚温柔地摸了摸她的下巴,仿佛她真的是他的爱猫。 “…什么表情?”她被他摸得满脸通红,都忘了抵抗。 “你满脸都写着「我好喜欢达达利亚」,完全就是一副被我迷住的样子…笑得也比平时温柔……”他回忆起她这段时间的表情就忍不住津津乐道。 平时只会对着他冷笑或是敷衍地假笑的旅行者,在他失明时所流露出来的坦率表情,就像平时老头子看老妈一样。 就算不是他父母间的那种深深的爱意,也至少是喜欢。 有时候的视线…甚至热情直白到就连他都觉得害羞脸红…… “谁…谁喜欢你了……”荧被他戳穿心事,无地自容地往被子里缩去,她想要逃跑,但被他这样温柔地看着,全身发软到爬都爬不起来。 达达利亚挖土豆一样地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不让她有机会逃掉:“你啊,怎么,敢做不敢认?” 他捧着她的脸,贴着额头与她对视:“都已经对我这样那样了,连喜欢我都不肯承认,好过分啊,伙伴。” “…我就是喜欢你,那又怎样!”荧的最后一层防御都被他击破,大颗大颗屈辱的泪水从她眼睛里滚落,啪嗒啪嗒地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你要笑就笑好了!我才不在乎呢!像你这样差劲又总是招蜂引蝶的男人!我被勾引被迷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喂喂…怎么好好的告白演化为对我的人身攻击了?”达达利亚好几次试图抱她都被她推开了,“我什么时候招蜂引蝶了?对着女皇陛下起誓,我可就只勾引过你一个。” “对着刚认识的小护士就这样那样地性骚扰…无耻!下流!”她抹着眼泪控诉道。 “…那不还是对你吗?”他无奈地解释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啊,你以为我会让随便个什么人趴我手上睡得流口水?”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她愕然地抬头看向他。 “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就算眼睛看不到,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声音,“帮我插导管的也是你吧,弄得我好疼。” 见荧心虚地低头不敢吱声,达达利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是真的敢下手啊,万一捅坏了,你负责吗?” “你先试试能不能用再说……”实在不行她再赔他医疗费,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荧也没底气耍赖。 “…我现在就想用,”达达利亚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你弄硬的…是不是得负起责任来?” “什…什么时候?”荧惊恐地看着他腿间隆起的那一大包,“我刚才可没碰你!” “你哭着说喜欢我的时候。”她倔强中带着不甘的样子,达达利亚觉得可爱极了。 “…要怎么负责?”荧破罐子破摔,反正事已至此,他想怎么欺负她她也反抗不了了,从承认喜欢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输给他了。 达达利亚不说话了,他抱紧她,在她身上轻轻蹭着。 他的一只手臂紧紧地箍着她的后背,紧到她的胸部都快要被压扁在他的胸膛上。 而另一只手,则顺着大腿一路向上,撩起了她的裙摆,随后,荧感觉到他的那根东西插进了自己的大腿缝里,抵着她的下体抽插起来。 “下流…无耻……”荧羞愤欲死,怎么可以用她的大腿来做这种事情…… 更可恶的是,她被他摩擦着,身体也起了异样的快感。 内裤被磨得黏糊糊的,已经分不清是谁弄湿的了。 “别顾着骂,夹紧了,不然捅进去…可不能怪我。” 达达利亚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不断地蹭她,荧怕他真的就这么直接顶进来,立刻听话地夹紧了双腿。 “伙伴…你身上好软,摸起来怎么一点肌肉都没有,是不是缺乏锻炼啊。” 她的屁股被他肆意揉捏着,还要被他这样点评,屈辱到了极点。 她当然有好好锻炼!不然他当初是怎么被她打败的? 荧咬紧了下唇,不甘心让他听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娇喘,殊不知鼻子不时溢出的轻哼早已出卖了她。 她这副想叫又不敢叫出声的样子无疑更加取悦了达达利亚,他顶她顶得更用力了。 她怕他真的顶进来,又隐隐地渴望着他真的插进来,被他摩擦的时候,她总忍不住会想起他性器的样子,他的形状…… 现在还能说是借他泄火,要是真的进来了,不就是…做爱了吗? 荧感觉自己的脸变得更烫了,脑袋也沉重了起来,就快要无法思考了。 她才不要和他做…明明什么关系都不是! “你不要乱动…!万一伤口又开裂了怎么办!” 手指无意间碰到他腰间的绷带,荧这才想起他腰上的伤。 “哈哈,真细心,我自己都忘了有伤了,”达达利亚终于听劝松开了她,他躺在床上,嘴微张着轻轻喘着气,敞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我不乱动,你帮我好不好?” 她犹豫了下,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只能我碰你,你不许摸我!” 为了防止达达利亚再对她动手动脚,荧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从身后固定住他,然后,她用手伸进了他的病号服裤子里,握住了他。 …这熟悉的触感。 它在她手心里兴奋到一抽一抽地跳动着,仿佛同她很熟一般。 她用手指圈住它,迟迟不敢动作。 “嗯…快点……”达达利亚等急了,渴求地向上挺了挺腰,借着她的手心抽动了几下。 “都说了不要乱动了……” 荧只好抓着它轻轻地上下揉搓起来,她的手指很快就被它顶端流出来的液体弄得黏糊糊的。 她大着胆子用指尖去摸顶端的那个小孔,达达利亚轻轻地哼着,没有制止她对他身体的好奇探索。 “…这里被捅进去,是什么感觉?”她忽然有点好奇。 “很疼…有些酸胀……”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脑袋往她怀里又蹭了蹭,橘红色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不喜欢那样…好难受……” “还好是你…想到是你捅的,就没那么难过了……” 达达利亚向来善于利用自己的任何一点优势,哪怕是他吃过的亏,也要把它逆转成自己的筹码。 “哈啊…可以…一边摸我,一边叫我的名字吗?” 荧被他的这番话哄得保护欲激增,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好。” “公子…”她叫着叫着,也有些动情了,“达达利亚…阿贾克斯…嗯……” 达达利亚靠在她怀里,不停地颤抖着,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急于宣泄,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包裹住自己的性器,顺着自己喜欢的节奏揉搓着,强烈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一次比一次让他沉溺。 帮他做的时候,达达利亚一直用那双没有高光的幽蓝色眼眸仰头望着她,她被这双眼睛吸引,不能自控地低头吻了他。 他一得手,立刻抓准时机,反客为主地用舌尖挑开了她的唇瓣,用力地挤进去吸吮吞咽起来。 “唔…好喜欢你…喜欢…喜欢……”他含着她的舌头,嘴里不断含糊不清地叫着。 荧被吻得缺氧,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 “嗯…哈啊……”达达利亚被她猛地一捏,抵着她的手心一股股地射了出来。 达达利亚射完后仍不满足,他剧烈地喘息着,双颊上泛着高潮的红晕,用那双幽蓝色的眼眸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看。 “…弄得我手上到处都是……我要去洗手了!” 荧被他这野兽般的目光盯得心里毛毛的,感觉只要稍不留神便会被他咬住咽喉拖回狐狸窝里为所欲为。 “呜…再让我抱一会嘛…一会…一会就好……”他努力将自己蜷缩在她怀里,赖着不肯出来,“我的童贞都被你的手夺走了…你还这样对我……” “不行——” 站在洗漱台前,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白色黏稠液体,忍不住放到鼻尖嗅了嗅,又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下。 唔…有点涩…… “多关注一下我这个病号嘛,难得有机会可以单独相处。”换完床单和衣服,达达利亚又不安分了起来。 他变得格外黏人,跟她说话的嗓音都变得黏腻发嗲了起来。 荧坐在病床前,对着「公鸡」送来的一箱子上好的核桃发愁,无视了达达利亚的撒娇。 光有核桃没有工具,这可怎么吃? 这豪华病房连床头柜都是实木的,看起来造价不菲,核桃磕上去留下坑就可惜了。 她放弃床头柜,锁定了另一个更为坚固的目标。 达达利亚见她的视线回到了自己身上,高兴地凑了过来。 荧拿起一颗核桃,像海獭砸牡蛎一样地在他没受伤的额头上敲了起来。 “…护士小姐,我是个病号。”他委委屈屈地捂着额头。 “这还不是为了给你补补脑子。”她觉得「公鸡」特意送核桃来八成也是这个用意。 “再这么敲下去我可能要转脑科看脑震荡了,”达达利亚夺过她手中的核桃,“上来再陪我躺一会,给你剥核桃吃。” 几个核桃就想收买她,她心里这么想着,屁股却已经坐到了床沿上。 不想理他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她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已然堕落成这家伙的俘虏。 他光是对着她撒娇,她就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再继续和他接触下去,自己一定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真听话,”达达利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他将核桃放在手心里稍稍用力一捏,它便四分五裂开来,“吃个核桃而已,哪里用得着工具。” 仅仅是被他摸了脑袋,荧就感觉自己的脸又要开始发烫了。 她沉默地从他手里拿核桃仁吃,他支着脑袋张开嘴,用那双蓝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其意义不言而喻。 荧只好也喂了他几颗。 见她肯理他,达达利亚的双臂又缠了上来,还趁机将脑袋靠在了她的大腿上。 “你刚才这样惹「博士」,不怕以后被他刁难?”荧忍不住挼了挼达达利亚卷翘的头发,他立刻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摸爽了的大狐狸。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惹的?”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你这回怎么招惹上他了?他那个人小心眼又记仇,读书读得一肚子坏水。” “我把「海勒西斯」给炸了……”她腼腆地说道,“还放跑了他关在那的一些人……” “你说,你把「海勒西斯」给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达达利亚笑得全身都在颤抖,“怪不得…可惜你今天没看到他那脸色…哈哈哈哈……” 他光是想到多托雷被她弄得气急败坏的画面,就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虽然心里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再跟他确认一次。 “怎么会,你知道的,伙伴,我向来最不怕的就是惹麻烦,”他双眸含着笑意,“不如说,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执行官之间虽然有规定严禁私斗,可要是「博士」先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你这些天待在我身边,真的只是为了躲「博士」吗?”达达利亚在不受魔王武装影响的情况下,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以你的性格,应该不至于不敢和「博士」正面动手吧?” “…他对你做了什么?”他抱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了。 “只是差一点就成了实验耗材……”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从愚人众第二席手底下全身而退哪有这么容易,她几乎脱了层皮才逃出来的。 “…你应该叫上我再去的。”达达利亚心里难得地有了「后怕」这种情感,他是不是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身上有伤吗?我叫医生进来帮你检查……”他说着,便要伸手去按呼叫器。 “不用了…我已经自己治好了……”荧拉住他的手。 “我不信,”达达利亚罕见地露出了严肃又认真的表情,“除非你让我亲自检查。” 她只好涨红着脸,背对着他脱下衣服,让他看自己后背上的伤。 达达利亚是受伤方面的专家,他只消一眼便辨认出了她身上的伤是什么造成的。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这些伤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不以为意,出现在她身上时,他却看得心都开始疼了。 “…以后帮你揍回来。” 荧刚想说不用,他灼热的吻便落在了她结痂的伤口处,她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还会疼吗?” 她感觉到达达利亚的鼻尖缓缓地划过自己的脊背,滚烫的呼吸一寸寸地引燃了她背上的肌肤。 “…嗯…已经不疼了……”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可是我想让你疼。”达达利亚突然轻声说道。 “呜…!”荧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腰上就被他咬了一口,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还咬人?” “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带我,”这只咬人的狐狸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在她后颈上又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看你还敢不要我。” 他不仅用牙咬,还用舌头舔,荧被他欺负得全身都簌簌地发抖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软弱地叫出来,她只能咬紧了牙关。 荧的隐忍顺从并没有让达达利亚对她就此失去兴趣,他反而愈发地过分起来。 他一寸寸地用嘴唇压迫着她,麻痹着她,直到她如同一只被献祭的羔羊般地趴伏在了病床上,不再抵抗他的亲吻。 “都已经这么湿了……” 隔着内裤,达达利亚也能感受到她的湿润,他毫不犹豫地就将她的内裤拽到了大腿上,对着湿漉漉的腿间直接吻了下去。 达达利亚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在雪原上打猎的时候曾见过狼交配,它们就是这样做的。 公狼讨得母狼欢心后,便会扑在母狼身上,粗暴地舔舐着它的唇舌,皮毛,阴部,待嗅到母狼发情的气味后,再进行下一步。 当时年少的他只是皱了皱眉,考虑到来年可能会有小狼崽子便放过了这对爱侣,没想到如今却受益匪浅。 他不知道舔她哪里她会觉得舒服,只好让每个部位都雨露均沾,怕舌头忙不过来,他一边舔,还一边左右摇晃脑袋。 达达利亚觉得人交配也理应就是这个流程了,她看起来也很舒服。 …舌头…进去得好深…… 荧丝毫不知自己被当成了母狼来对待,她已经被舔得迷迷糊糊失去了所有的理性,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小小的呻吟,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了达达利亚的枕头,享受着他舌头带来的快感。 这根舌头不久前还在她口中纠缠吮吸,如今却舔开了她腿间的细缝,将她再度搅得一塌糊涂。 “爽不爽?”达达利亚突然停了下来,只用舌尖轻轻地在她充血的突起打着转顶弄,“还要不要我了?” “要,要你…给我……”她意乱情迷地主动翘起臀部,把腿分得更开。 她将脸埋在他的枕头里不断磨蹭,枕头上全是达达利亚身上的气味,干净得就像高山顶上刮过来一阵带着阳光暖意的风。 达达利亚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舔得更卖力了,他将她从里到外都舔了个遍,直到她高潮着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来,才将她翻了过来,趁虚而入地在她脸上,身上乱亲。 荧第一次在他人的操控下达到高潮,还有些失神,被他亲吻也只会凭着本能回应,看起来傻乎乎的,让达达利亚想起了雪地里的狍子。 就算现在直接用他的东西插进去,她都不会抵抗了吧?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忍耐。 达达利亚故意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她当即一个激灵连人带被子一同滚下了床:“你你你你干什么!” 他拖着伤腿没能及时捞住她,只能趴在床沿得意洋洋地冲她笑:“你刚才的话可不许反悔。” 她说什么了?身上的内衣内裤又是什么时候被脱了个精光的? 他不会真的是什么狐仙变的,对她施了什么媚术吧? “早知道刚才就不让你换床单了,”达达利亚摸了摸身下湿透了的床单,惊讶道,“真厉害啊伙伴,我都射不出来这么多……” 荧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部,一张脸憋得通红。 正当达达利亚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的时候,她只是从他身侧飞快地抢回了自己的衣服,背过身不再看他,然后,她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句。 “…不会反悔的。” 达达利亚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呆愣了许久,忽然,他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用手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可爱到犯规了。 “我不想坐轮椅,你走在后面我都看不到你了,”达达利亚抗议道,“我要用拐杖。” “如果不想等会一起从楼梯上滚下来,就乖乖把嘴闭上,”荧冷漠地在后面推着他,“我可没力气扶你,再闹就自己蹦着回病房吧。” “欸…刚利用完我就要抛弃我吗,好过分…刚刚在床上还…唔…!”他话刚说到一半,嘴就被她捂住了,只能委屈地回头用眼神无声地抗议。 广场上人来人往,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毗邻医院的便是冬都中心广场,今天难得地天气晴好,平日里窝在家烤火的至冬人都纷纷跑出来拥抱太阳。 虽是晴天,但气温还是偏冷的,荧从达达利亚的行李中翻出来两件大衣,两人披着就出来了。 出于私心,她还在达达利亚脖子上围上了条红围巾,她觉得红围巾就该是「公子」的标配,显得气色好,人也精神。 他们不是唯一穿着医院制服在这散步的人,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里以前是冬都最繁华的集市,渐渐地就变成了广场,”达达利亚扬起下巴示意她向左看去,“至冬最大的百货商场就在那。” “…我好像看到北国银行的总行了,”荧夸张地用鼻子嗅了嗅,“风中传来了摩拉的气息。” “就这么喜欢摩拉吗?” 达达利亚伸手将她的脸又掰了回来,还好摩拉克斯已经不产摩拉了,不然他怀疑她能天天绕着他转悠企图捡漏。 “你一定很久没有过那种口袋里只剩个位数摩拉的生活了……”荧痛心疾首,仍对北国银行念念不忘,“——好想抢劫北国银行啊!” “你小声点,附近有便衣蹲点,”他脸上闪过一抹戾色,“抢北国银行有什么意思,我们直接上门绑架潘塔罗涅,我知道他家住哪!” “不愧是我们愚人众,聚是一盘沙,散是满天星!”她捧场地鼓起掌来。 “「我们」愚人众?”达达利亚危险地眯起眼睛,“总感觉…你从我以外的人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愚人众的情报啊,会是谁呢?” “…你猜?”荧故作高深。 任凭他猜破脑袋,也无法想到其实这几百年间第六席的位置上其实并没有空缺吧。 “唔,又是那些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吗?好吧。”他倒也懒得继续追究下去,这些事情就让「丑角」他们操心去吧。 “看到那块砖没有?”达达利亚突然指向一块花纹奇特的地砖,偶尔有人路过,都会特意绕过去停留个几秒,“那是冬都最中心的位置,传说在那里许愿会很灵验。” “你要许愿吗?”荧调整了轮椅的方向,将他推到了他刚才说的那块砖上。 “我?我没什么愿望,那我帮你许愿吧,然后你自己再另外想一个,每人每次只能许一个愿望,这样听说比较灵验。”达达利亚掏出一枚金币交到她手上。 “这样算不算作弊啊?我一个人岂不是同时许了两个愿望?”她接过金币捧在手心里,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如果这算作弊的话,那你的愿望就由我来亲自实现吧,”达达利亚坐在轮椅上,将金币往身后一抛,“我许好了,到你了。” 他希望她能早日与她的家人团聚,即使立场不同,但总归还是家人,只要说清楚,一定能互相理解的。 达达利亚不想再看到她落寞的表情了。 荧站在了那块花纹特别的地砖上,学着他的样子也将金币往身后抛去。 希望达达利亚能平安顺遂。 “哈啾!”达达利亚突然打了个喷嚏。 金币好巧不巧地,落入了他的围巾里。 “你许了什么愿望?”达达利亚看着她朝自己跑来,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不会是有关我的愿望吧?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都害我打喷嚏了。” “谁想你了,”荧被他戳穿心事,羞恼地绕回了他轮椅背后,“那里在卖什么?这么多人排队。” “冰淇淋,坊间传闻当年女皇陛下微服出巡时就曾吃过这家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她一脸的向往,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钱夹递给她,“想吃就去买吧。” “我没有想吃……” “是我想吃,你帮我买,顺便给自己也买一个,行了吧?”达达利亚早已习惯了她的别扭,熟练地替她找好了台阶。 她这才轻哼一声,拿着钱夹跑去排队了。 一周前的她绝对无法想象,一周后的自己会和达达利亚并肩坐在喷水池旁的长椅上吃冰淇淋。 荧一边吃着自己手上的冰淇淋,一边偷看一旁的达达利亚。 …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吃相,脸上都沾到了。 “你那支是什么味道的?”察觉到她的视线,达达利亚忽然凑了过来,“我想尝一口。” “…香草,”她红着脸将自己冰淇淋没舔过的那一端递到他嘴边,“只许吃一口哦。” “嗯,只吃一口。” 达达利亚低下头,吃的却是她的嘴唇。 …焦糖味的好像也蛮好吃的。 荧被亲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他离开她的唇,直到远处的教堂传来沉重而古老的钟声,她才恢复理智,迅速地别开脸不看他,想装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里这么多人!”她还是没忍住抱怨道,脸上火辣辣的,总感觉路过的人都在看自己。 就连喷水池旁卖艺的独腿老人手中的手风琴都骤然换了曲子,是至冬一首着名的情歌。 …那老人家绝对看到了。 达达利亚不以为意:“就算看到了,他们也只会感叹一句,噢,年轻真好。” 反对的点居然是因为人多吗?那是不是意味着没人的时候,他想怎么亲她都可以? 等会走的时候,他一定要往这位老人的帽子里放上许多摩拉。 他顺手摸了摸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冷不冷?围巾给你戴吧,我把它捂暖和了。” 荧摇摇头,她喜欢看他戴红围巾。 “…你后天,是不是就要出院了。”想到这个,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我……”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她却自私地不想让这样的日子结束,离开医院,他们又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了。 她之所以留下来,也是一直在用着「要是不看着点他一定会闹着要提前出院让医生护士为难」这种理由自欺欺人。 “如果是要跟我道别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达达利亚将手中吃剩的最后一点点冰淇淋脆筒丢向一旁望眼欲穿的鸽子群,让它们争相抢夺,“我现在只想听到「我好喜欢好喜欢达达利亚」这样的真心话。” “我又不可能跟你回愚人众,我也有自己的事情……” 荧压抑住即将浮出来的眼泪,她不能再说话了,如果她接着说下去,一定会被他听出来声音里的哭腔。 “…跟我回海屑镇吧,”颈窝忽然一沉,是达达利亚靠了上来,“我这次这么久没联络家里,怕他们担心,就只好在信里说我去追你了,这次颂冬节前不把你带回来,我是不会回家的。” 荧噙在眼中的泪水都被他这番话给吓了回去。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答应过要跟着他回海屑镇了?! 前天那封信还是她帮忙拿去寄的特快件,算算时日,已经快到他家里人手上了。 “…你怎么不早说!”她气得推他的脑袋,没能推动,跟个牛皮糖一样地黏糊。 “我要是说了你就跑了……”牛皮糖很是委屈,“都说了好几年了,你都不肯跟我回家,每次回家托克都要问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冬妮娅都怀疑我被你甩了……现在难得有病假能回家过节,自然是要把你给拐回去的。” “…无赖,”荧嘴上骂着,心里却欢喜得不得了,“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知道的,你就是嘴硬心软,什么事一旦拜托你,你就不会忍心拒绝,”达达利亚这次吃准了她不会再拒绝自己,“…我很喜欢你这一点。” 她总是勉强自己去回应别人的期待,一直以来,很辛苦吧,他一定要让她在海屑镇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我才不是那么好的人……” 她只是…怕自己会再次被抛下,怕自己又变成孤单一人,才努力地回应着每一个人。 …根本不是他口中那个热忱善良的人,她只是想被人需要,让自己充实起来忙碌起来,才不会满脑子都是难过悲伤的事情。 想到这点,荧刚憋回去的眼泪就又要冒出来了。 “…我倒情愿你变得再坏一点,自私一点,这样就可以抛下一切遵循本心和我在一起了,”达达利亚叹了口气,“太有责任感,心里装了太多人太多事,留给我的就只剩下犄角旮旯里的那一点点位置了。” “谁想和你在一起了……”她抽抽鼻子,双唇止不住地颤抖。 “想哭就哭吧,憋得鼻子都红了,”他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声音很是柔和,“我再狼狈的样子你都看过了,偶尔也在我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依靠一下我吧。” “你走开…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她的嗓音变得绵软无力,但仍强撑着嘴硬道。 “才不要,我走开了,谁帮你擦眼泪?在至冬随便流眼泪的话,眼睛可是会被冻住的。”达达利亚故意吓唬她。 “…真的?”她急忙揉眼睛。 “骗你的,”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吻她泪水盈盈的眼睛,吻她斑驳的泪痕,“我们家旅行者意外地是个爱哭鬼呢,平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吗?” “好高兴,这副表情…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吗?” 她痴迷于他的表情,她脆弱的表情,她开心的表情…达达利亚都想亲眼记录下来。 “才不爱哭……”再说,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 这温热的双唇能她变得迷乱,也能将她从不安中解救,就像一只遥控器,控制着她的情绪。 她不甘心被他左右的同时,又逐渐变得不得不依赖他。 她都快要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嗯嗯,现在只是因为雪花飘进了眼睛里才会难受的,对不对?”达达利亚顺着她哄道。 “…现在又没有下雪。”佩服于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终于破涕而笑。 “那跟我回老家看雪好不好,”他不忘初心地柔声诱骗道,“颂冬节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钓鱼,滑雪橇……” “好。” “到时让你尝尝我拿手的烤肉串,牛尾汤…你刚刚说什么?”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出现幻听了。 荧别过脸,被他过于灼热的目光盯着,她感觉自己都要融化了:“会跟你回去的…只作为朋友的话。” “嗯,作为朋友。”达达利亚笑着点头附和。 循序渐进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达达利亚。”她突然叫他名字,眼神躲闪,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达达利亚深情地望着她,她这是又害羞了?他这该死的魅力。 “…刚才就一直想说了,你脸上有冰淇淋,”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脸,“这个位置。”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谢谢提醒。” “不用谢。” 冬来·三(达达利亚) рô18мā.𝔠ôм 办好出院手续,荧与熟识的小护士依依惜别,约定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玩。 “唉,我就不留你了,你家那位都等急了吧?”小护士早看出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那军官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我和他才不是那种关系……”荧下意识就要撇清关系。 “连我都要瞒?我又不瞎,”小护士谴责地瞟了她一眼,“昨天你们在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你还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呢,我可都看到了。” “只是同志情谊……”她还是嘴硬。 当时阳光这么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靠在达达利亚身上睡了一下午,他倒也耐心得很,不知道从哪向人借来了本书看,也安安静静地让她靠了一下午。 “同~志~情~谊~我还是调回儿科好了,至少儿科不用看人腻歪,”小护士翻了个白眼,做了个驱赶的手势,“去去去,我要继续熬工龄了,没空听你狡辩。”pô1⑧w.ⅵpゐ苯魰渞發詀棢祉 請捯艏橃詀閱讀Ъеи書 荧只好夹着尾巴逃回了病房。 达达利亚已经可以下地正常走路了,正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见她回来,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抱了上来:“…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 他身上有清爽的薄荷味道,应该是刚刮过胡子。 “…谁逃了?”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赶紧收拾东西去,不是说要去逛百货商场吗?磨磨蹭蹭的赶列车还来得及?” “噗嗤…!”达达利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在那傻乐了起来。 “笑什么笑,被人训还笑得这么开心,变态。”笑得贼兮兮的,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以己度人地想道。 荧自己没什么行李,生活用品都是蹭医院的,自然也就不需要收拾。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一对回家探亲的新婚夫妻吗?”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等会我们还要一起去商场给家人选礼物,顺便再给你买几身厚实的衣服,总不能继续穿医院的制服,我老家冷得很……” “不许再说了……”她捂住他的嘴,再听下去,连她都要跟着一起幻想起来了。 达达利亚握住她的手腕,趁机在她手心上吻了好几下:“为什么不能说?害羞了?” “再说下去…百货商场都要关门了!”荧已经无法做到正常直视他的脸了,只好急躁地催促他,“…我饿了!我要吃饭!” 一听她喊饿,达达利亚迅速地将剩下的物品一股脑扫进行李箱里:“——出发!进军百货商场!” “我去北国银行取些钱,”达达利亚没有随身带太多现金的习惯,他的钱大多都存在北国银行的账户里,“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你取钱我跟去干嘛,偷窥取款密码吗?”荧突然有些想吃焦糖味的冰淇淋,离开冬都可就吃不到了,“我要去买冰淇淋吃,你要什么口味的?” “密码还用偷窥?直接问我不就好,”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自己的钱夹交给她,“口味就选你喜欢的吧,我都行,一会我取完钱去找你,乖乖等我不要乱跑,别被陌生人拐走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荧拍开那只在她头顶上作恶的手,用手理了理自己被挼得凌乱的头发,转身排队去了。 荧走到转角处刚拐过弯,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堵黑色的墙,这堵墙出现得太突然,她一头便撞了上去。 “——小心!” 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抱歉,惊扰到您了?” 头顶上方传来了对方温和的声音。 “是我走得太急了,我才应该道歉。”见对方这么有礼貌,荧也不好意思去计较些什么。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白术染发了?不…这根本是黑术吧?! 来人一身黑衣,黑色的长发卷曲着披散在肩上,他眯起眼睛,冲她微微一笑。 …就连鼻梁上的眼镜框都这么有既视感! “嗯?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是认得我吗?”男人半张脸保持微笑,另外半张则有些为难地皱着眉,他疑惑地歪了下头,眼镜上的链条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轻轻地晃了晃。 “抱、抱歉!只是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盯着一个陌生人看,自己未免也太失礼了,荧尴尬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呵呵,这样吗,我很荣幸,”男人笑道,并没有介意她的失礼,“今天天气很好,希望刚才的小插曲不会影响到您的心情。” “…再会,小姐。” “换好了吗?”隔着更衣室的门,荧听到达达利亚在外面戏谑地问道,“要是不会穿的话,我可以进来帮你。” “…马上!”这个人就没有羞耻心的吗?她怀疑他真的做得出来,急忙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加绒的连裤丝袜,中长款的南瓜裤,衬裙,外裙,绒里的小羊皮靴子,一层迭着一层,她还没穿上羊绒大衣,就觉得身上已经很暖和了。 她走出更衣室,别扭地向达达利亚展示身上的衣服。 他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一旁毕恭毕敬的店员:“把我刚才挑的那些也拿过来。” 店员忙不迭地点头,捧来了一大摞裙子。 “…不用这么多,只是御寒而已。”荧吓得赶忙拒绝,这些裙子精致又厚实,得多少摩拉了。 “那可不行,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就你没新衣服穿,”达达利亚示意她看柜台上正在打包的店员,那几个姑娘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家里每个人的衣服我都买了,到时托运回去。” 见她还是执意不肯收下,达达利亚只好接过店员手上的衣服,一把将她推进了更衣室。 几名店员眼观鼻鼻观心,对客人的此类行为早已见怪不怪,顾客至上——只要能为她们带来丰厚的提成。 在达达利亚的胁迫下,荧只能将那一摞衣服都试了一遍,还好身上内衬的衣服多,即使在他面前换衣服也不至于太羞耻。 “很好看,就是脱的时候会很麻烦吧?”达达利亚由衷地赞叹道。 “…下流。”她恨不得拽紧他红围巾的两端让他永远闭嘴。 “哈哈,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在说你换衣服会麻烦,”达达利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是真的没想到那层去,“我倒是不嫌麻烦…穿着裙子不也一样可以…唔!好痛!” 候车厅。 达达利亚从报童手里买来一份当地的报纸,展开阅读了起来。 荧闲着无聊,也凑过去一起看。 两人头上一人一顶土里土气的羊毛护耳帽,倒真的有些像返乡探亲的至冬小夫妻了。 她忽然从报纸上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刚才买冰淇淋时撞到的那个人。 “这是谁呀?”她指了指报纸新闻配图里的那个人,他站在角落里,脸上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潘塔罗涅,我们前天原定的绑架对象,”达达利亚不满地挑了挑眉毛,“你问他干嘛?” 他知道她向来喜欢长得好看的,而潘塔罗涅恰好就长得不丑。 “他就是「富人」?”那个掌握着提瓦特经济命脉的银行家? “别看他那副泰然自若风度翩翩的样子,其实心里成天想着躺北国银行里数钱呢。” 一有机会达达利亚便不遗余力地在荧面前诋毁抹黑自己的同僚,生怕她见色起意移情别恋。 “实不相瞒,我也想……” “不,你不想,”达达利亚眯缝起眼睛,“他和「博士」可有着不少合作。” 一提到「博士」,荧就不作声了。 “要不要喝水?”看她一下子萎靡了下来,达达利亚轻声问道,“困了就靠我身上睡一会,检票的时候叫你。” 他们置办的那堆礼物都已经办了托运,如今两人身上没什么行李,倒也还算轻便。 “…嗯。”荧没再反驳,老老实实地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她昨晚没睡好,今天还有些头疼。 总算开始有些依赖他了,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达达利亚欣慰地想道。 她昨晚在他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睡着,他只好抱着她,揉到她精疲力竭才让她累得勉强睡了过去。 …跟他回家,就这么紧张吗?也不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他真的只是想带她度假放松,可绝对没有要逼婚的意思。 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他只能以实际行动证明了。 荧被达达利亚摇醒,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过了检票口,直到站在月台上,她还在不停地打着哈欠。 “心真大,就不怕我把你卖掉?”达达利亚摆正她头顶上睡歪的护耳帽,将她往自己怀里又拢了拢。 “卖出去的钱能不能你叁我七?”一提到摩拉,她顿时也来了精神,自己又不是不能用锚点逃跑,“阿贾克斯同志,我发现了一条循环产业链。” “我的小姐啊…哪怕是在至冬,贩卖人口也是违法的…就算作为商品贩售自己也不行。”达达利亚立刻打消了她这个可怕的念头。 “那个是列车长吗?制服好帅气!”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走了。 “我穿愚人众制式大衣也是很帅的哦,想不想看?” “谁稀罕看你……” 呜呜—— 一列冒着滚滚白雾的列车拖着长长汽笛声哐当哐当地进站了,站点提示的钟声也随之响起,达达利亚牵着心上人的手登上列车,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他真的要带她回家乡了。 豪华车厢的氛围安静到有些诡异。 荧一登上列车便察觉到了,身边的达达利亚也敛了笑意,二人镇定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不要误伤到普通人了。”荧轻声提醒道。 “好,全听你的,”达达利亚环伺了一圈,没发现有普通人,哪怕是门口那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翁,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期待了这么久,终于有点意思了。 「博士」总算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列车门彻底关上,车厢内的人一下子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达达利亚动作异常迅猛,他叁下两下就解决掉了离得最近的几个,荧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像比赛一样暗中较劲,以绝对的战力一路碾压了过去。 在这几年的战斗中,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是能够托付后背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博士」安排这一出仿佛只是为了给他们的旅途膈应添堵,二人很快就把车厢内所有的隐患都轻松解决掉了。 “真无聊,博士手底下的人也不过如此,”达达利亚擦去脸上沾到的血,觉得晦气极了,“这群人每天不会就只顾着舔他们长官鞋底了吧?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可能有些晕车。” 看着车厢内的惨状,荧不禁回想起了在「海勒西斯」看到的人间炼狱,突然一阵胃部发紧。 “难受吗?我带你去盥洗室。”留意到她苍白的脸色,达达利亚立刻扶住她。 荧虚弱地点了点头。 还好她挥剑的时候一直很小心,新衣服上才没有沾到血。 这是达达利亚特意为她挑选的裙子,她一点也不舍得弄脏。 经过刚才令人扫兴的小插曲,血洗过的豪华车厢是彻底待不下去了,达达利亚只好请吓得面色惨白即将昏厥的乘务员帮他们换座去了普通车厢——这个倒霉的小伙子当时躲在了座位底下,吓得瑟瑟发抖。 在豪华车厢的盥洗室清洗干净脸上手上的血迹后,两人来到了普通车厢,虽然同样都是加温车厢,但普通车厢环境远不比豪华车厢,到处充斥着嘈杂和异味。 “我们下一个站下车吧,坐别的车次……”达达利亚担心她不习惯这里的恶劣环境。 “就坐这趟吧,”荧摇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她没这么娇气,“你姐姐不是说要来车站接我们吗?不能让她等太久。” 列车只能坐到邻近的城镇,达达利亚的家人听说他要带人回来,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自己回海屑镇,一定要亲自开车来接。 “…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达达利亚心疼她,“你坐靠窗的那边吧,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他补了六张坐票,总算在这节乌烟瘴气车厢里撑起了一方净土——至少不会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陌生人的袜子或是脚丫子。 喝了达达利亚泡的热茶后,荧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这才有心情好奇地观察起了周围的一切。 车厢里有人抽烟喝酒打牌,有人闲聊嗑瓜子,还有人忙着哄自己哇哇大哭的孩子。 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冲淡了刚才血腥的一幕,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啊,重返人间。 达达利亚安静地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眼神显得有几分忧郁。 然而这位忧郁的男青年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如何如何地用水形剑将他同僚切片做成鱼生,不,人生。 “在想什么?”荧忍不住向他搭话。 “人生……”达达利亚下意识将所思所想脱口而出,见她主动搭理自己,马上换了副兴高采烈的表情黏了上去,“饿不饿?快靠站了,要不买点吃的?” …这变脸速度。 思考人生?他怎么还突然文艺起来了。 荧肃然起敬,看来是以前她对阿贾克斯同志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或许他其实是一位有思想有觉悟的好青年。 列车靠站的时候往往会停留个几分钟,期间会有当地的小贩挎着大篮子站在月台上卖货,一旦有人冲他们招手,他们便会热情地走到那人所在车厢的车窗下,将手中的篮子举得高高的供旅客们挑选。 达达利亚每一站都争分夺秒地买吃的,他恨不得将这一路上每个镇子的特产都让她尝一遍。 一整条列车,就数他车窗底下聚集的篮子最多,只要货好,新奇,他都会豪爽地掏钱买下。 小贩们手中高举着的篮子,就像锦鲤池里的一张张鱼嘴,争先恐后地朝着着这位大方的客人涌来。 不多时,桌面上就摆满了各种至冬特色食品,连让她趴着小憩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荧用手指戳了戳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不明物体,“你把人家车站的石墩子扛上来了?” “这是至冬大面包,一个至少都有叁五斤重,”达达利亚自豪地在它上面拍了拍,大面包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这个得热软了或者泡着热汤吃,列车上就只能用来磨牙了。” 也不嫌硌牙。 “你有没有听过一则关于至冬大面包的笑话?” 达达利亚刚才担心自己跟荧聊天会加重她的晕车症状,憋着一直没说话,现在好不容易能开口自然是要说个尽兴。 “…没听过,请讲。” “从前有块至冬大面包不小心被蒸汽列车给轧进了铁轨里,列车长急坏了,派了好几个乘务员下来拿着铁锹撬了半久都没能撬动它,就在这时,车厢中的一位枫丹乘客挺身而出,抽出了自己行李里的面包棍,哐嘡一下就把轨道里镶着的那块至冬大面包给撬出来了!” “这么硬,你买它干嘛?占地。”她才不会傻到用它来磨牙。 “用来防身,一会要是再有人敢来打扰,就用大面包砸他。”他恶狠狠道。 “我还是习惯用单手剑,看来下次得常备枫丹面包棍了。”稻妻的鲣鱼干作为武器似乎也挺趁手,就是味太大了。 “…我已经不想再吃任何枫丹的食物了。”达达利亚回想起那段难忘的经历,神色消沉了起来,他一个不挑食的人都能被摧残成这样,实属难得。 这个人明明平时都是一副自信轻狂的样子,在她面前却总像只耷拉着耳朵委屈到哼哼唧唧的大狐狸。 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达达狐毛色似乎又光泽了不少。 …好想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要是真摸上去了,一定又会被他得意洋洋地调侃什么「迷上我了」之类的。 ——即便他说的是事实。 达达利亚撕开巧克力的锡箔纸包装咬了口,眼角余光察觉到荧又在偷看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要吃吗?”他装作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将巧克力递到她嘴边,“这个是甜的,要是没那么头晕了可以尝一点。” “…你吃过的还拿来给我吃。”荧面上嫌弃,却还是凑上来吃了一小口。 不是特别甜,苦涩中带着香醇,丝滑地融化在唇齿间。 见她喜欢,达达利亚托着下巴,拿着巧克力哄着她又吃了好几口,她不情不愿地吃着,两颊一动一动的,像树梢上的小鼯鼠。 …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吧,他都快要看到她眼睛里冒出来的小星星了。 达达利亚在心里叹了口气,谁叫自己摊上了个这么不坦率的心上人呢,要不是这次因祸得福,他还发现不了她这番别扭的心意。 他家的旅行者这么口是心非,看来以后她说的话他都得反着来听了,唔,说喜欢他时除外。 列车沿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铁轨向前行驶,铁道两侧,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 花田挨着铁轨的地方还能见着些高高的,绿色的茎叶,再往前,便是一整片密密麻麻的金黄色海洋。 “你喜欢什么花?”达达利亚问道。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荧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上簪着的那两朵因提瓦特。 “我可以随身带着你喜欢的花的种子,在哪里倒下了,便在哪里生根发芽,”他突然又文艺起来,“说不定你哪天路过我的时候,还能再多看我一眼。” 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株长着水鲸角的诡异植物。 “…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采集到你的掉落物品,”她没好气道,“你要是敢把命丢了,我就算路过,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欸~好无情……”达达利亚忽然看向车窗外,“伙伴,快看,下雪了。” “…真的!”这是她来至冬看到的第一场落雪。 荧高兴地扑到玻璃上,玻璃外的雪花仿佛也好奇车厢里的旅客,纷纷也贴了过来。 “原来雪花真的有不同的形状啊,这个好可爱!”她拉着达达利亚的手,示意他靠近一起看窗户上的雪花,“我都想去摸至冬的七天神像了,从指尖上凝结出雪花一定很浪漫!” “脸不要贴着玻璃,小心被冻上去,”达达利亚从身后抱住她,故意吓唬道,“就这么喜欢冰元素吗?” 他干脆也去弄个冰元素的邪眼好了,不过她要是知道了又会生气吧。 “冰冰凉凉的,夏天会比较舒服。”荧看雪看得入神,没留意到自己已经整个人被包裹在了他的怀抱里。 “水不也能降温吗?”达达利亚趁机推销自己,“水还可以冬暖夏凉。” “…水元素我用得不太好,只能biubiubiu地勉强滋几发出去,”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好羡慕那维莱特的高压水枪……” …怎么连那条水龙都惦记上了。 “羡慕他干嘛,你不是还有别的水属性的同伴吗?”达达利亚试图提醒她珍惜眼前人。 “也是哦,绫人那个大范围下水剑的技能也很优雅,值得学习。”荧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故意不顺着他的心意说。 “…你就知道欺负我。” 达达利亚气得用下巴尖戳她的脖子,然而他的下巴已经失去了胡茬附魔,不足以威慑她。 她被蹭得咯咯直笑:“好痒…别闹了……” “那你说谁最厉害?”达达利亚要挟道。 “…万达国际就是最棒的!” 他这才满意地收手了。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排在第二位,但他并不讨厌她带来的那几个小同伴,只要他们能让他变得更强,其他都无所谓。 荧盯着车窗外看了好一会,再漂亮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腻,她又开始犯困了。 桌子上被达达利亚买的零食铺满了,她有些犹豫要不要用大面包当枕头。 “困了?”达达利亚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睡这里吧,还有好几个小时车程,躺着睡会比较舒服。” “不要……”车厢里这么多人。 “要么睡大腿上,要么让我抱着睡,自己选,”达达利亚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向她张开双臂,“我抱孩子可是很有一套的,现在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专座了。” 荧只好侧身躺下,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膝盖上。 “我的大腿很不错吧?”他俯身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嘴唇似有若无地从她耳朵上吻过,“可以靠在我的肚子上哦。” “不要趁机做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荧刚要挣扎着起来,就听到达达利亚轻哼了一声:“唔…别乱,再动就硬了。” 她立刻不动了。 达达利亚脱下外套将她整个人盖住:“睡吧,不能偷吃哦,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谁会偷吃他那个了? 亏她刚才还在想他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列车行进的声音格外催眠,鼻腔里全是达达利亚身上淡淡的气味,香皂的麝香味混合着松柏的凛冽,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一泓温泉般令人安心舒缓,不一会她就又睡着了。 “先生,要来点什么吗?”列车上的售货员推着小推车经过他们座位时,依照惯例侧身友善地询问道。 “嘘,小声点,她睡着了。”达达利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抱歉,先生。”售货员只好继续推着车子,打算去下一个座位问问。 “等等,”达达利亚喊住她,他掏出钱夹,“这些我全要了,麻烦帮我分发给这节车厢里的旅客,如果可以的话,请大家声音稍微轻一些,我爱人第一次来至冬,有点水土不服。” 刚才车厢里小孩子尖叫的时候,她在他膝盖上动了几下,差一点就要被吵醒了。 达达利亚一向不屑于在这些人情世故上花费功夫,但他如今突然有了想跟全世界分享自己幸福的冲动。 售货员喜不胜收地满口应承,今天的这批商品对于普通车厢的旅客而言都有点小贵,她脚都快走断了也才卖出去几件。 车厢里哭闹的孩子们得到了零食安静了下来,喝酒聊天的大人们意外收到了上好的下酒菜,也体谅地将说话的音量降低了些。 达达利亚忽觉腰上一紧,他掀开大衣看了眼,他的爱人睡得正酣甜,将脸贴到了他的小腹上,还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达达利亚突然觉得,这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也并没有那么令他厌倦了。 刚下列车,荧就差点被乌泱乌泱的人群挤扁了,即使达达利亚用身体护着她也没好到哪去,什么愚人众执行官,什么异世界降临者,到了车站一律人人平等,没有谁能逃离被挤成鱼罐头的命运。 她最后几乎是挂在达达利亚脖子上出站的。 达达利亚去取了托运的行李,两个人一起站在车站的广场上等人。 “我以前可没这待遇,要么坐船,要么坐列车,哪里会有人来接,”达达利亚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刮掉荧鼻尖上的雪,“一会可不要被我姐姐吓着了,她应该也快到了。” 荧捧着个烤红薯,是达达利亚买来给她暖手的,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你姐姐很凶吗?” “我小时候没少挨她揍,不过她肯定不舍得揍你,放心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辆造型奇特的大车冒着滚滚黑烟吨吨吨地驶来,在离他们几米处停住了,这车很是高大,光轮胎都快有她高了。 …这动静,未免也太炸街了。 “阿贾克斯!” 一个橘红色头发的女人打开车门敏捷地跳了下来,迎面便将他们两人同时抱进怀里:“欢迎回家。” “哈哈,姐姐,你要吓坏她了。”达达利亚从姐姐怀里将自己的伙伴抢救了出来。 荧被抱得满脸通红,也傻傻地跟着叫了声姐姐好。 达达利亚的姐姐五官与他有几分相似,是位开朗大方的青年女性。 “可算是见到你本人了,平时没少听这小子跟我们提你,”达达利亚的姐姐拎起地上的行李,和达达利亚一起用力将它们甩进车斗里,“上车吧,这车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一会让阿贾克斯给你捂着耳朵。” 达达利亚熟练地跳进车斗,朝这边张开了双臂:“姐姐,把她递给我。” 荧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举了起来,达达利亚在上面接住了她,将她稳稳地放进了车斗里。 …姐姐好大的力气! “坐我身上吧,这车…有点颠簸。” 达达利亚坐在一个不知道装什么的麻袋上,冲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除了带来的礼物,他旁边还堆放着许多他姐姐从集市上采购回来的生活用品。 她龙都敢骑,区区拖拉机不足为惧。 荧不信邪,执意自己坐,结果一路上颠得差点飞起来,还是达达利亚把她给接住了。 “哈哈哈,现在知道我这个安全座椅的重要性了吧?”达达利亚将她箍在自己怀里,“放心吧,我姐姐有专业的驾驶执照,这玩意很结实的,拉货爬坡越野都不在话下,之前还用来帮邻居推平过一座废弃的粮仓。” “…女皇有考虑过让它加入至冬军队吗?”荧还有些惊魂未定,这杀伤力也太可怕了,它就是至冬名副其实的「耕地机」吧。 “下次开例会我会代你向女皇陛下提议的,”达达利亚分了一半自己的围巾给她,“不许摘,两个人一起围比较暖和。” 重型拖拉机颠簸了一路,总算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海屑镇。 这是个安静祥和的小镇子,一栋栋低矮的木头房子被白雪覆盖着看不出原貌,正当荧猜想哪一栋才是达达利亚家时,车停了下来。 这是几栋两层高的房子,带着两个院子,用围墙围了起来,边上还有几间较小的木屋,应该是用来畜养牲畜的。 后院中央停放着几座格格不入的钢铁巨物,她只一眼便确信这就是达达利亚的家。 完全看不出这是愚人众执行官的房子,除了面积大一点,和普通民居也没有太大区别。 “哈哈,失望了?”达达利亚翻身跃下车斗,将她抱了下来,“老头子…老爹老妈他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突然要他们住进城里那种时髦大公寓他们反而会不适应,上了年纪的人什么都习惯了自己动手,真要有人伺候反而还会难受。” “我在冬都也有套自己的公寓,不过平时住得少,你要是不习惯这里……” “我很喜欢这里!”她急忙说道,“…有家的感觉。” “喜欢就好,”达达利亚扛起地上的东西往仓库走去,“你先进屋烤火,在外面傻站着可是要冻坏的。” 达达利亚的姐姐泊车去了,荧独自一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她应该上去敲门吗?她又该怎么自我介绍? 要是现在去追达达利亚,一定会被他笑话「怎么一秒钟都离不开我」之类的。 …好想念派蒙!如果派蒙在,她只需要优雅得体地点头附和就足够了! “好人姐姐!托克好想你!” 突然,荧背后响起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她顿时觉得这个声音无比地亲切,她迅速转过身,一个孩子跟枚小炮弹似地扎进了她的怀里。 “托克,你还记得我?”她感动地蹲下身拥抱了他,当年没白疼这小子。 “当然记得!好人姐姐带托克在璃月港去了好多地方呢!”托克拉着她的手,指着院子里那堆钢铁巨物,“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钩钩船长」、「铁块托尼」和「黑钢杰克」!” “托克,怎么不带大姐姐进屋?”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她叉着腰气鼓鼓地站了出来,“你是想一个人独占大姐姐吗?” 冬妮娅刚才在二楼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她立刻一路小跑着下楼开门,结果还是让弟弟抢先一步见到了嫂嫂。 唔,她还不能叫她嫂嫂,哥哥叮嘱过的,说这样叫会让嫂嫂害羞。 “冬妮娅姐姐,我只是想先带好人姐姐参观我的后院!”托克这才不情不愿地停止了对钢铁巨物的介绍,躲到了荧的背后。 “你好,冬妮娅。”荧还没将手伸出去,冬妮娅便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快进来烤火吧,”冬妮娅像个小大人一样地招呼她,“托克,去打点水来,我要给大姐姐泡茶。” “好——” 荧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达达利亚的家人围坐在一旁,热情的态度俨然已经把她当做了未来的儿媳妇。 达达利亚的父母都是很开朗和气的人,几年下来,他们通过儿子寄回来的信件也多少了解到了儿子的心上人是个怎样的姑娘,但还是忍不住拉着她嘘寒问暖。 他们避开了一切关于她家人身世的问题,只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他们的善意几乎让荧感动到想要落泪。 但她是不可能为了达达利亚留在至冬当他们家儿媳妇的,这一点一定要找机会跟他们说清楚,她不想欺骗他家人的善意。 荧有点待不下去了,再被他们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 找了个去厨房帮忙的借口,荧从这个温暖的客厅逃了出来。 荧来到厨房,看到达达利亚蹲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便也好奇地蹲下凑过去看。 “不在屋里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嘛?烟熏火燎的。”达达利亚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来了,“闭眼,给你个好东西。” 她眼睛突然被他捂住,一根热乎乎的东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塞进了嘴里。 这粗细…这圆润的前端…… “…变态!这里是厨房!”荧当即涨红了脸,拼命擦着自己的嘴站了起来。 她愤怒地睁开眼睛,只见达达利亚一脸莫名其妙地仰头看着她,他嘴里叼了根红肠,手里还拿着一根,维持着刚才喂她的姿势。 而她嘴里还残存着一点红肠的烟熏味。 “我只是想让你尝尝家里熏的红肠,”他哭笑不得地站起来,拿着那根红肠蹭了蹭她的嘴唇,“怎么就变态了,说说看? 荧心虚地别开脸,不说话了,她为自己的龌龊感到羞愧不已。 “你以为这是什么,嗯?”达达利亚用红肠又戳了戳她,“说呀。” 她的眼神愈发地躲闪慌乱,脸也越来越红。 “原来你这么想吃啊,等晚上再给你,现在还不可以哦,”他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看着她羞愤欲死的脸,自顾自地得意洋洋道,“想吃直接跟我说就好,又不是不舍得给你吃……” 她无力反驳,只能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红肠用力咀嚼起来,想象着自己正嚼着他那根来泄愤。 “好吃吗?”他没再戏弄她,笑着问道。 “…好吃。”肉馅的调味和烟熏味都恰到好处,肥瘦肉的比例也刚好,一咬下去,肉的香气和纤维就在口中炸开了。 “我老爹专门砍来果树枝熏的纯肉大香肠,能不好吃吗,风干的也好吃,没这么油腻。” 达达利亚将剩下的红肠塞进荧嘴里让她自己拿着吃,转身将煮好的牛尾汤倒进了大汤碗里。 “哥哥!你们居然在厨房偷吃!”托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窜到了厨房里,他贴近嗅了嗅,“是红肠!我也要吃!” 达达利亚用刀子切了一小节给他当封口费:“只能吃这些,马上吃饭了,留点肚子。” 冬妮娅和安东从厨房门口打闹着路过,看到他们几个在里面,也走了进来。 几兄妹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无需多言,他们也分到了一小节红肠。 “安东,帮我拿酸黄瓜来,多拿点,大家一起吃。”冬妮娅使唤着自己的弟弟。 “大姐姐,你要不要喝面包汽水?”托克问道。 “那是什么?”她刚才还想着要是这时候来瓶枫达就完美了,红肠空口吃还是有点咸了。 “是姐姐自己酿的饮料,很好喝的,哥哥,你听到了吧,大姐姐要喝面包汽水。”托克又借花献佛地使唤着他哥哥。 “…是你自己想喝吧,好吧,我这就去扛一桶来,你去洗几个杯子,等会晚饭的时候喝。冬妮娅,帮我看着炖羊肉的火候。” 达达利亚走的时候,还在这几人的头顶上挨个挼了一圈。 “…他刚才是不是把手上的油抹我头上了?”荧后知后觉,恨不得追上去把达达利亚揍一顿。 “大姐姐,我是第一个被挼的,挼到你的时候哥哥的手应该已经差不多干净了。”最老实的安东回答道。 “托克是第二个!” “我连第叁个都不想当……”冬妮娅紧张地抬头看着她,“大姐姐,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嫌弃我哥哥…我哥哥…呃,他、很会做饭哦!还会打扫!冬天还能跳进冰水里游泳!” 看着冬妮娅绞尽脑汁想着给达达利亚找补的样子,荧真怀疑她下一句就是我哥哥下雪了知道往家跑,不会随便捡路上的冰溜子吃云云。 …公子真是太丢人了,还需要妹妹来挽尊。 “放心吧冬妮娅,他再丢人的样子我都见过,要嫌弃早嫌弃了。”她可不就是一直在嫌弃他吗。 今晚只能多洗几次头了,她可不想顶着红肠的烟熏味入睡。 “喝得惯吗?我酿的时候还在里面加了杏干和蜂蜜,所以带了些杏子的香气。” 见达达利亚的姐姐往自己杯子里又倒了一些金黄色的面包汽水,荧连忙咽下口中煮得软烂入味的炖肉:“非常好喝!我很喜欢!” “哈哈,吃慢点,小心噎着,”达达利亚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姐姐酿的面包汽水可是全海屑镇最好喝的!” “真是难以想象阿贾克斯能带回来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不会是被他胁迫的吧?” “我也觉得,放心,有什么委屈就跟姐姐说,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喂喂,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拐回来,你们可别把人给吓跑了。” 荧和达达利亚一家八口围在一张大大的餐桌上吃饭,整个房子里都充满了热闹的氛围。 “大姐姐,也尝尝我做的沙拉蛋糕!”冬妮娅不甘示弱地也往她餐盘里盛了一块形似蛋糕的沙拉。 “谢谢冬妮娅,光是看起来就好好吃了。” 这是一种用土豆泥、蛋黄酱、金枪鱼泥和蔬菜奶酪等食材一层一层垒起来的菜肴,吃起来口感丰富有层次,一口下去,所有味道都能一次性品尝到。 “孩子,再多吃点,平时有好好吃饭吗?阿贾克斯这小子也不管管。” “老妈,你别看她这样,她可能吃了。” “冬妮娅姐姐,帮我拿块面包。” “托克,光喝饮料不吃饭可不行,阿贾克斯,你是不是偷偷又给他零食吃了?” “安东不许把蔬菜放到你哥哥的盘子里,挑食可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爸爸,我没有,那是哥哥盘子里自己长出来的。” 荧埋头猛吃,渐渐地也就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了。 他们知道她怕生的时候会有些不爱说话,都默契地没强迫她加入到对话中,只一个劲地往她餐盘里见缝插针地夹菜。 偶尔也会有她不爱吃的菜,都被她悄悄地转移到了达达利亚的餐盘里,达达利亚默许了她的行为,将她搬运来的食物全部消灭掉了。 冬来·四(达达利亚) “走吧,带你去房间,我看你都吃得犯困了,”达达利亚走在前面带路,“这回可是沾了你的光,老妈叫我好好陪你玩,家务活就交给弟弟们。” “这么多碗…我还是去帮着一起收拾吧。”让小孩子们来干活,自己跑去休息,荧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安东和托克也该锻炼一下做家务的能力了,不能总依赖冬妮娅。” 上了二楼,他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你睡这一间。” 荧刚进踏进房间,达达利亚就跟了进来,他迅速反手锁了门,将她压在墙壁上亲吻了起来。 唇瓣交迭在一起,缠绕的舌尖上还带着淡淡的面包汽水的香甜。 她急促地喘着气,僵硬的身体也逐渐软化在了他的怀里。 “今天一直在外面,都没有机会亲你,我忍耐得好辛苦……”达达利亚的吻下移到了她的颈侧,“别躲…伙伴……让我好好亲亲你……” “…你是不是喝醉了?”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抬手碰了碰达达利亚的脸,有点烫手,刚才吃饭他好像喝了些蜜酒。 “我没醉,真的,我只是…有些热。” 他身上体温好高,说话声音比平时撒娇时还要嗲。 “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醉了。”她没和达达利亚喝过酒,不清楚这家伙的酒量,只好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 “不信?那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除了愚人众内部需要保密的。”达达利亚倚在沙发靠背上,红扑扑的脸上笑吟吟的。 “你在北国银行的存款账户和取款码是多少?”她不忘初心。 达达利亚想都没想就报了两串数字:“记得住吗?要是记不住我写给你。”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存款全卷走?”这密码有点耳熟,好像是她的生日,她怀疑这是他临时编出来唬她的。 “那我就赖你壶里要你养我,吃你的喝你的去。”他似乎还很期待这样的结局,笑得更灿烂了。 “我才不稀罕拿你的钱。” “为什么?嫌我的钱脏?”达达利亚委屈地皱起眉头。 他的存款都是用功勋换来的,也就偶尔会在帮北国银行催收贷款的时候拿点提成。 “…不是因为这个,”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我不能平白无故地拿你的钱。” “那我去冒险家协会挂几个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委托,好不好?”他拉着她的手哄她道,“比如…帮旅行者最喜欢的人捶肩膀按摩,帮旅行者最喜欢的人刮胡子……” “那凯瑟琳要怎么判定任务完成了没有,万一我随便找个人做任务呢?”荧觉得自己被传染了他的傻气,她为什么要和一个醉鬼较真这个? “当然要看我这个委托人对结果满不满意啊。”达达利亚用看笨蛋的眼神瞥了眼她。 “有冒险家协会在中间赚差价,光手续费都要扣掉不少吧。”她忽然想到。 “对哦,不能让他们这么容易就赚走咱们的钱,”达达利亚也跟着醒悟了过来,“我现在直接发委托给你。” 谁跟他「咱们」了。 “…亲一口,十万摩拉。”他狡黠地眯起眼睛,提出了一个她会心动的条件。 “这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荧在摩拉的诱惑中挣扎着,刷一次地脉花也才给六万摩拉。 “一百万摩拉…唔…嗯啾……”达达利亚还没说完,她便主动吻了上来,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热情啊,伙伴。” “…给钱!”她要是不收钱,倒显得是她自己想亲他了。 他掏出了随身的钱夹,抽了张空白支票写了几笔,递了过来。 荧接过支票,看到上面的数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还有九次没亲,可以一次交付清吗?”达达利亚搂住她的脖子,用他那双失去高光的蓝眼睛眼巴巴地瞅着她。 对一个喝醉的人趁虚而入,她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收你十万摩拉吧。” “好贪心啊,伙伴,居然想亲我一百次…舌头都会被你吸肿吧?”说着,他还故作娇羞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好欠揍! “你根本没喝醉吧?”荧气恼地问。 达达利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像一只狡黠的红毛狐狸:“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没醉,是你自己不相信我。” …她为什么要质疑一个至冬人的酒量?他们就连血液里都仿佛流淌着火水。 “…你钱夹掉地上了,不要到处乱扔啊。” 达达利亚的钱夹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荧弯腰捡起时,看到夹层里似乎藏了张照片,她忍不住抽出来偷看了眼。 竟是她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 她震惊得都忘了将它塞回去。 “这是我从内部资料上撕下来的,”达达利亚瞅了眼她手上捏着的照片,可怜巴巴地抱怨道,“…我都没有你的照片,给我几张你的照片好不好?这张都看旧了。” “我没有照片,”荧想了想又补充道,“留影机也没带在身边。” “那好办,我家有,明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拍。”他向来不吝于在这些新奇玩具上花钱,每次看到有新型号的机器都想着寄一台给家里,好让家人记录下家乡的生活,再随信分享给他。 “…我不想拍照,穿得厚厚的,好丑。”荧只好说实话,衣服本来就穿得多了,外面再加上大衣和皮毛护耳帽,跟头熊似的。 “哪里丑了,我觉得很好看,跟个至冬小媳妇一样。” 她穿什么衣服达达利亚都觉得好看,但他还是最喜欢看她穿自己家乡的衣服。 “…谁是小媳妇了?”她对这个话题格外敏感,立刻反驳道。 “好好好,我是你媳妇,行了吧,”达达利亚叹了一口气,怀念道,“可惜了,在医院的时候没给你拍几张,小护士的打扮多精神。” “…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荧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准备洗澡睡觉了。” “我不在自己房间待着还能去哪?”达达利亚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一双眼睛眨巴着,“我跟老妈说了,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晚上会害怕得睡不着,就没另外收拾出房间来。” 这里是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到连她都有些自惭形秽了,她那壶…不提也罢。 “之前在医院一起睡那是因为没办法,谁害怕了?”荧不想继续被他家里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了,“我要和冬妮娅睡。” “你不害怕?是谁下午一个人站在我家院子里捏着裙摆瑟瑟发抖不敢敲门的?”达达利亚想起她那副样子就觉得好笑,明明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得跟头小老虎似的。 他不是搬东西去仓库了吗?这都被他看到了。 达达利亚又故意找茬:“再说,你睡相这么差,把我妹妹压扁怎么办?” “那我和你姐姐睡!”姐姐总不至于会被她压到了吧?达达利亚的姐姐一只手就能把她整个人拎起来。 “好过分,睡完我还想睡我姐姐!”达达利亚义正言辞地谴责她,“尤其是你睡着了还会乱摸人!我要保护我的家人不受你的魔掌荼毒,你要摸…就摸我好了!” 一副舍己为人英勇就义的样子。 是她轻敌了,这个人不要脸的功力比她深厚多了。 “…我还是一个人睡吧,房间我自己收拾就好。” 达达利亚严肃地说:“不行,我得亲自看住你,你睡觉太不老实了。” “我睡觉再怎么不老实也不至于跑出房间吧?”荧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也懒得继续跟他斗嘴,她要洗澡去了。 “万一呢,在至冬,梦游跑出去可是会被冻死的!”见她翻找起了睡衣,达达利亚又黏糊了上来,“一起洗吧,我的浴缸很大的……” “…想都别想。” 自从达达利亚知道她的心意并且主动展开攻势后,荧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了。 她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但看到他那张神采奕奕的脸时,又忍不住纵容自己沉溺在他那双幽深的蓝眼睛中。 下雪的夜晚,窗外的世界只剩下了风雪呼啸的声音,屋内开了供暖设备,将寒冷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当荧从房间自带的浴室洗完澡出来,达达利亚已经在床上抱着被子等了好一会了,他刚才借用了他哥哥的浴室也洗了个澡。 “…你怎么不穿睡衣?”从达达利亚光裸的胸膛上移开视线后,她用毛巾胡乱擦着头发,试图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之前是在医院,在自己床上睡觉我才不要穿衣服,”他为难地说,“你要是喜欢亲手脱,好吧,我以后会好好穿睡衣的。” …能不能用毛巾塞住这个人的嘴?不然她真的好想揍他。 达达利亚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坐过来,我帮你擦。” 他擦头发的动作很是轻柔,一看就是平时照顾人照顾惯了。 空…哥哥,以前也是这样照顾她的。 “我家很吵闹吧?”荧听到达达利亚在背后问道,“一家子都是话痨,偶尔老爹喝多了酒还会大吵大闹唱歌什么的……” “挺好的,这样才有家的感觉,我很喜欢看大家打打闹闹的样子。” 沾了达达利亚的光,就连自己这个异乡人都蹭到了他家人的爱护与关心。 “真的?”达达利亚将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总感觉…今晚你有心事,不开心吗?” 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失神落寞,全被他惦记在了心里。 “哪有不开心,大家对我这么热情,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荧强颜欢笑道。 这家伙的直觉怎么这么敏锐,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快说,不然……”他含住了她的右耳,用湿润的舌头在耳廓上绕了一圈,“我就吃你耳朵了。” “哥哥…哥哥……” 她被舔得不断瑟缩着,声音中也带上了些哭腔,激起了达达利亚想要继续欺负她的欲望。 “乖,达达利亚哥哥在这呢。” 达达利亚一开始以为她是在求饶,直到后来看她一直没反驳自己,也没挣扎,他才感觉到了不对劲,掰过荧的脸一看,竟真的哭了。 “哥哥他…不要我了……”她哆哆嗦嗦地抽噎道。 看着达达利亚与他的家人相处,她也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但…哥哥想念她吗? 现在的她对哥哥而已…不过是个碍事的累赘,连来见她都不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达达利亚收敛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担忧地抱紧了她。 荧只要被他抱住,就会逐渐变得言听计从起来,忍不住就想要跟他倾诉。 她不想跟别人说哥哥的不是,但她心里实在是憋屈了许久,难受到了极点。 那是在她从「海勒西斯」逃出来之前—— 「海勒西斯」,地牢。 “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哥哥还是没有出现呢。” 「博士」多托雷优哉游哉地在她面前踱步,脸上保持着他一贯的优雅微笑。 荧的手脚被束缚着,只能恨恨地抬头瞪他。 「博士」以一群孩子的性命要挟她给哥哥写信,让空交出「深渊」的权柄,否则,她和那群孩子都得变成他的实验耗材。 这群孩子是前代「仆人」赠送给「博士」的礼物,很多人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这个暗无天地的地牢中,被作为实验动物来圈养着。 “我们寄出去的下午茶邀请函上明明清清楚楚地写了时间和地址,你哥哥是在地心待得太久,迷路了吗?” 见她咬着下唇不肯说话,「博士」笑了一声,继续幸灾乐祸道。 “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你看起来很是憔悴啊,”他用擦得锃亮的鞋尖挑起她的下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一丝慌乱,得意道,“怎么不见你哥哥来救你,他不会是不要你了吧?” 「博士」故作怜惜的语气下面,隐藏着深深的恶意:“看来,你在令兄心中已经毫无价值了,真可怜。” “哥哥他…没必要来见你这种跳梁小丑!” 话一出口,荧就后悔自己暴露了此刻的不安,她冲动到已经失去了冷静。 “你这是在冲我撒气吗?旅行者,”「博士」不气反笑,“饿得都开始说胡话了,对你未来的饲主说话最好再尊敬一点,不要冲我翻白眼,这样很没礼貌。” “据说给宠物喂食是一种高效的互动方式,”他直接用戴着手套的手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块奶油蛋糕,“来,张嘴,这可是主人亲手喂你的蛋糕……” 也不管她有没有张嘴,那块蛋糕就这么直接糊到了她的脸上。 你哥哥已经不要你了… 你哥哥已经不要你了—— 你哥哥——已经——不——要——你了—— 荧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断循环着这句话。 “啪嗒。” 一滴和着奶油的泪水落在了「博士」的鞋尖上。 “…这就哭了?”那只讨厌的,沾满奶油的手又掐住了她的脸颊,“牙尖嘴利的可怜虫,你要是乖乖服从我的研究…嘶!” 「博士」的话没能说完,他的手被死死地咬住了 隔着手套,血的腥气蔓延了过来,荧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挣开了拘束着她的锁链,像头发狂的野兽般扑向了博士。 “——我哥哥才不会不要我!” 荧没能如愿咬死博士,但也带着孩子们逃了出来,交待完孩子们往「壁炉之家」的方向跑后,她吸引了全部追兵的注意,逃向了市区。 现在的「壁炉之家」,一定能照顾好这群孩子,她相信,「仆人」至少不会对孩子下手。 …再怎么样,也比在「博士」手上好。 从「海勒西斯」逃出来,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时,荧从未感觉过如此地孤独,她像一个只会逃命的亡魂,没有躯壳,没有归属。 ——直到她在病房看到了他。 “我哥哥…不要我了……”荧嗫嚅道,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就连我给他写信…他都没有回应……” “我知道博士一向擅长挑拨离间,万一他根本没寄信呢,但又会不禁地去想,如果这是真的…我哥哥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了……” 达达利亚捧起她的脸,安静地听着她磕磕绊绊地说着话,用他那双温暖的嘴唇轻柔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 她的不安,她的恐惧,她的依赖…… 一切他不理解的地方,都找到了答案。 他们像是在一场洪水中重逢,在彼此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互相扶持着,拉扯着回到了岸上。 “我想追去深渊质问哥哥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又怕…根本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哥哥就是她旅途的意义…如果哥哥都不认她了,荧不知道自己还要如何继续坚持下去。 “有没有可能…你哥哥真的没有看到邀请函呢?”达达利亚忽然有了一个猜想,“这件事…或许与我有关。” “…啊?”荧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你哥哥不会不要你的,他要是真的不要你,就不会把我打成这样。” 达达利亚本来没打算说的,但事已至此,他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让她安心。 “你身上的伤…是哥哥他……” 荧回想起第一天在医院看到达达利亚时他的模样,哥哥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他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你见到了我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心疼地又看向他的腹部,那里虽然缝合上了,但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对不起…是哥哥他……” “道什么歉,要不是他打了我,我怎么有机会勾引他妹妹?还真是要感谢哥哥的成全了。” 见她眼圈发红,又要落泪,达达利亚连忙安慰道。 他当然不敢提,谁叫是他先主动招惹的人家哥哥的呢? …兄妹俩就连发起狠时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被他打成这样的?”荧私心觉得哥哥不会主动攻击他,忍不住问道。 “我就只是说了句自己的妹妹不好好珍惜,小心哪天被别人趁虚而入拐走,他不要我要。” 达达利亚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还有呢,不止这些吧?你到底是说了什么让他往死里揍你?” “他一开始似乎保留了大部分实力,并没有真的下死手,只是想赶我走,”达达利亚已经不敢看她脸上的表情了,“难得遇上这么强的对手,我便想让他使出全力来对付我,就喊了他一声大舅子,还说了…一些话刺激他。” “…比如?”她的眉毛控制不住地跳了跳。 “咳…比如「喜帖到时会寄给你的」、「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你就等着当舅舅吧」之类的?当然这只是挑衅他的话,你不想要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你也配?」 当时对面那个金发少年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拔剑刺向了他,这次终于是使出了全力。 “…别说哥哥了,就算我听到也是会想揍你的。”荧绝望地捂住了脸,“哥哥会打死我的……” 还好她不在场,要是她在场,怕不是也会受牵连一起挨揍。 “你没事惹他干嘛……”她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玩没了。 “本来还想着要是能打赢了,就把他抓回来送你,没想到这么棘手。”达达利亚满不在乎地说道,能和深渊统领有那么一场激烈的战斗,他觉得自己也不亏。 “…傻不傻啊?” 就连现在的她都未必能有实力打赢哥哥,她还是赶紧收拾细软躲起来吧,哥哥要是真信了他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要把她抓深渊里关禁闭了。 “所以,哥哥…哥哥他真的没有不要我……” 荧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道。 “就这么想见他吗?”达达利亚叹了口气。 “你可以暂时把我想象成你哥哥,”他张开怀抱,“来吧,妹妹,哥哥在这呢,可以叫我达达利亚哥哥或者阿贾克斯哥哥哦。” “你一点都不像我哥哥,我哥哥身上没这么硬的肌肉…也没这么高,哥哥很温柔…从来不惹是生非……” 哥哥他…一定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独自忍受着痛苦与寂寞。 不想让达达利亚看到自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荧一边嫌弃地挑刺一边靠了上去。 光裸的胸膛干燥而温暖,散发着淡淡沐浴香精的味道。 「温柔」,「从来不惹是生非」,达达利亚很难将这两个形容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深渊教团首领挂钩。 “你要是我妹妹…我肯定无法像看待冬妮娅和托克他们那样看待你,没办法当一个好哥哥了。” 他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 “…我才不会把你当成哥哥。” “也是,毕竟你这么喜欢我……”思及此处,他瞬间又眉飞色舞了起来。 “不许说!”荧的手摸向了毛巾,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她就真的要堵住他的嘴了。 “好好,不说。” 达达利亚将毛巾挂好回到床上,荧已经自觉地躺到靠里的那侧去了。 之前他伤了左腿,为了不压到他那条石膏腿,她一直睡在他的右侧,这个习惯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你笑什么?”荧警惕地看着他,往被子里又缩了缩。 “没什么,”达达利亚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伸长手臂一捞,轻而易举地将她卷进自己怀里,“冷不冷?要不要多拿一床被子?” “不冷。”他们现在身上盖的是又轻又软的薄被,再加上达达利亚火炉一样的体温,她都觉得有点热了。 “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达达利亚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呼…呼……”她闭上双眼,一秒入睡。 “我喜欢你哦。”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装睡也没用,我就默认你听到了。” 说到底都是他太得意忘形了,觉得只要她也喜欢自己,他就可以单方面决定直接将她当作自己的爱人来对待,强迫她跟着自己的步调走。 常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的观念里只剩下了服从与命令,从而忽视了她的感受。 “我刚才想了下,只有我清楚你的心意似乎很不公平,我也应该向你明确自己的感情。” 他虽然平时一直将喜欢挂在嘴边,但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对她说过一次喜欢。 “我不懂什么是爱情,我只知道…看到你对别人笑的时候,心里会难受,看到你难过的时候也会难受,看到你受伤也会难受……” “明明一看到你就难受,为什么还是想一直见到你?” 这样的症状已经持续了几年了,达达利亚将这种情感自行诊断为「喜欢」。 “我不明白,所以我想让你告诉我答案,可以…告诉我吗?” 说完,他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确诊。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荧被达达利亚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心中好一阵兵荒马乱。 她知道他对她好,她也知道他喜欢和她亲亲摸摸搂搂抱抱,为什么他要突然把话挑明,破坏他们间纯洁的肉体关系? 如果他不说,她可以把一切都当做是自己单恋的回馈,她不需要对他的未来负责。 但他说了,他们间的关系就必须要重新定义,不能再用「同伴」来糊弄过去了。 “我不是一直都有在说喜欢你吗?”这么多个暧昧的夜晚,难道他的那番情话都是说给空气听?“那我们这些天算什么?” “各取所需…?我还以为你那是在单纯地叫床。”荧回想起他那些「喜欢」,每一次都夹杂着呻吟和喘息。 “居然这么说我,好过分。”他每次可都是真情实感地说的。 “我需要再重申一遍,就算我和你做了些什么,也并不代表我和你的关系和立场会有任何变化。” 尽管不忍心,但荧还是觉得有必要要和达达利亚说清楚。 “我是不可能和你结婚的,”她狠下心说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法肩负起作为妻子的责任,你懂我的意思吧?” 她虽然喜欢他,但她不可能为了他改变自己未来的道路。 “…就因为这个,所以才一直闷闷不乐?” 达达利亚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感到难过,他只是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一样松了口气。 “怪不得你一直怕跟我回至冬,”他将枕头垫高,坐起来靠在上面,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样子,“我带你回家不是强迫你和我变成别的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你更加了解我,同时也想让家人放心,我在外面也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但他们…他们完全误会了吧?误会我以后要和你结婚之类的……”荧自己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耽误拖累任何人,“他们好像已经把我当成了家人来看待……” 她是个骗子,她害怕看到达达利亚家人失望的表情。 “不一定有婚姻关系才能成为家人啊,他们已经把你当成家人了。” 达达利亚只觉得她认真得又傻又可爱,居然会因为他家人的热情而感到愧疚不安。 如果他是个不尊重她感受的家伙,可能已经利用她的内疚道德绑架胁迫她结婚了。 “我跟老头子老妈他们说过了,我可能不会结婚,也不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我已经找到了想托付一生的人。” “当然,如果你想结婚,我随时都愿意。”怕她误会自己不想与她结婚,达达利亚又补充了句。 荧一动不动地躺在被窝里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努力消化他的话。 “他们尊重我的决定,但也告诫我说以后要更加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不能让爱人为我伤心难过。” 现在,他也算得上是有「家室」的人了。 “爱、爱人?”她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得更圆了。 “我连结婚证书都不敢奢求了,你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吗?”达达利亚难以置信自己被她如此这般之后竟然连个名分都捞不着。 “我…还需要考虑一下……”荧心虚地嗫嚅道。 刚才接收到的信息量过大,她大脑过载,还需要慢慢消化。 “…好吧,这么多年也等过来了。”他也没气馁,反正她已经喜欢他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对不起。”她第一次主动窝进了他怀里。 “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急着答复我,”达达利亚轻柔地吻着她的头发,“其实我还挺高兴你这么慎重,正是因为很重视我,才会这么认真地考虑我们的关系吧?” “…嗯。”荧难得地坦率。 “别想太多,你不需要承担任何婚姻的压力和责任,也不需要特意为我做些什么,”他低头吻了她,她顺从地接受了,“只要能在你那拥挤的心里给我留出一个小角落,我就很满足了。” “你要是真的知足,就不会对我出手了。”荧无情地戳穿他。 他在给自己捏造什么苦情人设?明显是又在挖陷阱装可怜等她跳下去。 “唉,本来想一直作为同伴陪在你身边的,看到你对我露出那种表情之后…怎么可能还忍得住?”达达利亚委屈地说。 星星因自己而降落,即便他只是根转瞬即逝的火柴,他也要死皮赖脸地凑上去。 他这根火柴,现在就要去拼尽全力与星并肩。 “你的家人我见过了,但我的家人……” 如果哥哥知道她和这个世界的人谈情说爱沉溺于儿女私情,一定会生气吧?他们明明是一起背负着沉重而伟大的使命出发的。 “这么说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沾亲带故了,你哥哥统领深渊教团,而我师承深渊的罪人,门当户对不是么?” 达达利亚一听,还有几分自鸣得意起来。 “深渊有什么好的……” 不如说,她讨厌深渊,深渊夺走了她的哥哥。 “如果没有深渊…可能我会不会与你相遇了,或许早在某一场斗殴中就死掉了。”达达利亚感叹道。 “怎么会……”听着他轻描淡写地提起自己都生死,她心里十分难受。 “永远不要为我难过,伙伴,我希望你每次想到我,都能是幸福的表情。”看到她脸上掠过的不安与伤心,他安慰道。 “…那就不要做会让我难过的事情。”这人一打起架来命都不要了,邪眼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 荧很后悔没把「博士」的邪眼库房连带着也全炸掉。 “如果我只是作为普通兵士加入愚人众,你会去在意一个愚人众的债务处理人吗?你可能甚至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吧。”达达利亚斜睨着她。 “…如果长得特别帅的话可能会吧?”荧犹豫地回答道,她也只有需要祭刀和徽记的时候会想起他们。 “…真是难得地坦率啊,伙伴,唉,还真是要感谢老妈让我生了一张好看的脸。” 他早就看清楚了她的本性,凡是被她邀请进壶里玩的,无论男女老少都是些相貌端正之人,他上次好像还看到阿蕾奇诺那家伙了。 …几块蛋糕就把她给收买了。 达达利亚不由得担心,以后的愚人众例会是不是都得在她那壶里进行。 “确实得感谢。”荧认真地点点头,不然早几年前她就下死手揍他了,居然敢说她是毫无价值的碍事者,还污蔑她偷神之心。 “我要是个债务处理人,一定会忍不住在你拾取战利品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让面具滑落,露出我的绝世容颜勾引你,”说着,他还演了起来,“呃啊…!活债…难逃……哐啷!” “…好有心机的债务处理人。”她被他逗得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没点心机还怎么上位?”达达利亚骄傲地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依偎进她怀里,不枉他一番折腾,总算让她笑出来了。 “债务处理人也挺好的,还能隐身……” 不知道邪眼对她的影响大不大,要是她也能像免疫深渊污染那样免疫邪眼的副作用就好了。 她第一个就要把达达利亚的邪眼给抢过来,不许他再乱用。 “你想隐身干嘛?” “偷北国银行。”荧念念不忘以前在北国银行捡到的那二十万摩拉。 达达利亚不能理解她对北国银行的执念是从何而来:“…怎么就跟北国银行杠上了?偷黄金屋不好吗?” “我和凝光大人关系还蛮好的。”她腼腆道。 “啧啧啧,凝光大人。”他怪腔怪调地学她说话。 “…你学得好恶心,我才没有这样说话。” “哼,睡觉吧。”达达利亚突然不想理她,他伸手按灭了卧室的主灯,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夜灯。 借着夜灯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看到达达利亚的脸,他闭着眼睛平躺着,没有像以往那样黏上来抱着她睡。 荧突然有些不适应,她都已经习惯每天睡前被他抱着蹭半天了。 他这是…生气了吗? 平时都是他哄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好轻轻地抱住他的胳膊,用额头蹭了蹭。 “怎么今天这么爱撒娇?想我了?”达达利亚意外地很好哄,马上又恢复到了柔和的语气。 她最受不了他这样压低嗓音温柔地对她说话,呼吸当即紧促了几分。 作为武人,达达利亚对气息和氛围的变化向来很敏感,他一下便猜到了她的变化。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你一路上醒醒睡睡的肯定没睡好。” 尽管现在就想立刻满足她,但考虑到明天还要带她出去玩,他还是忍痛拒绝了。 荧沉默着不说话,只是用大腿夹住了达达利亚的手,抱着他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不要露出这么失望的表情啊,只是今天不做,又不是以后都不做。” 达达利亚钢铁般的意志动摇了:“你在用我的手做什么坏事呢,嗯?我的小姐。” “你这个人真的好坏啊,不肯给我名分让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你也就算了,还贪图我的身子,”他语气半真半假地嗔怪道,像只在地上打滚撒娇的红毛大狐狸,“这么离不开我,以后我是不是每晚都得去你壶里报到?” 荧倾过身子,在大狐狸的唇角上落下一个含蓄的吻。 “真是拿你没办法,只能做一次哦,”达达利亚抱住她的腰,一个翻身让她躺在了自己身上,“今晚想要我怎么做?” “…随便。” “又是随便吗?”荧感觉到他的那双大手从下睡裙的下摆滑了进来,然后她腰间一松,内裤被他褪了下来,“就不怕我直接做到最后?” 他们这些天也就亲亲摸摸磨磨蹭蹭,达达利亚没表露出想要进来的意图,她也不好意思主动要求他这么做。 “直接放进来…也可以的,”脸像被他的胸膛的炽热灼烫到一样,她声音细如蚊蚋,“…我不介意。” 话音刚落,达达利亚又硬又烫的东西便顶着她的小腹支棱了起来。 …千斤顶,荧无端地发散联想道。 “你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意料。” 达达利亚躺在她身下,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现在的光线不是很亮,但她仍能看到他脸上泛起的潮红。 这家伙怎么突然娇羞了起来?说出这种话的她才应该害羞好不好。 “…害羞了?”她揶揄道,觉得这样的达达利亚好可爱。 “嗯,有点,”他张开手掌,从指缝里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突然这么说,我都还没准备好……” “…你果然才是至冬小媳妇吧。”他愚人众的部下知道他们长官这么娇羞吗? 她的小媳妇在身下哼哼唧唧起来:“光是被你摸着,在外面蹭着我就觉得已经舒服到不行了,真要进入你的身体里面…我都不敢想象得有多爽,一定会失控忍不住伤到你的。” “万一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舒服呢?”荧没长过那玩意,也不知道它进去会有什么感觉,她怕他失望,只好先打了预防针。 “才不会不舒服…现在光是想象被你包裹住,我就已经想要射了,”他用下身顶了顶她,“你看。” “那你要做什么准备?”她好笑地看着他。 提瓦特的映影还没有开放到实战演绎,尺度最大的也就他们上回看那种半遮半掩的。 “还想着明天去跟几个结了婚的表兄打听一下…怎么做才会不弄疼,谁知你今天突然这么说,”达达利亚气恼道,“早知道提前写信问他们了,放心,他们人很朴实嘴也严,不会到处乱说的。” 镇上好多和自己同龄的男人都已经是孩子他爹了,只有他还在一直为她守身如玉。 “本来是打算和你正式确认关系之后再做的,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那天了。”他还叹息了一声。 “…不许去,”荧突然控制欲激增,“我又不需要你借鉴别人的经验。” 她想要一个最初始最纯粹的达达利亚,即使做得不好也无所谓,他们可以慢慢磨合。 “那…要是做得不好你也不能嫌弃我,”听到她的这番话,达达利亚脸上的愁云一下子就散尽了,“我会努力让你也爽起来的。” 她已经他的唇舌粗暴舔舐下舒服过好几回了,闻言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但今天真的不行,”达达利亚亲了亲她的嘴唇以示安抚,“明天就是颂冬节了,你需要保存足够的体力才能玩得痛快。” 颂冬节是当地的大节日,节日庆典上有很多游玩项目,他这次带她回来主要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个。 现在要是做了,达达利亚不保证自己能做一次就停下来。 ——绝对会一直做到射不出来为止。 “…说得好像我很急切一样。”荧下意识反驳道。 “好好好,你不急,是我急,”达达利亚轻柔地吻着她,缓缓地用舌头划开她口是心非的嘴唇,“今晚就先用它来安慰你,好不好?” “…嗯。” 她伸出舌头,缠绕上他伸进来试探的舌尖,本该用来品尝食物的舌头,现在倒像是专门用来攫取快感的器官,每一次的细腻的接触都令她的感官为之而激动,颤栗。 平躺着被达达利亚分开双腿时,她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床单…会被弄脏的吧?” 脏了就得拿出去洗,洗了就会被达达利亚的家里人发现,绝对会被猜到他们做了什么。 “那还不好办,我说我尿床不就行了。” 达达利亚笑着糊弄道,自己和她的关系他家里人又不是不知道,她还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就连托克这么大的孩子都已经不会尿床了吧?” 达达利亚这个笨蛋! “跨到我脸上来,”达达利亚往上托了托她的屁股,“我用嘴全接住,就不会弄湿床单了。” 在弄湿床单和在他面前做出羞耻举动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他的唇在她腿间逗留了许久,才暂时松开嘴让她得以喘息。 达达利亚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被她蹭湿的红润嘴唇,调笑道:“现在的身体已经敏感到连接吻都会变湿了吗?…好色啊,伙伴。” 早在他开始舔她之前,她就已经从里到外都湿了个透。 “…会不会压到你?”荧还是有些担心。 “伙伴,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你就算坐下来,我用一根舌头也能将你顶起来,”察觉到她一副随时想要逃的样子,达达利亚抬手紧紧捏住了她的腰。 “——不信的话,要不要试试?” 半月前,深渊教团。 “王子殿下,有自称是愚人众执行官手下的人求见,说是有关于您妹妹的邀请函……” 渊上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不见,直接丢去喂兽境猎犬。”王子殿下面若冰霜,头也不抬地回道。 “是,殿下 。” 空手中握着的钢笔突然碎裂了。 …看在妹妹的份上留他一条命,居然还真的胆敢给他写邀请函挑衅,那一双手真不该留的。 冬来·五(达达利亚) 大清早的被屋外的鸡叫声吵醒,荧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身上…好沉重。 她习以为常地将黏在自己身上的达达利亚撕了下来,无视他哼哼唧唧的叫声,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走下了床。 荧揉着眼睛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刚想对着太阳伸个懒腰,便被窗外的场景吓得魂都飞了。 她回身几步一把掀开达达利亚的被子:“达达利亚别睡了你弟弟妹妹在跳楼!” 那几只小家伙正往房顶爬,托克已经做好了从屋顶滑下来的准备。 “…没事,昨晚雪下得厚,有冬元帅的仪仗在,摔不坏他们,”达达利亚眼睛都没睁,循声就将她捞回了窝里,“再陪我睡一会……” 雪下了一天一夜,早已没过了腰,这时候的雪最是松软,摔上去跟棉花一样。 传说冬元帅降临过的土地上,会在一夜之间堆积起半人高的雪,大家都说这是「冬元帅的仪仗」。 达达利亚说是再睡一会,却埋头进她胸前,用牙齿咬开了她睡裙的系带。 胸部脱离了睡裙的束缚,在空气中颤巍巍地摇晃了几下,他湿热的唇舌立刻覆了上来,将其中一只含进嘴里舔咬吮吸。 “不行…一会托克就要来喊我们吃早餐了……” 那个小家伙昨晚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她尝尝他亲手做的早餐的。 荧缩起身子,无力地推着他的脑袋,他紧追不放,又黏了上来。 “再陪我一会嘛…今天要出门,又一整天都不能亲你了……”达达利亚在她胸口胡乱地蹭,用自身的重量压制着她,手也从睡裙的下摆伸了进来,“有哥哥姐姐看着,他不会乱敲我们房间门的。” 他最喜欢看她为难时的表情了。 一旦开始亲她,就会变得软绵绵的,很好欺负,偶尔还会很坦率地撒娇。 “托克要是知道自己哥哥这么大岁数了还赖床一定会对你很失望的!”这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被他这样蹭着,连她的呼吸也渐渐乱了。 “我以前不赖床的,都是被你传染的这个坏习惯。”狗皮膏药委屈道。 “…你少来!也不知道是谁在医院时天天赖床。” “我那是在养伤……”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她在床上躺着陪他。 “都说了不行了…大早上的不要发情!”她下意识就拿膝盖去抵住他。 “呜…!”达达利亚突然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荧担心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急忙关切道。 “…撞到了,疼。” 达达利亚掀开被子,晨勃的性器从内裤腰上探了个头出来。 “…该。” 原来是它啊,那没事了。 “呜呜…好难受…帮我吹一吹嘛……”达达利亚眼泪汪汪地捂着自己的下身,俨然是一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模样。 又来这套…这哪里是狗,分明是狐狸! “那…你先闭上眼睛。” 面对这样的赖皮狐狸,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达达利亚闻言,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荧起身走到自己的行李小包旁,从里面翻出了个小纸袋。 而后,她回到床前:“好了,可以睁眼了。” 达达利亚笑容满面地睁开了眼,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他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转身翻滚几圈将自己卷进了被子里,被子里传来他沮丧的声音:“…你怎么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我也不想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是它自己进我包里的!”荧骑到那卷蠕动的被子上,手上拿着根导管冷笑道,“躲什么,不是要我陪你玩吗?来玩啊!” 出院时,荧习惯性地将病房里用剩的药和纱布都薅走了,还意外地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打未拆封的导尿管,等她反应过来时,它们已经躺在在她的背包里了。 …绝不漏过视线内任何一个可采集物品的被动天赋又发作了。 “哪有人拿这种东西来玩的……” 被子扑棱着表示抗议,被她用导管抽了几下后,不再敢动弹了。 “那就赶紧起床!”她可不想第一天就给人留下喜欢赖床的坏印象。 荧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时,达达利亚正坐在餐桌前帮大家切面包。 另外那四个大人不知为何都坐得离孩子们远远的,纷纷躲在报纸背后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见了她也只敢偷偷点头致意。 荧不明所以地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他们无声的早安,没能领悟那一次次挤眉弄眼背后的真意。 “哥哥,我要那个面包屁股。”托克指了指面包的尖尖。 “托克,这是面包的尾巴,屁股太难听了。”冬妮娅纠正道。 “那怎么区分面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巴?”安东往碗里加了几勺莓果酱和酸奶,将它们与奶渣充分搅拌在一起,他总爱在早上吃这些,他热爱一切奶制品。 “尖一点的是尾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冬妮娅飞快地回过头来,“大姐姐早安,昨晚休息得好吗?” 昨晚…荧轻咳一声掩饰心虚:“嗯,床和被褥都很柔软。” 如果你哥哥不在,我可以休息得更好,她悄悄腹诽道。 托克一看荧来了,也顾不得什么面包屁股了,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绕到桌子的另一端捧起一个盘子:“好人姐姐!托克帮你做了早餐!” 等到荧落座看到自己面前的那盘不可名状之物,才明白为什么那四个大人都坐得远远的了。 “好人姐姐,你快趁热吃呀,是…不喜欢托克做的早餐吗?” 托克撑着下巴坐在餐桌对面,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小模样和他哥撒娇时如出一辙,让她无法抗拒。 荧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那一坨黢黑的不明物体,它那泛着金属色泽的坚硬外壳上还被人细心地浇上了厚厚的一层蜂蜜。 但看着托克期盼的眼神,她还是违心地夸赞道:“我太高兴了,我…我都有点不舍得吃了。” “不够还有,大家都没吃多少,剩了很多!”托克欣慰地看着她,年幼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慈爱,“蜂蜜是昨天隔壁大叔送来的,可新鲜了。” 荧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达达利亚,他嘴角上扬,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故意撇过头不看她,似乎还在记仇她刚才拿导管恐吓他。 …小气鬼。 她也赌气,很有骨气地不接他递过来的烤面包,即使上面涂抹了酸甜可口的莓果酱。 托克的爱心早餐虽然面目可憎,但撬开那层外壳底下的部分还是能入口的,就是有点太甜腻了,她连喝了两杯黑咖啡才将它送服下去。 帮着安东一起收拾完餐具,荧揣着手站在屋檐下看达达利亚的哥哥带着几个孩子铲房顶上的积雪玩。 达达利亚的哥哥用特制的工具轻轻一捅,屋顶的雪便跟方糖似的一块块地滑了下来,那些巨大的方糖摔碎在冻硬的泥土地上,像极了巧克力蛋糕上用来装饰的糖粉。 荧独自溜达到后院,眼看四下无人,突然也有了扑到积雪上的冲动。 就连龙脊雪山上都没有过这么厚的积雪,和这里的雪相比,龙脊雪山的雪简直就是冷藏柜里的冰碴子。 这些雪是那么地洁净可爱,它们看起来就像棉花一样柔软。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殊不知这一扑,积雪就如流沙般迅速将她吞噬,不一会整个人都彻底被雪淹没了,仿佛她从没有来过。 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旁观完了全程,直到荧被完全埋进雪里,才笑着从房顶一跃而下。 他那双大手伸进积雪里,精准地锁定了她的位置,一下子就抓到了她的衣领,将她从雪堆里提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短腿就别扑腾了,小心越陷越深。” 达达利亚正要帮她拍落身上沾着的雪,荧趁他不注意,飞快地把手里藏着的一捧雪倒进了他的衣领里。 她做完坏事就想跑,达达利亚步子大,几步便将她又抓了回来,他抱着她一头栽进雪堆里滚来滚去,压得积雪嘎吱嘎吱地响。 “哪来这么多坏心眼?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见她还要使坏,达达利亚连忙捂紧了衣领:“停战,停战,不许再塞了啊,不然我就还手了。” 荧打闹累了,趴在他身上不想动弹:“谁叫你说我小短腿。” 刚才早餐的时候还故意无视她求助的目光。 “不短吗?”达达利亚躺着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他的身体都能把她整个人包住,“吃的东西都去哪里了?也不见长个。” “…我早就成年了。” “你到底多少岁了?” “…秘密。” 达达利亚没再追问她的那点小秘密,他张开两只大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冻得通红的耳朵,用热乎乎的掌心不断揉搓着:“一会回屋把帽子戴上,耳朵都冻红了。” “…嗯。” 真奇怪,明明躺在冰天雪地里,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一定是身体感知出现故障了,都是达达利亚的错。 “头发白了,眉毛也白了,像个小老太太,”达达利亚抚去她脸上头上的雪,他自己的脸上也覆了薄薄的一层白霜,“我们像不像一对恩爱共白首的老夫妻?” “…老人家可不会赖在雪地里打滚。” 荧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是啊,达达利亚是人,他也有变老的那一天。 以提瓦特普通人类的身躯,就算有神之眼也依然难逃脱病痛衰老的限制。 她才不信什么生命因为有终结因为短暂才会显得更珍贵这种凡人用来宽慰自己的话…她自私地想让他一直一直留存于世间,永远陪伴着自己。 “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达达利亚刮去她鼻子的雪,露出了她不知是冻红还是哭红的鼻尖。 荧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披满雪花的胸膛前,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我不想你变成老爷爷。” “嗯,我会努力的,老爷爷可无法陪着你一起征服世界。” 为此…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被深渊吞噬,与它融为一体…… “…不许做危险的事情。”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冲动,怕不是连变成老爷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嗯。” 达达利亚轻轻拍着荧的后背安抚她,他静静地望向灰白色的天空,那是他们最终都将要面对的战场。 …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管是作为她的伙伴,还是作为女皇陛下麾下的战士。 “…我想吻你,可以吗?” 被荧这样毫无保留地依赖着,达达利亚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对她的温情与渴望,他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想要触碰她,或是被她触碰。 “…不要问我。”下巴被达达利亚轻轻托起,荧难为情地不敢看他,怕自己又会再沦陷进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 “好,下次不问你了,嗯…嗯啾……” 达达利亚温柔地吻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的嘴唇与她的重迭在一起,他不住地摩挲着她后脑勺上柔软的头发,凭着本能将她压向了自己。 直到将荧吻得喘不过气,达达利亚才松开了她,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些什么:“…看来这次蜂蜜的品质真的很不错,我都尝到椴树花的香气了。” 荧红着脸没接话,她刚吃过蜂蜜。 “老妈织的毛衣是不是有点大了?要是太大,等会我帮你拆了改短一些。” 留意到她外套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毛衣袖子,达达利亚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下,毛衣的长度都能盖住屁股了,老妈也没想到她个头这么小吧。 “不要,这是伯母专门织给我的,你拆坏了怎么办,”荧爱惜地将毛衣袖子塞了回去,她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织的毛衣,“宽松点穿着也舒服。” 颂冬节有穿新衣服的传统,家里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件妈妈亲手织的毛衣,就连她的也没落下。 “嗯,不拆不拆,等会路过市集你选些喜欢的毛线,下回我给你也织一件。”老妈的心意能被她这样珍惜,达达利亚同样感到高兴满足,“穿了我们家的毛衣,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这个你可不能耍赖。” “你还会织毛衣?”荧努力想象着达达利亚坐在壁炉旁,脚边堆着一堆毛线球戴着老花眼镜织毛衣的场景。 “老妈织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过,感觉不难,”他很是自信,“织毛衣和冰钓一样,也能修炼耐心与毅力,你要不要也跟着我一起锤炼心性?我想要一条新的围巾了。” “…我才不给你织。”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在想着要选什么颜色的毛线了…果然还是红色最合适他。 荧回房间戴好帽子出来,看到达达利亚和两个弟弟站在屋檐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哥哥!我要吃冰溜子!” 托克指了指屋檐上挂着的最长的一根。 “好,安东要吗?” “不要了,我有颗牙松了不能吃冰的。” 说着,达达利亚还真就把那根冰溜子掰下来递到了托克手里,还顺手给自己也掰了一根放嘴里嚼着。 …她话说得太早了,达达利亚是真的干得出捡冰溜子吃这种事来。 “看我干嘛?这个你不能吃,会肚子疼的,我们从小吃这个身体早适应了。” 察觉到荧的视线,达达利亚连忙将手中剩下的冰溜子几口解决掉。 …她又不会跟他抢。 “小时候没什么零食吃,就只能背着老爸老妈偷偷掰这个吃,”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达达利亚脸上露出了怀念的表情,“现在自己有能力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要寄回家里与家人分享,不想再让弟弟妹妹们的童年留下遗憾。” 小时候的达达利亚,一定很可爱吧。 一个流着鼻涕掰冰溜子吃的小阿贾克斯形象立刻跃然于她的脑海中。 …好想抱抱他。 达达利亚光是看她突然充满怜爱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小时候只是嘴馋,又不是饿得只能捡这个吃,老爸老妈他们还是很负责的。” 她又迅速脑补出了两只淳朴勤劳的大狐狸带着一群小狐狸四处觅食的场景。 不行,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她就无法用正常的表情来面对他们一家子了。 “怎么不见其他人?”荧急忙换了话题。 在后院里和达达利亚玩了会雪后,再回到家里时就只剩下这两只小的了,他们刚才也跑出去玩雪了,冻得鼻子红红的。 “冬妮娅和老爸老妈挨家挨户的给大家送煎饼去了,哥哥姐姐他们报名了今年颂冬节的志愿者,需要提前去帮忙布置场地,”达达利亚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走吧,我们去镇上逛逛,顺便把这两个小家伙捎过去。” 镇上的居民们早已在厚厚的积雪间扫出了一条供人通行的道路,路上结了层霜,荧拉着托克走在上面还有点打滑,达达利亚只好一手抱起安东,一手牵着她,四个人缓缓地向着小镇中心走去。 “…去年颂冬节,是哥哥烙的煎饼,哥哥烙的煎饼可好吃了!开始,他烙一张,我们就吃一张,吃到最后大家都吃不下了,煎饼就逐渐垒成了一个高高的煎饼柱子!” 托克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地跟她形容着煎饼柱子的高度。 荧牵着托克暖烘烘的小手,心中不由得感叹小孩子的身体真是自带三把火,穿得比她少手居然还能这么暖和。 “托克又长高了呢。” 这孩子之前在璃月时才到她耳朵,现在似乎又往上蹿高了一截。 “托克想长得像哥哥一样高!”托克走着走着,还蹦了几下,似乎这样做他就能立刻再蹿高个几厘米,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荧,“好人姐姐,你怎么好像变矮了?” “…有吗?”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荧努力保持着面上平和的微笑,眉毛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她不仅挑食,饭前还总吃零食,所以你们要好好吃饭,知道没?”达达利亚说着,手指还调皮地在她手心挠了挠,被她狠狠地掐了。 “知道了——!”看到了大姐姐这个反面教材,两只小狐狸都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吃饭再也不挑食了。 “你们两个怎么没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去送煎饼?”荧好奇道。 听说小孩子在颂冬节跟着大人一起送煎饼会收到对方回赠的点心和糖果,没有孩子能拒绝这种诱惑。 “我不想去伊万爷爷家,”安东撅了撅嘴,“他是巫师,会诅咒的人那种。” “巫师?你听谁说的?”不等荧再发问,达达利亚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皱了皱眉,“不可以这么说伊万爷爷。” “镇上别的孩子都这么说,”托克为安东作证,“他不怎么跟大家来往,又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偶尔还会说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你们要有自己的判断,这么多年来,伊万爷爷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吗?”达达利亚一点都不喜欢处理这些不能通过武力解决的问题,“如果以后镇上的人说哥哥是杀人魔大坏蛋,你们也信吗?” “哥哥才不是大坏蛋!”虽然还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这么说过,但托克光是想象就已经开始生气了。 “那下次见了伊万爷爷要主动跟他打招呼,知道了吗?” “…知道了。”尽管有些不情愿,两个孩子还是小声地回答道。 达达利亚揉了揉两个弟弟的脑袋,转头看向一脸疑惑的荧:“伊万是位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役非常惨烈,战友几乎都战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回到了家乡。” “原本很开朗的一个人,从战场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达达利亚听父母提过年轻时的伊万,他曾经是镇上舞跳得最好的小伙子,“都说军人是坚强的象征,但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也会害怕,也会难过。” “他们要承受的痛苦,并不只有身体受伤的那段时间,而是将会如梦魇般纠缠着他们度过余生。” 这样的人达达利亚在军营中见过很多,他们有的甚至对睡眠产生了恐惧,因为曾在梦中看到过自己逝去战友的脸。 “就不能以更和平的方式……” 一想到有这么多人因为战争失去生命,失去亲友,失去健康,荧就感到无比沉重。 为了女皇想要的那个结果,究竟还要再牺牲掉多少人? “只要有权力交替,资源争夺,斗争就会永远存在,”达达利亚像揉弟弟脑袋那样,也揉了揉她的,“我们这些「玩具销售员」能做的,也就只有让自己的业务能力变得更强,在掀起更大的风浪之前,尽快让一切平息下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千万不要误会我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弱者无谓的伤亡,斗争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强者来吧。”见她露出赞许的神色,达达利亚连忙笑着打破了她的幻想。 “…你倒是会找理由。”荧拿他这个好战分子没辙,刚对他有了一点改观就马上又打回原形了。 “如果你见到女皇陛下,或许也就能理解我的这种心情了,”提到女皇陛下,达达利亚的脸上满是敬意,“女皇陛下一定会很中意你的,唔…说不定她还会邀请你来当第六席。” “…我可没那对人掏心掏肺的本事。” 她还是做她的旅行者就好,有「女士」这个前车之鉴在,可见执行官也是个高危职业。 从达达利亚家到镇中心的路途并不算远,还隔着几条街荧就看到了镇上的热闹景象。 昨天她来得晚,路上统共没见到几个人,没想到一过节,冷清的小镇仿佛一夜间便换了模样。 街道沿途搭了许多临时的节庆摊位,小吃、新鲜果蔬、工艺品…甚至连变戏法买牲口的都有。 “好人姐姐,我们去砍价吧!”一看到集市,托克就欢喜地叫道,“上次在璃月,买风筝和吃饭的时候,姐姐超厉害的!一下子砍价砍了一大半!” “砍价?”达达利亚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向她,“是我给的钱不够用吗?” 不,是被我私吞了。 荧心虚地低下了头,内心忏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听派蒙怂恿了,谁知这孩子记性这么好。 真是个糟糕的大人呢,连小孩子的零花钱都要吃回扣。 达达利亚虽然没有这么说,但她觉得他那玩味的眼神就是这么想的。 “哈哈,我也想学砍价,也教教我吧,好人姐姐?” 达达利亚只是单纯地觉得她这局促不安的表情很好玩,忍不住想多逗她几下。 “阿贾克斯,你们这么早过来?大游行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开始呢。” 达达利亚的姐姐恰好经过他们身旁,她手上还抱着一大捆稻草。 “我们提前来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达达利亚回答道。 “…确实得买些吃的补补。”达达利亚的姐姐很是钦佩荧能有勇气吃下托克的爱心早餐,他们一家早就吃怕了。 “姐姐,今年颂冬节志愿者的限定徽章还有吗?我也想当志愿者!” 安东急切地问道,这就是他今天最大的目的,刚才他为了陪托克出去玩雪,都忘了要缠着哥哥姐姐一起出门了。 “托克也要——” “你们只是想要徽章吧,那要好好帮忙啊,不能给其他大人添麻烦知道没?”她又看向荧和达达利亚,特意叮嘱道,“至于你们两个大的,就别跟来凑热闹了,自己玩去吧。” “嗯,晚上见。”达达利亚感激地笑了笑,姐姐要是不这么说,以他对他家旅行者的了解,她是真的会积极地跑去当志愿者。 她对这种事情总是莫名地热衷,哪次活动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只是纪念徽章没有原石奖励吗?那还是算了。 荧觉得达达利亚的份量还是略大于一枚纪念徽章的。 达达利亚的姐姐摆了摆手,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带着两个弟弟往会场走去了。 “这么多稻草,是要搭篝火吗?”荧好奇地问达达利亚。 “差不多,每年颂冬节都要在教堂门口扎一个巨型的稻草堆,形状不固定,象征着世间的一切灾祸,人们笃信只要在颂冬节的傍晚点燃它,就可以保佑来年顺顺利利。” 他们路过一个小摊,达达利亚拿起小摊上的一个小玩偶给她看:“喏,这就是颂冬节的吉祥物,要买一个当纪念品吗?” 这吉祥物长得怪不吉祥的,它是一只迷你的小稻草人玩偶,脖子上还系着一根诡异的红丝带。 总感觉要是把这根红丝带解开,就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还是不要了。”荧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生怕他真的买来送她。 达达利亚今天穿了一件米灰色的毛呢大衣,内搭毛衣和衬衫,脖子上投她所好地围了条红色的围巾,除了脸和身材比较突出,看着和镇上其他青年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刻意淡化了自己身为武人的气场,他不像其他至冬的兵士那样喜欢穿着制服走街串巷地彰显身份,回到老家的他不再是「公子」达达利亚,只是海屑镇的阿贾克斯。 二人并肩走在大街上,荧总觉得手里好像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心里不踏实。 …是达达利亚的手。 刚才看到他姐姐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松开了他的手。 她总是习惯去和他撇清关系,习惯去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这样对达达利亚…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什么都为她考虑,为她着想,而她却羞于让别人知道他与自己的关系。 …只是主动牵他的手而已,没什么的,刚才她也牵了托克的手。 荧这样说服着自己,偷偷地将手伸向了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个子高腿长,步伐自然比她大,尽管他已经尽量放慢了脚步等她,两人间仍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还是算了吧,即将触碰到他的手时,荧又突然产生了一丝怯意。 她松开他的手后,他没有立刻主动牵回来,应该也不是很想和她牵手吧? 荧刚要缩回手,那只大手就先她一步,反过来包住了她的手。 “这位小姐,在我背后鬼鬼祟祟地跟了半天,是想偷我的钱夹吗?”达达利亚握着她的手举到自己唇边,侧头在她手背上很自然地吻了一下,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自信和势在必得,“钱夹你可以偷走,里面我爱人的照片可得给我留下。” 他故意不牵她的手,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自己主动牵上来。 “你爱人知道她是你爱人吗?”荧垂下眼帘不看他,嘴唇不由自主地上翘了起来。 达达利亚的手温暖而干燥,她大着胆子学着他那样也挠了挠他的手心。 那只手将她握得更紧了,仿佛被她的举动取悦了。 “嘘,可不能让她知道了,不然她又要害羞了。”他还入戏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谁害羞了……” 荧正要急着反驳,达达利亚那头已经在路旁的煎饼摊上买好了一份热乎乎的煎饼,他将煎饼递了过来:“刚才早餐没吃饱吧,还饿着肚子赌气不吃我切的面包,你今年几岁了?” “我不……”那个饿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先被煎饼的香气吸引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别犟了,快趁热吃吧,”达达利亚直接把煎饼塞进了她手里,他看向道路另一边的烧烤摊子,“要不要吃烤肉串?” “…要吃。” 巴掌大的肉块用铁钎子串成粗如儿臂的肉串,在碳火上烤得滋滋冒油,荧光是看一眼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达达利亚很满意她对于自己欲望的坦诚,不管是情欲还是食欲上,要是平时对他也能这么坦诚就好了。 “好好好,都给你买,这个红肠看着不错,老板,烤肉和红肠各来一份。” 每家每户灌的香肠都有自己的独门配方,使用的木材不同,熏制出来也会有截然不同的风味。 烤肉摊主动作麻利地给炉子扇着风,期间还不忘给烤肉串翻身,使其均匀受热,每一面都烤得焦香酥脆。 现在刚过饭点,来买小吃的人还不多,他们的那份很快就烤好了。 荧刚想从他手里抽出手去接烤肉,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达达利亚接过烤肉,睨了她一眼:“怎么,为了烤肉连我的手都不要了。”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主动牵他的手,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开。 “我一只手拿不了这么多……”被他谴责的目光看着,荧也莫名心虚了起来。 “那也不能松开,我帮你拿着。”达达利亚轻哼一声,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沦落到矫情地跟几串烤肉争风吃醋了。 “那个绿油油的是什么饮料?青柠檬汁?”荧偏过头,示意她的人形自走烤串架子喂她。 烤串架子很是尽职尽责,不仅将肉喂到嘴边,还贴心地帮她擦去脸上不小心蹭到的油渍:“那是镇上酸黄瓜工厂的摊位,记得好像是酸黄瓜味的气泡水,去年冬妮娅还买来喝过。” 除了饮料,还售卖酸黄瓜本体、烤酸黄瓜、以及酸黄瓜三明治等等。 不仅如此,摊位上还陈列着各种品种,各种尺寸的酸黄瓜产品,简直是酸黄瓜全家开会。 “…酸黄瓜汽水?那能喝吗?”荧一阵恶寒,这可不能让她的那些黑暗料理界的朋友们知道,不然以他们惊人的创造力,不知道又要碰撞出怎样的灵感火花来。 “你想,盐渍柠檬汽水不也是又酸又咸的?”达达利亚看着她这副好奇的样子,不由得起了几分坏心思想要逗弄她。 她被说动了,有些跃跃欲试。 “「公子」大人?!还有…旅行者?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还没走到那酸黄瓜工厂直营摊子,一个卖豆制品的小贩就惊喜地叫住了他们。 荧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她完全没有印象,是达达利亚在愚人众的旧部吗? “…你是?”不光是她,就连达达利亚都对他毫无印象,他有些警惕地托着下巴打量起了对方。 “我是安东啊,直属于「公鸡」大人第九连队的安东,之前在至冬曾有幸接受过您的训导,您还提起过您有个弟弟与我同名,”接着,他又转向了荧,“在层岩巨渊的时候,是您的善举让我们几个人活着回到了至冬,还记得吗?” 安东说着说着竟有几分动容,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卸下「邪眼」,脱下愚人众制服后的他虽然依旧魁梧,但正值壮年的他在同龄人中显得有些佝偻,这大概是每个使用过「邪眼」的人都会有的后遗症。 “…是你。”安东一提层岩巨渊,荧就全想起来了,她还以为他们早已经…还好,至少他们几个活着出来了。 …那个爱喝酒的雷萤术士和她的弟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她希望他们也能有机会看一看现在的「壁炉之家」。 以荧的视角来看,没有什么比「一起活下去」还要更重要了。 “你们认识啊?”达达利亚见是她的熟人,也放下了警惕,和安东同名的愚人众兵士其实有很多,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跟多少个安东这么说过了。 “嗯,在璃月的时候有过几次照面,”荧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你老家也是这的?” 她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还牵着达达利亚的手,这个时候才甩开手,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察觉到荧的动摇,达达利亚贴她贴得更紧了,他倒是要看看她要怎么跟别人解释他们间的关系。 安东早就看到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他没有想太多立场方面的问题,只是在心里由衷地为他的大恩人感到高兴。 旅行者的威名,他在归队后就领教过了。 安东没少听同僚抱怨这个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说她不仅打人下手狠,事后还要在人家身上摸索一番,不是抢人家徽记就是夺人家祭刀,甚至连女性兵士都没能逃过她的毒手。 不愧是旅行者,连他们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大人都能搞上手。 安东私心认定,「公子」大人一定是被他大恩人摁着欺负的那一方。 “我带着他们几个从层岩巨渊撤离后,没过两年就因伤退伍了,”安东叹息道,“我老家也没什么亲人了,就想着拿着抚恤金找个安静的地方做些小营生养老,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二位。” 他用勺子舀了舀摊位上的锅子,几块浸染着红色汤汁的豆腐翻滚了上来:“我现在开了家豆制品工坊,用以纪念当年您的赠予,后来偶然发现,豆腐和甜菜汤搭配起来也很美味,便以此为契机将豆腐这种璃月食材在镇上推广开了。” 荧被他说得有些汗颜,当时她就只是随便给了他们一些蔬菜豆腐,背包里的肉早被她和派蒙吃完了。 …说到底,不都是旁边这个人的错! 要不是他放出魔神奥赛尔,璃月与层岩巨渊里的愚人众的合作也不会破裂这么突然。 …那些为了保护璃月百姓,维护两国友好合作关系而来的至冬兵士,或许还有能回到家乡的机会。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唔…!好痛,怎么突然掐我?” 达达利亚委屈地轻哼了一声,他完全不介意在认识他的人面前向她示弱,反正也只有她会觉得丢脸。 荧很后悔自己出于冲动和愤慨掐了他,他天天装出一副温驯乖巧的样子,差点都让她忘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她憎恶他作为愚人众执行官残酷的一面,却又因为对他的私情不得不徇私包庇他。 但要是现在才醒悟过来想要反悔,他肯定又会摆出那副「你不会不要我吧」的可怜态度攻陷她。 荧觉得这样的自己可悲又可笑,但既然已经决定要正视和他的感情了,再难堪也不能逃避。 无论是哥哥,还是达达利亚,他们以自身立场犯下的那些罪孽无法清洗,她也做不到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正义对他们挥剑。 她只能下定决心以自身为盾,在他们下一次铸成大错之前出手阻拦。 旁观的安东则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公子」大人果然才是被欺压的那个,心中突然解气了不少。 他也曾有过不甘,有过愤懑,凭什么他们作为英雄来的璃月,却要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撵走。 但曾经身为兵士的他也很清楚,他们要做的只有服从上级的命令,一些舍弃与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海屑镇的平静生活逐渐让他从一次次失去战友的悲伤中走了出来,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会连带着他们的份继续活下去。 他不会原谅,但也不会再继续背负着仇恨活着。 “豆腐甜菜汤?听起来就很好吃。”荧无视达达利亚的哼哼唧唧,指了指摊位上一桶白嫩的食物,“这是什么?豆腐布丁吗?” “是豆腐花,璃月的小吃,和布丁吃起来口感也差不多,就是制作材料不同,”看她有兴趣,安东热情地舀了两碗豆腐花,撒上白糖后递给了他们,“您尝尝看,不知道有没有璃月那边做得好吃,我还在里面加了些牛奶。” “好嫩好滑!”荧尝了尝,不住地夸赞道,“牛奶的香醇在里面也不显得违和,很好吃。” 达达利亚点点头,也表示赞同,他掏出钱夹:“安东,能以你这个摊位的名义帮我送五十份去今年颂冬节的志愿者小站吗?地点不远,就在前面路口那个小帐篷那,我想让哥哥姐姐他们也尝尝。” “长官,不能收您的钱……”「公子」大人的钱不就是他大恩人的钱,怎么能让大恩人破费? “这是长官的命令,”达达利亚不由分说地将钱塞到安东手里,“就是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他都这么说了,安东只好收下:“那这份杂煮您可一定要带走,天冷,暖暖身子。” “…为什么我们每次一出门,手里都总是端着吃的?” 还没逛多久,荧和达达利亚的手上就拿满了各色小吃饮料,一直牵着的手也松开了,在达达利亚的强烈要求下,她只能挽住了他的胳膊。 人潮拥挤,她只能紧挨着他走,这一贴近,她的胸部都压在他的手臂上了。 …还好衣服穿得厚,达达利亚应该没有发现吧? “边吃边玩嘛,”达达利亚吃着杂煮里的油豆腐,又顺手喂了她一口,他就是喜欢看她开开心心吃东西的样子,“我小时候没吃过,你陪我多吃点。” 他又找到了让她听话的新借口,以后只要说一句「我小时候没……」,她保管听话。 荧透过他的脸,仿佛看到了一只火红色皮毛的小狐狸踮着脚去舔冰溜子的样子。 “…你是不是也爱吃油豆腐?”她忍不住问了句。 “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达达利亚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我又不挑食。” 她这是又想起哪个爱吃油豆腐的人了?真不爽。 “…没什么。”荧收回了偷偷打量他屁股的目光,瞅了半天也没见狐狸尾巴露出来,应该是人。 “你偷看我屁股,别以为我没发现,”他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责怪了句,“要看晚上回家看,在大街上不要这样,我会害羞的。” …要不是大街上人多,她真想一巴掌把他狐狸尾巴打出来。 “阿贾克斯?休假回来过节了?” 卖土豆饼的大婶似乎是他的熟人,一边打招呼一边递过来一块油纸包着的土豆饼:“这是你女朋友?长得真乖啊,给,小姑娘拿着吃,别跟大婶客气。” “…谢谢大婶。”荧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接过那块又香又脆的土豆饼,这看着就很好吃。 “是我爱人,”达达利亚认真地纠正道,见荧没出声反对女朋友这个称呼,他愈发得寸进尺起来,“我已经认定她了,才不是什么女朋友。” “哈哈哈,早些定下来也好,心里有个人惦记着,天寒地冻也不怕了。” “这不是阿贾克斯吗,你小子回来怎么也不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嫌弃我们扛不动猎枪带你打猎了?” 没走几步,就又有熟人认出了他,这回是个年过五旬的大叔,他站在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后面,不知道在煮些什么,荧隐约能闻到肉桂和泡泡桔的香气。 “哈哈,哪里的话,昨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探望您老,”达达利亚搂了搂荧的肩膀,“谢苗叔叔,跟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 “噢,我的女皇,阿贾克斯,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你还只有这么丁点大,全身红通通的像根小胡萝卜,一转眼都已经成家了。”说着,谢苗激动地还用手比划出了个至冬大面包的大小。 “这姑娘也是武人吗?”谢苗是个洞察力极佳的老猎人,只一眼便注意到了荧身上一些作为武人的细节,“看来还是位用剑的好手,怎么样,打得过阿贾克斯吗?要是这小子敢欺负你,就跟谢苗叔叔说,谢苗叔叔帮你狠狠地踹他屁股。” “谢苗叔叔,从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达达利亚故作委屈地跟他告状。 “哈哈哈哈,好样的!姑娘,千万别心疼他,阿贾克斯这小子皮实得很,”谢苗可不吃他这套,给他们舀了两杯锅里的饮料,“喝点热蜜水,我用早上刚摇出来的蜂蜜煮的。” 凭着阿贾克斯在镇子上的好人缘,一路下来,他们手上的东西只增不减,即使荧再怎么努力吃,也没能减轻手上的负担。 这小惹祸精人缘怎么这么好,他这不安分的性子,小时候肯定没少给大家添麻烦吧?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达达利亚只是笑了笑:“怎么,觉得我人缘好很奇怪?我也只有在愚人众的时候才不受欢迎。” 他是喜欢打架没错,但也阴差阳错地帮助过不少镇上的人,自从他阿贾克斯从深渊学成归来,这镇上其他不良青年怕被他揍,纷纷收敛了不少。 “…你那岂止是不受欢迎?” 不管是已经主动或被动离职的散兵女士,还是仍旧在职的仆人、博士和木偶,哪个待见过他了?要不是女皇在上面看着,早就忍不住对他动手了吧。 “好好好,比不上你这位旅行者受欢迎就是了。”达达利亚想起她招惹来的那堆「人缘」就头疼,如果可以,他真不舍得放她离开至冬。 “我可不像某人在哪都混得开,坐个牢都能当上「大哥」。”荧没好气地说道。 她在梅洛彼得堡不是打螺丝就是上蹿下跳地跑腿,为了调查他的失踪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他倒是活得潇洒滋润。 “大哥让给你当吧,我当大嫂就好,”达达利亚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看来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嘛,都肯为他留下案底了,“哈哈,你去梅洛彼得堡找我了?怎么进去的?” “…罪名是吃了「仆人」送给水神的蛋糕。” 大概没有比她这个还要更奇葩的入狱理由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达达利亚放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的路人都纷纷侧目:“蛋糕…蛋糕!哈哈哈,你居然馋到偷吃水神的蛋糕?”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荧被他嘲笑到有些恼羞成怒,气得又掐了他一把,“你也不留点暗号线索给你同僚,害得人家几个小朋友到处找。” 菲米尼差点就…还好克洛琳德及时赶到了。 得亏她不是他同僚,不然早被他气死了。 “本来还期待你来劫狱的,结果等了好久你都不来,我又刚好听到那个声音召唤我,就只能先走一步了,我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的,没想到后来这么麻烦……” 他还委屈上了。 “…恕我冒昧,我觉得你在梅洛彼得堡里关着可比你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安全多了。” 有精干沉稳的厂长看着,料想他在里面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哼,”达达利亚趁机伸长脖子光明正大地偷喝了一口她手上的饮料,“你都不心疼心疼我,里面的饭…我都不知道是否该称呼那种东西为食物了,我总能抽到那些泛着诡异色泽的肉块,真是令人难以下咽!” “看来你在里面工作得还挺努力的嘛。”荧猜想他一定是受到了希格雯的重点关注,她不甘示弱地也咬了一口他手上的烤酸黄瓜。 “好吃吗?喜欢的话,全部吃掉也可以。” 达达利亚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还主动将烤酸黄瓜又递过来了一些方便她吃。 “…不吃了。”兴许是因为形状相似,她又想起了昨天被他拿红肠逗弄的场景,再也无法直视这根酸黄瓜了。 “为什么,明明很好吃啊,”他笑得更加灿烂,眼神无辜又真诚,“想吃就吃嘛,我又不是不舍得给你吃。” “去,去!”她一秒都无法忍受他了。 “好冷淡——!” “让一让,让一让!大游行要开始了——” 路上的人群自觉地退到两旁,在道路正中央留出了约五六米宽的一条通道。 荧好不容易狼狈地从达达利亚怀中挣脱,被人潮一下子又给挤了回去。 达达利亚趁机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他清朗的笑声环绕在她耳边:“抓到你了!” 参与节庆游行的人们装扮成各种模样,就连他们牵着的动物也盛装打扮了一番。 牵狗的和牵马的在里面已经是最正常的了,怎么还有牵熊的?这熊玩意也能当宠物养? “去年安东牵了家里的奶牛参加游行,结果奶牛被别人家狗惊着了,险些冲进人群,今年老妈就不许他参加游行了。” 达达利亚弯着腰将下巴搁在荧肩膀上,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在为弟弟的壮举感到自豪。 “你家里还有奶牛?”她还以为他家只养了鸡。 “当然有,不过都关在棚子里吃草呢,你早上喝的牛奶就是从它们那挤的,”他兴致勃勃地说,“明天要不要试着亲手挤一次?我教你!除了鸡鸭鹅,我们家还有羊和马,前几天羊刚下了崽,小羊羔可好玩了。” “…我们昨天是不是吃的炖羔羊肉?”荧突然惊恐得后背好一阵发凉。 达达利亚先是一怔,而后他忍俊不禁道:“想什么呢?家里的动物都是冬妮娅在照顾,她才不舍得让人吃她的宝贝,放心吧,是哥哥从集市上买来的。” 荧心中那点虚伪的罪恶感顿时减轻了不少,明明屠宰场的牲畜和家里养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想到要杀掉亲手饲养的家畜,难免会觉得有些怪异。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事物吸引走了。 “快看!那只鸭子怎么也围了条红围巾?好可爱。” 荧指了指队伍中一只大摇大摆的大白鸭,这只鸭子昂首挺胸地向前走着,脖子上的红围巾张扬地随风摆动,神气得很。 “鸭子可爱还是我可爱?”达达利亚矫情地问了句。 “当然是鸭鸭可爱。”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哼,明天不让你玩鸭子了。”他不高兴地赌气道,“除非你说一百遍「最喜欢达达利亚」。” “…不会说的,死心吧。”大不了她跟冬妮娅要。 “早晚会让你亲口说出来的,”达达利亚自信满满地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看这里。” 荧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按下了手中留影机的快门。 这个型号的留影机不仅体积小容易携带,还即拍即取,很是便利,不一会照片就显影了出来,正是刚才他亲她的那一幕。 照片上的二人亲密无间,她那一瞬间的害羞和错愕被完美地捕捉保留了下来。 “照片给我!”她伸手就要去抢。 “不要,你满脸都写着「我要将它毁尸灭迹」,”达达利亚连忙护住他的宝贝照片,“我要好好珍藏起来,想你了就拿出来看。” “…不许对我的照片做奇怪的事情!”荧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 “什么叫「奇怪的事情」,详细说说?”达达利亚揶揄她,“你也可以给我拍照啊,多过分多私密的都可以,你想怎么用都行,我不介意。” “…你就不怕我一路张贴到你们至冬宫门口去?”她怒极反笑。 现在她不仅是想将照片毁尸灭迹,就连他这个人她都想一并销毁了。 “你才不会,”达达利亚很是自信,“毕竟你这么喜欢我,对我的占有欲强到连导管都要亲手帮我插,怎么舍得让别人看我的身体…好痛!” “继续说啊,我还能让你更痛。”她皮笑肉不笑地要挟道,手在他腰上又拧了一把。 “你什么时候去贴?我提前买通好蒸汽鸟报去埋伏,你敢贴我立刻就让全提瓦特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被掐着嘴上还不依不饶,“震惊!旅行者和愚人众执行官的地下虐恋曝光……”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凑热闹去看什么请仙典仪。” 她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想什么呢,就算你那天不去,我迟早也会找上你,”达达利亚怜悯地看着她,“总嫌弃我惹事,你惹事的本领也不小啊,哪怕我不主动找你,你也会自己落我手上。” “怎么可能……”她才不承认自己和他一个级别。 “话不要说得太绝对了,小姐,”他危险地眯缝着眼睛,“…当年北国银行失窃的那箱摩拉,是不是被你摸走的?” “咳咳咳咳咳咳——!” 她寻思那摩拉放在那没人要了才拿的!再说,特意装在珍贵宝箱里,不就是为了让她来拿的吗! “…还真的是你,”见荧心虚得直咳嗽,达达利亚感叹道,“怪不得天天嚷嚷着要偷北国银行,原来是之前尝到过甜头啊。” “后来北国银行发现了?”她紧张地追问道。 “那可不,银行对钱最敏感了,为了这事他们核对了好几天账目,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自己掏钱补上的,省得潘塔罗涅那掉钱眼里的自己亲自杀过来盘账折腾那几个可怜的员工,”他挑了挑眉毛,“这么说来,我这是替你还的债?” “不就二十万摩拉吗,我现在还你就是了……”二十万摩拉她还是拿得出来的。 “二十万?你在想什么?我的小姐,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高利贷。” 达达利亚很乐意看到她被自己逼得窘迫的表情,他饶有兴致地用手指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她鬓边的长发:“我算算,三年,利滚利,大概…也就两个亿吧。” 荧这下也听出来他这是在故意逗自己玩了,她没好气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直接把我卖给潘塔罗涅抵债吧。” “哼,我才没你这么冷血无情,”水之债务处理人不屑地轻哼一声,“你以为跟着他混好呀?肯定第二天就转手把你卖给多托雷了,哪有我心疼你。” 荧被他说得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是啊,”她回过头,冲动地在他冻得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还是你好。” 达达利亚捂着她刚刚亲吻过的地方,甜蜜的感觉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她每一次的主动触碰都给他带来极度的喜悦,就连她趁机从自己怀里偷溜出去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嘛?游行都结束了,我们去前面的摊位看看。” 荧小跑出一段距离,发现达达利亚并没有追上来,而是站在原地傻傻地捂着自己的脸颊,看起来青涩得可爱。 直到她出声喊他,他才红着一张脸甜甜地笑了笑,迈开大步跟了上来。 冬来·六(达达利亚) 每年颂冬节开始前一两个月,海屑镇的居民就开始从冰湖里拉冰块上来凿冰雕了。 这里没有接受过专业美学教育的艺术家,只有本地的农民和工人。人们用割麦子的手,用操控工厂机械的手,凭借着想象和经历雕刻着他们心目中最美好的事物。 但往往就是这样一双双朴实勤劳的手,才能琢磨出生活与自然的本味。 冰雕的天鹅,冰雕的城堡,冰雕的麦穗…… 这一座座冰雕静静地陈列在广场上,粗犷中带着一丝冷肃的悲伤,却永远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正如在这片广漠冰原上生存的至冬人。 “冬都那边的冰雕更宏伟气派,明年你要是想看,我们就留在冬都过节。” 见荧颇有兴趣地睁大了眼睛欣赏这些冰雕,达达利亚试探着问道,他不知道明年是否还能有这份幸运与她一起过节。 “还是算了,”她摇摇头,买个冰淇淋都能撞上潘塔罗涅,要真在那过节,怕不是会直接变成愚人众团建,“这里就挺好的。” “那明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达达利亚不死心地追问。 “明年可以带派蒙一起来吗?”荧再迟钝也能猜到他那点小心思,不由得笑了起来,“把她一个人丢在蒙德这么久,不知道这次要带多少特产礼物才能让她消气。” 派蒙就像她的妹妹一样,在身边时偶尔会嫌她烦,她不在又会开始想念。 “当然可以,你想带多少人来都没问题。”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达达利亚努力遏制住自己脸上的狂喜,他转头望向不远处排队玩冰滑梯的人群:“想玩滑梯吗?想玩我们就去排队。” “不了,太多人了。”她一向不喜欢扎堆凑热闹,远远看着感受下氛围就好。 “那等回去我在院子里也搭一个,你们几个想怎么玩都行,”他看着她的手皱了皱眉头,“怎么把手套脱了,小心得冻疮。” “我不习惯戴手套,拿东西不方便。”就算平时因为要握剑佩戴了护手,她也习惯将手指露出来。 “不行,我帮你戴,”达达利亚从她外套口袋里掏出手套,“得了冻疮很难好的,到时又痛又痒的难受死了。” “…你刚才好像我哥哥哦。”荧看着他絮絮叨叨地为自己戴上手套,忽然怀念道。 一直以来都是哥哥在照顾她,明明是一起出生的,他却承担起了作为长兄的责任。 “哪里像了。”他才不要当她哥哥的替身。 “哥哥也是这样…唔!” 达达利亚突然低头,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吻里带着蜂蜜和柑橘的味道,是他刚刚喝的热蜜水。 荧无暇顾及路人会不会看到他们的举动,光是应对这个吻就占用了她所有的大脑内存,连推开他都做不到。 达达利亚放开她,像个反派一样得逞地笑着,他轻轻喘着气,嘴里冒出一团团白色的热气:“你哥哥会像我这样吻你吗?” “…不会,”荧躲闪着他戏谑的眼神,脸颊上的红一路蔓延到了耳朵,她抿了抿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温热的湿润,“都说了…不要在外面随便亲……” “好好好,我知道了,等到了「里面」,我们再随便亲。”达达利亚才不管什么外面里面的,只要能让她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他就算冒着被揍的风险也要亲她。 是错觉吗,刚才吻她之前,达达利亚又察觉到了那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对他充满恶意的视线。 …如果他也跟来了,那就有趣了。 刚才要不是用那个吻吸引走她全部的注意力,她绝对会丢下他跑去追的。 “阿贾克斯哥哥带你去看鲸鱼好不好,”达达利亚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将她戴好手套的手重新握进手心里,“很大很漂亮的大鲸鱼冰雕哦。” “…你就不怕把自己给冻上,这里这么冷,你势如狂澜一下也能变冰雕。”荧怕他真的在这里放出鲸鱼扰民,吓得连忙打消了他的念头。 “才不会呢。”他作势要拉弓。 “呜啊快住手你这个笨蛋!” “这团灰绿色的给冬妮娅,这团深蓝色的给派蒙,这团白色的……”荧没继续说下去,她拿起一副毛线棒针问身旁的达达利亚,“棒针选择这个型号的就可以了吗,会不会太粗了?” “用来织这个粗细的毛线刚好,”达达利亚故意板着个脸,假装没发现她藏在最底下的那几团红色毛线,“你给他们都买了毛线,那我的呢?” “我才不给你织。”荧付完钱,无视他的哼哼唧唧径直推开门走出了商店。 刚才她在镇上的商店兼邮局邮寄了一大堆特产回蒙德,她可不想大包小包地回去。 买完特产,又发现这家店有卖上好的羊绒毛线,荧突然也有了想织点什么的冲动。 她之前在稻妻跟托马学过一些基础的针法,织几条围巾应该不成问题。 “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开衫呢,”达达利亚追了出来,他举着一黄一蓝两团毛线凑到她脸旁,“两个都挺合适的,不如各织一件?” “不用织这么多的,我平时也穿不了这么厚的衣服,”荧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竟跟着也买了一堆毛线,“你买这么多,人家商店老板还以为你来搞批发了。” 荧沾了他的光,也蹭到了商店老板给的优惠价。 达达利亚刚才想抢着付钱,被她以「礼物要用自己的钱买才有心意」为由给拒绝了。 「我人都是你的了。」 他还不太高兴,觉得她跟他生分见外。 「你的留着存定期,咱们赚潘塔罗涅的钱。」 她随口这么一忽悠,他才又重新高兴起来。 「嗯,咱们的钱。」 …她还不习惯用他的钱。 “我向来喜欢给家人买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达达利亚叹了口气,“现在家里又多了三口人,以后要买的东西更多了。” 他倒是不记仇,把他那大舅子也算上了。 荧听得心里一暖:“你顾好你家人就行啦,派蒙和哥哥有我照顾就好,你花钱这样大手大脚的,也不怕存不下钱来养老。” “我哪有乱花钱了?”达达利亚觉得她这样像个絮絮叨叨的妻子,憋着笑逗她,“我的银行账户密码你都知道了,你不放心可以查账啊,不过记得要去分行。” 省得遇到潘塔罗涅那财迷来例行盘账。 达达利亚现在跟防贼一样防着他那几个相貌端正的同僚,阿蕾奇诺他防不住,被她轻易拖家带口地溜进了尘歌壶,剩下的可不能再放进来了,哪怕是「队长」也不行。 “之前不知道是谁,在璃月买两百九十九万的永生香眼睛眨都不眨。”荧忍不住数落道,就算是她拼死拼活地搬砖接委任,三百万至少也得辛苦劳作个十来天。 “哈哈哈哈,活动经费当然会报销啊,谁出公差会用自己的钱?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我可不会给潘塔罗涅省钱,”他越说越发地眉飞色舞起来,“原来你那会就知道心疼我的钱了?真贴心啊伙伴,我就知道你果然对我垂涎已久……” …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还有,你那二十万我补上去也只是出于和北国银行员工的私交,那段时间和他们合作得还算愉快,就当帮他们一点小忙,可不要把我当成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了。” 荧快走几步试图将他甩在身后,他很快就又追了上来。 “毕竟咱们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达达利亚冲她自以为风情万种地挑了挑眉,他弯曲着胳膊示意她挽上来,“放心,我以后会努力勤俭持家的。” “谁跟你「咱们」了。”荧嘴上说着,还是挽住了他的胳膊。 “有钱真的很好,可以给家人买来很多以前家里买不起的东西。” 他抚摸着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轻轻感叹道。 “可以给老爹买昂贵的治头疼的药,可以给老妈买一堆的首饰珠宝,还可以支付弟弟妹妹们任何他们想学课程的费用。” …但钱买不来你的健康。 荧本想开口这么说,但她说了他也听不进去,只会说些好听的话搪塞她。 “在没有尘歌壶以前,你们都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沉默得太久,达达利亚适时地转了话题。 “和哥哥一起的时候,都是由哥哥打点那些生活琐事的,”荧睫毛低垂,“后来自己管钱,才知道维持开支平衡有多么不容易,我…很害怕手里没有钱的感觉,会很不安。” 一开始没有住旅馆的钱,就只能窘迫到带着派蒙在荒野中风餐露宿,两个人躲在别人废弃的帐篷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她当时便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让自己和派蒙吃得饱穿得暖。 派蒙虽然看着贪财,但她其实比她还要能扛饿,毕竟在遇到她之前,她吃史莱姆也能生存。 派蒙只是怕她挨饿,怕她着凉生病。 …难怪她总惦记着抢北国银行。 达达利亚怜惜她,正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就听到她欣慰道:“自从进了梅洛彼得堡,我们就再也没挨过饿,厂长大人甚至还分配了一间免费的单间给我们住,比壶里还要有回家的感觉,超喜欢在里面。” 只要不受到希格雯的特别照顾,偶尔回去赖着度假也是不错的。 他气得直捏她的脸:“好啊,你宁愿坐班房都不愿意跟我回家!” 被人家几顿牢饭就给收买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才去坐牢的……”荧被他捏得脸都变形了,也来了脾气。 坐牢失去的只是身体的自由,跟他回家失去的可是心的自由。 “…算你还有点良心,”达达利亚这才松了手,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心疼又后悔,“捏疼了没?” 荧赌气不理他,将脸埋在他的胳膊上不看他。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解气,抬起手在他脸颊上也掐了一把。 达达利亚被掐了也不生气,这点力道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打情骂俏:“消气了吧?” 荧轻哼一声:“谁生气了?” 殊不知自己这样在达达利亚看来就是在撒娇,微微噘起的嘴唇只会让他更想要吻她。 他咽了咽口水,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好好好,你没生气,要不要去玩射箭?有奖品的,给你赢个鸭鸭放壶里养好不好?” “…嗯。” 哄弟弟妹妹那套有时候对她也是意外地好用。 等到了射箭的摊位,她又反悔不要鸭子了。 头等奖的奖品是只火红的半大狐狸,它四肢都被绳索捆着,看着十分可怜。 荧爱屋及乌,爱狐及狐,见了与他相似的动物难免要更偏爱些。 “…想要它吗?”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狐狸看,达达利亚跟摊主付钱买了射箭的次数。 他买了十次,头等奖需要十次全部射中才能兑换。 荧点头:“嗯,我想放它回到雪原里去,它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它。” “虽说弓是我最不擅长的武器,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没什么难度,完全无法体现我道歉的诚意。” 他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摊主都被他的自信逗笑了:“小伙子,这狐狸放这半天了也没人能射走,我用的可是会移动的机械靶。” 像这样故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耍帅的年轻人,他这一天没少遇到,有的在女孩子面前下不来台,还商量着想花钱跟他直接买奖品。 “我蒙着眼睛也能射中,”达达利亚示意荧用脖子上的丝巾遮住他的眼睛,“伙伴,告诉我移动靶的方位,我一定能射中。” “一会要是射不准,可不能怪我。”荧觉得一阵脸热,他这个时候耍什么帅。 “哈哈,现在你就是我的眼睛,”他弯弓搭箭,动作好不潇洒利落,“星星啊,指引我正确的方向吧。” “…要是射不中,就让你见识下山地大猩猩抱摔的力量。” 荧强压下想揍他的冲动,开始观察移动靶的移动规律。 “十一点钟方向。” 羽箭破空,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她刚才预判会在这一瞬间经过的靶子。 “十二点钟方向。” 有了第一箭的配合,接下来的九箭越射越快,看似一通乱射,实则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达达利亚拽下眼睛上的丝巾,没有看靶心直接先低头看向了她:“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我就知道,我们会是最强的组合。” “…马马虎虎。” 她才不会承认他刚才射箭的样子让她心脏都差点停摆了。 摊主这狐狸给得心服口服,他叹息着将一只大鹅摆到了刚才放狐狸的位置上:“唉,我这镇摊之宝都被赢走了,接下来的几天只能用大鹅凑数了。” 达达利亚接过狐狸,狐狸虚弱地在他手里蹬了几下腿后,像是等死一般放弃挣扎了。 “有奖励吗?”达达利亚弯下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只是脸颊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荧刚要凑上去亲他的脸,他忽然一转,用嘴唇接住了她的吻。 “你…!” 荧刚要发作,达达利亚就抱着狐狸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一大一小两张狐狸脸,她又不舍得说他什么了。 …应该没人看到。 一旁的摊主深情凝望着大鹅,寄托他刚失去狐狸的哀思,没留意到身边这两个人干了什么,他也没兴趣去关心。 “要不还是帮它解开吧?”荧看着达达利亚手里半死不活的狐狸,“这样捆着它会很难受的。” 狐狸原本一脸的生无可恋,甚至不愿意睁眼看她一眼,一听到她这话,立刻又活了过来,仿佛能听懂一般,它殷切地看着她,就差开口说话求她了。 达达利亚一手握住它的嘴筒子警告它:“不许咬人,也不许乱跑,敢咬人就把你还回去换鸭子。” 狐狸似乎又听懂了,唯唯诺诺地嘤了两声。 …像啊,太像了。 “你别欺负它。”荧忍不住帮达达利狐说话。 “我哪里欺负它了……” “大姐姐,哥哥!” 一个熟悉的,属于女孩子的声音在背后欢快地响了起来。 他们回过头一看,是冬妮娅,她一路小跑了过来。 “冬妮娅?你跟着老爹他们一起来的吗?”达达利亚解开捆狐狸的绳索,那只狐狸倒也老实,没有第一时间挣脱逃跑。 “不是,我和保夫卡一起来的。” 冬妮娅说完,荧才留意到她身边跟了个戴着报童帽的小少年,他身上穿了件对于他来说有点偏大的工装外套。 他摘了帽子向他们轻轻点头致意。 “呀,你们从哪弄来的狐狸?大姐姐我可以抱抱它吗?”冬妮娅热爱一切小动物,见了野兽也丝毫不害怕。 “小心它咬人。”荧提醒道。 “不会的,它长得就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冬妮娅高兴地从达达利亚手中接过狐狸抱在怀里,这狐狸立刻讨好地蜷缩着身子,乖巧地窝在她的臂弯里。 …从哪看出来有礼貌的?分明是只小狐狸精。 “你们两个要去哪里?”达达利亚问道。 冬妮娅顺着狐狸的毛:“保夫卡受伤了,我要带他回家包扎。” “…志愿者小站不也有伤药和绷带吗?” “家里的比较好,保夫卡可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招牌砸伤的。”冬妮娅知道哥哥向来不喜欢保夫卡,因为他之前惹哭过她。 “你没受伤吧?”达达利亚的眉毛立刻拧了起来。 “没有,但保夫卡的手臂受伤了。” “好吧,那你把这狐狸带上,”达达利亚被这个理由说服了,毕竟保夫卡是为了保护冬妮娅才受伤的,“先找个空房间把它关起来,给它点吃的,不要让它看到家里的鸡。” 这狐狸虚弱得很,这会放生到雪原里就等于杀生了。 “好的,哥哥。” 冬妮娅松了口气,与哥哥嫂嫂告别后,她抱着狐狸和她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那是冬妮娅的朋友,保夫卡,以前和冬妮娅上同一所教会学校,后来辍学了,去年还受雇来家里帮忙割过麦子。”达达利亚跟荧介绍道。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凶?”那小少年长得还挺可爱的。 “…他总惹冬妮娅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冬妮娅还愿意跟他玩。”达达利亚没好气地抱怨道。 “…是啊,为什么呢?”荧突然身同感受。 “你不能不跟我玩,”他警惕地攥住了她的手,“就算我总惹你生气也不能不要我。” 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她要是能狠下心来不要他,早就不要了,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至冬天黑得快,夜幕不知不觉间就降临了,海屑镇灯火通明,唱诗班的孩子们聚集在镇中心广场,在牧师的组织下唱起了歌颂女皇的赞美歌。 牧师穿着最隆重的法衣,神色庄严而肃穆。 广场上围满了镇上的居民,他们虔诚地聆听着冰神的伟业,感恩她庇佑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灵。 直到今晚最重要的环节,焚烧「灾祸」,人群这才又再次沸腾起来。 荧个头小,在至冬人均大高个的人群中被埋得什么都看不到。 达达利亚看她蹦跶了半天,无奈地蹲下身子:“骑到我肩膀上来。” “不太好吧?这么多人……”好丢脸。 他不由分说地就钻到她裙底下,用手固定住她的两条大腿,驮着她站了起来。 “呜啊啊——!”身体骤然超重,荧吓得抱紧了他的脑袋,大腿也下意识地夹紧了他的脖子。 “坐稳了,小心摔下来,”达达利亚的脸被她的大腿紧贴着,“还是说,你想从正面骑上来,像昨晚那样…呜!疼疼疼!” 她松开他头顶的那撮头发,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快放我下来!丢脸死了!” 哪有成年人这样玩的,只有小孩子才骑在大人肩膀上。 “不要,”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老实点,不然等会就这样举着你游街示众。”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凑热闹去看什么请仙典仪。” “快看,烧起来了。”达达利亚站得更直了些,以便她能看清。 “这烧的什么,看着也不像稻草人啊,”她瞅半天也没瞅出来这是个啥,“扎得跟个陀螺似的。” “放飞想象,格局打开。” “这…这是……”荧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睛,“…大胆!” “哈哈哈,就是你想的那个,”达达利亚肯定了她的猜想,“这是女皇陛下,乃至所有至冬人民最崇高的理想,对天理举起叛旗,从来都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看着金色的火焰逐渐吞没「天空岛」,荧心中也有种莫名的痛快。 …这也是哥哥的愿望吗? 只是,这幕场景不能让派蒙看见吧。 她不清楚派蒙真正的立场,但她永远都不想有与她对立的那天,希望如此。 “…对着这个东西许愿真的有用吗?”周围的人都在低头祈祷,荧压低了声音问道。 “谁知道呢,”达达利亚终于将她放了下来,“走,趁着现在大家都在这,我们去个好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在外面玩了一天,忽然进到温暖的室内,荧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外面举行着祈福仪式,教堂内空荡荡的,稍微一点脚步声都会被回声无限地放大。 达达利亚拉着她走到圣像前,突然单膝跪下。 “你、你干嘛!突然行如此大礼!” 她吓得双膝一软,也跪下了。 “…噗!哪有人在别人单膝下跪时这个反应的,”达达利亚被她逗笑了,“你是不是还要给我磕个头要压岁钱?” “我怕……”荧紧张得咽了下口水,“…怕你突然掏出戒指向我求婚!” 现在的她被兴奋完全冲昏了头脑,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冲动地答应他的。 达达利亚忍着笑意,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但他的双眸依旧是那样地温柔而深情。 “…我只是想在神明的见证下,向你再好好地表白一次,之前的…我想了想,还是太不庄重了。” “…那你说吧。”荧有些局促地低下头,不敢凝视他那双夺人心魂的蓝眼睛。 “无论富贵还是贫穷,快乐还是悲伤……” “这不是结婚誓词吗?”她忍不住打破了这过于庄重的氛围。 “你这个不浪漫的木头能不能不要打断我!”达达利亚有点生气她的不解风情,他又不是带她来玩过家家的。 …这人哪来这么多仪式感。 “好吧,你继续。”荧被他这么一娇嗔,也放松了下来,她抬头望向他,琥珀色的双眸亮晶晶的,脸颊也红红的。 “不肯娶我也就算了,总不能连表白都不让吧?太霸道了。”达达利亚还有些不解气,继续骂骂咧咧地抱怨道。 “好好好,我错了你接着背。”偶尔这样故意逗一逗他看他生气也蛮好玩的…有这种想法,她是不是也被他传染了? 达达利亚将手探向袖口,突然懊恼地咂舌了一声。 “怎么了?”他不会真在袖口里藏了求婚的戒指吧?“戒指丢了?” “都说了不是逼婚…我又搞砸了,”达达利亚从袖口掏出一根枝条,几片淡色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被带了出来,可怜兮兮地洒落在教堂的地砖上,“本来准备送给你的,没想到它这么脆弱。” 望着光秃秃的花托,荧憋住即将爆发的狂笑将它郑重地接了过来:“谢谢你的虹彩蔷薇,我很喜欢。” “这不是虹彩蔷薇,”他委屈地说道,“这是至冬特产的一种玫瑰,「如果你想我,那你就会遇到我;如果你爱我,那你就会得到我」。” 达达利亚还在上学的时候,课本上曾有一首诗写过这种玫瑰,他当时为了应付期末考试硬着头皮将它背了下来,直到长大后喜欢上她,这首诗才又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所以…你想说什么?”她温柔地看着她难得笨拙的小狐狸。 “哼,你老打岔我都忘词了,”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抬起胳膊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又缓缓地向下滑动,握住了她的手臂,“你就直接说你要不要我吧?” “…要呗。”她笑着回答。 “「呗」是怎么回事?好敷衍!” 她的小狐狸不满地凑到她面前,耳朵都向后耷拉了下来,如果他有狐狸耳朵的话。 “好啦,我要你。”荧的心被他软化得一塌糊涂,仿佛真的看到一只橘红色的小狐狸叼着花蹲在她面前。 “那你亲亲我。”达达利亚低下头,噘起嘴撒娇道。 “别这样…你老板在上面看着呢……”她眼角余光心虚地瞟了眼高处被鲜花和烛火簇拥着的冰神圣像。 “女皇陛下才不会这么无聊到处降神,你都敢搞别人手底下的执行官了,还怕被她知道?”他耍赖地催促她,“快亲我,不然等会他们回来了…唔…嗯……” 明明是他自己要求她亲的,但她真正地吻住他时,他又变得不知所措浑身颤栗,几乎要落下泪来,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这个吻的意义对于他来说,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他需要她,他想要让自己属于她。 他的骄傲,他的体面在她面前卑微到了泥土里,这不该是「公子」达达利亚做的事情。 但他想这样,即使她不需要他这么做。 荧感觉到一些温热的液体滑进了自己的口中,她停止亲吻他,捧起了他的脸庞,仔细地用指腹擦去他两颊的泪痕,指尖沿着他面部的轮廓抚摸着。 “…你哭什么,所以你折腾了一天就是为了这个啊?” “我想得到颂冬节的祝福,然后把一整年的好运气都传给你,”达达利亚就着她抚摸自己的手蹭了蹭,“我们两个…去年好像一直都挺倒霉的,我有点担心会把身上的霉运过给你。” “运气也可以通过性转播?”她瞠目结舌,十分没眼力见地叹道。 “…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浪漫!接下来的五分钟我都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了!你也不许说话,安静地再让我抱一会!” 他们再走出教堂时,广场上的镇民们已经开始围绕着稻草烧剩下的篝火堆进行各种娱乐活动了。 镇民们烤火聊天,分享着教会和志愿者们派发的节日圣餐,甚至还有人展开幕布放露天映影。 一群年轻的小伙子姑娘围着篝火,伴随着手风琴和口琴演奏的曲子跳舞,他们动作并不齐整,各跳各的,却彰显出了至冬民族于雪原之中繁衍生息顽强不息的生命力。 “你喜欢看人跳舞?”发现她总盯着其中几个跳舞的俊男美女看,达达利亚不大高兴地问道。 “…还好吧。”荧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 “看我吧,我跳给你看,我保证我会跳得比他们都要好。”达达利亚用力捏了她的脸一把,在她气恼地想要还手之前,笑着混进了跳舞的人群中。 达达利亚如雄鹰展翅般舒展开双臂,合着拍子抬腿踢腿,他腿长而笔直,于空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轨迹。 橘红色的头发在篝火映衬下,如火焰般明亮耀眼,他本就年轻英俊的脸庞,在镀上了一层金橙色后,也显得愈发美丽起来。 这一幕,只一眼便深深地烙印进了荧的记忆里。 他面向着她在火光照映下起舞的身影,她怕是要永世难忘了。 达达利亚舞技超群,他没跳多久,就成为了众舞者中的焦点,其他年轻人都自发围成一个大圆圈,绕着他跳了起来。 “这种毛头小子到底哪里好了,就这么喜欢他?” “…嗯。”荧看得入迷了,不小心就被套了话,回过头才发现是达达利亚的姐姐,她端了杯冒着热气的饮料,无辜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姐、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荧刚才看达达利亚看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背后。 “我一直在,只是你们两个光顾着你侬我侬,完全无视了姐姐的存在,”她故作哀怨,“吃过东西没?要不要拿些圣餐给你吃,女皇很慷慨,就算不是信众也可以享用的唷。” “谢谢,我还不饿。”她这一天吃的东西比一日三餐还要多,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嗯,我们预计要在外面玩一晚上,快天亮才会回去,你要是饿了随时找他,圣餐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还是蛮好吃的,”说着,达达利亚的姐姐抬了抬下巴,示意荧看正在分发圣餐的达达利亚的哥哥,“老爹老妈他们看露天映影去了,明明家里也有放映机,他们非说这样比较有约会的气氛,搞不懂他们。” “伯父伯母很恩爱啊。”她抬眼望去,很快就在一堆看映影的人中发现了他们互相倚靠的背影。 “是啊,不然也不会生这么多孩子,”达达利亚的姐姐揉了揉她的脑袋,“难得阿贾克斯不在,你跟姐姐说说,你看上他哪点了?” “你的身边还有很多更优秀,更成熟稳重的人吧,为什么是阿贾克斯?” “…我也不想的。” 被她这双与达达利亚相似的蓝眼睛看着,荧有些莫名的心悸,她红着脸难为情地小声说道:“…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在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我想过很多次要放弃,但每次一见到他,又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你口中这个充满魅力的男人真的是我家老三吗,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达达利亚的姐姐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含着笑意,“小姑娘啊,你真是没救了,被这种坏小子给迷住了,你要是我妹妹,我说什么也不同意你和这种混小子在一起。” “动不动就跟家里人玩消失,有时候一消失就是好几个月,真担心他在外面死掉了我们都不知道。” “不会让他死掉的!”荧握住她揉着自己脑袋的那只手许诺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他死!” 她坚定的语气让达达利亚的姐姐都怔住了。 几秒后,达达利亚的姐姐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轻拍着荧还有些颤抖的手:“有你这话,作为那小子的姐姐,我倒是放心多了。还以为以他这性子得打一辈子光棍呢,满脑子除了打架就是打架。还好,有你这个看人眼光很糟糕的人愿意要他。” 确实,她的眼光真的糟糕透了。 当年在黄金屋与达达利亚大战一场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几年后自己会和这位至冬国的执行官发展成这样的关系。 “…那天我来车站接你们,虽然气味很淡,我还是闻到了你们身上的药味,你们中的谁又受伤了吧?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荧心头一惊,姐姐好敏锐的洞察能力。 见她心虚得不敢答话,达达利亚的姐姐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热饮递了过来:“不介意我喝过的话,要来一口热蜜酒暖暖身子吗?” 她们站的位置远离篝火,荧整张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谢谢,”荧接过喝了一口,蜜酒的辛辣瞬间蹿进了喉咙,随后就是温暖的回甘,“…好奇特的口感。” “喜欢吗?喜欢就都给你喝吧。”她早已习惯了严寒,刚才端着这酒也不过是想尝个味道。 “姐姐,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嘀嘀咕咕半天,是在说我坏话吗?” 达达利亚穿过人群向她们走了过来,他刚剧烈运动过,还有些气喘,耳垂上的耳饰不断摇曳闪烁出妖异的红光。 “哈哈,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我还没说到你小时候将粉笔灰拍在老师头上的光荣事迹呢。” 达达利亚的姐姐很久没见过弟弟脸上这种气鼓鼓的生动表情了,自从那次离家出走被找回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走,我们跳舞去,姐姐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达达利亚在篝火边卖力地跳了半天,结果稍不留神她就被姐姐拐走了,“你别听她胡说,那老师不是好人。” 他不觉得一个公然纵容学生在班上搞霸凌的老师是什么好东西,即使被欺负的不是他,他还是以一人之力把那群小鬼全打趴下了。 那群人欺负人的时候他漠视,他一个人欺负那些人的时候他倒开始管事了,不拍他拍谁? 达达利亚休学期间,在他又「不小心」惹了几次事后,就被老爹丢去愚人众征兵现场了。 …那粉笔灰真没白拍,不然今天他还在海屑镇当村霸呢。 达达利亚拉着她的手来到篝火边,他俯下身贴着她嗅了嗅:“…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热蜜酒,”荧眯着眼睛,大着舌头打趣道,“没想到,你竟这般诸「舞」精通。” “你再不过来陪着我跳,其他人就要忍不住对我出手了。”达达利亚不满地抱怨道。 他的手心热得有些发烫,荧被他握着,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要融化了。 “你挑衅别人了?”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吗?我可是一个年轻英俊且身居高位的愚人众长官,我的意思是,我很受欢迎的。”他看着她这副完全不上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能被别人抢走,也就没有再抢回来的必要了。”荧摇摇晃晃地靠进他怀里,主动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哼,他可不像她,天天勾三搭四的。 一被她抱住,达达利亚的气自动就消了:“把手给我,来都来了,不跳舞光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我不会跳舞。”她现在站都站不太稳了。 “现在又不是在那种贵族老爷们的舞会上,放轻松,随意一点,”达达利亚握着她的一只手,又揽住了她的腰,“你只需要把自己交给我就好了。” “来,踢腿…转圈,跺脚,用鞋尖。” 达达利亚带她跳的这种舞讲究即兴随缘,舞步欢快又活泼,即使是微醺的她也能扭着身子配合着跳上一两段。 “你这样很容易崴脚的,要像我这样。”达达利亚纠正她错误的动作,怕她不懂,又亲自示范了一次。 “我怎么感觉你在瞄准我的脚来踩?故意的?” 荧一边跳一边咯咯直笑,她就是故意的。 “平时看你身手敏捷,没想到跳起舞来像刚出冬眠的大棕熊,笨手笨脚的。”达达利亚已经放弃教会她了,志在参与就好。 一股由爱慕与渴望交织的情绪油然而生,荧突然仰着头看着他:“我好像变得更喜欢你了。” 现在她眼中的达达利亚整个人都发出金光,散发着不可抵挡的吸引力。 达达利亚被她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措手不及,怔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荧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扑上去吻了他的嘴唇,他没站稳,差点被她扑倒在地。 “冷、冷静……”被她热烈又主动地亲吻着,达达利亚虽然高兴,但也只能忍痛道,“我们先回家,先回家好不好?” “…不要。”她还没玩够。 “回家想怎么亲都可以哦。” “不要。”她固执地摇头,她刚刚已经亲过了,短时间内还不想再亲他。 “看看这是什么?” 他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在她眼前晃了晃。 “摩拉——!” “嘬嘬嘬,摩拉在这呢,快过来。” 达达利亚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用手中的金币引诱一下她,不然她肯定又赖着不肯走了。 “…我冷。”荧揣着手站在原地,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弄丢了。 达达利亚只好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裤子口袋里:“都跟你说了不要随便乱摘手套了…唔!不要摸那里!” “这是什么?”她隔着口袋那层薄薄的内衬,将那东西握在手里又捏了捏,“你藏了红肠?我要吃——” “…等到家你想怎么吃都行!” 要不是路上偶尔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达达利亚真想把她拉巷子里收拾一顿。 平时怎么哄她都不肯吃,连看都只敢偷偷摸摸地看,他又不介意她看,不知道她还害羞什么。 他被她这样乱摸,完全没办法走路,只好蹲下身分开她的两条腿,用手托着她的屁股,像抱小孩一样面对面地将她抱了起来。 达达利亚个子高,他俩身高差有点大,这样抱着在路上走倒也不显得违和,别人也只会以为是他的妹妹或是女儿。 “别乱动…再动就打你屁股了……” 他刚要示范性地打她一下,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他伫立在道路中央,拦住了他们回家的路。 “把她给我。” 冬夜惨白的月光映照在少年身上,他衣着单薄,在至冬这片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果然还是忍不住出现了。 “就算给了你,你会带她回深渊教团吗?连在她清醒的时候见她一面都不敢,你也就只敢把她放到蒙德或是璃月的哪个旅馆客栈里吧?” 达达利亚挑衅地看着对面的深渊来客,只打一会的话…她应该不会醒? 经过上次一战,达达利亚有八九分把握能躲过空的攻击,他养伤的时候也没闲着,将他的诸多技能琢磨了个透彻。 他劈砍、刺穿在他身上的每一剑,都会化作他变强的养分。 空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沉默地抽出了自己的配剑。 眼看这场战斗一触即发,达达利亚怀里抱着的荧忽然动了动。 “…哥哥?” 二人俱是一惊,没想到她突然说话了。 刚才他们对峙的时候,她一直很安静,还以为她睡着了。 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过头就看到哥哥握着剑指着他们的方向。 “哥哥,不要欺负他……”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用身体护住达达利亚,“不然,就算是哥哥…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妹妹对一个外人的护短固然让空感觉到难过,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向她张开了怀抱,期盼她像从前那样扑进来。 卑鄙!他居然用这招。 达达利亚不安地搂着她,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感觉到荧在他怀里轻轻地挣了挣,他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和她哥哥比…他哪来的胜算? 达达利亚不甘地抿了抿唇,还是缓缓地,不舍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荧从达达利亚怀中站起来,在两人间挣扎犹豫了一会,还是回身抱住了达达利亚的脖子。 “不行…哥哥会打死你的……” “…我不打他,”空压下心头的郁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温和无害,“到哥哥这里来。” 达达利亚不说话,只是用哀求的目光静静望着她。 “现在还不行,我答应了要陪他过节的,”她摇了摇头,“…对不起,哥哥。” 这一局,是他赢了。 “你哥哥走了,不去追他吗?” 达达利亚见她仍然望着空消失的方向,心中难免有些吃味。 “你想我去追吗?”被冷风一吹,荧似乎清醒了些。 “不想。”他坦然地承认。 “那你问个屁,”她还带着些酒气,说话也粗鲁了起来,“我要是去追他,你绝对会哭的吧?” “是啊,我会哭的。”达达利亚心情又变好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好哄,她甚至都不需要哄,他气就消了。 “但我想看你哭。” 她再次望向他的眼神如同野兽一般,充斥着强烈的欲望。 达达利亚蹲了下来,温驯地仰起头看她。 “那我们回家,你亲手把我弄哭,好不好?” 冬来·七(达达利亚) 一进玄关,达达利亚还没来得及将两人的帽子和外套挂到衣帽架上,便被扑上来的荧压到了墙上。 她一边踮着脚亲吻他,一边跟个悍匪似的粗鲁地撕扯他的衬衫。 “我的小姐,至少等我们进了卧室再这样,可以吗?” 达达利亚刚脱完毛衣,橘红色的头发因为静电而变得乱糟糟的,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还生怕她找不到自己的扣子,配合地引导着她的手去一颗颗地解开。 “不行,现在就要。”她跟他的扣子艰难地搏斗着。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弄哭我吗?” 他当然不介意她在这里将他给就地正法,但她第二天要是酒醒回想起来,一定会羞耻到不敢出房门吧。 “为什么这么想看我哭啊?是因为不甘心自己每次都被我弄到哭吗?” “刚才你跳舞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以后不许在外面跳舞给别人看……” 荧的手有些哆嗦,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生气,扣子好几次都从她指尖溜了出去。 他跳舞的时候扭腰又挺胯的,她看得好一阵口干舌燥,当时就想把他拖到无人的角落里收拾一顿。 太显眼了,耀眼到仿佛全世界的聚光灯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让她觉得很不爽。 明明声称自己是她的所有物。 荧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达达利亚衬衫上的扣子全部解开,她停下来欣赏了一会他身上漂亮的肌肉,满意地在他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上亲了好几口。 这腹肌,都可以用来搓衣服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吻着他的肚脐,吻过他一块块隆起的腹部肌肉,“都是我的。” 她的鼻尖在室外冻得冰凉,带着残留的寒气戳在达达利亚温暖的腰腹上,他忍不住抖了抖。 “这么霸道啊?…好好好,都是你的,”达达利亚总算把外套挂到了衣帽架上,趁荧注意力全在自己腰上,搂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那我以后是不是还得戴面具出门?” “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荧似乎觉得自己被他小瞧了,倔强地坚持自己上楼。 “酒量这么差,还逞强喝完了一整杯,有这么好喝吗?” 他只好伸出胳膊在她身前护着,像他从前教弟弟妹妹们学走路那样,以防她随时摔倒。 “是姐姐给我的!”她差点四脚着地,还不忘强调那杯酒的特殊性。 “…你倒是亲她,”达达利亚不知道自己姐姐给荧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么喜欢她,“她心眼坏着呢,小时候没少害我替她背黑锅。” “不许说姐姐的坏话!”荧冲着他的胳膊上来就是一口。 “嘶…你是狗吗还咬人,白疼你了,”达达利亚吃痛,一把将她摁在楼梯上,威胁道,“老实点,不然就在这里上你。” “…是我上你!”她纠正他,“干哭你!” “站都站不稳了,你还怎么弄哭我?”达达利亚笑着避开她乱蹬的腿,按住她的膝盖往两边分开,“想干我?我可不会就这样屈服。” 被达达利亚这样按着摆出了这么一个相当羞耻的姿势,荧稍稍挣扎了下,发现挣不开后就不再反抗了。 荧重重地喘着气,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迷蒙地看着他,仿佛在试图理解他的话。 看她嘴一张一合的跟条小鱼似的,达达利亚觉得好玩,伸手去逗她。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荧的嘴唇,便被她贪婪地张口含住了,她像吃奶一般用力地吮吸着他的手指,将它们舔得湿漉漉的。 …完全就是只发情的雌性。 他一边地逗弄着她的舌头,一边这样想道。 达达利亚被舔得心里痒痒的,他抽出手指,低头贴上了她的嘴唇。 荧逆来顺受地接纳了他肆意搅弄勾缠的舌头,她向来对他的吻没辙,更何况是这种缠绵的长吻,被酒精麻痹过后的大脑更是丢掉了所有的羞耻和矜持,饥渴地贪恋着他舌尖的爱抚与挑逗。 达达利亚将手伸进她的连裤袜里,隔着内裤都能感受到她腿间的湿润。 “现在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抵抗了吧?” 他拨开那块湿透的布料,手指毫不费力地滑了进去。 达达利亚已经舔过她腿间这条裂缝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她的小穴在哪个位置。 “呜…!” 第一次被达达利亚舌头以外的东西入侵,荧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头。 但也只是像只鹌鹑一样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并没有抗拒他的手指。 “毫无防备地喝醉,浑身都是破绽…这样很容易被人杀掉的哦,我的小姐。” 达达利亚轻轻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他只要再用上一点力,就能将她折断。 “…你又不会杀我。” 手里握着的咽喉轻轻颤动,荧闷闷的声音从他身下传了过来。 要杀早杀了,哪怕在「黄金屋」,他也没对她下过死手。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难怪她哥哥会不放心一路跟过来。 这几年来,她都吃了多少堑了,还学不会对人多留一个心眼。 “原来你还有意识啊,哈哈,还以为你已经醉蒙了过去,”他松开握住她的脖子的手,“…其实也过想杀掉你来着。” “为什么?”荧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腰轻轻地摆动着。 “…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地问我「为什么」啊?” 达达利亚有些哭笑不得,他手指明明没有动,却又被吞没了一截,她似乎以为自己偷偷借用他的手指不会被他察觉。 达达利亚也没戳穿她,他用力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一想到你就心烦意乱,甚至…有时在工作的时候都会在想,旅行者这个时候在哪里,她又在和谁做些什么呢?” “但每次你叫我一起去深境螺旋约会…我就又不舍得杀你了。” “那哪里能算得上是约会了……” 要不是为了那点原石,荧也不想每隔半个月就兴师动众地劳烦大家陪她去一次马斯克礁。 “不管,九个人的约会也是约会。”达达利亚轻哼一声,如果不叫上那几个他讨厌的人就更好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啊,自顾自地就玩起来了,小色鬼。” “呜…还要……” 他只是用拇指不轻不重地在她阴核上按了一下,她就自己抬着腰贴上了他的手,绞得他更紧了。 …如果把他的东西放进去,她也会像这样绞着他吗? 达达利亚喉结上下滚动,他感觉自己在逐渐被黑暗一般的欲念吞噬,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要毁灭她,再将她揉碎了变成他的一部分。 “…两根进去的话,会疼吗?” 他修长的中指在她体内轻轻旋动抽插着,无名指在穴口盘桓了许久,才沾着溢出来的体液一并挤了进去。 “啊…嗯……” 从里到外都被达达利亚灵巧的手指爱抚着,荧全身酥酥麻麻的,已然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她揪紧了他的衬衫,求救般地向他索吻。 达达利亚故意不亲她,估摸着她快要高潮了,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才不要就这么轻易让她满足。 体内一直夹着的手指突然抽离出来,骤然的空虚让荧不满地抬眼望向了达达利亚。 “真是过分啊,伙伴,居然想抛下我一个人偷偷高潮,还好被我逮到了,”达达利亚看了眼自己手上透明的粘液,抬手贴到唇边舔了个干净,“明明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说要干我,结果两根手指就把你给摆平了。” 难得她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要看她更多更真实的反应。 荧在他身下难耐地扭动着身子,已经急得开始伸手解他的皮带了,发现解不开后,又不知所措地向他求助。 达达利亚只好拉开自己的裤链,让高高隆起的性器撑着内裤挤了出来。 她紧追不舍地盯着他的腿间,眼神直勾勾的,像只饿急了的野兽。 他握着它在她小腹上比划了下:“都能顶到你肚脐了,真的吃得下吗?” 这还是他人类的形态,要是在魔王武装状态下…达达利亚不敢想象。 她伸手就要去摸,被他抓了个正着。 “能像这样被你这样信任当然很好,但也令我感到有点遗憾,”他漫不经心地吻着她的手背,又一节节地吻着她的指节,像是要在上面烙满自己的印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真想和那样的你拼尽全力地打一次,我和你…到底谁更强呢?” “我有些怀念我们在黄金屋的那一战了,伙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事情激怒你,才能让你使出全力来对抗我呢?” 自从他作为同伴被她接纳,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地和她打上一场了,平时那种小打小闹留有余地的比试切磋根本无法满足他。 “…但我不舍得弄伤你。”尤其是在看到他受过那样重的伤之后,她已经无法对他动手了。 “如果…我要杀掉你的哥哥呢?” 鬼使神差地,达达利亚忽然半真半假地问道。 话音刚落,他的视野瞬间颠倒了过来。 荧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就算只是开玩笑,我也会生气的。” “哦呀,露出獠牙了?”达达利亚脖子被勒着,呼吸有些滞涩,但他却兴奋了起来,“对…就是这种刚烈的眼神,真让我着迷。” 比起她刻意的讨好顺从,他更喜欢她不羁充满野性的那一面,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被她当作猎物,当作对手一般地注视着。 “被你这样看着…我连心跳都变快了不少。” 达达利亚伸长脖子,挑衅地舔了舔她的嘴唇。 “…你就是欠收拾。”荧被他气得不轻,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 “我要是不这么说,你就要睡着了,”达达利亚委屈地抿了下自己被咬破皮的嘴唇,“你睡着了,今晚谁陪我守夜?” 他支撑起上身,与她耳鬓厮磨。 “趁着还没天亮…我们一起做些快乐的事情吧。” “想要我怎么做?不好好说出来的话,我是不会懂的哦。” 达达利亚明明被她骑在身下,却显得比她还要游刃有余,没有半点被人推倒该有的样子,荧不禁有些莫名地气恼。 达达利亚米色的衬衫凌乱地敞开着,他不是那种健硕的体格,但身体上的每一根曲线都令她着迷,膨胀勃发的性器从拉开的裤链处顶了出来,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也跟着轻轻颤抖。 她像个暴君一样地对他发号施令:“…让我看你自慰的样子。” 达达利亚被她突如其来的直白大胆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撸给我看,”她用不耐烦的口吻又重复了一遍,使劲往下拉他的裤子,“我要看,快点。” “好过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件都不舍得脱,把我扒成了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脱我衣服做这种事情。” 达达利亚嘴上嗔怪,裤子脱得比谁都麻利,不过几秒便把自己下身脱了个精光,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衬衫。 荧身上还穿着他给买的冬装裙子,看起来优雅又端庄,和赤裸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有达达利亚知道,她层层迭迭的裙摆下面什么都没穿,早在刚才,她的裤袜和内裤就被他脱了揣口袋里了。 她手放在达达利亚双膝上,朝着两边分开他笔直的双腿,他腿间没有多余的毛发,能够清晰地看到每一寸光滑年轻的肌肤。 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白净的屁股看了好一会,突然皱起了眉头,她严肃地问:“你的尾巴呢?尾巴去哪里了?” “…我没有尾巴,只有鸡巴,”达达利亚还以为她酒劲过了,结果看样子醉得更严重了,他被她的这番无厘头的质问搞得哭笑不得,“不要对着别人的屁股露出这么遗憾的表情啊,就算是我也是会感觉到挫败的。” “还顶嘴!”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达达利亚白皙的臀部上留下了一个浅红色的巴掌印。 达达利亚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八岁以后就没被人这么打过了。 “今天在外面打我屁股是不是打得很开心?”荧高举着的手掌还未放下,“…我哥哥都不敢这么打我!” 她虽然还醉着,但她清楚地记得他拍了她两下,整整两下! “早知道你这么记仇,我就多拍几下了……” 见荧眼睛眯了起来,一副又要发威的样子,在她下一巴掌落下之前,他立刻闭上了嘴。 达达利亚喉咙咽了下,磨磨蹭蹭地用手握住自己开始上下套弄。 “为什么想看这个啊?”他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轻哼,胯部缓缓地往上挺动,“…摸摸我好不好?” 达达利亚努力回想着她手和身体的触感,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做这种事,被她摸过以后更是觉得自慰索然无味。 只有自己一个人时,还是锻炼和打架的方式更能发泄他多余的精力。 “不要,我就想看你自己玩,”荧被他手里的动作挑动起了情欲,变得有些燥热起来,她掰着达达利亚的腿让他双腿大张,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你平时…都是想着些什么做的?” 达达利亚瞟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你想着我?”她非但没像以往那样害羞地骂他下流,反而兴致勃勃地追问道,“想了些什么?” “想着你每次在冒险家协会拿到结算赏金时候的笑脸,想着你大口大口吃饭时的样子,想着你在黄金屋拼死抵抗对我使出那一招时决绝的表情……” “…就这样?”荧有些失望,“我不信,你肯定想了些更过分的事情。” “以前真的没想过,”达达利亚如实回答,“后来才开始想的。” 在不了解她对自己的感情之前,他的任何对她的幻想都像是一种亵渎和妄想——他还以为她不会有欲望这种东西。 直到达达利亚从她眼底发现了对他的渴望,他才敢相信,她和他是一样的,她也像自己渴望她一样地渴望着他。 “上次做是什么时候?”她继续对他刑讯逼供。 “医院…你睡觉不老实,在我身上到处乱蹭……”他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去卫生间自行解决了。 “在你的幻想里,我是怎么做的?”她呼吸又粗重了几分。 达达利亚的手和他的人一样,长得也极好,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在这个成人影音制品尚不发达的年代,看他自渎简直就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 荧似乎看入了迷,脸越压越低,越凑越近,几乎都快要贴上去了。 他不仅人长得白,就连阴茎的颜色也很浅,白里透着粉,格外好看。 它闻起来没什么气味,看起来也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并不讨厌这个东西,从第一次在医院看到它的时候,就对它充满了兴趣,只是当时的她还不愿意接受自己其实对他心存爱慕这个事实。 后来互相表明心迹,她又迫于颜面不好意思对他的身体展露出过多的好奇。 …如果吃下去,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要你摸我…想要你亲我……”被她这样近地盯着看,达达利亚遏制住将阴茎塞入她嘴里的冲动,“想要你骑在我身上用下面夹我……” 他突然呼吸一滞,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啊…你在做什么啊?不能吃……” 荧才不管他说什么,伸出湿热的舌头又一次地舔了上去:“你刚才答应过到家就给我吃的。” “哈啊…现在还不可以…至少让我先洗澡……” 达达利亚以前只被她用手抚摸过下身,像这样被她含住还是第一次,他今天虽然没怎么出汗,但还是担心自己身上会有气味惹她生厌。 他平时嘴上总调侃她说要给她吃,但未曾真的想过要她帮自己口交。 她那么自尊好强的人,强迫她做这种事一定会被她讨厌的。 明明以前每次还都是被他拉着半推半就地才肯摸上几下,现在却含着他怎么都不肯松嘴。 “唔…不要突然吸…!嗯啊……” 达达利亚被她猛地用力一吸,又被动地流出了许多透明的液体,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她吮出来了。 “…好可爱。” 荧得逞地笑着,似乎被达达利亚惊慌失措的反应给取悦了。 她将鬓边的长发掖到耳后,试图将他全部吞进嘴里,但他太大了,她只能勉强先将他的前端包裹住,用舌头不断在冠状沟上打转,“这样舒服吗?” 达达利亚扭腰的幅度越来越大,叫声也越来越放荡:“嗯…好爽,你亲我哪里我都喜欢……” 荧开始理解达达利亚为什么喜欢用嘴帮她做了,像亲吻一样地舔舐着心爱之人最敏感的地方,主宰他的一切感官,看着他在自己的挑拨下逐渐变得意乱情迷,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对自己的渴望,是何等有趣的一件事呀。 她一边卖力吮吸,一边用舌尖戳了戳他顶端的那个小孔,得意道:“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导管插进去的吗?” “唔…啊…不想,”达达利亚一想起那根该死的导管,心里就很是抵触,“死心吧…你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早在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将那几包东西藏到了她踮着脚也够不着的地方。 “你居然偷偷丢我东西!”荧气得用犬齿的牙尖磨他,现在丢导管,以后是不是就要丢她原石了。 “唔…牙…戳进去了!”达达利亚眼泪都快涌出来了,鼻尖也变得红红的,“我没丢…我藏起来了……” 要是一般人被牙齿碰到肯定就痿了,但达达利亚享受着来自她的一切疼痛和快感,除了导尿管。 “以后再看到你用邪眼,就捅坏你,”她威胁道,“别以为把导管藏起来了我就找不到别的东西捅你了。” “…变态小姐,”达达利亚的膝弯被她死死压住,还不忘哼哼唧唧,“就知道欺负我。” 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正派旅行者形象的荧,只有在他面前才是个充满坏心思的小色鬼,达达利亚对此非常满意。 正如他爱着她的脆弱,她的坚毅,她的好她的坏他也一并全单照收。 不管是哪一面的她,达达利亚都喜欢。 荧埋头趴在达达利亚腿间,由上至下地来来回回吞吐着他,她亲吻过他茎身上每一根凸起的青筋,连他圆润饱满的阴囊都没放过,将它们舔得湿答答的才肯罢休。 她学什么都很快,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达达利亚每个敏感的部位。 性器被她柔软的口腔紧紧包裹住,达达利亚与她十指相缠的手也越握越紧,口齿不清地呻吟着:“呜…我要射了…快吐出来……” 她摇摇头,克制住干呕的冲动含得更深了。 “不用这样…呜…真的要射了……” 荧也感觉到了他在她嘴里的抽搐,她努力将他全吞了下去,无论他怎么挣扎也不放开他,直到他抵着她喉咙深处射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荧不住地咳嗽,咳到甚至有浊白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即便如此,她还是逞强地抬起头,用胜利者的姿态看向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很厉害?” “厉害,你最厉害了,”达达利亚既心疼又内疚地捏起衣摆擦拭她脸上的污渍,“下次别这样了,是不是呛到气管里了?我带你上楼漱口好不好……” 他就算没吃过,也知道那玩意绝对不会好吃。 “不好,”她再度将他摁回了楼梯上,“我要干你。” 看着荧神采奕奕的样子,达达利亚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你打算怎么干我?” 荧其实也没什么头绪,她跪在阶梯上,试探地用耻骨顶了顶他的屁股:“就像这样?” 达达利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要,”她不甘心地抱着他的膝盖,“我还没操哭你呢。” …她这是有多深的执念。 “你想操我?那还不容易,”达达利亚转念一想,抱着自己的腿弯,积极地引导她,“来,用手扶着我的膝盖坐上来,对,就这样,然后把它放进去。” 荧一一照做。 “怎么办…好像进不去……” 她只要一往下压,那根滑溜溜的东西就会从她身下挤出来逃走。 达达利亚刚射完还很敏感,被她磨蹭几下又硬了起来。 “嗯…我会进去的…不要急……”看她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样子,他只好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吃了吗…今天绝对会放到你里面的,我保证。” 他于是握着自己的阴茎在她腿间轻轻剐蹭,发出了一阵阵濡湿的水声。 荧早就湿透了,刚才那两根手指完全没喂饱她,她小腹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迫切地想要感受到他。 有了达达利亚协助,她找准了位置,提起裙摆缓缓地将腰向下沉去。 穴口的嫩肉被又硬又热的阴茎头撑开,荧感觉到一丝钝痛,但又忍不住想要吃进去更多。 “唔…!不要绷这么紧…放松……”达达利亚克制住自己想要往上顶的本能,一动不敢动,生怕弄疼她,“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是我在欺负你。”她纠正道,咬着牙又努力向下吞进去一寸。 “呜…夹得好紧……”达达利亚也被她弄疼了,连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里面的温度好高,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她含化了。 “…弄疼你了?”荧抓着他腿弯的手心都是汗,“还是算了……” “没事,我不疼,”他摇摇头,“你要是疼的话……” “我也不疼!”她怕他不肯做了,连忙道,“我想…我想放进去的!” 荧放弃了一鼓作气全吃进去的想法,她先专心吞吐起了他的前端,待身体适应了他的存在之后,才再一点一点地将他吃了下去。 “对,就是这样,做得很好……”达达利亚按捺住反扑的冲动鼓励她,“不要急…慢慢来……” “…吃不下了。”荧似乎有些累了,伏在他膝盖上轻轻喘着气,腹腔内一跳一跳的压迫感让她感觉既新奇又别扭。 “我看看…顶到哪里了?”达达利亚看向两人结合的位置,“…外面还有一截没吃进去呢。” “已经顶到最里面了……”她这会突然有些醒过味来了,“不对,不是说好了让我上你吗,为什么还是你插我?” “但是你在挺腰啊,我都躺下张开腿让你上了,快动吧。”达达利亚憋着笑糊弄她。 她要是酒醒了知道自己被他哄骗着做出这种事来,一定又要羞臊到挠人了。 达达利亚光是想象到那画面就忍不住期待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是她自己说要上他的。 “这样会不会断?”荧担心道,“疼不疼?” “唔…没这么脆弱。”被她湿润的内壁紧紧地包裹着,他舒服都来不及呢。 “好像真的把你吃掉了一样,”她开玩笑道,“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达达利亚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待他瞳孔再次聚焦后,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嗯,现在…我完全属于你了,再多爱我一些吧。” 荧忍耐着体内的酸胀,缓缓地摆动起腰部,摩擦到某些位置时,她也逐渐开始有了些酥酥麻麻的快感。 她挺着腰来来回回地吞吐他,容纳异物的不适感很快被性器摩擦内壁黏膜的舒爽所取代,她变换着角度,不断找寻着体内有感觉的点位反复研磨。 随着她的动作,身下的达达利亚发出了啜泣一般的呻吟,难耐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抬起头来,我想看你现在的表情,”她抓起他额前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她,“「公子」大人,这是哭了吗?” “呜…才没哭……” 达达利亚靠在楼梯上任她摆弄,湿润的眼睛半睁着有些失焦,脸颊因为情欲而泛起了一大片潮红。 “我的小狐狸……” 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她不禁动情地俯身亲吻他的嘴唇,怜惜地低喃道。 听到她的话,达达利亚顿时气得咬牙切齿,顾不上继续柔弱装可怜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你那破狐狸…!” “…你不就是我的狐狸吗?”她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原来刚才的脆弱是装出来的啊。 “好啊…原来你心里一直把我当作那种尖嘴红毛的畜生,”他故意板着脸,并拢起双腿不给她吃,“那你今晚和你的狐狸精睡去吧,不要找我。” “不要嘛,我想和你睡……”荧亲了亲他的膝盖,没骨气地求他,“让我放进去好不好…我最喜欢你了……” 现在她一刻都不舍得放开他,体内骤然的空虚让她难受得不行。 达达利亚这才满意地用腿环住了她的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暴露无遗:“哼,吃吧,小色鬼,现在知道狐狸没我好了吧?” 她终于又能吃到他,立刻贪婪地一口气将他的性器吞到了底。 “啊…轻点!”达达利亚爽到差点被她弄射,“伙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啊……” 失而复得的快感让荧舒服到头皮发麻,她夹着他前后左右地研磨画圈,连说话都力气都没有了,只一个劲地喘气。 “嗯啊…干得我好爽,啊…腰再动快一点,大力一点。” 看她动作慢了下来,达达利亚又恬不知耻地叫唤起来,撺掇着,蛊惑着她一次又一次卖力地往他阴茎上撞。 “真、真的吗?” 她怎么感觉越用力操他,自己的腰就越酥软。 “好厉害,要被你干死了。”他就差鼓掌给她贴小红花了。 听到达达利亚这样夸自己,荧被他一顿吹捧,又有了干下去的动力。 “干你…干哭你……”她口水不停地从舌根往外冒,口齿不清地含糊道。 “你都爽到流口水了,伙伴,”达达利亚笑着张开嘴,伸出粉嫩的舌头引诱她,“可以一边亲我一边干我吗?嘴巴也好寂寞。” 荧最受不了他摆出这种低姿态的模样求她,立刻就压着他的膝盖凑近他吻了上去。 达达利亚常年习武的身体本就柔软,这么一折迭起来,插入得更深了。 她一边亲他,还一边用手抚摸他结实的身体,指尖经过他胸肌时,被他挺立的乳头硌了一下。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玩具,用指甲盖好奇地刮了刮,而后又试探地吮吸了几下。 “啊…吸得好用力,就这么喜欢胸部吗?”达达利亚被她吸得又痒又爽,在她唇齿下不断轻颤着,“喂喂,我可没有奶水给你吃。” 荧一和他接吻就混身发软使不上劲来,她脱力地趴在他胸口:“我没力气了……” “那我们回房间洗澡休息,好不好?”达达利亚亲了亲她滚烫的额头。 “但我还没玩够……”她恋恋不舍地收缩起内壁夹他。 达达利亚今晚一直在忍耐着不主动碰她,现在她身体适应了,他也不想再忍了。 他将一直抱着的双腿放了下来,试探地挺腰把自己送了进去,荧没抗拒,依赖地将脸贴到了他的胸膛上轻轻地蹭了蹭:“还要……” “今天怎么这么贪玩?”达达利亚喘着粗气把她往上顶,“还是说…因为想到是我插进来了,才变得这么兴奋的?” “热乎乎的鸡鸡在里面摩擦,好舒服……”她朦胧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就顺着他的话将心里的想法坦然地交待了出来。 鸡鸡…达达利亚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还能从她嘴里听到这种称呼。 “哈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实,”他将她柔软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我喜欢诚实的好孩子,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荧配合着他的动作,主动撑着他的腰在他身上起起伏伏:“想要每天都能吃到……” 达达利亚被她的坦诚逗乐了:“每天都要,身体吃得消吗?” 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用一个吻封住了他的唇。 刚亲没几下,达达利亚就转开了脸:“还要亲亲?那能不能「汪」几声给我听,好久没听过你学小狗叫了呢,我的「汪汪猫」。” 现在的她这么好玩,他可要趁机多欺负欺负她。 他不仅不让她亲,身下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抵在她穴口徘徊着不肯进去。 “汪…汪!”荧急得就差摇尾巴了。 “真听话,”达达利亚还记仇她说自己是狐狸,“现在咱俩都是犬科了,以后谁也别嫌弃谁。” “汪…快点进来嘛……”荧趴在他胸口,轻轻地蹭了蹭他。 达达利亚最受不了她撒娇,立刻捏紧她的臀瓣一个劲往上捅。 “啊…嗯……” 意识到自己没忍住叫了出来,荧连忙咬住了下唇,她似乎还不习惯自己嘴里发出这种淫乱的声音。 达达利亚用舌尖蹭开她紧闭的嘴唇:“放心…家里没有别人,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除非…他还在附近。 “汪…喜欢…喜欢你……”荧被顶得晕乎乎的,完全丧失了理智,嘴里只能发出些无意识的呻吟。 她像是悬浮在了半空,美妙的快感如电流般通过相连的部位流进了她的身体里,让她颤栗地为之倾泻出自己的一切。 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射到了自己脸上,荧恍惚地用舌头舔了下,表情立刻皱成了一团:“好涩…!” “别乱动,我帮你擦……” 达达利亚手忙脚乱地用手抹着她脸上的污渍,结果非但没抹干净,还抹匀了。 他在快要射之前及时地将自己从她体内退了出来,没想到还是不小心弄到她脸上了。 “我口干。” 荧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达达利亚,半醉半醒地说道。 “好,我去拿。” 达达利亚走到客厅,刚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她就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凑上前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 “好难喝……” 话音刚落,她腿一软,直接栽倒在他怀里不动了。 达达利亚急忙将杯子举到鼻尖嗅了嗅,一大股酒精的味道冲进了他的鼻腔里。 …那个酒鬼老姐,怎么又把「火水」到处乱放! 她好不容易才清醒了些,又被他的好老姐给药晕了过去。 达达利亚只好将荧抱回房间塞进被窝里,浴缸放水还要等上一段时间,趁这空档他打算先清理楼下的案发现场。 待他再次回到房间,被子里已是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个如洞穴般拱起的被窝。 达达利亚还以为她已经醉晕了过去,没想到她竟自己爬起来了。 他只能像找躲起来的猫那样,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在家里各个房间翻找。 …还好今晚家里就他俩,不然达达利亚敢笃定她永远都不会再愿意跟他回老家了。 “…找到你了!” 达达利亚拉开某间空置房间的衣橱,终于在里面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荧。 荧惶恐地抬头看着他,怀里抱着的赫然是那只红毛狐狸。 达达利亚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在捉奸。 正当他要把她连人带狐地从衣橱里掏出来时,她忽然哭着推搡他:“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我不要跟你走!” …这又是在演哪出?她似乎醉得更厉害了。 达达利亚夺过荧怀里那只被两人举动吓蒙了的狐狸丢到一旁,不顾她拳打脚踢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老实点,不然打你屁股。” “达达利亚——!”她拍打着他的后背,“把我的达达利亚还给我!” 达达利亚终于意识到了她口中的「达达利亚」不是他,而是那只在他脚边尴尬地无助打转的狐狸。 “呵,要想让你的「达达利亚」活命,就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他清了清嗓子,“不然我就把它做成皮围脖。” “…你好残忍!”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招果然好使,直到达达利亚将她带到浴室,她都没再反抗,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戒备地盯着他。 他弯下腰正欲解她衣服,她拼命摇着头:“不要…不要撕我的裙子,这是达达利亚给我买的…很重要很珍贵的裙子……” “…我什么时候撕你裙子了?”平白无故地被她扣上这么一个罪名,哪怕是身为反派的达达利亚也被她气笑了。 “你、你一副想对我强夺豪取的样子!”她双手护在胸前,整个人缩进了角落里。 他故意逗她:“哦?是达达利亚给你买的裙子啊,那我是谁?” 哼,嘴上说着不要他的东西,结果收到还不是喜欢得很。 “对哦,你谁哦?”荧上下打量着他,瞅了半天也没能认出来,长得倒是蛮好看的。 达达利亚见一时半会剥不动她,只好先脱自己的衣服,她不让他碰,他脱自己的总可以吧。 谁知他一脱衣服,她就又哭闹起来:“你脱衣服想对我做什么?不要抹布我,我要哥哥…哥哥救……唔!” “别叫了,”达达利亚赶紧捂住她的嘴,怕她真把她哥哥给招来了,“你不要「达达利亚」的小命了?” 达达利亚用这话要挟完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咳,我是…海屑镇的恶霸——阿贾克斯!你爱人达达利亚在我手上,要想他不被撕票,你就得乖乖听我的。” 他干巴巴地念着反派的台词,生硬地威胁她道。 “呜呜呜他只是个玩具销售员,我们很穷的,赎金要得太多我们可能会交不起——可以便宜点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讨价还价,他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达达利亚气得直咬牙:“小姐,我不差钱。” “你果然还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吧!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直到天快亮了,达达利亚才背负着一百零一个罪名将闹腾到精疲力尽的荧洗干净塞进了被窝里。 如果不是今晚,他永远不会知道她醉起来有这么折腾人。 达达利亚被她折磨到已经完全没了睡意,于是翻出白天买的毛线,一边看着她的睡脸一边织毛衣。 安静下来的荧也很可爱,达达利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被这么弄也没醒,只是皱着眉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达达利亚也跟着换了个地方紧挨着她坐下。 在她身上比划尺寸的时候,他突发奇想,用一截细毛线绑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是这只手吗?达达利亚不太确定,在她右手无名指上也绑了一个结。 怕勒着血液不循环,他不敢绑得太紧。 直到用牙齿在自己无名指上也绑了截毛线,达达利亚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自己的手凑了过去,和她的放在了一起。 还没等达达利亚仔细欣赏自己的杰作,荧突然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吵醒你了?”他伸长手,越过她调暗了床头柜上台灯的亮度,“继续睡吧,还早呢。” 荧沉默片刻:“四点了,该去冒险家协会接委托了。” 达达利亚重重地放下手中织了个开头的毛衣,忍无可忍地翻身压了上去。 他皮笑肉不笑地:“我这里有份委托,不知你接不接。” “什么委托?”她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迫近,“给的多不多?” “…「为了执行官大人!」。” 家里的鸡恪尽职守地扯着嗓子打鸣,尽管没有什么人愿意在颂冬节的第二天早起。 达达利亚一醒来便看到了荧熟睡着的脸,她趴在他身上,嘴巴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是梦到吃什么好吃的了。 他用手戳了戳她的双唇,谁知她张口就将他的两根手指含进了口腔里,以一种他在昨晚看过无数遍的方式吞吐着。 …做梦都还在吃他呢。 她叼着他的手指吸了好一会,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达达利亚洗漱完回来,发现荧还在睡。 他用刚刮完胡子的下巴蹭她:“咘咘咘,起床了。” “不吃了…吃不下了……”她闭着眼睛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开了他。 达达利亚不依不饶地又贴了上来:“你想不想一起堆雪人?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我想把你埋在雪里,”荧总算舍得睁开眼睛,“几点了?” “九点,”他俯下身给了她一个湿漉漉的吻,沙哑道,“怎么这么能睡?怀上我的小宝宝了?” “才没有怀孕…!”她眼中的恐惧远多于羞涩,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了起来。 “…我下次会注意的。” 看来现在还没有想要孩子的念头啊,达达利亚心下了然,算了,这个问题就由他来解决吧。 “你家里这么多孩子,你以后是不是也要生一窝?” 她试探地问道。 “还不是看你,你高兴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啊,怎么突然打我?” 达达利亚敏捷地躲进被窝里,在她停手之后又钻了出来,笑吟吟地将脸贴在她胸口上。 “谁要跟你生了?”她胡乱地揉搓着他的头发泄愤。 “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未来某一天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了,我很乐意当你孩子的父亲,你想要几个都可以。” “谁稀罕……”她羞得耳朵都红了。 “生育对身体健康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要不是我老妈喜欢孩子,老头子…我老爹才不舍得让她生这么多,你可别把我家想象成那种不负责任剥削女性的家庭啊。” 他温顺地伏在她身上,任由她蹂躏自己的头发。 “伯父伯母感情真好……” 荧忽然有些庆幸。 还好他妈妈喜欢孩子…不然现在就没有阿贾克斯了。 “如果他们想要看到孙辈的孩子,这么多兄弟姐妹里将来总有愿意结婚生子的,不一定非得是我。” 再说,他也不舍得让她受苦。 “弟弟妹妹们出生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和老爹,还有哥哥姐姐在产房外等着,虽然老妈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产,我们还是为她感到担心。” “有一次,隔壁产房里传来了很凄厉的叫声…明明刚才送进去的是一位温婉端庄的女性,一定是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才会让她发出这种悲鸣。” “除了生产前的痛苦,还有之后的哺乳期…尽管我们都很努力地帮忙了,老妈的状态看起来还是变差了不少,”他回忆道,“我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老妈头发的颜色比现在还要鲜艳许多。” “所以…除非你特别想要,不然我不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我没有权利,也不愿夺走你的健康与自由。” “不想起来…真想陪你一起赖床,”达达利亚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她,“但我得去捡蛋挤奶了…他们昨晚玩了通宵才刚回来没多久,现在肯定还都在睡着。” “我昨晚…好像梦到哥哥了,”她忽然道,“哥哥还说,要带我走。” “后来呢?”达达利亚明知道这不是梦,是昨晚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却还是故意这么问她。 “我当然是跟着哥哥走了。” 荧才不想告诉他,自己选择了留下保护他。 不然他狐狸尾巴又要翘上天了。 “啊,那我怎么办?”达达利亚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她会不会其实也后悔选择了他? 达达利亚心绪不宁地想道。 “骗你的,”荧心软了,“哥哥怎么可能真的肯来见我,选他多不实际。” “万一他真的来了呢?”他患得患失地追问。 “那现在也不能跟他走,我要是被哥哥关起来了,谁来拯救世界解放全人类呢?” 荧很少在达达利亚脸上看到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不安,她眷恋地用食指刮着他高挺的鼻梁,语气难得地软了下来:“再说…不管我选不选哥哥,他也都还是我哥哥,要是不选你,你伤心了,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 “…就算伤心了,我也会去深渊把你抢回来的。”达达利亚轻哼一声,“我才不会让他拆散我们。” “我和你哥哥,你选哪一个?”他享受着来自她的抚摸,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好奇怪,哥哥是哥哥,你是你啊,”她被他这问题弄得啼笑皆非,“哥哥对于我来说,是像母亲一样重要的存在。” 母亲? …她那哥哥要是也能像丈母娘看女婿那样越看他越顺眼就好了。 但达达利亚知道,他永远不会。 ——那绝对不是作为一个哥哥应有的眼神。 冬来·八(达达利亚) “再睡一会吧,早餐我做好会端上来,白面包、燕麦粥和培根煎蛋可以吗?” 在荧眉心印下了一个响亮的吻后,达达利亚走到衣橱前脱下睡衣,自从被她说过一回后,他现在睡觉都不敢不穿衣服了。 她总是那么口是心非,嫌弃他不穿睡衣的是她,晚上睡着了将手伸进他衣服里乱摸的也是她。 达达利亚没有准备自己的睡衣,怕她觉得自己摸起来手感不够好,他还特意找了几件最柔软的棉质衬衫替代。 “还想吃小煎饼,上面记得浇一点蜂蜜。” “好——” 荧抱着枕头,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达达利亚换衣服,她突然咦了一声:“你背上怎么有一道道的红印子?跟烤肉排似的。” “你这是饿了吧,看什么都像烤肉排。” 达达利亚轻哼一声,从衣橱里翻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她还好意思问,昨晚是谁把他压在楼梯上不肯松手的? 荧本来还在打哈欠,看到他换裤子时,她僵住了:“…你屁股上的牙印哪里来的?” “谁弄上去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是说,你是觉得我能咬得到自己的屁股?” 他提上裤子,麻利地将一根皮带穿过裤袢紧紧扎好。 狐狸舔毛的时候好像咬得到,她心里偷偷想道。 “…你昨天非要问我我的尾巴去哪里了,我答不上来你就…你就咬我屁股!说我把你的尾巴搞丢了。” 达达利亚穿好衣服,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回床边坐下跟她兴师问罪。 他说的是洗澡时发生的事,她后来似乎又能认出他了,但却一再笃定他是狐狸变的。 …最后他只能向她保证,一定会把她的尾巴找回来安上。 诸多记忆碎片蓦地从脑海中闪过,再加上下身莫名的空虚和轻微的酸痛,荧终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楼梯,狐狸,浴室。 …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我…你……”荧逃避着他的视线,语无伦次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脸涨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荚蒾果实。 感觉到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呼吸的节奏也变快了许多,达达利亚没骨头似的靠到她身上:“紧张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做完坏事不肯负责,想赖账?” 他状似撒娇,语气里却隐隐带着威胁。 仿佛她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他就要买通全提瓦特的媒体发上整整一个月的通稿来痛斥她的薄情负心。 “没、没有……” 荧悔不当初,她昨晚也是被姐姐的关切迷昏了头,不然她断然不会这么莽撞地一口气干掉一整杯蜜酒的。 他又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腿间,委屈地轻声控诉道:“不仅是屁股…就连这里都被你咬疼了。” 她下意识捏了一把,硬的。 啪,脑中的某根神经似乎突然断掉了,她握着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光是看着荧因为想起昨晚的事而变得害羞为难的模样,达达利亚就又起反应了。 他昨晚才射了两次,一次在她喉咙深处,一次在她小腹上。 “怎么了?你的脸好烫,”达达利亚贴了贴她的脸颊,他面上装作担心,手却往被子里滑去,毫无阻隔地触碰到了她腿间的湿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呜…!没有…没有不舒服……” 荧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上身完全暴露在达达利亚的视线下不说,就连被子里的那半截都难逃其手。 她刚刚还寻思这家伙怎么这么听话肯穿衣服睡觉了 ,敢情他这是在等量置换! “我、我不睡了,”感觉到危险,她本能地就要挣扎着朝床边爬去,“我要去堆雪人……” 还没爬到床边,脚腕就被达达利亚抓住拖了回来:“躲什么?昨天的那股子干劲呢?” 他说「干」这个字时,咬字还刻意重了一下。 “我喝多了,”荧索性趴在床上耍赖,“昨晚的事情记不得了。” 她才不会承认昨晚那个自以为欺负到了他,实则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人是她自己。 “…真的?” 他才不信,她这反应,分明是什么都记得。 感觉到自己的臀瓣被揉搓着分开,达达利亚滚烫的吐息薄薄地喷洒在腿间,仿佛要渗透进她的骨髓里。 “我想要了,你想不想?”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鼻音,跟撒娇似的。 “呜…!”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蜻蜓点水般地戳了她一下,荧条件反射地抬高了身子。 是达达利亚的舌头。 “我都还没有碰,它就已经湿透了,一张一合的好色哦,明明昨天才第一次吃进去,”他伸出舌头翻开她的身体,沿着那条裂缝上下逗弄,鼻尖不时地碰到她的后面和会阴,“看来我昨晚的表现没有让你失望,你刚才……”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偷偷在回味我昨晚在你里面时的感觉?” “…谁偷偷回味了?!我才不要一大早就做这种事!” 被他这么一激,她立刻色厉内荏地反驳了起来。 荧还不能接受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她现在连他的脸都不敢看,怕自己一对上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就会忍不住沉沦进去向他示弱求欢。 “不断摇着屁股往我嘴上靠,还用这样软弱的语气撒娇说着不要…很没有说服力啊,伙伴。” 达达利亚一边舔舐,还一边故意发出黏腻的水声和轻轻的哼声,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用听觉来折磨她紧绷的神经。 “嘴倒是挺硬,下面怎么这么软?” 咔嗒。 她听到了他解皮带的声音。 “你家人都还睡在隔壁…你也不怕他们听到……” 荧的意志开始动摇。 一楼是客厅和餐厅,二楼则是大家各自的房间,由一条走廊连接着。 “老家的房子除了保暖好,隔音效果也做得很好,你叫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达达利亚轻笑一声,她原来还在担心这个。 “谁、谁要叫了?”她被他说得无地自容,难道她昨晚真的叫得很大声很放浪?“啊…!嗯啊……” 猝不及防地,他的舌头顶了进来,在她浅处的内壁上用力搅动了一圈。 “这不就叫了吗?是我赢了。”达达利亚得意洋洋地缩回舌头。 幼稚不幼稚啊?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都能有胜负欲? 荧被他这么一撩拨,不争气地又开始想念在她体内时他的硬度,他的形状。 舌头还不够…想要更粗更长的东西进来…… 只要一面对他的攻势,她就容易意志力薄弱。 “你也想做吧?想要我放进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开口哦,”达达利亚用下身抵住她,循循善诱着,“想要就说话,光扭屁股我可不会进去。” 荧光是被那光滑滚烫的顶端戳着,就已经满脑子都想着昨晚这根东西在她身体里进进出出摩擦黏膜褶皱时的快感了。 “让我猜猜,是哪里想要我进去呢?” 他握着性器往上移了一寸:“是这里吗?” “不是那里…!”她惊慌地叫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里一直在动,看起来也很想要的样子。” 达达利亚坏心眼地对着她后面吹了口气,那圈褶皱立刻缩得更紧了。 “我怎么会知道你哪里想要…那你自己握着它进去。”他就喜欢强迫她不情不愿地将自己喂到他嘴边。 “才不……” 见荧还要嘴硬,达达利亚又顶了顶她的后面,这次的力气有点大,她感觉下一秒它就要挤进来了。 “你不自己放进去,我就随便顶了,顶进哪里算哪里,”他一下又一下地用力顶着她,吓唬她道,“不挨个试一遍,怎么知道哪个地方最舒服?” 荧忍辱负重地用手分开自己,将身上最羞耻的地方展现给他:“这里…这里想要。” “这里又是哪里?”他还在装傻,用指尖点了下她尿尿的地方,“这里吗?好像有点小,进不去呢。” …无耻! 她只好挣扎地握住他的茎身,让那颗饱满圆润的阴茎头对准了自己的穴口。 “…很熟练嘛,伙伴,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后方传来了达达利亚得逞的笑声,“不要这么紧绷,会拉伤肌肉的。” 荧不说话,咬着下唇,怕自己一开口他又找到了新的羞辱她的手段。 “啊…进去了。” 他抬起她的臀部,一挺身前端便被她濡湿的内壁给包裹住了。 昨晚他才刚进去过,现在很容易就又进来了。 她里面已经足够柔软,不再抗拒他的侵入。 “我都还没用力,就被你吃进去了,已经吃过一次就是熟练啊,”达达利亚光是放进她体内不动,就已经舒服到想射了,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继续用言语逗得她面红耳赤,“里面一缩一缩的,好舒服,早这样坦诚不就好了吗?” “嗯…嗯啊……什么心里话都说出来…又会被你调侃欺负……”她瑟缩着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冲撞,手无意识地在身下的床单上乱抓。 “说得好像你不说我就不欺负你一样,”达达利亚怕她趴着会压得喘不过气来,抱着她侧躺在了床上,一边揉一边让她双腿大张着往她深处顶弄,“你越是口是心非,我就越想看到你哭着求我给你的样子。” “…有尊严地被欺负和无尊严地被欺负是不一样的。”她忍着呻吟强调道。 “是不是我太不努力了?你居然还能分神和我斗嘴。” 达达利亚将性器抽出,即将从她身体内退出来的那一瞬,又猛地捅了进去,这一下干得她好一阵痉挛,立刻呜咽着去了一次。 “再给我多一些……”他埋头在她颈间,急促吮咬她的脖颈,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个红印子,“现在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你只要专心感受我就够了,我现在…只想让你舒服到没空去想别的事情……” 达达利亚那双修长的大手也没闲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她胸前,在那挺立的乳尖上来回揉捻。 “你…除了下面动,也做点别的啊!” 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的全身又都同时在感受着他的存在,就连鼻子里都是他身上刚晨浴过的沐浴乳香气。 “…比如呢?”他明明两只手也都在忙着爱抚她了,“还想要我怎么做?” 达达利亚仿佛比她自己还要更了解她的身体,她刚张开腿,他就立刻知情识趣地将手覆上来细心伺候。 “我想……”她快速地咕哝了一句。 达达利亚虽然没听清,但他早就知道她想要什么了,他横抱起她,维持着插入的状态平躺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被我亲呢,”他扳过她的脸,垂首亲吻她,他的吻温柔而缓慢,舌头轻轻地滑了进来,“每次亲你都大概率要被你打。” “…只是不讨厌而已,”她迷蒙着双眼吮吸他的舌头,含含糊糊地,“并没有特别喜欢……” “那就是喜欢被我亲?还有呢,还喜欢被我怎么做?”感觉到她在回吻自己,达达利亚忍不住得寸进尺,“你要是不肯说,我就一直顶你,顶到你肯讲为止。” “呜…怎么样都喜欢啦!”荧被顶得没办法,崩溃地蜷进了他怀里,“太、太激烈了!心脏!心脏要受不了了!” 她那么地喜欢他,怎么可能会讨厌和他亲近。 哪怕被他哄骗着做出昨晚那么羞耻的举动,她也没真的生过他的气。 “这么迁就我啊?”达达利亚蓝色的双眸氤氲着,“那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对我不要总是口是心非好不好?” “你总是故意说些让我难过的话,就不怕哪天我生气了。”他抵着她的额头,近距离地凝视她的瞳孔。 “你生气了会怎样?” “…会再也不给你写信,也不会来找你,”达达利亚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喘着气,“不要真的让我生气,我会很难过的。” 他可没说不让她来找她,看她悟性了。 荧怜爱地含了含他的嘴唇:“好。”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讨厌我,好不好?”他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安,搂着她双腿的手也收紧了些。 “好。” 讨厌他?怎么可能。 她用了三年都无法放下对他的喜欢,又怎会讨厌他。 “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你…呜…嗯啊……”荧被顶得差点跳起来,她颤栗地抱住他的脖子,“慢、慢一点……” 他突然抽动得又深又快,几乎是发了狠一般地干她。 “唔嗯…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喜欢……” 听到她说喜欢自己,达达利亚怎么还可能忍得住,他紧紧箍住她的膝弯,彻底迷失在她的这句喜欢里。 荧平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得高高的盖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躲被子里干嘛?”达达利亚倒是容光焕发,他支起脑袋侧卧笑吟吟地着看她,觉得她像映影里那种刚和奸夫偷情完正在道德与情感边缘徘徊挣扎的妻子,“你爱人还没下班回家呢,我们再温存一会,不要这么快就赶我到阳台上去。” “…什么爱人?”她还有些发懵。 “你那个穷得响叮当,连赎金都要让你跟人讨价还价的玩具销售员啊~”达达利亚挑了挑眉毛,仿佛说的这人不是他自己,“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你直接撕票吧。”他还演上瘾了! 荧忽然感觉身下压着什么东西,伸手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用毛线打结做成的绳圈,她一脸难以置信:“…我们昨晚还玩过这个?” 紧接着,她狐疑地打量起了他的下身。 “…才没有!”达达利亚光是看她眼神也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哪有这么细,要是忘了的话,要不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荧往手指上套了下,刚好能套进去。 “…剪下来的线头。”他心虚地移开视线。 “哦。”她也没继续追究,只是将它摘下藏在了手心里。 知道他们计划着要去野外玩,前天达达利亚的姐姐特意找来了几件自己小时候的衣服,说这样就不怕弄脏弄坏她的新裙子了。 她是那么地珍惜她那些新裙子,任谁都看得出来,要是被树杈刮破了她肯定会心疼的。 达达利亚说今天要带她去冰钓,荧便换上了这条浅灰蓝色的裙子,这是至冬年轻女孩常穿的连衣裙样式,外面还搭配了一件米白的围裙,它被保存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来穿着痕迹,就像刚裁出来的一样。 达达利亚今天穿了件旧的立领衬衫,土棕色的马甲,灰绿的外套,戴了顶褐色的毛呢水手帽,整个人灰扑扑的,剩下的那一头橘红的头发显得格外显眼。 “这件衣服最开始是我哥哥的,后来又给了我,还好它足够宽大以至于我现在还能穿得下它,”他掸了掸外套的袖子,“家里孩子多的家庭都这样,哥哥的衣服传给弟弟,姐姐的衣服又传给妹妹,你…不要介意。” “怎么会介意,”荧爱惜地抚摸着裙摆上的花边,“我会好好珍惜的。” “哈哈,那倒不用,这不就违背了她给你衣服的初衷了吗?她只是想让你玩得尽兴些,”达达利亚帮她整理好后腰上围裙的蝴蝶结,“弄脏了不还有我帮你洗吗,再说,我缝衣服的手艺也很好。” “唔,总感觉差点什么。” 他捻起她的一绺头发:“我帮你盘起来,好不好?” “你还会这个?”她有些讶异,还是点了点头,“…你弄吧。”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盘出个什么名堂来。 “冬妮娅小时候总闹着要我和老姐给她编头发,就那种很复杂的看起来像公主一样的,”达达利亚让荧坐在床沿,他站在一旁替她梳头,“我们一会是她的骑士团,一会又是她的丫鬟。” “啊,我和哥哥小时候也会玩,不过我们都是在抢着扮演英雄故事里的主角,他经常抢不过我,就只好当反派了。” “我们两个其实小时候长得比现在还要像,带上帽子就分不清的那种程度。” “所以偶尔也会互相扮演对方,大人们完全不会发现。” “现在想想…我其实挺过分的,要是偶尔也让一让哥哥就好了。” 荧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面就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郁色徘徊在她眉宇间。 “…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达达利亚一直没插话,她怕他觉得自己的话题无聊了,更何况,哥哥还打伤过他。 “我一直在听啊,我很喜欢听你讲你自己的事情,怕打断了你就不肯再讲了,”他将她两鬓的长发扎成辫子盘起,用一根淡蓝色的缎带装饰在她脑后,“我想了解你的世界,也想让你了解我,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地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荧对这个世界的疏离,达达利亚不是没感受到过,她总是努力让自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那样注视着这个世界,偶尔又会因为自己的善心而忍不住深陷其中,为人们不公的命运感到痛苦。 还好她还有个哥哥牵绊住她,不然达达利亚真的害怕她哪天会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说出自己的想法,就那么让你害羞?”达达利亚紧挨着荧坐下来,从身后环住她,“你要习惯多表达,全憋在心里多难受。” 达达利亚从小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他们家的家规就是不许冷战,有什么矛盾都要在当天晚上向女神祈祷之前解决。 可能就是因为一直没有和哥哥好好沟通过,他才想独自一个人背负起所有责任。 “…知道了。”他偶尔也会说出一些像一个成熟大人该说的话嘛。 “比如…每天说九十九次喜欢我,”达达利亚趁机夹带私货,“今天还差九十八次!” …她决定收回刚才对他的看法。 达达利亚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穿衣镜里倒映出的二人:“怎么样?对我的手艺还满意吗?” “…还行吧。”她别别扭扭地点了点头。 “那作为交换…我每天帮你盘头发,你每天帮我刮胡子好不好?”他故技重施,这样他就有借口每天晚上去找她了。 “不要,为了保持发型不乱影响到日常活动就不好了。”她才不上他的当。 达达利亚忽然眸色微沉,取出一条围巾替荧围上:“别摘,今天外面冷。” 她头发低低盘起,露出了一截莹白的脖子,上面还印着他刚才留下的痕迹,显得格外诱人。 “不逗你了,”他忍住了吻上去的冲动,“饿坏了吧,我去做早餐。” 趁着早餐前无事可做,荧摸到了蓄养家畜的小屋里。 她一进来,整个屋子里的动物都沸腾了起来,它们叫唤了好一会,见她没有要袭击它们的意思后又安静了下来。 一只白白胖胖的鸭子似乎以为她是来喂食的,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荧跟前,歪着脑袋打量她。 “鸭鸭,你一个人…不,一个鸭在这里做什么呀?” 她蹲下身来,和这只胆大的鸭子对视。 “你的羽毛好蓬松…我可以摸摸你吗?” 鸭子不予置否,只是挺了挺胸脯。 “你真是只慷慨的小鸭子,”荧默认它同意了,她将手指插进鸭子蓬松的胸脯里,“好舒服…!” “我的羽毛手感好吗?嘎嘎。” “好软,好暖和,感觉手指都快要融化了……” 她沉迷挼鸭,不可自拔。 “你喜欢我吗?嘎嘎。”那个声音又问道。 “喜欢……” 不对,鸭子说话了?用的还是达达利亚的声音? “达达利亚,你变成鸭子了?”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 “是啊,需要勇者大人的真爱之吻才可以解除诅咒,不然我就要一直在这里当鸭子了,嘎。” 那个声音有些哀伤地回答道。 荧抱着鸭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到了蹲在草垛后面的达达利亚。 她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你就一直留在这里当鸭子吧,我走了。” …她刚才和鸭子对话的内容他绝对听到了,不然他怎么会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达达利亚一把拉住她:“害羞什么,留下陪我捡蛋。” “…怎么捡?”荧也来了兴致,平时她捡那些禽蛋都是趁着鸟妈不在的时候偷偷摸走的,像这样光明正大地抢还是头一回,“会不会被啄?” “不会,你看我。”达达利亚带她来到了一个鸡窝前蹲下,母鸡立刻警惕地抬头盯着他俩。 她都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的手上就多了一枚鸡蛋。 “…怎么做到的?”荧瞪大眼睛了。 “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睛得意地眯了起来。 “不要,偷蛋算什么正经本事。” 她要是喊他师父,那下次见着他师父,岂不是要低上两个辈分直接成徒孙了。 “哼,那我才不要教……” 荧突然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教我。”她羞窘地将头靠在他胸脯上。 她只是突然觉得他刚才的神情特别可爱,没忍住就亲了上去。 “真狡猾,居然用这一招,”达达利亚两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嘴角不住地上扬,“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地教你一次。” 在他悉心指导下,荧很快就偷到了一篮子新鲜热乎的蛋,蛋大小色泽各有不同,分别来自敢怒不敢言的鸡鸭鹅们。 “真棒~!”达达利亚本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又想到自己手脏,只好改为了一个短促的亲吻。 “还有什么活要干?”荧突然对干农活充满了自信。 “玩上瘾了?”达达利亚提起一只小桶向里走去,牛养在里侧的棚子里,“挤奶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她经不起挑衅,马上逞强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 “…我下不去手。” 面对牛巨大的乳房,荧不禁望而生畏:“它不难受吗?” “放心,它不会疼的,小牛犊子吸奶的时候还更不知道轻重呢,来,手给我。” 达达利亚包裹住她的手,让她握住它往下轻轻一拉,立刻就有纯白的乳汁被挤到了桶里。 “真、真的出来了哎!” 荧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惊喜地叫了起来。 “给你买一头放壶里养好不好?”见她喜欢,达达利亚笑着提议道,“还是自己家每天挤的奶新鲜好喝。” “但牛要哺乳期才能有牛奶吧?”光是想想就觉得好麻烦,“生了小牛怎么办,养不了这么多。” “嗯,小牛犊都是两个月断奶后就送出去了,家里这几头交替着来生产,加上羊奶一个家庭也够喝了,每天还能余裕出很多来做奶酪奶渣。” “真辛苦,我会心怀感激地喝下去的。” 荧刚说完,旁边的达达利亚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不爽地瞪了他。 “还以为你会说「好可怜啊为什么要它们母子分离」。”他捏着嗓子学她的语气。 “…我才不会这么说话,”要不是手上正在忙,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其实也这么想过,但想到那些专门用来吃肉的牛,又觉得其实还算好了。” 毕竟牛奶真的很好喝,做点心也离不开牛奶。 许是他俩某些言论激怒了牛,牛抬腿就是一踢。 为了躲避这一脚,荧手一歪,滋得两个人脸上都是牛奶。 “…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她震惊地抹了把脸。 牛奶流到嘴边,她下意识就要伸舌头舔,被达达利亚制止了。 “哈哈哈…别动,我帮你弄干净,也别伸舌头舔,还没煮沸消毒,喝了要拉肚子的。” …他这舔冰溜子的人有资格嫌弃牛奶不卫生? “哥哥,你们起得好早……”弟弟托克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托克在楼上都能闻到煎饼的香味了。” “你是被馋醒的吧?”达达利亚熟练地将面糊倒进平底锅里,“煎饼马上就好,托克刷牙洗脸了吗?” “刷了——” 托克凑到灶台边,突然拉了拉他的衣摆,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哥哥,我昨晚…看到独眼小宝了!” 达达利亚一时忘了要给煎饼翻面:“…在哪里?” “托克昨天遇到了一个和好人姐姐很像的大哥哥,他一个人站在巷子里,看起来就像迷路了一样。” “托克一开始以为他是好人姐姐,然后就一直追着他跑,直到我跑得不小心摔跤了,他才停下来问我有没有摔伤。” 达达利亚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他至少不会对他的家人动手。 和她一样心软。 “后来,他还带托克吃了豆腐花,又带托克射箭赢了个大鹅……” “托克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达达利亚颠了下锅,让煎饼翻了个面。 “说了,但他不肯要托克的钱,”托克有些失落,“如果是好人姐姐和她的朋友,一定会很高兴地收下的。” 达达利亚不禁想起昨晚洗衣服时从她口袋里掏出来的两个有点眼熟的钱袋,像是他经常用的那种。 他本以为她只是喜欢摩拉,没想到里面剩下的活动资金她不仅一分没动,还一直带在身上。 达达利亚的脸色柔和了些:“后来呢?” “他本来要送托克回家,结果走到院子门口时,大哥哥突然脸色很难看地问我想不想看机器人。” 蓦地,达达利亚握着的平底锅木手柄碎裂了。 “哇…!哥哥,锅子!锅子!煎饼要糊了!” 达达利亚换了口新的平底锅,他强颜欢笑:“然后呢,托克看到独眼小宝了?” “嗯!那些独眼小宝还会动!大哥哥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托克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大哥哥还让我站在独眼小宝的手上,肩膀上……” “大哥哥说,独眼小宝不止这几个…型…型号?还有像山一样高大的。” “他让独眼小宝陪托克玩了很久,直到我玩累了开始困了才把我送回了志愿者小站。” “托克就不担心大哥哥是坏人吗?这么轻易就跟他走了,”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真的需要重视起弟弟的安全教育问题了,“上次不是答应过哥哥,以后不许做冒险的事情了吗?” “但…但大哥哥真的很像好人姐姐嘛,他好多小动作都和好人姐姐一模一样,就连笑和为难的表情都很像。” 那是当然,他们两个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不像。 “大哥哥是独眼小宝的伙伴,一定不会是坏人。” “托克,答应哥哥,不要让别人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可以吗?”他想了想,还是蹲下身来交代弟弟,“就算是好人姐姐也不行。” “托克知道了,”托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大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但托克还是想告诉哥哥,大哥哥是哥哥的同事吗?” “嗯…算是吧。” “吃早餐啦,别顾着玩了。” 达达利亚做好早餐回来,发现荧抱着一只小羊羔正玩得不亦乐乎,他喊了两声她才舍得抬头应他。 “知道啦——” 荧刚想放下小羊,突然感觉头发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等等,羊在嚼什么?她刚刚抱起它的时候,它明明没在吃草啊。 “啊啊啊达达利亚你家羊在吃我头发!”作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她第一次遭遇了被啃食的恐惧。 达达利亚连忙走过来解救她的头发,他就不该听她的留下那两小绺修饰脸型。 这下好了,半绺被羊吃了。 他拿出一根胡萝卜和它交换:“不许吃我的东西,你的食物是这个。” 胡萝卜闻起来明显比她的头发要好吃,小羊立刻转移了咀嚼的目标。 看荧一脸心疼地捧着自己的头发,达达利亚忍着笑安慰她:“不对称也挺好看的。” “怎么办,它吃了我会不会消化不良?” 要是吃出问题来了,她要怎么跟冬妮娅交代。 “放心,它肠胃很好,实在消化不了…还能排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我实在忍不住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居然…居然被羊吃了……哈哈哈哈……” 达达利亚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她心情更差了。 …有的人明明还活着,身体的某一部分却要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世,是何等复杂的心情。 “好好喝——” 荧一口气喝完一整杯牛奶,亲手挤的奶就是感觉不一样。 达达利亚帮她又倒了一杯:“喜欢就多喝点,我煮了一大锅呢。” “托克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沾到面包屑了?”荧觉得对面的托克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的,这孩子难得这么安静,她还有些不习惯。 “托克没事!托克很好!托克吃饱了要回去做作业了!”说罢,托克跳下餐椅,一溜烟跑上楼了。 他差一点就要憋不住跟好人姐姐说大哥哥的事情了! 安东也起来了,他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用小勺子吃燕麦粥:“哥哥,原来伊万爷爷真的是好人。” “他本来也不是坏人呀,”达达利亚擦掉弟弟脸颊上糊到的燕麦粒,“你昨天遇到伊万爷爷了?” “我昨天主动跟他打招呼,他还买零食给我吃。” “有好好地跟伊万爷爷道谢过了吗?” “嗯!伊万爷爷还夸我有礼貌!” 荧看着他们兄弟对话,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给马套上水勒等鞍具,又摸着马头安抚着喂了一根胡萝卜后,达达利亚转头看向荧:“以前骑过马吗?” “很久很久以前骑过……” 久远到她已经想不起来那是多少年前了。 …再说,那时她和哥哥都会飞,谁还骑马啊。 在达达利亚的鼓励下,荧也伸出手摸了摸马的头,马儿也顺从地低下了头让她挼。 “放心,它很温顺,胆子也很大,不会突然把你甩飞的。” 达达利亚以手当梯让她借力跨了上去,自己也随即单手翻身上马。 “要是害怕的话就往我怀里靠,当然,不害怕也可以这么做。” “谁害怕了…呜啊——!” 身下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她吓得往后一躲,死死攥住了达达利亚的衣襟。 “哈哈哈哈,它是在高兴今天可以出去散步呢,”达达利亚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解释道,“马和人一样,关久了也会郁闷,坐稳了——” 他握紧缰绳,带着她纵马向着雪原的深处驰去。 “怎么样,能自己下来吗?” 达达利亚将马拉到湖边的一棵树上拴好,抱着胳膊摆出一副要看她好戏的样子。 荧感觉他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小短腿了,她没搭理他,直接侧过身,试图顺着马背一点点往下滑。 达达利亚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她抱了下来:“再磨蹭下去,等到太阳下山我们也别想钓到一条鱼。” “…谁叫你们至冬的马都长得跟驼鹿一样高!”她挣扎着自己跳到地上,还趔趄了几下。 “急什么,小心崴了脚,”达达利亚要去扶她,也被她逞强避开了,他只好解下马身上载着的渔具,“你慢点跑,冰面上滑——” 啪叽。 达达利亚不忍直视,憋着笑扭开了头。 荧用剑撑着从冰面上爬了起来,还好穿得厚,摔了也不怎么疼,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裙摆:“在哪开洞?” 达达利亚走过来,用脚在积雪上扫出一个范围:“就这块吧。” 她几剑劈下,一个六尺见方的窟窿立刻出现在了冰面上:“够不够大?” “我的小姐,这么大个窟窿,我们两个进去里面游泳都够了,”达达利亚哭笑不得地从带来的物品中掏出两个折迭小板凳,“坐得离水远一些,小心等会被鱼拖进去。” “我又不是没钓过鱼,才不会被拖下去,”荧帮着一起组装钓竿,“我之前送你那把弓就是用鱼跟钓鱼协会换来的。” “嗯嗯,你最厉害了。” 达达利亚对那把弓印象甚是深刻,因为它真的就是一条鱼。 “这是什么饵?”见达达利亚打开饵料盒,荧好奇地凑了过去。 “活蠕虫,这个味道腥,容易吸引鱼。” 说着,他还捏了一条递给她。 荧用手接过,肉乎乎的,还能感觉到它在手指上扭动。 “手感…真是一言难尽。”她将它挂到鱼钩上,朝着冰窟窿抛了下去。 达达利亚挑眉:“这个可比假的好用多了。” 荧刚下钩没多久,一旁达达利亚的钓线就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鱼漂在水面上浮浮沉沉,荡起一圈圈波纹。 他果断提竿,一条肥硕的长长的鱼被钓线拉着抛出水面。 “第一条就这么大,看来我们今天能有不错的收获。” 这条鱼大到达达利亚要用双手才能抓住它,它嘴巴尖尖的,体型又长又粗,身子上布满了白色的斑点。 “好吃吗?怎么吃?”荧羡慕不已,她这边怎么还不上鱼,明明用的饵都是一样的。 “一会生火烤来吃好不好?”达达利亚看她这馋样就知道她等不及晚上回去再吃了,“我带了佐料,保管烤得香喷喷的。” “好——” 鱼离水后,身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冰霜,估计再过不久就能直接变成冰棍了,在至冬钓鱼根本用不到桶,大家都是直接拎着麻袋就来了。 荧觉得有点冷,她拉着小板凳往达达利亚那边挪了挪,一声不吭地挤到了他身旁。 “冷了?”达达利亚伸臂将她裹进自己的外套里,“叫你多穿点还不听。” “不习惯穿太厚……”荧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他身上真暖和,像窝在被子里一样让她觉得安心。 “你的鱼老乡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为什么只吃你那边的饵?” 她等了老半天都没动静,反倒是达达利亚那边一条接着一条。 “嗯,鱼坏,等会你多吃点,就当报仇了。”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哄道。 总觉得…达达利亚今天话有点少,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在那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 他话一少,就显得她话多了起来。 达达利亚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之前在稻妻钓雷鸣仙,有试过一次性钓上来两条呢!”荧努力在脑中搜寻着可以和他聊的话题,“那个地方的环境好恶劣,还有冰史莱姆和深渊法师,一不小心还会踩到被污染的水。” “这么厉害?我都没试过一次性钓上来两条呢,”达达利亚也感觉到了荧的紧张,他嘴边掠过一丝笑意,“不过有次,我钓到了一条半,一条鱼刚咬钩就被另一条更大的鱼吃掉了一半身子,后来那条大鱼也一起被我钓上来了。” “肚子里不还有一半吗,也勉强还能算是两条吧。” “也是,哈哈哈哈,但还是你略胜一筹。” 她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都是托马的功劳,有他帮我调整,偶尔会有双倍收获。” 达达利亚知道这个人,稻妻社奉行的,愚人众的内部资料上都有写,他去稻妻出公差时还调查过他,出于某些私人原因。 “关系很好嘛,一起钓鱼也就算了,为了他都敢在雷神面前劫囚抢神之眼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骤然降温了好几度。 “在歌剧院的那次我也很担心的,怕你一闹起来,会像…在稻妻时那样,还好那维莱特是条愿意讲道理的龙。” “你还帮他说话!”达达利亚气得眉毛都拧了起来,“他要是真的砍我呢,你会下场帮我吗?” “当然会!”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她也同样觉得当时的判决不合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说不定达达利亚他妈妈才刚怀上他呢。 如果当时那维莱特不只是制服他,而是直接对他痛下杀手,她绝对会上前阻拦的。 …就算,只作为他的伙伴,她也愿意为了救他搏上一搏。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啊,上钩了!” 荧这边的浮漂总算是动了一回,她激动得站起来与水下的鱼互相拉扯,结果鱼没上来不说,她头顶上的一朵因提瓦特被钓鱼线勾到落入了湖里,一会就没影了。 她下意识就要跳下去捞,被达达利亚拦住了。 “我在枫丹潜过水,下水没问题的!”荧急得快哭出来了。 那花…是哥哥和她最后的联系了…… “还是我下去吧,至冬的冰水和枫丹的可不一样,你在岸上替我看着鞋子和外套,小心不要让小动物给叼走垫窝了。” 说话间,他已经脱得只剩衬衫长裤,不顾她阻拦纵身跳进湖中向下潜去。 过了好几分钟,达达利亚都没上来。 “花我不要了,你上来啊,”她慌了,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急切地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达达利亚!阿贾克斯——” 喊了几声后,荧也顾不得什么了,哆哆嗦嗦地也跳进了冰窟窿里。 冷,刺入骨髓的寒冷。 她感觉自己也快要变成了麻袋里那些一根根冻成冰棍的冻鱼。 湖里是一望无际的青绿色,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逐渐变得深邃,幽暗。 除了自己,荧什么都没看到,连鱼也都被她惊跑了。 四肢,驱干,五官都在慢慢失去知觉。 就像是被吞入了某种深海巨兽的腹中,感官变得麻木,混沌。 忽然,荧感觉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将她往上托举,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水里燃烧着。 橘红色的火焰飞快向她迫近,她却不觉得害怕。 她伸手去触碰那团火焰,软软的,像丝绸一样。 “…你跟着下来干嘛?”刚抱着荧浮出水面,达达利亚就忍不住训斥她,“外套鞋子都不脱就跳下来,冻傻了?” 刚才要不是他把她捞起来,她现在都变成冰雕了。 “你下去这么久都没上来……”她被他凶得缩了缩脑袋,委屈地抱着他的脖子低低地抽噎了起来。 “这有什么,我可是「公子」达达利亚,”达达利亚头发、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冰霜,看起来格外滑稽,“刚刚你是不是特别特别担心我?担心到什么都顾不得了?” “嗯,你是因为帮我捡东西才跳下去的。”荧吸了吸鼻子。 “我不要听这个理由,换一个。”达达利亚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我怕你出什么事不好跟你家里人交代,”她忽然瞥见他颧骨上的一道伤口,“你的脸怎么划伤了?” “湖底的水草划的,不碍事。” 什么水草这么锋利啊? 达达利亚托着荧的腰臀将她送回冰面上后,自己也爬了上来,他展开手心递到她面前,手里赫然是一朵因提瓦特:“是这个没错吧?” “嗯。”荧也顾不得看花有没有弄坏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你刚才…真像条小美人鱼。” “如果我是人鱼,一定要把你拖回我的人鱼巢穴里吃掉,”他作势要咬她,“就像这样。” “好啊,把我吃掉吧,”她也没躲,笑着向他张开了双臂,“顺便说一句,人鱼是没有鸡鸡的哦。” “对哦。”毕竟下半身是鱼尾巴。 “还有,我不喜欢鱼身上的腥气。” “…你好讨厌,我112.5秒内都不会再理你了。” 冬来·九(达达利亚) 如云似雾的雪花盘旋着自天穹降落,大雪已经完全覆盖了去湖边的道路,白茫茫的积雪直晃得人眼睛好一阵眩晕。 冰雪宛若一层厚厚的棉被,将这片失去色彩的广袤土地送入了静寂无垠的梦乡。 荧牵着马的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和达达利亚在雪地里并肩走着。 “还有多久才到?我脑浆都快要冻结了,这真的不是在被流放的路上吗,亲爱的阿贾克斯同志?” 她的衣服在冻硬后像盔甲一样紧紧贴附在皮肤上,完全丧失了御寒作用,全身上下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就只有被达达利亚大手包裹住的那只手。 雪原上的风凶残地撕扯着她的身体,要不是达达利亚拽得紧紧的,她怀疑自己这身板早被刮飞了。 ——严寒值真的要爆表了。 钓鱼果真业障重,他们钓个鱼都能钓到双双掉进湖里,现在只好先去附近找地方落脚烤干衣服。 马行走在冰面上容易打滑,他们现在得从陆地的雪松林绕过去。 达达利亚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放在岸上幸免于难的外套硬塞给了她让她披着,现在就只穿着下过水的衬衫和马甲。 “快了,走累了?你还是上马吧,我牵着它走就好,不然一会可就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为祖国伐木头修铁路了,「亲爱的」。” 达达利亚将马身上背的行李和装鱼的麻袋往后挪了些,拍了拍马鞍示意她上去。 “雪球驮得动的,不用担心它承受不了这点重量,我们雪球因伤退役前可是一匹正儿八经的战马,那会营里都以为雪球活不成了,结果一来到海屑镇就生龙活虎了起来,状态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好。” 明明是匹四蹄踏雪的黑马,却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不知道是他家哪个孩子的主意。 “或许我们雪球只是不想为虎作伥…你说是不是呀,雪球。” 荧轻柔地抚摸了下马儿的鼻子,雪球立刻亲昵地在她手上蹭了蹭,这孩子和它主人一样自来熟不认生,不到一日便已习惯了她的触碰。 “好啊你,居然学会用璃月那些四字俚语数落我了,别以为我听不懂。” 达达利亚嘴上这么说,注视着她的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形,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雪,橘色的脑袋跟只裹了层薄薄糖霜的炸面包似的,她看得都有些饿了。 “你赶紧把外套穿上,我看着都觉得冷,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我要是感冒了,你岂不是又可以趁机照顾我对我为所欲为?” 达达利亚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睛,狡黠地笑了起来。 “…谁稀罕照顾你了,我只是不想被你传染……不要突然靠这么近!”荧没好气地别过脸,她也回想起了在医院那段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日子,她究竟在这家伙眼皮底下露出过多少次愚蠢的痴笑。 ——真是的,这人没事笑这么可爱干嘛,她看得心跳都快了好几拍。 再说,就算雪球愿意驮,她也骑不动了,大腿内侧其实早在刚才骑马来的路上就磨破了皮,连带尾椎骨也跟着疼,她一直没好意思说,怕达达利亚担心,影响他今天出来玩的心情。 达达利亚也注意到荧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半蹲下身示意她趴上来:“你披着就好,我不冷,上来我背你,别人是雪没过膝盖,你这都直接过腰了,再让你继续走下去,要是被雪埋了我还得到处刨你。” “…你懂什么,这叫「浓缩的精华」,再说哪有这么夸张,只是到大腿而已!” 荧也懒得跟他客气,她退后几步,小跑着跳上达达利亚的背,用双臂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模仿他骑马时的口令:“Hya——!” 她一爬上去就迅速地将他罩进了外套里,这样他们两个人都能暖和一些,光凭绅士风度又不能保暖。 “学得还挺有模有样的嘛,不过,我可不是能拴在马厩里的马儿,真跑起来你可要抱紧点,当心摔下来。”达达利亚怕她滑下来,往上又托了托,故意吓唬道。 他背着她一个大活人好似完全不费力,走得反而比刚才还要轻快些。 达达利亚的肩膀又宽又结实,和单薄清瘦的哥哥完全不一样,但却同样能让她感觉到安心。 而自己现在的动作…就像是从背后抱住他一样。 荧趴在达达利亚肩膀上偷偷瞧他,只看到了他没被发丝遮挡住的,冻得红扑扑的耳朵和侧脸。 就算是侧脸,也依旧能看得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这个家伙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她百看不厌。 “怎么没戴耳饰?”她留意到他光秃秃的耳垂,平日里总悬在上面一晃一晃的那只红耳坠不见了。 “和今天穿的衣服不搭就没戴,你喜欢啊?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戴给你看。” 还是只臭美的小狐狸。 “那倒不必了,还是你自己看着搭配吧,我不懂那些时髦潮流什么的。” 手指触碰到达达利亚红通通的耳廓时,他轻微地颤抖了下。 耳朵很敏感嘛,少年。 她觉得好玩,变本加厉地冲着他近在咫尺的耳朵又吹了口气。 “呜…好痒!居然趁我现在不能还手欺负我,平时怎么不见你这样,”达达利亚猛地趔趄了一下,再这么被她摸下去,他都快要走不了路了,“有本事你下来,我们单挑。” “我这是在疼爱你。” 荧揉捏着他的耳廓,看着它在自己手里慢慢发烫,变得更红,忍不住凑近耳骨轻轻地咬了一口,他抖得更厉害了。 真可爱,要是他脑袋上也有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就好了。 “怎么就不是狐狸呢?”她忍不住叹惋道。 “呵呵,如果也想被摁在雪地里「疼爱」的话,就继续这么做吧,我不挑场地,”达达利亚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怂恿她,“怎么不摸了?继续啊,我还蛮期待的呢。” 自己忍受着刺挠让她挼了半天,还要被嫌弃不是狐狸,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见异思迁,这是又惦记上哪个长耳朵的了。 “…对不起。” 生怕他说到做到,荧立刻缩回了手,她可不想屁股上长冻疮。 “哼。”他这才放过她。 “我们今晚如果赶回不去,你家人会不会担心?” 突然想到现在是住在达达利亚家里,荧又担心了起来。 今天出门时只是说了要去钓鱼,要是二人一晚上没消息,他家里人不得急坏了。 “他们早习惯了,我可不是某个天天就知道听哥哥话按着门禁准时回家的哥宝,”达达利亚从鼻子里轻哼一声,“还好当年离家出走遇到的不是你,不然你这种脑子里充满英雄情结的老好人一定要当场把我扭送回海屑镇老家才肯放心。” “对,我还要撺掇你爸爸揍你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乱跑。” 那年还只是小阿贾克斯的他才十四岁,半大的孩子就敢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雪原上到处乱跑,她听他提起时都为他捏了把汗。 “可要真是那样,现在就见不到你了吧。”达达利亚忽然轻声说了句。 “我小时候那会…挺胡来的,总是经不住其他人挑衅动手打架,又总是弄得一身是伤回家让家里人担心。” …现在难道就不是了? 见她陷入沉默,他笑了笑继续道。 “我的性格你知道的,安分不下来,如果没有那次奇遇,我不知道一直待在海屑镇的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那些不学好的年轻人一起混帮派盗窃抢劫收保护费?老爹老妈知道了会很失望的,还好身为执行官可以合法打架。” “你确定「合法」?”她忍不住打岔,“帮派?看不出来,海屑镇这么平和的地方还有黑帮。” “合我们至冬的法就好啦,”达达利亚摇了摇头,“算不上什么黑帮,就是些游手好闲的混混拉帮结派,以欺负嘲笑弱小来彰显自己「阳刚」的一群渣滓罢了,他们害怕直视自己的软弱,就只能找比他们还要弱势的人下手,向弱者挥拳还洋洋得意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我不想变成那样…总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同化走向流放,所以我逃离了海屑镇,去追寻真正的力量。”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缓缓前行,在这冰天雪地里,仿佛就连时间都被冻结得停滞了下来。 荧将脸埋在达达利亚的颈间,鼻尖萦绕着的全是他身上那股干净、温暖的气味,她心情渐渐放松,差点在他背上睡过去。 “快看,有松鼠!”达达利亚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 “哪?树上那个黑点?”荧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顺着他视线望去,不远处的树梢轻轻晃动,一团胖乎乎的红松鼠在其间敏捷地上蹿下跳,她立刻来了精神,“呜啊~好可爱,毛好像比其他地方的更蓬松厚实一些!” 可惜没带工具,不然她一定要抓一只回尘歌壶养着。 “肉也更加肥美哦。”他忽然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 荧抱着他脖子的手臂立刻勒紧了:“不可以吃!”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考虑靠它果腹的,再说,那么小一只,能有几口肉?” 军队到了绝境的时候,任何动物都自然会被列入储备粮列表里,就连作为战马的雪球也差点因为负伤而被杀掉,那些人牵着马路过他身边时,他破天荒地动了恻隐之心,自己出钱买下了它。 “这个湖这么大,湖底下会不会有水怪?”她突发奇想。 有,还是个金毛水怪,像你一样气势汹汹到处拿剑砍人的那种。 达达利亚心里暗自想道,嘴上却说:“要真有水怪早就被憋屈死了,这里一年里也就几个月是不结冰的,但几米长的大鲑鱼还是有的。” “刚才你钓的那种是什么鱼?” “是「汪汪鱼」哦,别看它钓上来老实,在水底下就跟狗一样到处乱咬…啊!不许咬我耳朵,真的叫这个,不蒙你。” “真的?”荧将信将疑地松开嘴,“那刚才下水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被这种鱼围上来咬……” “那就只能葬身鱼腹了。”达达利亚配合地唉声叹气道。 “…一点都不好笑,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捡回来有多不容易?” 虽然动手的是哥哥,但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知道~我不是都以身相许了么,”达达利亚促狭地笑了笑,“这下总该承认你担心我了吧?” 他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她明明说的是他给医院带来的麻烦。 “是,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了…算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再这么念叨下去,荧都感觉自己要变成老妈子了,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多为你家人考虑一下。” “知道,你多说点,我听着呢。” 达达利亚喜欢听她这样絮絮叨叨的,他也知道自己的工作注定会让家里人担心,所以现在无论到了哪里,他都会定时给家里寄信报平安。 “会不会很沉?你歇一会,我自己下来走吧。”荧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一直赖在他背上她有些于心不忍,况且来至冬后她似乎真的圆了一圈,万恶的高油高糖。 “哪里沉了?都快和托克差不多了,托克一定跟你讲过我扛大鱼回来的故事了吧?和那比起来,你这点重量真不算什么。”达达利亚宽慰道。 就算听他这么说,荧也完全高兴不起来,谁要和多则上千斤的深海巨兽比啊! “以后回去了也要记得每天多吃肉蛋奶知不知道?我会定期检查的,”没有察觉到荧的沉默,达达利亚又掂量了下她的重量,“唔,比之前沉了些,再接再厉,壮实的体魄才不容易生病。” “说得好像你以前有背过我。”荧冷哼一声。 “你怎么知道没有?” 达达利亚忍不住笑了,住院的时候,好几次都是他偷偷把她搬上床的——直到现在她都还以为是她夜里畏寒自己爬上来的。 “什么时候?”她不由一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自己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饿了没?饿了就翻我外套的衣兜,里面有巧克力。” 荧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巧克力,她剥去外层的锡箔纸,先摘下手套掰了一块带着一整颗榛果仁的喂到他嘴边:“吃。” “你吃,我不饿。”达达利亚摇摇头,他总是习惯把好吃的都留给家人。 “张嘴!”她不耐烦,略带粗暴地将巧克力硬往他嘴里塞去。 “啊呜——” 巧克力是喂进去了,但同时手指也被他轻轻含了一下,濡湿的痒意让荧有些耳热:“咬到手指了,笨蛋。” “故意的哦,”达达利亚得意地又在她指尖上亲了一口,“不是你送到嘴边给我吃的吗?” “…那是让你吃巧克力。”她压抑下内心的燥热,将脸贴在他背上试图降温,反而更热了。 “你的手好冷,”他侧过脸往她手心里呵了一口热气,“手冷就塞我衣领里取暖,那里还是热乎的。” 荧没作声,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她又掰下一小块巧克力,连着指尖一起送入口中。 …好甜。 “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嗦手指了?伙伴。” “——才没有!!” 面前是几间紧挨着的、用原木堆砌而成的小屋,屋顶上堆满了积雪,就像顶着厚厚的一层奶油霜。 “怎么是民居?”荧皱了皱眉头。 “不然呢,你以为这荒郊野岭的会有旅馆吗?” 达达利亚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等她自己上去敲门。 荧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最大的那间小木屋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都没人出来应门。 “怎么办?好像真的没有人在家。” 烟囱也没有冒烟,这么冷的天,要是有人在家一定会生炉子取暖的。 达达利亚揣着手怂恿她:“还能怎么办,你去拿块石头把门锁砸开吧。” “真、真的要这么做?”荧紧张地压低喉咙,“不太好吧?屋主回来会很生气的。” “小姐,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坏事了,我还不知道你?”达达利亚挑了挑眉毛,他可没少听闻她那些丰功伟绩,“砸吧,出事我担着,你难道忍心看我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吗?哈啊、啊啾!” 说罢,他还故意背过身打了几个喷嚏,而后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狐狸:“唉,看来我们今晚只能找个背风的地方挖雪洞过夜了,我这重伤初愈的身子也不知道经不经得住这般折磨…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我因失温症而脱得赤条条的躯体还能在冰雪消融之际重现人间……” …又来这套! “别嚎了!我砸就是了!” 荧虽然不知道他又在演哪出,但还是担心他着凉感冒,她一咬牙拿了块石头,狠狠地朝门锁砸下。 ——对不起了,临走的时候她会在房子里留下一大笔摩拉赔罪的。 然而这至冬产的门锁质量极好,硬生生扛下了她这一击。 荧不信邪,又砸了好几次,还是纹丝不动。 正当她打算用剑暴力破门时,身后旁观已久的达达利亚总算动了,他施施然地走上前来,弯腰娴熟地从屋前的某块砖头下摸出一把钥匙,轻轻松松地开了锁。 而后,他拉开门,极为夸张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欢迎来到——阿贾克斯的秘密基地!” 荧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他耍了一通:“…既然你有钥匙,为什么还要我砸门!” “我刚才突然忘记钥匙藏哪了,”达达利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再说,偶尔做个坏孩子的感觉也不错吧?” 这几间小木屋是达达利亚为了方便冰钓盖的,他偶尔也会在里面度过他的假期,所以屋内配备了基础的生活物资和家具,就连雪球也在这里享有一间温暖的马厩。 荧学着他的样子,进门前先在门框上蹬掉鞋子上的雪。 屋子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要宽敞许多,家具和杂物都被细心地罩上了棉布防尘,布置得跟达达利亚在海屑镇家里的房间一样井井有条。 “看你冻得脸都白了,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达达利亚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浴室,“湿衣服脱了丢门口就好,一会我来收拾。” “还是你先洗吧。”荧拉住达达利亚的衣袖,将他拽了进来,他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刚才又逞强把外套脱给了她,她真担心他会着凉。 “…那我们一起洗,好不好?”达达利亚似乎对自己这个折中的办法十分满意,他怕她脸皮薄又要拒绝,忙道,“我好冷,一个人洗会冻死的。” …她看起来长得像浴霸吗? 荧只好点了点头,背过身开始脱身上的湿衣服。 “你先洗着,我去拿浴巾。” 背后传来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浴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荧环顾着这间不大的浴室,除了标配的淋浴,角落里还摆着一张木板搭的窄床,长度足够让一个成年人在上面躺平。 窄床边有个砖块搭的,像火炉一样的东西,里面堆着许多石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难不成至冬人还喜欢一边洗澡一边烧烤?唔,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荧一边想着,一边拆头上的装饰,但当她的手触碰到那朵陪伴了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因提瓦特时,一阵绝望到窒息的痛楚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心房。 她身体向来很好,上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感应到了熟悉的存在。 …是哥哥。 哥哥来至冬了?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将荧打了个措手不及,忽然,达达利亚脸颊上的那道伤口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伤…是不是在水下的时候被哥哥划的?他又是因为什么对自己隐瞒了这件事? 刚才钓鱼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吧?是先她一步察觉到了什么吗? “我出去半天,你怎么还没开始洗?” 浴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她听到达达利亚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冻傻了?衣服都不会脱了?”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她却觉得背脊生寒。 这段日子,她那么地信任他,而他呢?他对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只是觉得好可惜…难得编了这么可爱的发型。”荧收敛住心中的动摇,生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可惜什么,只要有我在,随时都能帮你重新编回去,”他替她散开头上的编发,“有没有想过留长发?这么漂亮的头发,剪掉它不心疼吗?” “这样比较方便,睡觉也不会压着…再说,长发需要花精力保养,我照顾好自己和派蒙就够呛了。” 提到长发,荧想起了哥哥那条长长的辫子,内心又是好一阵酸涩,差点要落下泪来。 每次他沐浴后都会披散着那头金黄的长发,任由它们自然风干,偶尔她心血来潮,就会拿起梳子替他梳理,空脾气好,就算被她扯疼了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如现在的他,就算承受了再多痛苦也不会让她知晓。 还好她现在面对着墙,才不会被身后的达达利亚从表情上看出破绽。 “也是,”达达利亚用手指轻柔地梳开她的头发,他看荧一直背对着自己,便以为她害羞了,“你要是觉得不习惯,我可以把灯关掉。” 淋浴间不算宽敞,他一进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不用关。” 荧不是害羞,她只是怕——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来。 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在不弄清楚他的想法之前,她不想伤害他。 “确定?别一会又反悔骂我臭流氓,”达达利亚调节好淋浴的温度,用热水浸湿毛巾后又将它拧得半干,“要不要帮你搓背?我在家里帮老爹和哥哥搓背可是很有一套的哟!刚从室外进来,一下子温差过大身体会受不了的,得先用热毛巾给你擦擦……” 荧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五官,让它们恢复到平时的状态,而后,她脱掉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转身抱了上去。 “伙伴,你这是怎么了,在向我撒娇吗?” 达达利亚的身体在她主动抱上来的一瞬间就有了强烈的反应——对于这个初尝禁果的少年人来说,爱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待在他身边他都能轻易被挑起欲望,更何况是这种生涩的引诱,他看在眼里只觉得笨拙得可爱,可爱到让他无比心动。 荧不说话,抱他抱得更紧了,她也是头一回做这种投怀送抱的事情,还是带着目的性的。 …在这只狐狸精面前班门弄斧,会不会有些自取其辱了? 但这效果意外很显着,抵在小腹上的那个东西硬到几乎要捅进她肚脐眼里了。 “呼…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吗?好吧,我承认你赢了。” 头顶上传来达达利亚轻轻的笑声,他俯身用力地搂了下她,叹气道:“但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至少——得让冻僵的身子先暖和起来,我身上还湿着呢,你这样抱着我会感冒的。” 达达利亚进来后光顾着帮她解开编发,还没来得及脱衣服,他身上还穿着湿掉的衬衫,皮肤上浅浅的肉色透了出来,就连胸口的那两点都一览无余。 “…我帮你脱。” “嗯,那就拜托你了。” 荧面色微红地从达达利亚怀里挣脱了出来,她今天没喝酒,很顺利地就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衣襟随之而敞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却遍布着大大小小新旧伤痕的胸膛。 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这些伤痕,恨不得以身代之,将它们和他受过的所有痛苦全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不是他一介凡人之躯应该承受的。 达达利亚垂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倒是不想怀疑她主动亲近他的动机,她虽然一直表现得别别扭扭,但他知道她也同样渴望着他,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对此很有自信。 见她一副想看又不太好意思看的样子,达达利亚大方地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光裸结实的胸膛上:“想看就看嘛,跟我还客气什么,对我…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就算一直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也可以哦。” …谁色眯眯了? 被他这么一激,荧反倒有了几分理直气壮色眯眯的底气:“是,我已经兴奋到迫不及待要往你内裤里塞钱了。” 说着,她的另一只手滑向他的下腹按了按,那里鼓鼓囊囊的,在她手底下蠢蠢欲动。 “能从我们一毛不拔的旅行者口袋里掏钱,是我的荣幸。” 达达利亚半眯着眼睛,笑得像只贼兮兮的狐狸:“你会怎样玩弄我呢?真叫人期待啊!” 她覆在他胸前的手当即猛地一拧,乳尖受到刺激,他皱着眉头难耐地轻哼了一声,这叫声过于可爱,让她忍不住用指甲轻轻刮他,直到那枚小小的乳头挺立着在指缝间翘了起来。 一抹动情的红晕染上了达达利亚的颧骨,他低下头寻找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渴求的呜咽:“嗯…伙伴…伙伴……” 稍不留神,那根温热湿滑的舌头便窜了进来,他舌尖不停勾缠着她,将她慢慢地吸吮进自己的嘴里,像吃糖一样含着她。 这个吻没能持续太久,她在自己变得完全迟钝之前及时结束掉了它。 荧别开脸,心慌意乱地喘着气。 …差一点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她还要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话呢。 如果可以,她想直接听到答案,她想信任他。 “发生什么事了?”达达利亚用自己的鼻尖去蹭了蹭她的,“你不开心。” 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去揍他。” “是阿贾克斯吗?”达达利亚握着她的手腕,控制着她的手掌在自己脸上轻拍了几下,“坏阿贾克斯,我们打他。” “别弄到伤口了,笨蛋。”荧连忙合拢手指,避免指甲刮到他。 如果现在问他,他会说实话吗? “达达利亚…你……” “嗯,怎么了?”他温柔地微笑着,深邃的蓝色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荧几乎要将那个问题问出来了,临到头又咽了回去脱口道:“…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突然怯场了,她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无论是他的欺瞒还是他的沉默,她都不想要。 “噗…!这算什么问题?”达达利亚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假思索道,“当然喜欢啊。” “…那说喜欢我。” “不是一直在说吗?你没当真吗,好伤心。” “快说。”她强硬地催促,还在他胸上泄愤地掐了一把。 “啊…要揪坏啦…喜欢你,最喜欢你了,”达达利亚收回楚楚可怜的神情,他顿了顿,直直迎上荧紧盯着他的眼睛,“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安的事情吗?我的小姐,你可不像是会把这种问题挂在嘴边的人啊。” 他的旅行者总是那么别扭,这一定不是她真正想要问他的问题。 “…你觉得呢?” 她的语气有些颤抖,他这是猜到了她的意思吗? “唔,是还在生气我骗你去砸门锁的事情吗,好了好了,我道歉,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骗你做坏事了。”达达利亚故作苦思冥想了一番,随后得出了结论。 她抱着最后的希冀提示他:“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 “你在说什么呢,「红肠」和摩拉,到最后不都给你了吗?你可不能抵赖哦。” 达达利亚又作恍然大悟状,捏了捏她不高兴的脸:“是嫌弃我给的少了吗?好贪心啊,伙伴。” 这家伙…又在装傻充愣了,他明明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还是不打算主动坦白吗?她已经给足了他充分的机会了。 什么锋利的水草…都是骗人的吧? 他说得愈是情真意切,荧心中的怒气就愈盛。 “你刚才说,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你做任何事,是真的吗?”她的手缓缓下移,往他的裤腰上摸去,“你有多喜欢我,证明给我看。” 达达利亚坐在浴室角落里的那张木质窄床上,双颊因痛苦的欢愉而涨得通红,就连身上光滑白皙的肌肤也被空气里弥漫着的热气蒸红,染成了草莓牛奶一样的颜色,胸口上愈发艳丽的两点随着他急促的轻喘上下跳跃,欲拒还迎地吸引着她不断去撷取。 “呜…嗯…痒……也亲亲别的地方嘛,你再怎么吸…我也没有奶给你吃的……” 荧骑跨在达达利亚的大腿上,玩弄着他胸前坚挺的果实,肆无忌惮地将它们反复地用唇齿碾压咂弄,她当然知道他不能产乳,但她不想轻易放过这个爱撒谎的小骗子,她一定要从他身上榨点什么出来。 面对完全没有抵抗的达达利亚,荧也不舍得做出什么真正伤害他的事来,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太懂得如何拿捏她了。 明明都叫他不许乱动了,身下那个恼人的东西还在不识趣地一个劲往上顶,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憋了多大的火气。 光是隔着裤子摩擦已经无法满足达达利亚,他松开皮带,引导着她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裤腰:“也摸摸这里…这里也想要……” “你其实很喜欢被吸乳头吧?”荧捏着达达利亚的下巴,直视他那双兴奋到迷离的蓝色眼睛,“明明都还没有碰到,就自己变得这么大了,真是下流啊,「公子」大人。” “嗯…当然…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达达利亚挺着腰,不停用早就硬得胀痛的性器顶她的手心,“你左手也是能握剑的吧?我感觉到上面的薄茧了…哈……” 那是自然,她与哥哥相伴着跨越诸多世界,早已形成了默契,当他们共同攻击某一个敌人时,她都会习惯性切换到左手持剑,与哥哥一起打出连携招式。 荧一想到哥哥,被达达利亚引燃的欲念顿时又熄灭了不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现在没有要奖励你的意思,不许再乱动了,手背到身后去,不然我生气了。” 达达利亚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委委屈屈地将双手背到身后服软道:“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伙伴,我会乖乖听话的。” 现在他可不想忤逆她,还是先顺着毛摸吧。 她哼了一声,把嘴靠近他的耳边:“我记得…你是不是耳朵特别怕痒来着?呼——” “伙、伙伴!”达达利亚的身体被刺激得震了一下,“耳朵…耳朵不可以!呜啊……” 荧恍若未闻,伸出舌头来回舔舐他的耳朵,先是耳廓…再到耳道外侧的入口…… “呜…嗯……啊哈…哈……” 达达利亚呼吸逐渐粗重,身体可怜地颤抖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忽然发问。 “…没有。”他条件反射地答道。 “快说,不然干死你。” 她手上暗暗发力攥紧了他,像挤牛奶那样抚弄着他的下身,从根部一直挤压到头部,再由上至下,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哈,别光说不干啊,有种你就干死我,我求之不得。”达达利亚被捏得皱紧了眉头,仍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她,一副求操若渴的模样。 …这个骚狐狸! 为了撬开他的嘴,荧临时改变了策略,她柔声在他耳边低语道:“如果老实交代的话,我会考虑…给你一些好处。” 说罢,她在自己身上涂满了沐浴泡沫,紧紧地贴到了达达利亚的身上,直到两具身体都变得滑溜溜的,摩擦着发出格外色情的,黏糊糊的声音。 荧已经充分了解到自己身体对他的吸引力,她要将这个优势利用起来,就像他对待她那样。 此刻的她全然忘了这也是她自己的弱点。 “哈哈哈,你这是要收买我吗?伙伴。”看着她卖力地在自己身上忙上忙下,达达利亚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仅仅这种程度,是不够收买一名执行官的哟。” 在医院的时候,也是她每天帮他擦洗身体,但当时可没有这么贴身的服务,他害羞的小护工只会拿着毛巾,恪尽职守小心翼翼地将他擦上几遍,仿佛他是一尊价值不菲的古董。 “伙伴,好奇心不要太重了,在至冬,知道太多的人…鼻子会被扯下来哦。” 他警告般地在她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她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法的,他不觉得她那位保护过度的兄长会容忍她接触到这些。 荧当然也不敢在自己哥哥眼皮子底下出入声色场所,所幸她游历过多个世界,光是从书籍和影像资料上看来的东西就足够她在达达利亚这个青少年面前不露怯地显摆上小半年了。 …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总是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 昨晚她之所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也仅仅是因为她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仅此而已! 只要她保持清醒,分分钟让他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荧不服输地摆动着腰部,用下身的湿滑凹陷处夹着他的前端缓缓摩擦,好几次分明都快要进去了,又点到为止地将腰抬了起来。 这种行为跟拿着香喷喷的肉放在野兽鼻子上逗弄又有什么区别? 她欺负得太过了,达达利亚被逼得急了,终于按捺不住地用手按住她的腰,用力向上挺去。 只要让她也变得舒服,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了吧?不管是哥哥也好,拯救世界也好,都不要在这个只属于他的时刻再占用她的大脑了。 现在的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借着体液的润滑,硕大的性器很容易就顶进去了一个头,荧闷哼了一声,险些支撑不住身体瘫软下去。 “…出去!”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皱着眉轻斥道。 他都还没老实交代,凭什么现在就想得奖励。 “不要,里面好暖和,”达达利亚耍赖地又挤进去一截,变换着角度探寻她身体的敏感点,“我冷……” 饿急了的狐狸好不容易将肉叼到嘴里,怎么可能轻易松嘴。 荧只能咬着他肩膀上那块突起的骨头,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头脑逐渐被一波接一波的快感麻痹,她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伙伴,如果你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蹭,会更有说服力,”达达利亚托起她的一边胸部,俯身含住了它,“只要像这样揉捏,就会自己钻进手心里来,真是粘人呢。”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没早几年就对你出手吗?”他不以为意地轻笑着,“那后悔的就会是你了——后悔对一个还没到合法喝酒年龄的孩子下手。” 等等,所以他现在是几岁? 应该…成年了吧? “你猜?” 达达利亚对此疑问的回答是——「轻易被人套话的士兵可不是一位好士兵,不是吗?」 “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荧喘息着从达达利亚肩上抬起脸来时,体内还在一阵阵地痉挛,她刚才无数次想追问他都被他用嘴唇和性器给堵了回去。 “我成年了,”达达利亚脸上还带着高潮过后的红晕,总算肯从她身体里退了出来,他一边轻快地回答道,一边用手指温柔地帮她清理黏糊糊的下身,“放心吧,我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 “我没问这个!” 荧的耐心已经耗尽,整个人濒临爆发边缘,她一下子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险些没站稳——达达利亚及时地扶住了她。 “哎,小心摔——”他摇摇头,很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了些委屈,“不是都说好了,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想别的,我只是阿贾克斯,你也只是你。” “…但你不会永远都是阿贾克斯。” 在立场不冲突时,他可以是她的温驯贴心的阿贾克斯,但一旦对立,他又会变回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是你的阿贾克斯,我保证,”达达利亚站了起来,伸手取下淋浴头将两人的身体冲洗干净,“还是现在老实,昨晚给你洗澡把我累得够呛,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唔……” “我还想再玩一会。”荧松开他的嘴唇,低垂着睫毛看不出情绪。 她还不想放他走。 “嗯,你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点了点头。 只要她能高兴,想要多少次都可以。 “…阿贾克斯,现在坐回去,把腿张开自己抱好。” “色狼……” 他的脸微微发红,因为兴奋而不是害羞。 “你又想像昨晚那样…好吧好吧,别急,这就给你。” 达达利亚重新坐在那张窄床上,他曲起一条腿踩在上面,在荧目光直直的凝视下,又抬起了另一条腿,将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全都展现在她面前。 他两条修长紧实的腿大大地张开着,整个人蜷缩在窄床上时滑稽得就像一只刚被蒸熟供人品尝的长脚蟹。 “你现在看起来真像一件玩具,「玩具销售员」先生。”荧一言不发地打量了他半晌后才开口道。 “我很愿意当你的玩具,小姐。” 达达利亚如同受训中的动物一般顺从,他年轻的身体自从被她碰过之后总是处于饥饿状态,不消片刻便又精神十足地挺立了起来。 “被当做玩具也没什么不好的吧,至少…你还需要我,”他看起来颇为自得,将这遭遇当作是自己被爱的勋章,“我也会好好享受的,就让我证明我有多喜欢你吧。” 达达利亚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这副样子激发了她想要欺负他的欲望,她恼火他的欺瞒的同时,又被他的可爱纯粹所吸引沉沦,两种心绪矛盾地杂糅在一起,扭曲成了一种新的恶念。 …想要毁掉他,看他变得痛苦不堪的样子。 思及至此,荧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她蹲下身将脸庞贴近他的下身,她的鼻尖触碰到了他圆润饱满的囊袋,他刚洗过澡,身上的气息潮湿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沐浴香精的洁净,一切都显得那么可口。 不同于阴茎给人的视觉冲击和压迫感,它是那么地无害可爱,像颗粉嫩的小桃子般乖巧地悬挂在他的腿间,她忍不住亲了一口。 “呃嗯…伙伴……” 达达利亚舒服地后仰起脖子,发出了类似犬科动物撒娇般压抑又欢快的喘息声。 就在他以为她要像之前那样将他吞入口中舔弄时,她的手悄悄地滑向了他的性器根部。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紧缚感,达达利亚倏地睁开原本半眯着的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的下身被她用缎带绑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正是他用来帮她编头发的那根该死的缎带! “伙伴,”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却没有要自己伸手去解开的意思,“这样会坏掉的……” “刚才不是说随便我怎么玩吗?要说到做到啊,「公子」大人。” 荧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故意用这一点激他。 达达利亚头一回这么悔恨自己许出去的承诺,他张开嘴,嘴唇颤抖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还是选择咬牙顺从她。 见达达利亚不再出声反抗,荧的手不自觉地随着视线移动,开始抚摩起了他结实饱满的臀部,手感着实不错,她使劲揉了好几把。 “啊…你在摸哪里呢?”达达利亚越过自己的性器看着蹲在自己下身仔细钻研的荧,嘴里还不忘揶揄她, “手法真是下流呢,伙伴。” 她这模样像极了那些耍流氓的地痞混混,但他可不会像被调戏的良家子一样气恼羞愤,他巴不得她对他更过分一些——比如摸摸他的性器之类的,它已经被晾在那里半天了。 “喂,”荧忽地爬到他身上,伸出几根手指,“舔它。” 达达利亚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听话地张嘴将她那几根手指含进了口中,他舔得极其卖力,灵活湿热的舌头暗示地在她指缝间上下舔弄,不时还试图用勾人的眼神吸引她的注意。 奈何荧不为所动,待手指充分湿润后,她毫不留恋地将它抽了出来,让达达利亚好一阵失落。 她难道就不想亲亲他吗?他的嘴唇也好寂寞,哪怕只是手指,他也不舍得让她从自己唇边离开。 自从进了浴室,她就再也没用那种温柔,充满爱意的眼神看过他了,这让达达利亚感觉到窒息。 刚才强行进入她的身体时,她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当时满脑子都在想着别的事情,被他搅乱了。 但即使让她生气,达达利亚也不得不这样做下去,他需要用她的身体来抚慰平息他的嫉妒心与独占欲,克制住自己内心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如果真的任凭这些负面情绪驱使杀了她哥哥,他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关于她的一切。 她不会再喜欢他,不会再与他同行,她会恨他,会想杀掉他,以及曾经喜欢过他的她自己。 …至少他现在还能当个玩具,达达利亚在心里自嘲道。 此时的二人都无心亲昵,彼此之间只剩下相互强行索取,拼命地试图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远胜于其他存在。 股间的湿意打断了达达利亚的恍惚,他感觉到自己的屁股正在被掰着向两边分开…… “喂喂…你不会是想……” 他警觉地想要坐起身来,被她按住腿根压了回去:“别乱动。” 荧好奇地研究着他股间那处隐秘的器官,它紧紧闭合着,外面围了一圈状似海棠花瓣般的褶皱,随着他突然凌乱的呼吸声不断地翕动着。 她用两根拇指小心翼翼地撑开了这个小小的穴口,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它的构造与全貌。 比她曾经在影像资料中看过的那些要好看上许多倍,它颜色很浅,没有碍事的毛发——她也无法想象他这具漂亮完美的身体能长出什么丑陋的器官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惹人怜爱。 但她现在要舍弃掉这份怜惜之情了。 “别弄那里…!” 达达利亚又开始挣扎,连带后穴也跟着紧绷了起来,任凭他再怎么厚脸皮,他也只是个青少年,被她玩弄这种地方也还是会感觉到难为情的。 上一次被她用导尿管插入尿道的经历已经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不想再在她面前露出那种难堪的丑态了,一点都不帅气。 “不可以?”荧在他其中一瓣屁股上重重地抽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和他吃痛的呻吟让凌虐的快感在她身体里疯狂流窜,“不是说你身上每个地方都是我的吗?说话不算数!” “没说不是你的…你别突然不高兴啊…那里很脏的!” 达达利亚顾不上臀部的疼痛,连忙跟她解释道,他今天已经让她不高兴过一次了。 “刚才你没洗干净吗?” 荧明知故问,她亲眼看着他洗的。 “当然有洗!”他可是很爱干净的。 “不是都洗干净了,让我玩玩怎么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把她里面搅和得乱七八糟的,偶尔让她弄一次怎么了,他能做,她就不能吗? 荧今天的情绪波动莫名地大了许多,她总是无法控制各种猜忌各种负面的念头如幽灵如噩梦般在脑中涌现。 “…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达达利亚的态度软了下来。 “你不让我玩,我玩别人的去。” 她作势要走,就像买东西讨价还价时那样。 “不许…!你要玩就玩玩吧!” 爱吃醋的小狐狸一下子就上钩了,他自暴自弃地将脸撇向一边,退让道:“如果一定要这么做的话,你得保证…保证以后都不跟我闹别扭,也不许找别人玩这个。” “…我尽量。”看到达达利亚难得吃瘪的样子,荧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不要「尽量」,要「一定」,”他声音闷闷不乐的,“你坐到我旁边来,你蹲在地上我都看不到你了…我想一直看着你。” 荧刚坐到达达利亚身边,就被他按着后脑勺报复性地吻了上来,他恶狠狠地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她的舌头和唾液,像是要把刚才她亏欠他的吻一次性全部补齐。 “我说到做到,”直到她快要被这个吻溺死,达达利亚才退后一寸让她得以喘息,“…你可以开始玩我了。” “那请「公子」大人自己撑开,让我看看您的觉悟。”面对他的视死如归,荧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 “…知道了。” 达达利亚不情不愿地张开双腿,用手指掰开了自己的臀瓣。 刚才手上沾的唾液早就干了,唾液质地也并不算润滑,荧改用了达达利亚放在浴室架子上用来防止皮肤皴裂冻伤的润肤霜,这是每个至冬人的生活必需品。 她涂满润肤霜的手指再度来到他未经开发过的处子之地,像是要抹平上面的褶皱一样缓缓地在四周按压,打转。 “后面黏糊糊的…好不舒服…我们不玩这个了好不好……” 达达利亚别扭地缩了缩身子,他还不太适应被她触碰那里。 …这感觉就像是正在被人用舌头舔舐一样。 “你平时不也是这么对我的?” 她记仇,他平时没少故意对着她的屁股使坏,又是吹气又是舔弄的,甚至恐吓过她说不自己用手撑开穴口就要直接捅进她的后面。 那么大的东西要进去后面…光是想想荧就已经开始疼了。 虽然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并未真正实践,但她还是耿耿于怀。 “…我错了,”达达利亚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记仇这么久,立刻窝进她的颈侧带着鼻音撒娇,“我才不会做会让你痛苦的事情……” 他发誓他当时只是觉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很可爱,并没有真的要侵犯她屁股的意思,比起屁股,他更喜欢两个人都能同时觉得舒服的地方。 趁着达达利亚哼哼唧唧分神的间隙,荧一声不吭地将中指伸了进去。 “啊…!” 毫无前兆的侵入让达达利亚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叫声都变了调。 “很疼吗?”他后穴的入口狭窄而温热,绞得她的指尖动弹不得,“深呼吸…放松一点,你夹得这么紧,很容易受伤的。” “我没事…你继续……”达达利亚逞强地摇摇头,“…这点痛我还承受得住。” 她于是又挺进去了一个指节。 和想象中的紧致不同,经过了入口那圈紧紧包裹住她中指的括约肌后,里面是有余裕活动的空间的,足够让她的手指四处胡乱搅弄。 见达达利亚咬着嘴唇没再吭声,她一口气全插了进去。 “还是很难受吗?”荧关切道,有点于心不忍。 一听她这话,达达利亚又来劲了,他亲吻着她的脖颈,侧过身子用下身蹭她:“好难受…帮我解开好不好?要坏掉了。” 蹭着蹭着,就又想往她腿缝里钻。 好了,他没事。 “不行,它还在服刑期间,不许趁机插进来。”她暂且收回对他的怜悯之心,并拢上双腿防止入侵。 荧陪达达利亚住院期间也没闲着,她没少翻看小护士休息室书架上的书,从中学习到了不少。 她试探着向上弯曲起手指,按照从书本上看来的知识隔着肠壁在某处轻轻地戳了戳。 “…呜…不行……不要按…!那里好奇怪……” 达达利亚总算开始慌了,他剧烈地大口喘着气,试图逃离她的手指,这一切远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老实点,不要乱动。” 荧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倾身将他压到靠墙的地方,用掌心包覆住他的阴囊揉捏,手指也快速地在他身体里弯曲伸直,不停按压抚摩着那块最敏感的区域。 恶劣地欣赏着达达利亚从未展露出来过的脆弱表情和可爱的叫声,她更加无法抑制住内心深处那些原始暴虐的冲动了。 现在的达达利亚就像一只被揪住尾巴倒提起来的狐狸,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钴蓝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看着十分可怜,全然没有了平时那副骄傲神气的样子。 “「公子」大人,怎么滴得到处都是?是漏尿了吗?” 荧幸灾乐祸地看着达达利亚的下身,报复的快慰感一时在脑中占据了上风,手里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才没…尿…哈啊…哈啊……啊……” 达达利亚的身体抖得厉害,不断有乳白色的半透明粘稠液体抑制不住地从性器顶端的小孔里溢出来往外淌,就连丝带都被浸湿,松松垮垮地粘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努力地支撑起身子想要去亲亲她寻求安慰,荧侧过脸避开了这个吻:“…别来这套。” 一旦被他吻到,她又要心软地放过他了,想到这里,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呜…嗯……啊哈…哈……求你了…我不想这样射……让我在你手里射出来……” 达达利亚本就幽邃的双眼完全失去焦距,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个罪魁祸首:“我不喜欢这样…不要这样对我…伙伴…好难受……” 比起她的暴行,他更无法接受她变得疏远不信任的眼神。 “那回答我,你在冰面下看到了什么?” 她问出了最想要问的问题,可以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这个问题做铺垫。 这句话就像婴儿的安抚奶嘴,瞬间止住了哭闹。 达达利亚的挣扎骤然静止了,他绝望地睁大了他那双失神的眼睛,似乎在难以置信她直到现在都还不肯放弃对他的拷问。 他感觉自己血管里沸腾的血液正在逐渐冻结。 “…什么都没有。” 说谎。 “…不愧是执行官大人,嘴很严嘛,”荧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她嘲弄地又瞅了他下身一眼,将手指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好厉害,真的用后面射出来了,看来以后前面用不上了吧?” 达达利亚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胸口仍在上下起伏。 “怎么不吭声了?嘴里含着糖吗?” 荧托起达达利亚的下巴,他紧抿着嘴唇,没有抬眼看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了起来。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腥气,昭示着她对他犯下的罪行。 “…我只是不想对你撒谎。” 达达利亚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沙哑,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沉默了几秒后,他继续说道:“…我确实有事情没告诉你,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害你,答应过你的事我也都会做到。” 达达利亚没有像平时事后那样黏在她身上撒娇,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用淋浴重新冲干净了两个人的身体,而后用浴巾包裹住了她。 “玩够了吗?玩够了我就先出去了。” 荧坐在窄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不要在浴室里闷太久,会头晕的。”最后,他交代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浴室。 明明胁迫他让他屈服,明明如愿让他痛苦不堪地哭了出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没有一丝得逞的喜悦。 ——她好失败,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 冬来·十(达达利亚) h ehuan1.c o m 荧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时,达达利亚已经将房子打扫了一遍,正站在桌子前用烧水壶的壶底熨平她衣服上的皱褶。 达达利亚换了件灰蓝色的宽松毛衣,看起来随意又居家,为了方便干活,他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了一截瘦削修长的小臂。 一抬头,达达利亚就看到荧扒在浴室门边鬼鬼祟祟地打量自己,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同她打招呼:“哟,伙伴,总算舍得从你那小审讯室里出来了?” 见达达利亚态度一如往常那样亲热,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荧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一如既往地不记仇。 忽然,她不经意间在桌面上瞥见了一件熟悉的事物,来不及思考,她立刻冲过去将它攥在了手里:“你…你怎么把我内裤都给洗了?” 他洗他自己的衣服就好了,干嘛把她的衣服也顺手洗了?就连内衣内裤也…… 荧光是想到他那双手握着自己的内衣内裤搓洗的画面就面红耳赤——那可是贴身衣物!夲伩首髮站:hehu an4. 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她应该没有留下什么脏脏的污渍吧…早知道刚才不随地乱丢了。 “在医院的时候,我的衣服不也是你帮我洗的吗?” 达达利亚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又不会对她的内衣内裤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帮她洗过衣服了——在她喝得烂醉不省人事的时候。 “只是顺便帮你洗而已……” 一听他提起医院的事情,荧就又开始心虚了起来,她视线有些飘忽,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伙伴,你该不会对我的衣服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达达利亚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故意打趣她,但没想到这话刚出口,荧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才没有!!你那病号服一大股药味谁要闻了?” 她也只是在洗他衣服之前,习惯性地将它们贴到鼻尖闻了闻而已!习惯性! 况且!又不是她自己主动说要帮他洗的,还不是他那些下属特意叮嘱她说什么「公子大人从来不用公共洗衣房,日常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她担心他有什么洁癖,只能帮他顺手搓了,反正她自己的衣服也要洗。 “好好好,你没闻你没闻,”达达利亚赶忙安抚她,“再说,闻就闻了,多大点事……” 他又不介意她对他变态,这么喜欢他的气味直接抱着他闻不就好了,放着他这个正主不闻,要去闻脏衣服,真是别扭。 “说了我没闻!!” 她急得踮起脚去捂他的嘴,全然忘记了自己手上还藏着东西。 “唔…!”达达利亚被捂了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荧慌慌张张地想要移开手,手腕却被他猛地握住,连带她整个人一同拉进了怀里。 “小虐待狂,消气了?” 达达利亚的脸近在咫尺,没有高光的幽邃双眸中倒映出她的影子,他柔软的头发轻盈地扫过她的眉心,痒痒的。 经过这一通折腾,荧现在哪还生得出气来,她刚才一个人待在浴室里大半天,已经反思过好几轮了。 “你…那里还疼吗?” 她刚才对他太粗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指甲刮伤。 “…疼,”他额头抵了上来,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但这里更疼。” “对不起,”荧嗫嚅着,“我不该那么做…也不该说那些话。” 冷静下来后,她也想清楚了,哥哥不愿意见她又不是达达利亚的错,自己只不过是在借着他撒谎隐瞒的由头迁怒他。 ——她才是最坏的那个人。 比起看达达利亚痛苦落泪,现在荧更想看到他高兴的笑脸,哪怕让他耀武扬威得意洋洋地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都可以。 达达利亚敏锐的直觉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她情绪中的内疚。 鱼儿上钩了。 于是他用一种略带委屈幽怨的语气轻声道:“我不是讨厌你那么做,也没有因为你的话生气,只是…不甘心罢了,明明是属于我的时间,你却一直想着别的事情,还要因为其他人而迁怒我…就算是玩具,也是有尊严的……” “达达利亚…对不起……” 不出所料,荧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独属于他的温柔与怜惜,他的汪汪猫回来了。 …是他赢了。 达达利亚极力抑制住脸上即将绷不住的窃笑,趁胜追击:“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先答应做你的玩具,许下的承诺,就该好好遵守…我是心甘情愿给你玩的。” “傻不傻啊,为什么不反抗?你就不怕真的被我玩坏。”荧心疼地环住达达利亚的脖子,把他搂得紧紧的。 他如果真的想反抗,她是绝对按不住他的。 她所认知中,至冬国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是那么骄傲,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但就算被她那样暴虐地对待,就算尊严被她踩在脚下羞辱,他也只会像鸵鸟一样将脸埋进她这个施暴者的颈窝里祈求她心软放过他。 “我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啊,”达达利亚脸上绽开了他自信又灿烂的招牌笑容,“你这么喜欢我,才不舍得那么做。” 用一时的失态换来她的亏欠感,不亏。 “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觉得我不会伤害你?” 荧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她明明对他这么坏。 “直觉啊。” “…你是凭着直觉生存的小动物么?”她忍不住吐槽。 “唔,确实有这个可能呢,我以前就是因为直觉你不是真的讨厌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贴上来的,”达达利亚突然敛了笑意,弯下腰托起她的臀部将她放到桌上,“好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出手了。” “你要做什么…?”荧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不知道他要怎么报复她。 “你说呢?” 达达利亚不答反问,他先是用手将她的左腿推到一边,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右膝:“把腿张开。” 他又要…她短促地呼吸着,脚趾也紧张得蜷缩了起来,但还是听从他的指示岔开了腿。 …算了,无论他要对她做什么她都认了,就算让他捅回来她也绝无怨言,毕竟是她先对他动的手…希望不要太疼。 “…想什么呢?这个表情,我是要给你上药,不是要上你。” 达达利亚终于憋不住笑了,她这么听话,他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她这份期待了? 但想归想,他也是知道要节制的。 上药?上什么药,受伤的不是他吗? 荧全然忘了自己腿上骑马留下的擦伤,直到被达达利亚蘸着药膏的手指触碰到伤处才忍不住“嘶”了一声。 “我亲爱的伙伴,就当是为了我,至少把裤子穿上可以吗?” 看着面前的景象,达达利亚感觉到头疼,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她身上只穿了件他的衬衫,衬衫下摆一卷起来,下身竟是赤裸的,整个阴部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内。 那里不久前才容纳过他,还有些合不拢,泛着湿漉漉的红润光泽,看着格外诱人。 “不穿内裤就直接穿裤子…感觉好奇怪。” 达达利亚的衬衫对于她来说也太过于宽大,下摆都足够遮住她的大腿了。 “我不是有给你准备内裤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不断地跟自己强调着自制力,自制力。 “我才不要穿你的内裤……” 荧不知道又想到了些什么,脸都涨红了。 “那条是新的,我都还没穿过呢。” “…那也不要。” “下次还是用雪橇载你来吧,怎么大腿上的皮和脸皮一样薄?”达达利亚仔细检查着她大腿根上骑马磨出来的伤,他心疼地又啧了一声,“回程的时候你侧着坐,我会骑得慢一点。” 他光顾着心疼她,自己脸上的割伤是一点都不在乎,皮开肉绽的一道横在那,荧看了都觉得疼。 “你脸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药给我,我帮你涂。” 她伸手便要去取他手上的药膏。 “我自己来吧。” 说罢,他用同样受伤的脸颊轻轻地贴上了她的腿根。 “你看,这不就涂好了。” 两处伤口重迭在一起,像是在举行某种神圣而隐秘的仪式。 …他这是在做什么,歃血为盟? 荧胡乱地猜想着,没好意思说出来破坏气氛。 即便荧不想破坏气氛,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她的肚子突然煞风景地叫了一声。 她在他面前仅剩的那点尊严,不复存在了。 “…刚才的声音,能不能请你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荧心如死灰,他离得这么近绝对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有什么声音吗?” 达达利亚忍着笑配合她,他站起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我这就去做饭。” “…我也一起!”光让他一个人忙活也太不仗义了。 达达利亚走到衣柜旁,从里面翻出来一件米白色的毛衣,盖到了她的脑袋上。 “把毛衣穿上,虽然屋子里有暖气,但比不上家里的大型供暖设备覆盖得全面,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自从荧来到至冬,「着凉」这个词已经成为了达达利亚的口头禅,生怕她不适应这里的极寒气候感冒发烧。 荧将罩在头顶的毛衣拿了下来,下意识放到鼻子边嗅了嗅。 “干净的,洗完还没穿过呢。”达达利亚担心她嫌弃,忙解释道。 “…哦。”她没多想,点了点头。 “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失望?哦…差点忘了,你喜欢我穿过的。” 说罢,他便要脱下自己身上那件。 “——谁喜欢了?!” 达达利亚享受烹饪的乐趣,他的秘密基地里自然也要有一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锅碗瓢盆和各色调料都应有尽有,一样不差,种类甚至多到像个小杂货铺了。 “刚好烧了开水,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达达利亚没着急做饭,而是先递过来了一只搪瓷茶缸,里面盛着红棕色冒着白色热气的液体,荧接过低头闻了闻,是红茶。 她怎么什么都喜欢嗅一嗅,跟条小狗似的,达达利亚暗自想道。 “茶里要加糖吗?” 他晃了晃手上的一小罐方糖,糖块在玻璃罐子里晃动,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荧摇摇头,捧着茶缸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达达利亚泡的红茶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散发出令她感到温暖、放松的香气。 尽管茶具是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搪瓷茶缸,但一喝就知道这茶叶绝对不便宜——上次喝到这么好的茶,还是在梅洛彼得堡蹭的「公爵严选」,她自己反正是不舍得买这么贵的,她和派蒙都是喝平价茶包就能满足的贫民。 “要吃个鸡蛋垫垫肚子吗?” 不等她回答,达达利亚就从煮锅里捞出一只带着裂纹的鸡蛋,握着它在炉子边上轻轻磕了一下,然后仔细地剥了起来。 “什么时候煮的鸡蛋?”荧不经意地往锅里瞟了一眼,立刻惊诧得瞪大了眼睛,“你居然拿这么贵的茶叶煮茶叶蛋!暴殄天物!” 达达利亚用剥了一半的茶叶蛋堵住她的嘴:“你只管吃就好了,小守财奴。” 他难道还要为了煮一锅茶叶蛋而另外买茶叶?那才是浪费吧。 这用高级红茶煮出来的茶叶蛋确实有点好吃…荧默默地吃了起来。 趁着她喝茶吃蛋的功夫,达达利亚已经从麻袋里取出带来的食材,将它们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水槽边上清点备用。 土豆、番茄、洋葱、奶酪…… “准备这么齐全,你该不会一开始就打算在外面过夜吧?” 荧注视着静静排列在水槽边等待检阅的食材方阵大军,不禁怀疑他早有预谋。 这阵仗与其说是要去野餐,更像是行军时的炊事班。 “怎么会呢?只是想着冰钓完了还可以顺便露营做饭给你吃,别把我想得太坏了,伙伴。” 达达利亚转过脸,冲她飞了个意味深长的媚眼,他生得好看,这种油腻兮兮的动作他做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她就知道。 “鱼想怎么吃,还是想烧烤吗?今天的鱼管够,你敞开肚皮吃。” 达达利亚熟练地将今天钓到的鱼开膛破肚,早在刚才他就已经将它们浸泡在盐水中解冻,现在又恢复到了刚钓上来时的状态。 “吃火锅吧,番茄锅如何?我之前得来了个新配方还没试过。” 荧挽起袖子,接过他手中处理好的鱼。 连她都饿了,达达利亚这大高个能量消耗得肯定比自己要快,她也不想再折腾什么花样,尽快让两个人都填饱肚子才是真的。 “你要当今晚的主厨吗?我给你打下手,要做什么?全听你的。”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她做的料理了。 “那你先把这几个番茄拿去去皮切丁。” 荧一边用刀将鱼切成摩拉厚度的鱼片,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好——!” 达达利亚欣然地执行着荧下达的命令,他喜欢被她这样随意指使。 番茄跟着他们在外面冻了一天,早已被冻成了冰坨坨,达达利亚先是用刀在表皮划上两道口子,再用温水一浇,便轻轻松松地让它们脱了皮。 “切点洋葱和蒜片姜片…番茄再切碎一点!太大块了!”尽管手上忙着自己的活,她也还不忘对他指指点点。 “是,长官大人。” 达达利亚被指手画脚也不生气,他乐呵呵地将番茄块剁成了番茄冰沙。 “黄油、黄油去哪了?锅冒烟了!” “在这呢,长官。”他忍着笑又切了块黄油递给她。 “伙伴,你每次做饭都这么……”达达利亚斟酌着用词,“这么手忙脚乱的吗?” “——先别说话!要糊了!”荧着急忙慌地用黄油煎香配料和鱼骨,又倒入番茄碎末一同翻炒成酱,直到往锅里加了水开始熬汤后才有功夫回答他,“…做出来能吃不就行了。” “我很喜欢哦,因为这就是你,又笨拙…又急切地想要做好每件事的样子。” 达达利亚忽然说道,而后目不转睛地侧过头望着她。 橘红色的汤底咕咚咕咚地在锅里欢快地冒着泡泡。 荧的脸涨得通红,她紧紧握住手上的锅铲,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这个家伙,干嘛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这种煽情的话,没看到她正在认真干活吗? “…我有什么好的?真是搞不懂你,”她泄愤般地用锅铲捣着锅里的鱼骨,面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我性格不好,对你也不好,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身体啊。”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下流…!” 荧怒气冲冲地正要举起锅铲制裁他,却听他继续说道:“这么结实的身体我还是头一回见…从这么高的地方直直砸进地板里都能毫发无损地立马爬起来…仿佛不管受到怎样的外力攻击都不会坏掉……” “…变态。” 荧不动声色地往外移了几步,悄悄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放心,除了切磋比试,我不会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对你使用武力,你知道的,使用暴力是你的特权,小虐待狂。” 像是要安抚荧的情绪,达达利亚伸手想摸她的头,被她嫌弃地避开了:“你手刚切过姜葱蒜,不许碰我!” 上回这人拿完红肠又挼她脑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那一整晚都感觉头上有股烟熏过的大蒜味。 “这就生气了?逗你的,喜欢的当然不只有身体,虽然你的身体我也很喜欢啦……”闪身躲开荧落下的锅铲之际,他还顺便在她脑门上光明正大地偷亲了一口,“你还在蒙德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了,一直期待着跟你见面呢,不然也不会特意在请仙典仪上埋伏你。” 荧神色稍缓,捂住额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老爹故事里那种英雄勇者一样的角色,强大,冷静…担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被千岩军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 “…只是不想被牵扯进麻烦里,谁怕了。” 她那会刚到提瓦特没多久,先前又才经历过与血亲的分离,草木皆兵是自然的。 “你不去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找上你的。”他宽慰她。 “你就是这个「麻烦」,”荧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什么伟大到能拯救苍生的勇者。” 从枫丹开始…自己好像就一直没做成过什么事情,她感觉到挫败。 “怎么会这么想?你不是一直在四处奔波拯救世界吗,我的大勇者。” 根据荧的指示,达达利亚将切好的配菜顺着刀背推进锅里,见她有些出神,又悄悄接过她手中的锅铲不住地搅拌起来,防止配菜粘锅。 “与其说是勇者…不如说是一枚棋子,被动地起到一些无关痛痒的作用,就算没有我,事情也能照常发展吧。” “唔…就像璃月武侠小说里面的正道侠客,被命运裹挟着复仇?” 达达利亚给弟弟妹妹们买书的时候,自己也会翻上几页,筛选掉那些带有少儿不宜内容的书。 “那你是什么,被正道侠客人格魅力所吸引的魔教妖女么?” 似乎脑补到了些什么有趣的,荧眼里的低落一扫而空,总算又笑了出来。 他也没去纠正她的说法,不管妖男还是妖女,能让她笑出来就好。 “所以…自信一点,伙伴,想想你在蒙德在稻妻在须弥做过的事情,换做是谁都无法达到你的高度吧?” “如果这些都无法安慰你,那我只能搬出璃月了,当时要不是你在黄金屋拖住我,魔神奥赛尔可能会更早被放出来哦。” “…要是真淹成功了,我不觉得凝光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她一针见血地指出。 “璃月的梅洛彼得堡在哪里?”他倒是心态良好,“我一定在里面老老实实等你来捞我。” “死心吧,不会来的。” 趁着锅底还没好,荧抓起一旁的土豆,将它们一一洗净削皮。 “伙伴,我知道我们两个在枫丹的遭遇都不怎么好,但至少…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还能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方的身影,不是吗?这么一想,是不是就没那么孤单无助了?” 达达利亚也跟着拿起小刀,细心地处理掉土豆上她没削干净的地方。 荧被他这样安慰,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了。 明明在枫丹过得最不好的就是他…还反过来要他来安慰自己,自己真的好差劲。 如果当时她已经恢复所有力量,就不用等到那维莱特拿回古龙大权再下去找他了。 …她还是不够强大。 “在枫丹,我获得了痛快战斗的机会,你也收获了新的友谊……”说到这里,达达利亚有些懊恼,“哼,就是可惜最后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收拾的鲸鱼,早知道多撑一会了。” 和巨鲸战斗除了满足自己的好战欲望,达达利亚也有必须和它战斗的原因,他直觉它很危险,不能放任它来到提瓦特,他固然喜欢混乱,但混乱必须控制在一定的秩序之内,如果提瓦特都毁灭了,秩序也就不存在了吧。 “但我最后的那个手势很帅气,对吧?那维莱特当时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不知道,掉得太快没看清。” 荧的声音有些颤,肩膀也在不住地抖动着。 “…你就知道欺负我。” 达达利亚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荧现在使坏憋笑的样子。 在歌剧院见到她的一瞬间…达达利亚就知道这事情有人能接手了,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不小心就直接累晕了过去。 “那维莱特他人其实挺好的……” 荧试图给他打预防针。 以后再带人去马斯克礁,两队人马总有撞上的可能,万一到时候打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哼,你就喜欢那种文化人类型的吧?” 达达利亚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 在璃月是这样,就连来了枫丹也还是这样。 “有吗?”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过什么文化人。 “我懒得跟你举例,你自己想。” “你就偏好那种长条状的,腿短短的。”他还煞有介事地作了补充。 荧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她故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其实还有圆滚滚腿短短的。” “…那种你也喜欢?”达达利亚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锅铲重重地往锅里一放——原本想直接丢下去的,他怕溅出来的汤汁烫到她,“涉猎甚广嘛。” “你们至冬有冰龙么?” 荧觉得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也很是可爱,满脸都写着「我吃醋了快来哄我」。 “…不告诉你。”他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我最喜欢你哦。” 她飞快地说了一句,生怕他能听清一样。 达达利亚孩子气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不断用额头蹭她的脖子:“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别拱我啦,汤要撒了,”荧舀了一勺汤汁,用嘴吹凉后喂到他的唇边,“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唔…!真不错!我很喜欢!”一吃到她亲手喂的好吃的,达达利亚的心情瞬间就又变好了。 “把锅端出去,找个小火炉继续让它先继续温着,我看看再弄点什么加菜。” “好——!” 两个人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地做完了饭,荧还用剩下的鱼肉和土豆炸了一大锅炸鱼薯条。 火锅这种烹饪方式极为便利,汤底一烧开,把胡椒、酒和盐腌制好的鱼片滑入沸腾的橙红色浓汤中,烫个几十秒就可以吃了。 长期生活在极寒水域的鱼肉质极为细嫩肥美,和酸甜可口的番茄汤汁搭配起来堪称一绝。 “这个部位的肉嫩,吃这块,”达达利亚用汤勺捞起锅里的鱼片盛进她碗中,“土豆好像还没煮烂,你先别捞它。”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学会用筷子吗?”荧揶揄地笑他。 刚才她想着吃火锅用筷子会比较方便,结果翻遍了所有橱柜,连一双筷子都找不到。 “我又不像某人,没事就往璃月跑,一阵子不用就手生了,还是叉子勺子好用。” 达达利亚没好气地又往她碗里放了几块鱼肉。 他本人都已经上璃月七星的黑名单了,再去璃月怕不是要被千岩军当过街耗子一样地追着撵的,他和普通士兵可没什么好打的,要真这么闲,还不如回去操练自己的手下。 “我不仅往璃月跑,我还往稻妻跑,气不气?”荧不服输地也往他碗里夹食物,和他比赛谁夹给对方的菜多。 “气,气死我你就高兴了,小没良心的,哼。” 他又不是不清楚,她尤其爱往那神里家跑,不知道是图那家饭好吃还是人好看。 达达利亚用牙咬开汽水瓶的盖子,给自己和荧的杯子里倒上。 他一下子倒得太满,汽水的泡沫险些溢出来,荧怕弄脏桌布,连忙接过喝了一口。 “这个枫达喝起来怎么好像跟以前在枫丹喝过的不一样?” 她咂巴了下嘴,喝起来有股蜂蜜的味道,是至冬地区限定的口味吗? “因为这不是枫达,是冬达,至冬的国民汽水,”达达利亚晃了晃汽水瓶,示意她看商标上那两个印刷得大大的「冬达」,“最开始仿制出来冬达的时候,要在专门的商店窗口排队才能买到,后来自动售卖机普及了才稍微好一点。” “…你们至冬仿制神之眼坑人也就算了,居然连枫达都要仿制!” 荧又是一阵瞠目结舌,她身为枫科院荣誉高级研究员,这么坐视不理真的好吗? “哈哈哈,有泡泡桔原味的,还有青蒿和樱桃的,你要哪一种?”达达利亚向她展示着自己的饮料军火库,“哦,差点忘了,还有冬都限定的冰淇淋口味。” “…我喝泡泡桔的就好!”她立刻护卫住了自己的杯口,其他口味怎么想都很奇怪! 达达利亚往自己盛着冬达的杯子里倒入了一盎司左右的火水,这样混合喝起来口感会顺滑很多。 “让我想想,今晚要用什么祝酒词比较好呢?”他一手摇晃着杯子里的液体,一手托着下巴看她,“「祝你安康」?” “喝着这么不健康的饮料还要想着健康的事情?” 达达利亚摄入酒精的量是不是太多了点?几乎是要当成水喝了,他的肝受得了吗?得找个时间跟他提戒酒的事情了。 “伙伴,那你能戒掉喝枫达或是其他果味气泡水吗?”看她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杯子里的混合酒,达达利亚也严肃地反问道。 “…不能。”她沉重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祝酒词还是由你来想吧,”他决定放弃思考,“我可没你那些「文化人」朋友有文化。” “那就——敬达达利亚的屁股。”她忽然灵光闪现,举起了杯子。 “…你这水平,怪不得咱俩能凑到一起,”达达利亚倒也没生气,他只是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也举起了杯子和她碰了碰,“好吧——敬本人的屁股。” 咕噜咕噜地灌完了一大口后,荧满足地放下杯子:“乌拉——!气好足!喝起来好爽!” 比原版的枫达甜度要更低一些,喝起来也更清爽。 “这就叛变了?枫丹科学院荣誉高级研究员?” 达达利亚好笑地看着她,拿起汽水瓶又给她满上了,高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火水」的是她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晚我是精神至冬人。” 对不起了,安里,下次去枫丹她会多买几瓶枫达谢罪的。 “好啦好啦,精神至冬人同志,少喝些汽水,留着肚子好好吃饭,别跟托克一样。” “我有好好吃饭啦!”荧突发奇想地用叉子插起一块炸鱼,在汤汁里煮了一会后才拿起来咬了口,“这样也很好吃!你尝尝!” ——灵感源自于香菱家的小酥肉,可惜里面没放花椒。 达达利亚张嘴咬住她喂来的炸鱼,酥脆的面衣浸满了酸甜鲜美的汤汁,还缓解了炸鱼的油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为我下厨呢。” “喂喂,不要说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样,之前哪次叫你出来没给你饭吃?” 每次从马斯克礁回来,荧都会请大家一起吃庆功宴,有时是在万民堂,有时是在她壶里。 “那不一样,派蒙他们也有份吃,我只是顺带的……” 达达利亚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 “怎么就成顺带的了?”荧觉得好气又好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计较?” “现在你是我的,我当然要计较多一点,不然好处都给别人占了去了,”他捧着碗,纠结地皱着一张脸,“怎么办,我都不舍得吃了。” “…以后也会做给你吃的,安心吃吧。” 虽然知道他这是又在卖惨装可怜,荧还是出言安抚道。 “真的~?那我以后每次去你那,你都「单独」做给我?”达达利亚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望向她。 …小心思不要太明显了,这家伙只是单纯地想把别人都排挤出壶吧? “…我尽量。” 她目前也没打算在其他人面前公开他俩的关系,还是尽量避开大家好了,免得被细心的人发现端倪。 “你对我真好……”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感动不已的表情,说着就要贴过来亲她一口。 “吃你的吧。” 荧忍无可忍地用炸鱼塞住了他油乎乎的嘴。 “要是有米饭就好了,配上这个汤汁我能吃三碗!” 达达利亚的吃相太过于下饭,和他一起吃饭连她都不知不觉食欲大开多吃了很多。 看来让自己变圆润的犯人不只有高油高糖,这个人也是共犯! “差点忘了,我还带了些烤饼,用这个来当主食吧。” 达达利亚把烤饼剖开两半,夹上压烂的土豆泥,又浇上一勺橙红色的番茄汤汁后才递给她:“快试试,我敢打赌这样绝对好吃。” “碳水加碳水,好罪恶的组合…!”荧挣扎着接过这份罪恶,在内心作了一番忏悔后果断狠狠地咬了一口,“消灭罪恶,我等义不容辞。” “怕什么,一会出去跑个几公里不就好了?”他倒是不怎么担心热量,“还是说,你想和我切磋一下?我可是很乐意奉陪的哟。” “…突然好怀念香菱做的麻辣火锅,涮上这个鱼片绝对好吃,下次打完深渊聚餐就吃那个吧。” 荧突然转移了话题,痕迹生硬得连达达利亚都不忍心拆穿她。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达达利亚早就知道荧并非天性就这么勤奋刻苦。在经历骨肉分离,失去自身的所有力量之后,她不得不独立坚强起来,拼命让自己的羽翼日渐丰盈,强大到足以保护她自己以及她所爱着的那些人们。 当她放下警觉和提防,开始变得依赖他之后,才渐渐让他看到了曾经的另一个她,嘴硬心软,爱撒娇,爱发脾气,偶尔也爱偷懒。 如果没有与兄长失散,现在出现在提瓦特的就是那样的她了吧,不过,那样的她必然会和她那哥哥依旧像连体婴一般紧紧捆在一起密不可分,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我还是最喜欢吃你的番茄锅,又甜又酸,很合我们至冬人的口味,一看就是特意为我煮的。” 达达利亚顺着她的话题接了下去,他并不急着把她拉出去操练比试,今晚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软磨硬泡。 “你少臭美,我自己也要吃才煮的。” 看到达达利亚嘴角上沾着橙红色的汤汁,荧抬手顺手替他擦掉了。 “那个辣度还是饶了我吧,就算是为了我,点个微辣的可以吗?” 达达利亚半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来自她的服务,他其实并不怎么怕辣,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逞强挑辣的吃,明明不太能吃辣。 “当然要点鸳鸯锅啊,班尼特也吃不了辣的,”她促狭地调侃他,“不是每一秒都在变强的达达利亚吗?这么点辣都吃不了。” “还说我,上次谁辣得连喝两大杯椰奶?连万叶小兄弟都比你能吃辣。” 他只是不想看到她因为嘴馋而弄得肚子疼。 “北斗大姐头她们船上无辣不欢,万叶天天跟着一起吃当然锻炼出来了,我要是也混上船待一段时间,肯定也能面不改色地吃辣。” 不知道南十字船队如今又航行到了哪里呢,改天还是写封信问候一下吧,她有点想她们了,唔,再顺便寄点至冬特产好了,希望北斗大姐头会喜欢喝「火水」。 见荧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达达利亚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算了,他还是找人开几副胃药以备不时之需吧。 “有时候真羡慕神里家…就算把厨房炸了都有托马帮忙收拾。” 吃完饭,二人挤在一个水槽边上洗碗,荧有感而发,感叹了一句。 “羡慕别人干嘛,你不也有我吗?” 达达利亚接过她冲洗干净的碗,用棉布擦拭完后才放回橱柜里。 “总不能把碗都堆在水槽里等你来洗……” 就算达达利亚不介意,她自己都受不了壶里这么邋遢。 荧不讨厌做饭,但讨厌收拾用过的厨房,所以多数时候还是和派蒙两个人在外面解决。 “我以后一有空就过来给你做饭,要是实在忙得抽不开身,就做好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达达利亚早就看不惯她们两个的生活习性了,外面的食物哪有自己在家做的健康,他要是再不管,这两个人能把零食小吃当饭吃。 “哪有长官让自己手下跑腿送外卖的?”荧虽然心中熨帖,但也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她绞尽脑汁地找着借口,“再说…你要是来的频率太高,派蒙会怀疑的。” “她才不会,每次我来你那她都欢迎得很。” “…她那是欢迎你带来的外卖和食材。” 将最后一只盘子放回橱柜后,达达利亚拔掉水槽里的塞子,让污水顺着排水口流了出去。 “我喜欢被你依赖,也喜欢依赖你的感觉。” 达达利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上残余的洗涤剂吹了个泡泡,他开窗将手探出去,再收回来时,手上已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球,像变魔术一样,荧不禁从口中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他把冰球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捧在手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怕它被自己呼出的气体融化。 “所以…不要拒绝我的关心,好吗?” 达达利亚说得极为恳切。 “口袋锚点和洞天关牒…会给你准备好的。” 在他的眼神攻势下,荧总算肯作出妥协,这样他不管身处何地,只要不被地脉干扰就能随时传送进她的壶里。 “谢谢,”达达利亚用手撑着大腿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她的脸颊,“我会好好使用的。” “我、我要去喂雪球了!” 她胡乱地抓了几根胡萝卜,在自己的心绪完全被他拨乱掌控之前,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老鼠般逃离了他的身边。 荧连续喂了雪球五根胡萝卜,三个苹果才足以将内心的悸动平息下来。 再次回到屋内,害她心律失常的罪魁祸首正在迭衣服,看起来贤惠又温良。 她顿时就又忘了刚才的危险氛围,凑上前去欣赏他干活时的模样。 “啊,这里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个口。” 荧可惜地在裙摆上摸了摸,应该是在树林里穿行时不小心被树枝给刮到了。 “等回去我帮你补好就是了,”达达利亚抬头瞟了她一眼,她身上还是刚才在室内穿的那套,“也不穿多一点,光着屁股就往外跑。” “我穿裤子了…!马厩离这又没几步路。”荧差点就要掀起衣服下摆让他看自己的内裤,还好她及时反应过来收手了,“你还会缝补衣服?” “这可是新兵营的内务基本功,我们都习惯在制服领口缝上纯棉的内衬,这样穿起来比较舒服。” “你以前穿的什么制服?黑红相间带毛领兜帽的那种?” 荧想象着他穿愚人众基层小兵制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哼,那身衣服我没穿多久就换掉了。”他洋洋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穿破了?”她不配合地问道。 “是晋升——!”达达利亚不爽地捏住她的脸往两边扯,“你呀,平时多买些衣服,比我还不讲究,要不是在医院看过你换上过护士制服,我还以为那衣服是焊死在你身上的呢。” 他说的是她平时一直穿在身上的那套。 “…我每天都有换洗衣服的!”她立刻为自己正名,“还有,不许趁机乱捏我的脸!” “为什么不能?” 达达利亚愈发变本加厉地揉她的脸,就像揉面团那样,丝毫未觉危险将至。 手感真好,一想到她这张脸又被自己养圆了一圈,他就格外有成就感,她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跟只流浪猫似的。 “因为…会被咬!” “好痛——!” 狼狈(达达利亚) 请勿模仿虚构文学作品中的危险行为,本作仅作为消遣解压用途,不提倡不支持任何暴力或消极行为,如有不适请立刻停止阅读。 务必请一定要珍重爱惜自己。 本文完成于4.4版本,后续剧情如有打脸请多包涵。 “姓名?” “…鲁米·雪奈茨芙娜。”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军官戒备地审视着来人,不断低头抬头核对她与证件上的相貌是否吻合。 人长得倒是和证件照上一模一样,只是她此刻眉眼低垂,面带郁悒,显得柔弱又温婉,宛如一团刚被暴风雨蹂躏摧残过的小荚蒾,洁白、无辜。 许可证上的公章也确确实实是真的无误。 但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被探视人姓名上时,他忍不住又在心里连骂了好几句脏话。 ——该死,他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那么大一笔钱随随便便就给出来了,就只是为了收买他让他同意今天的探视。 早知道是这个刺头…他……他绝对要多挣扎一会,好让对方开出更高的价钱。 腐败的愚人众,这么多年来他们蚕食掉多少民脂民膏,让他拿回来一点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吧? …只是让她看一眼,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瘦弱得就像个小鸡崽子,他用两根手指就能将她整个人捻起来。 女儿马上就要念书了,以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不缴纳巨额的「赞助费」根本进不了好一点的附属小学。 他好不容易才在这次大洗牌的革命中实现了阶级跨越…他的小娜塔莎,天使一样的小宝贝,绝不能和那些工人农民的子女一同上学,进了那种学校的孩子根本无法被大学录取——光是起跑线就已经是不公平了的,没有一份漂亮的履历和名人的推荐信,哪个高等院校会愿意多看这些孩子一眼呢? 只要有了这笔钱,不管是女儿的学费,老太婆的医药费,还是上下打点得到分房机会…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能从这个无聊的劳改监狱里调离了吧? 为了消弭内心的罪恶感与不安,他又默念了一遍许可证上的名字,呵,果然是愚人众的余党,这些蟑螂一样的渣滓。 就算已经收下对方的贿赂,他也还是要在气势上压一压她。 他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他的成分背景可是「无瑕」的,即使在某些问题上犯了错误,也是出于无奈。 大家都这么做,他不这么做就是吃亏了。 “雪奈茨芙娜…呵,你们已经自由了,还是趁早去改个姓氏吧。” 这个姓氏曾专属于「壁炉之家」的那些愚人众预备役,而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壁炉之家」了,还是尽早撇清关系比较好,他也是看她小姑娘家家的年纪轻轻才好心提点。 「壁炉之家」的孩子都是前至冬从提瓦特世界各地以正当或非正当手段搜罗来的孤儿,看在他们加入愚人众时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新政府会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方没有回应,他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只好跳到下一个问题。 “与被探视者的关系?” “我是……” 对面浅金色头发的女子阖上双眸,似乎在斟酌些什么,两秒后,她重新睁开了她那双琥珀金的眼睛。 “——他的未婚妻。” 荧跟随军官来到一间密不透风的会面室,房间四周是钢筋水泥浇筑的灰色墙面,里边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除了墙上嵌着的时钟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昏黄的吊灯半死不活地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光是看着就十分压抑。 她将手臂上一直挎着的大篮子放到满是刮痕的桌面上,然后才选了其中一把歪歪斜斜的椅子坐了下来。 …终于要见到他了吗?荧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一会她要以怎样的身份和立场面对他? 久别重逢的故友…抑或是将他引诱陷害后又遗弃的坏女人? 曾经的「至冬国」,已经不存在了。 无论是那位冰之女皇,还是执行官们,都不复存在,就像「天理」和「深渊」那样。 女皇和她所剩的几位执行官集体殉道,愚人众背负了一切污名骂名,如一艘被炮火击溃的巨轮那般悲壮地沉没,新生的政权掌控接管了至冬。 愚人众的战士们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忠诚地追随着女皇,一同为了至冬最高洁的理想从容赴死。 从此,至冬不再有神明。 一切神明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新政府抹除,神明的信徒将会被视作异端,无神论正在至冬社会上成为主流。 没有「愚人众」的至冬,是「无瑕」的。 无论前任统治者犯下了什么罪孽和过错,都会被包容,被原谅,世界重新接纳了这些活下来的至冬人。 而达达利亚,因为延误重要军令被女皇停职处分,侥幸却不光彩地从这场浩劫中存活了下来。 自那天分开后,荧就再也没见到过他,她一直忙于处理这场大战所带来的余震,而且,她也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在这场旅途中,她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比如某个总在身边喋喋不休的小家伙,比如…… 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难过,荧让自己持续处于高压环境中,试图用忙碌来麻木一切。 但荧没想到,就算她一直逃避,有关他的事情还是会主动找上她。 几日前,她意外从一位至冬商人那得到了一只小小的独眼小宝玩偶,像极了她几年前从达达利亚手里接过又转交给托克的那一只。 是那孩子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这么重要的玩偶,他绝对不会轻易交给别人的。 还是说…是他哥哥出事了? 荧一边强迫自己别多想,一边火速搭乘列车赶往至冬——至冬的锚点与七天神像已然失效,没想到她刚到至冬,就被车站的警卫拦下了,新的政权接管了新的至冬,如今出入至冬国境需要新政府认证的通行证。 她只好托熟人办了假的证件,秘密潜入了至冬。 还不清楚至冬当局的掌权者对自己这个天外来客是何种态度,荧不敢贸然行事。 仅仅一个月,至冬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至冬被浓雾紧锁,让人无从得以窥见它的新面貌。 平静的冰面下正在酝酿风暴,大街小巷人人自危,生怕被卷入这场排除异己的「大扫除」之中。 荧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位于海屑镇的达达利亚家,她在深夜敲响了二楼的窗户,窗户一开,她就被托克撞了个满怀,险些从阳台上滚下去。 长高了些的托克紧紧地抱着她泣不成声,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旁的橘发女孩子警戒地在街道上观察了一圈后,这才示意荧赶紧进来。 一、二、三…不多不少,屋内刚好七个人,达达利亚的家人全在,她暗暗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又悬了起来。 …达达利亚呢? 「哥哥为了保护我们,自己认下了一切罪责,如今被当作政治犯流放到了极寒地区的一个劳改监狱里,随时都有被处决的风险。」 橘红色头发的少女,也就是达达利亚口中一直念叨着的弟弟妹妹之一——冬妮娅看似冷静地叙述道。 她在这短短一个月内飞速成长,已经成为了这个家里新的主心骨。 远在冬都的达达利亚被控制了起来,尽管他早就安排好后路让家人逃离至冬,但他的家人还是担心他会因此遭受到更残酷的刑罚而选择留了下来。 家里但凡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查封带走了——就连托克后院里边摆着的那几只巨型玩偶,也被拖去工厂里炼了钢,他们一家被镇上的士兵监视了起来。 达达利亚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镇平民出身,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想反抗也无济于事,甚至还会波及到其他几个子女的安危。 最后还是冬妮娅决定赌一把,赌哥哥信里一直提到的这位旅行者会不会愿意为他铤而走险来蹚这滩浑水,于是,她冒着被揭发的风险托人带走了托克的那只玩偶。 「哥哥他再强…现在也只是血肉之躯的人类。」 「求你救救哥哥。」 「带哥哥走吧……」 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在荧点头的那一瞬间终于哭了出来,她蜷缩在她怀里,像只受惊的小麻雀一般不住地颤抖着。 荧心疼地抚摸着冬妮娅柔软的红发,她看向围坐在一旁的他的家人们,那一张张与达达利亚或多或少相似的脸上都满是泪痕,她的心碎了。 这都是达达利亚最珍视的家人啊,他倘若知道他们如今被这样严苛地对待,说什么都要从劳改监狱里杀回来吧? 「那你们怎么办?」她问。 「…只要那小子能平安就好。」 达达利亚的父亲这样回答道。 无论日子再怎么苦,再怎么被针对,他们也愿意为了他的自由捱下去。 “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 交代完这句话,负责看守的军官推开厚重的大门,很快,伴随着脚镣碰撞的当啷声,一个身材高挑瘦削的橘发男人走了进来。 是达达利亚。 荧的目光立刻不由自主地紧紧缠了上去。 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直到看见达达利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荧胸腔中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逐渐镇静了下来。 达达利亚消瘦了些,精神倒是还好,他头戴一顶深色的护耳夹棉皮帽,身上穿了件打着补丁的灰色棉大衣,应该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破,又被他仔仔细细地缝补好的。 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右手腕被看守牢牢地铐在椅背上,只留下一只左手自由活动,方便他等会吃东西。 “…未婚妻?” 达达利亚也在打量荧,她如今换了一袭至冬本地姑娘的装束,裹在羊毛围巾里的脸颊和鼻尖都冻得红扑扑的,倒真的有几分他妻子的模样了,他咧开嘴角笑着调侃道:“我竟不知家里什么时候给我安排好了包办婚姻。” 他看似在笑,实则这笑意只浮于表面未达眼底,他注视着她的眼神从未像这样冰冷过,幽蓝色的深邃双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她看不穿他真正的情绪。 “怎么,对我不满意?”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荧冷着脸将篮子里的食物一一取出来摆在桌面上,“不满意也将就将就凑合过吧。” 她带来了达达利亚妈妈烤的黄油蛋糕,他爸爸做的红肠和腌咸肉,以及兄弟姐妹们一起揉的用以佐餐的白面包,时间紧迫,他们目前也就只能弄到这些了,但荧觉得比起外面花钱买的,达达利亚更愿意吃这些。 还有一小袋花花绿绿的糖果,是托克特意节省下来要留给哥哥吃的。 「哥哥他最喜欢吃这种香香脆脆的糖了,每次都会一连吃好几颗才停下来。」 这种糖以前达达利亚也给她带过,它外层被巧克力包裹着,里面是用果仁做的酥脆夹心,口味对于成年人来说有些偏甜,但对于达达利亚则刚刚好。 达达利亚用没被铐起来的那只手拿了块黄油蛋糕切片,刚入嘴他便知晓了家人还没有遵循他的安排逃出去这个让他既生气又心痛的事实。 “不,我很满意,”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我的小妻子会这么合我心意,怎么办,我都快要不舍得上刑场了。” 这话一出,一旁监视的看守立刻警惕地把手移到了腰间的枪袋上。 达达利亚自身实力强大,就算失去了神之眼,就算被镣铐束缚住了手脚,看守依然十分忌惮他,幸而他来这里还没怎么被刻意针对过。 没人有兴趣去折磨一个将死之人,即使他们都是名义上的无神论者,不怕恶灵回魂报复。 “看守同志,放轻松一点,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毕竟还有女同志在场呢。” 达达利亚叼着块蛋糕,没心没肺的冲着看守吃吃地笑。 这么流里流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不显得粗鄙,看着倒更像一个正在跟学校里古板教师插科打诨的调皮少年。 荧被达达利亚那句「我的小妻子」弄得心绪难平的同时,不忘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可是差点要死了欸。 “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小妻子生气了?”达达利亚将剩下的蛋糕推了过去,“别不高兴了,陪我一起吃点吧。” 见她摇头,达达利亚又挑衅般地递了块他刚刚咬过的蛋糕过来,像逗狗那样逗弄她,他似乎笃定自己会被她愤怒地一巴掌拍开。 然而荧没有如他所愿,她只愣了片刻,就面色如常地低下头衔住了那片蛋糕,位置刚好就是他咬过的那里。 “谢谢,很好吃。” 荧就着达达利亚伸过来的手吃完了那片蛋糕,红润的嘴唇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油光,她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哈——看来我的小妻子更喜欢被我吃过的蛋糕。” 现在反倒是达达利亚有些不自在了,年轻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他轻咳了一声,仿佛在掩饰些什么。 ——那晚的她,也是像这样吃着他的。 抬起下巴,脖子前倾一伸一缩地吞咽他。 “你渴了吗?”荧看向看守,将带来的水壶递给了他,水壶盖子上顶着一枚数额颇大的摩拉,“劳烦您帮我打些热水来,我想泡茶给我的未婚夫喝,省得他噎着。” 看守一走,达达利亚就敛了笑意,他板着脸冷淡道:“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我说过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会不念旧情毫不犹豫杀掉你。” 亲口说出这种决绝的话的人是他,心中一直隐隐期盼着她来探望的人也是他,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到了极点。 “来看你,”荧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选择性地忽略掉了他那句气话,她平静地补充道,“你家人托我来的。” 见自己刻意放出去的狠话就像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对她完全不起作用,达达利亚只好生硬地点了点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些:“我家里的事…劳你费心了。” 他知道她的,万一他的家人真出了事,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她对任何她遇到的有困难需要帮助的人都这样。 ——当然,除他以外。 如果不是有人求她,她说不定都忘了有他这号人存在。 思及至此,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就又上来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之前就算被关进梅洛彼得堡,也都没能等到你来见我一面,没想到现如今你竟会为了见我这种人而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流放之地来,我好大的面子。” 达达利亚希望荧能立刻被他阴阳怪气的讽刺气走,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如同丧家犬一般的邋遢样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以那个意气风发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的模样永远留在她记忆中,这样她未来某天想起自己曾和他这样的人睡过也不至于会觉得太过恶心。 “你——”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看守提着热水回来了。 荧只好将求饶的话收了回去,紧抿着嘴唇替达达利亚往茶里加了两块糖。 她受不了他用这种带刺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这让她感到痛苦,感到委屈。 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该得的报应。 荧还不想走,只能沉默地看达达利亚吃东西,心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正在发酵酝酿着。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正经食物了,吃东西时的表情格外认真专注,像是想要铭记住这些味道。 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看守带自己离开之前,荧率先开口:“看守同志,我能申请在这留宿吗?” 说这话时,她以不显眼的方式又给看守塞了一袋钱,是个他不舍得拒绝的数字。 “至少…我想留下他的孩子。” 她羞怯地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为情地恳求道。 达达利亚先是瞪圆了他那双蓝眼睛,然后皱起了眉头,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这里的监狱并不禁止囚犯家属留宿,即使是死刑犯,也会有深爱着他的傻女人愿意和他生下孩子,权当留个念想。 “咳,鉴于犯人这个月表现良好,故予以特许,明天一早必须得离开——下不为例。” 看守掂了掂沉甸甸的口袋,心中又是好一阵狂喜,他故作严肃地颔首同意了。 毕竟是年轻人,干柴烈火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荧就这样跟着达达利亚一起被押送回了他的小单间里,这么危险的重犯,没哪个看守敢把他和其他犯人关一起。 卸下达达利亚身上所有的镣铐后,看守重重地关上了铁门,临走时还在外面落了好几层锁。 这间囚室不大,逼仄得只够放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跟一把椅子,其中一面水泥墙上留了个巴掌宽的窗口,可以隔着铁制护栏看到外边不断蠕动着的灰蓝色海面。 囚室自带一个小卫生间,除了淋浴需要出去用公共浴室的,日常洗漱和上厕所都能在这里解决。 屋角砌有暖炉,提供最低限度的供暖,温度要比外面高一些,荧忍不住脱掉身上厚重的大衣和围巾,将它们抱在了怀里。 “给我吧,我拿去挂起来。” 不经意间瞥见她颈侧上的一抹红痕,达达利亚极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淡淡地开口道。 “啊…好,麻烦你了。” 似乎没料到达达利亚会愿意主动搭理自己,荧受宠若惊地把衣物递了过去。 达达利亚接过荧刚脱下来尚带着余温的外套和围巾,将它们稍作整理后挂在了门背后的简易衣帽架上。 隔着手套,指尖上仿佛都能沾染上了她的体温和气味,他对此感到眷恋痴迷的同时,心中又泛起了无尽的烦躁与怨忿。 ——还是在事态完全失控之前把她赶走吧。 “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喝点热茶吧。” 不等她回话,达达利亚就径直提起烧水壶放到暖炉上烧开,用荧带来的茶叶为她泡了一杯茶。 呵,连茶叶都是璃月产的,她还是这么喜欢璃月。 会面期间一直被监视着不方便说话,现在总算能独处了,二人反而愈加沉默了起来。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不会被人监视,呵…你特意留下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吧?” 达达利亚将唯一的那把椅子留给了他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则在床边坐下,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为了不让自己自作多情勾起绮思,达达利亚体贴地帮她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为什么觉得那是借口?或许我是真的想和你生个孩子也说不定呢?” 荧没去坐那把椅子,她放下茶杯走到达达利亚的床边,鼓足勇气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伙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幽默了啊。” 一阵微怔过后,达达利亚又恢复到了他刚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有吗?” 荧往前又迈了一步,她的腿刚挨到达达利亚的膝盖,就感觉到他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 …连和她身体接触都无法忍受了吗?看来她真的被他讨厌了。 她只好改变策略,咽下心头的苦涩,厚着脸皮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坐得离她更远了些。 硬邦邦的床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连海绵垫都没有,荧坐下时甚至都感觉屁股被硌了一下。 “…你平时就睡在这种地方?”她难以置信地用手在床铺上又压了压,几乎都能摸到床板上的木刺了,“这被褥里的棉花都快要洗没了吧?” “是啊,所以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大门马上就要关了,现在出去或许还能坐上返航的船,不然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 达达利亚脸上浮现出一丝嘲弄般的笑,他随意地拍拍床板,让它发出类似敲门一般咚咚的声音:“虽然我很乐意把床让给你睡,但你一定会后悔今晚留在这里跟我一起过夜的,哦,运气不好的话,晚上兴许还会有老鼠蟑螂到处爬——希望今晚外边楼道上的公共厕所不要涨潮。” 若不是他爱干净天天打扫卫生,臭虫跳蚤什么的肯定也少不了。 和这里比起来,梅洛彼得堡简直算得上五星级豪华度假村。 …好不容易混进来的,才不会后悔,荧心道。 楼道外不知道哪间囚室忽然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吓了一跳:“什么动静,你们这养大象了?” “天寒地冻哪来的大象,不过是隔音差些罢了,”达达利亚故意膈应她,“这算什么,晚上还能听到其他狱友的磨牙声、打鼾声……” 怪不得他憔悴了这么多,这种恶劣环境下谁能睡得好? “跟我说说吧,你在这里的生活。” 荧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了些鼻音,她一定是感冒了。 “我在这里的生活?有什么好说的,你是接了蒸汽鸟报的采访任务才来的吗?”达达利亚终于为她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每天不是挖矿,就是砍木头,偶尔被狗追着撵,劳改犯嘛,都这样。” 他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脸色十分平静,仿佛说的只是别人的经历。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别把我想得太可怜了,伙伴,每天完成那点劳动指标对我来说也还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让我看看你的手。” 荧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二话不说便要去扯他的手套。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奇怪了,他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摘下过手套。 “…不要看,”达达利亚猛地抽回手,“很恶心的。” “——就让我看一眼!”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达达利亚却从她这句话中听出了一分恳求,他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 …算了,自己在她面前,早就已经没有什么体面了。 达达利亚不再反抗,老老实实伸出手任由她小心翼翼地褪下了自己的手套。 “…怎么会这样。” 荧捧着他那双伤痕累累的大手,再也无法抑制住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泪滴如雨点般砸在了他的裤腿上。 “男人的手,糙就糙点嘛,不打紧的,”达达利亚毫不在意,反过来安慰她,“不过就是生了些冻疮。” 有时候戴手套会耽误到劳动效率,看守就会勒令他们这些犯人摘下手套。 所幸他足够皮实,手才没有变形,和他一起劳动的犯人手指大多都冻成了红通通的胡萝卜。 荧记忆中,属于「公子」达达利亚的那双手,它们的上面可以有习武的薄茧,可以有被利器划破的伤痕,但却独独不会有这样落魄可怜的疮疤,手腕上也不会有一圈圈被镣铐长期磨损留下的溃疡…… “会很疼吗?” “不疼,只是有时候痒起来会有点难熬。” 他总是忍不住去挠,直到皴裂的皮肤被挠得流出血来,用痛感覆盖瘙痒才会让他觉得好受一些。 现在他的冻疮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留下了难看的疤痕,短期内是不会恢复的。 纵使知道她的关心或许又只是一场骗局,达达利亚也还是不忍心也不舍得让她哭成这样。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在他面前落泪,还哭得这么惨兮兮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别哭了,伙伴,再哭就要变成花脸猫了,你是来给我做临终关怀的吗?说真的,效果很好,我被安慰到了。” 看到他的手就哭成这样,要是以后得知他的「死讯」,岂不是要哭晕过去? 毕竟是善良正义的旅行者,就算是面对罪大恶极的反派也会忍不住落下同情的眼泪吧。 他还能再奢求些什么?能在被「处决」之前再见她一面,已经是他这段时日里能遇到最幸运的事情了。 达达利亚抬起一只手,像安抚亲人那样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膀,他果然还是没能对她狠心。 没想到他的手刚放上去,荧就直接顺势窝进了他的怀里。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她,却又不敢抱得太紧,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把她给揉碎了。 “好啦好啦,乖,听话,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达达利亚一边放软了语气哄着,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她抖得好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甘心地被他们这么摆布啊?” 荧贴在达达利亚胸口,死死地攥着他的前襟,喃喃道:“…这样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已经不存在了哦,关于这件事,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达达利亚抱着她安慰的同时,又忍不住用话来刺她。 “他们威胁你了?” 荧已经如愿成功地钻进他怀里了,自然不会继续去在意他那些色厉内荏的冷言冷语。 “他们跟我签了协议,保证我一死就对我家人的身份背景既往不咎。” 用一柄折断的利剑来交换家人的平安,是笔不错的买卖,那些人想要讨伐愚人众余党的功劳,而他只想让他的家人不被他的身份影响,好好活下来。 他本应早已死去,在那场最终的战役中。 荧猛地从他怀里抬起脸怒瞪他,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得更厉害了:“你就不怕他们说话不算数?!” “这点信誉他们还是有的,我也…掌握了一些他们的情报,他们刚上台,根基尚且不稳,不想双方闹得太难看。” 他现在充其量就是个代表「愚人众」的符号罢了,失去神之眼和深渊力量的他对他们构不成多大威胁,他们知道他在愚人众向来独来独往,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势力。 达达利亚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衬衣领角,像擦拭珠宝那样仔细谨慎地擦着荧脸上的泪痕,他怕自己的手太糙,会磨疼她细嫩的皮肤。 “我亲爱的小记者,你今天的采访素材也该收集够了吧?”他捏起她鬓边的一绺头发绕在指间把玩,“现在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吗?我要听实话,只要你足够诚实,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我想你了。” “伙伴,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达达利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刚要放开她,就被她搂住脖子缠了上来,软软的胸脯就这么紧紧地压在了他单薄的棉衣上。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荧终于止住了抽噎,她直视他那双没有高光,如无底洞般的幽蓝色的眼睛,“既然都申请到了过夜的机会,整夜干躺着你不觉得可惜吗?” “别胡闹了,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给你讲故事,把我这辈子里所有人生经历给你讲一遍都可以,反正那些故事马上就要失传了,你把它们卖给蒸汽鸟报还能赚不少钱……” 达达利亚感到一阵阵目眩,她这是想做什么呀?为什么还想要和他这样的人做啊? 就凭他那几日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不躲着他都算不错了,现在还上赶着来睡他? ——他可是放言过下次见面要亲手杀掉她的。 上一次和她睡,他失去了属于执行官的荣耀,这一次呢?他又要失去些什么?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以前还是执行官时,他主动靠近她向她示好,她总会嫌弃地将脸撇到一边;现在他好不容易狠下心对她态度冷硬,她自己又贴上来了。 ——像野生动物一样不可理喻的家伙。 “你可以一边做一边跟我讲。” 趁达达利亚慌乱之际,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他身上,正不偏不倚地跨坐在他的腿间。 她的手抚上他稚气未脱的脸颊,轻轻地触碰着他漂亮又精致的五官。 深邃的幽蓝色双眸,高挺秀气的鼻子,柔软的嘴唇……无一不令她心动。 通过观察达达利亚刚才的表现,荧几乎能确信自己在他心中仍然占据着一席之地。 “…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像在撒娇,又像是在开玩笑。 “…真是没想到啊,伙伴,你这是被我操爽了上瘾了?你来找我——就为了做那种事?” 把劳改监狱当作妓院来逛的,她怕不是第一人。 达达利亚本是想故意用粗鄙的话语刺激荧,希望她能放弃对他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不料她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坦率地点了点头:“是啊。” 在他差点被她这句话气死之前,她紧接着说道。 “你说过的,许下的承诺,就该好好遵守,我已经说了实话,现在该轮到你兑现诺言了。” 荧把脸埋在达达利亚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冷冷的,像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但却能让她感到安心与温暖。 看她将自己几年前随口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达达利亚没出息地消气了大半。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荧温柔地看着他笑,他抑制不住地低下头亲吻她,她没有躲开,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哈…你还记得这句话啊,都是多久以前跟你说的了。” 达达利亚忍不住爱怜地抚摸着荧的脑袋,她头发的手感还是那么好,就像他家里养的小羊羔一样柔软,光是这样触碰着她,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五年前,在「博士」的「玩具研究所」里。” 她帮着他一起回忆。 那时的达达利亚,就算因为乱开魔王武装把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也依旧是那个轻狂自信的模样,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黯淡过。 “哈哈,那会我们还是棋逢对手的强敌呢。” 达达利亚提起这事时,语气就像一个垂暮之人在缅怀他年轻时候的岁月,他现如今明明也才不过二十出头。 众神陨落,深渊与天理共亡,现在的他就是个在普通人类里战斗力还算得上拔尖的武人。 “达达利亚……” 感觉到他的手指正在自己的发间轻轻地拨弄,抚摩,指尖上的暖意渐渐渗透进头皮里,酥酥麻麻的,她的身体也慢慢变得沉重了起来,荧意识开始迷糊,舒服得就快要在他怀里面睡着了。 “还叫我「达达利亚」呢?…算了算了,你高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达达利亚见她快要睡着后舒了一口气,声音愈发地温柔起来,他接着用哄弟弟妹妹睡觉的声线哄她:“我去拿点衣服给你垫床上睡觉好不好?” 他能看得出她已经很累了,不是奔波几日的累,他敢肯定她自打那一战后就没有让自己放松下来过,他还没禽兽到要对这样的她下手。 达达利亚曾梦到过她无数次,每次都以濡湿的被单结尾。 梦里的她时而主动时而被动,有时出现在他腰腹间激烈地上下耸动,有时又匍匐于他身下半推半就地扭动着身子吞吐…… 而他如今却要表现得像个绅士一样克制住自己对她的所有欲望,即使他曾在她身上或温柔或肆意地发泄过一次次欲望,即使他曾品尝过她肌肤上每一种滋味…… “…不要,”荧闷在他怀里用力地摇了摇头,“还没给你做临终关怀。” …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啊? 达达利亚只好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扯开被子将两人一卷:“好了,现在我们睡过了。” “…糊弄三岁小孩呢。” 荧平躺在床上,胸口不断剧烈地上下起伏,总算是笑了出来。 这是达达利亚今天第一次见到她笑。 以前的荧虽然也总冷着一张脸,但偶尔还是会笑的,尤其是和她的那些伙伴在一起的时候。 哦,她从不乐意在他面前笑,好几次她不小心在他面前笑出来,他觉得可爱情不自禁地盯着看还被她瞪了。 只有那天晚上的她,对他笑得格外温柔,就好像她真的爱上他了一样,于是他死心塌地地步入了她布置好的陷阱。 当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和她会像他的父母那样恩爱,忠贞地陪伴着彼此;他也期盼着有天能带她到女皇陛下的圣像下像所有至冬夫妇那样许下相守相爱的庄重誓言;如果她愿意要孩子,他就连小宝宝的名字都提前想好了整整一记事本来供她挑选…… ——然而这一切甜美假象背后的,是等待他失足跌落的深渊地狱。 第一次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变成了一只努力学着把利爪收拢进肉垫里的幼虎,虽然身体一直在抖,但还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配合他,温顺得不像话——他本以为对她出手会被她狠狠地挠上一顿的。 他是初次做这种事,就连接吻都是头一回,在她面前表现得既生涩又鲁莽,像个新兵一样…… 那时的她是以怎样的心情雌伏在他身下的呢? 是快乐,还是屈辱? 是不习惯做这种事情,还是不愿意和他这个人做? 当时的他有多幸福,后来的他就有多痛苦。 “你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可爱。” 达达利亚侧过身,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她脸上。 “…看来你也不排斥和我做。” 荧也盯着他看,笑得更甜蜜了。 还好,还好没被他讨厌,还好他还愿意喜欢她。 “不值得的,”达达利亚脸上浮现出一种她陌生的,寂寞的神色,“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他手上已经没有任何对她而言有用的情报了,随着愚人众的覆灭,它们也都一并失去了价值,也只有冬都那群政客和记者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但我还是想要你。” 荧撒娇似的拉着他的手,将他粗糙的指节放在唇边不住地亲吻,先是指节,然后是掌心,最后是他的手腕…… 冻伤和镣铐留下的丑陋疤痕被她柔软温热的嘴唇触碰到,变得烫了起来。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达达利亚忍不住像教育弟弟妹妹那样轻轻地训斥着她,却无力从她的吻中抽身逃离。 被她这样亲吻着,他从头到脚都宛如被电流击穿一样,身体不能控制地战栗了起来。 荧的脸庞一点一点地靠近了过来,达达利亚能感受到她正在急促地喘息着,她可爱的呼吸声远胜过他所遭受过的任何一种酷刑,直接越过肉体,折磨他的灵魂。 “想——被——你——干——” 她伏在在他耳边,火上浇油地轻声呢喃道。 作为最纯粹的战士,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头脑要快上半拍,当达达利亚再次恢复自主意识时,愕然地发现自己已经将她双腿分开压在了身下。 荧面色潮红,唇瓣上带了可疑的水迹,而他正隔着衣服粗鲁地握着她的一只乳房。 她脸上挂着得逞的神情,湿润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在嘲弄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不过如此。 “怎么停下了,不继续吗?” 看着达达利亚愣在自己身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荧用双腿环住了他的腰,抬起下身像发情期的小动物一样往他高高隆起的裆部上不停地蹭。 “伙伴,你这样也太狡猾了。” 达达利亚的脸因情欲变得扭曲,痛苦又愉悦地呻吟着。 “你明明也很想和我做,不是吗?”荧学着他从前那样眯起眼睛,像只狐狸一样地笑了出来,“之前又不是没做过,现在还要等我来出手,公子真是太丢人了。” 他双唇紧抿,下身硬得像一块烙铁,再否认下去也只是欲盖弥彰。 “…只有今晚,”达达利亚认输了,“答应我,天一亮你就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 他不愿她因为他的事情受到牵连——他一点也不想让那些人知道用她能威胁到他。 他承认她很强,但如果她将要面临对抗的是一整个国家呢?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至冬这个庞然大物就算现在被人折腾得乌烟瘴气,它所残存的力量也足以将她碾碎。 荧不置可否,直接上手强行解他的衣服。 “等等…我身上很脏,都是灰。” 达达利亚逃跑似地从她身上爬起来,有些慌张局促地坐回到了床边。 在这里,囚犯只被允许一周洗一次澡,平时每天只能做些基础的清洁,而他上一次洗澡是在前天,他不想以这样脏污的身体玷污她。 她曾是他心中最美的那颗星星…现在也依旧是。 “我叫人送热水进来。” 荧用手肘支撑起身体,从背后抱住了他,把鼻尖埋进了那头卷翘的橘红色发丝里轻轻蹭着。 只要肯给钱,在这种远离权力中心的偏远地方什么事都能做得到吧? 但现在达达利亚不想看到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他怕一有外人侵入,这个过于美丽的梦境就会立刻分崩瓦解掉。 “…不用叫看守了,我去卫生间擦洗一下。” 卫生间里有洗手池和香皂毛巾,足够让他把身体清理干净。 “嗯,我等你。” 她在他侧脸上轻吻了一下,像个听话的好孩子那样抱着膝盖坐到了床铺的角落里。 铁护栏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冬日里好不容易有的那么一点点光明像是被什么庞然巨兽张口鲸吞掉了,整个至冬又复归黑暗。 达达利亚在卫生间里待了足足快一个小时才出来。 不知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给她预留出反悔的时间。 他出来时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上身就这样光裸着,人虽是清瘦了几分,但肌肉一分没少,他不仅有着结实漂亮的胸肌,腹部的肌肉也如白巧克力排块般排列得整整齐齐;一头橘红色的发丝还没有完全干透,服帖柔顺地耷拉了下来,显得整个人乖巧显小了许多,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 少年的修长瘦削,男人的健美结实,两者巧妙地完美结合在了他一人身上。 尽管达达利亚动作很轻,床上睡着的人还是被他开门时的动静给弄醒了。 “洗这么久,差点以为你撬开排水管道逃跑了呢。” 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抱着达达利亚的枕头盘腿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里略带撒娇意味地埋怨道。 刚才闻着他枕头上那股夹杂着皂香的淡淡体味——它似是麝香,又似雪松,好闻到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已经很久没像这样安稳地睡着过了。 若不是清楚自己正身陷囹圄,达达利亚真的会以为自己是个因洗澡太磨蹭而被妻子抱怨的丈夫。 “哼…跟你睡我又不会少块肉,反倒是你,真的想好要这么做了吗——和一个即将被处决的囚犯上床?” 他走近她,好让她看清自己身体上那些或新或旧的伤痕,它们丑陋地遍布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看着格外狰狞。 “看到了吧,我现在也就是个普通男人,和路上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也没什么区别,哈——流浪汉至少还有自由。” 荧不作声,以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开始慢吞吞地宽衣解带,把身上的衣物一件件地脱了下来——她穿得太厚,足足脱了有两分钟,最后她将自己赤身裸体地摆在了达达利亚那张又窄又硬的木板床上,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了他。 “但我想要的只有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 ——可恶的小骗子! 达达利亚的呼吸心跳早就乱了套,他缓缓抬起手,僵硬的手指刚触及到荧柔软的金发,她便爬起来像条金毛小狗一样亲亲热热地把脸往他腰腹上蹭。 “——好冰!”荧猝不及防地被他身上的寒气冰到打了个寒噤,她立刻掀开身下一直压着的被子,“你居然在这么冷的地方洗冷水澡…快进来!” “劳改监狱的集中供暖都这样抠搜,能蹭到一点余温就算不错了,哪还指望什么热水。” 达达利亚听话地钻进了带着她体温的被窝里,他一躺下,她温暖的身体就贴了上来,嘴里还不断发出“呼哧”“呼哧”抽气的声音。 “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叫人送热水进来好了。” 被子太过于单薄,荧虽然冻得打颤,还是坚持趴在他的胸口为他取暖。 刚洗完澡的达达利亚身上有着淡淡的肥皂香味,虽然是很廉价的工业香精,但中和了他自身的气息,也就变得好闻了起来。 “冷就下去吧,我已经习惯了,我可是——”达达利亚顿了一下,嘴角扬起笑容,“你忘了?我是参过军的人,什么苦没吃过?还说我,你现在也变得不像你了,伙伴,你从前可没这么心疼过我。” “…有吗?” 也心疼的,只是你从来不知道,她想。 “我也去洗一洗。”挣扎了一会,荧还是决定翻身下床,尽管今天出门前她已经洗过一次澡了。 “这么冷还洗什么,也不怕着凉…我又不嫌弃你。”达达利亚长臂一伸,将她又卷回了被窝里。 两具光裸的身体在被窝里像迭煎饼似的紧贴在一起,达达利亚的体温逐渐回升,即使身处室温仅仅七八度的囚室内,荧也没觉得有多冷。 她用手掌轻触着他瘦削的面庞,摩挲他干裂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眉头逐渐拧到了一块儿。 “变丑了很多?你看起来很失望。” 达达利亚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从这张窄窄的床上滚落下去。 “先别说话,嘴巴张开。” 荧伸手在一旁的外套衣兜里摸出了润唇膏,她拧开盖子,在他嘴唇上仔细地涂抹了起来。 嘴唇都冻开裂了还讲个不停,这家伙就不觉得疼吗? 达达利亚很配合,老老实实地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折腾。 自从在至冬遭过几次罪后,荧已经学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了。 涂完润唇膏,她又让达达利亚把扶在自己后腰上的手拿了出来,以便她给他抹护手霜,他也听话地照做了。 这支药用护手霜是白术送的生辰贺礼,不仅能防冻润肤,涂抹在伤口上还有消炎杀菌的功效,荧一直很珍惜,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用,现在用在他手上是一点都不吝啬。 “丑死了,你现在看起来就像只秃尾巴狐狸,这里,还有这里,”她轻轻戳了戳他脸上两道已经变浅的伤痕,“以前没有的,他们打你了?” “…是他们人太多了,不然我不可能输的。” 达达利亚不服气地咕哝道。 那些人为了抓捕转移他竟然出动了一支军队,他那时明明都已经无法操控元素力和魔王武装了。 被一群普通士兵拿下,当时的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对不起。”荧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她已经推演、排除掉了大部分危险,没想到还是忽视了冬都那些手无寸铁的政客,她早该想到的。 “都已经过去了,”达达利亚无所谓地笑了笑,“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我该感恩,不是吗?” “对不起……” 擅自做了那种自私的决定。 擅自夺走了他作为战士战斗到最后一刻的荣光与尊严。 “你是要把过去五年里欠我的所有「对不起」一次性补齐吗?”达达利亚见不得荧这样,无可奈何地捏住她的脸一通乱揉,“好了好了,别再道歉了,我在那三天里已经听够了你这句话。” 就连他压在她身上对她施暴的时候,她嘴里的「对不起」也还是没停止过。 她困了他三天,他也连着干了她三天。 她有自己的事要忙,但还是负责地按时给她的囚徒送来丰盛的一日三餐,每当她进壶,他都会潜伏在暗处,像头无法驯化的猛兽一样地扑上去,起初两人还是会过上几招,后来逐渐心照不宣地跳过这个步骤,变成了纯粹的泄欲。 无论他怎么粗暴地对待她,就算用刀尖抵着她的心脏,用手扼住她的脖子威胁她……她都不肯让他离开她的桎梏——直至他延误军令被停职处分。 “你其实还在怨恨我吧?”荧问道。 最终那场战役前夕,她选择困住他的同时,也让达达利亚彻底失去了作为「兵器」的价值。 “我为什么要恨你?”达达利亚反过来问她。 他由始至终都没恨过她,他该恨的是他自己。 “那你出事了为什么不找我帮忙?”荧火气噌地一下子就又上来了,“你就不怕再也见不到你的家人了吗?” 她差一点就…又要失去他了。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被荧一凶,达达利亚的气势弱下来了许多。 她那些天有多忙,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会去给她添乱,她一个人光是要应对那些事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吧。 况且,他曾经作为「公子」达达利亚的骄傲也不容许他这么做。 达达利亚害怕被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将她的头压向了自己的颈窝。 “…你有这种想法才是在给我添麻烦,”荧搂着他的脖子,就像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以前还觉得你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笨。” “是啊,我很笨的。” 所以才会被她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哄骗。 达达利亚温声附和着她的话,能够像这样抱着她,哪怕只有一晚上,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可能早就被你传染了,我竟然千里迢迢跑过来就只为跟这么笨的人睡觉,”她像只毛毛虫一样蠕动着往上挪了挪,坚持不懈地凑近他的耳朵,“不继续做吗…刚才的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达达利亚好不容易快要平息下来的欲念又被勾起来了,他认命地唉了一声,用手护住荧的后脑勺,抱着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再度将她笼罩在身下。 “我是怕了你了…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不怕我又对你动粗?” 他重重地喘息着别开了涨得通红的脸,强行将视线从她身上扯开。 一个月前自己弄出来的那些痕迹已经从这具身体上消失,但它们就像纹在了他的视网膜上,他一看到她的身体就会想起那三天三夜他做出的那些荒唐事。 她像张白纸一样地被他反复折迭、展开,然后涂抹,喷洒上各种属于他的颜色。 “你不会的!”她似乎笃定了他不舍得对她怎样。 “你——” 达达利亚作势要向她挥拳,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两三秒过后,他的拳头还没砸下来,荧这才睁开了眼睛。 达达利亚脸上的悲伤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他略带讥诮的笑容:“看吧,是你害怕我了。” “我才不怕你…!我刚才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像是怕他离开一样,荧用力地拽住他的拳头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就对我动粗吧,我想被你弄疼。” 现在的她只想更充分地确认到他还活着的证据。 何况,他所谓的「动粗」,也不过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动作粗鲁了些,哪怕是在得知她目的后的那三天三夜里,他也没真正伤害过她,从来都只是装模作样地吓唬她逼迫她放他走,他在她身上除了一些咬痕吻痕和体液,什么都没留下。 口口声声地说要杀她,结果还不是除了干她什么都做不到。 “想要被弄疼?”达达利亚的头更疼了,她就不怕自己这么说会激发起男人的兽欲,“你啊,不要随便说这种奇怪的话……” “才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等他说教完,荧就抬手捧住他的脸,强硬地迫使他正视自己现在的模样,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又迷乱的光彩,微微隆起的胸脯上下颤动,无不在表明着对他动情的迹象。 “你……”他愣住了。 “好寂寞…不要丢下我……” 荧若有似无,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虽然失去了对元素力的掌控,但这点洞察力达达利亚还是有的,他立刻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在害怕。 在她身上…是还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荧就跟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地紧贴着他,焦急、不安地似乎想从他身上寻找些什么。 这表情他见过,那天晚上也是这样,他的意志被这样的她所动摇,心甘情愿成为了她的俘虏。 “…我该怎么做?”达达利亚对这种情况依旧一筹莫展,他喃喃自语着,“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她双臂下滑,勾缠住他的脖子。 “——把你给我。” 达达利亚的吻断断续续地落了下来。 荧能感觉到那双粗糙如砂纸般的大手正在温柔地抚摸着自己,他仔细地摩挲过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细致得就像失明的信徒阅读盲文经书那样,一笔一划,逐字逐句地虔诚聆听神的教诲。 “达达利亚。” 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似乎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荧从来都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与他度过的那三天三夜已经褪去了她大部分的矜持和羞耻心,性事现在于她看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想要了就要做。 达达利亚用手捏住她的乳房,让它们聚拢到一起,两只变硬的乳尖同时被他湿热的嘴巴吸吮,舔咬,他像是在吃一只软烂多汁的蜜桃那样吃着她, 痒意裹挟着轻微的疼痛诱使她不得不反复弓起身子挺胸——跟一条案板上的鱼似的——将自己更多地献给他,以牟取更多更甜蜜的快感。 “嗯。” 达达利亚应了一声,装作没听懂继续埋首于她的胸前,舌头一伸一缩地卷着她。 这顿最后的晚餐,他不舍得吃太快。 她细腻得如同一块黄油,在他指间变软,然后融化成了一滩。 “…已经可以进来了,”荧嫌他拖沓,焦急地摆动着腰肢贴上了他的小腹,恶人先告状道,“你的「浴巾」都戳到我了。” 担心她被粗糙的毛圈磨疼,达达利亚只好扯下腰间的浴巾,隔空将它甩到不远处的椅背上,他长叹了一口气:“我可就剩这一条浴巾了,你要是把它磨出来个大窟窿,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去公共澡堂了。” 荧失笑:“你可以反着围。” “有你这么顾头不顾腚的么?”达达利亚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在她左乳上留下了一小圈浅浅的牙印,“还好意思笑,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自从出了愚人众新兵营,他已经很多年没进过公共浴室,那里满地都是毛发皮屑,以及各种不明液体,足以让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洁癖的人当场崩溃。 幸而这里的犯人都只喜欢大胸大屁股的女人——他们口中的女人仿佛就只由这两个器官组成——他们饥渴到就连吃饭休息时都从没停止过这种龌龊低俗的话题,不然达达利亚就连洗澡都不能安心,光是想到自己的身体可能会被某个犯人当作夜里怡情的配菜,他就觉得恶心反胃。 任何贪婪、丑恶,都会在劳改监狱这个极端的微型社会中被无限放大,这里的典狱长是根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凭借着受贿发财的看守们也对各种欺凌暴力行为熟视无睹,他们早已习惯麻木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工作量——不把人放跑就行。 时势造英雄,纵使大多人都沉浸在靠行贿换来的香烟、酗酒和赌博里,囚犯中也不乏真正的革命者,只要稍加以利用,里应外合,这里便能成为下一次「大洗牌」的导火索,他个人对政治虽然完全不感兴趣,但却不介意为这些未来的勇士们添一把火…… 荧被咬了仍也不老实,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腰腹上蹭来蹭去:“…快点。” 饥肠辘辘的穴口将阴茎前端舔舐得湿漉漉的,她不用掀开被子看都能回想起来它的模样:颜色很浅,只比他的肤色略深一些,头部则是漂亮的肉粉色;茎身粗长,微微向上扬着,和他的手一样均匀分布着凸起的青筋,却不惹人生厌;阴茎头饱满硕大,头冠边缘有些翘,比茎身还要大上一圈,每次进出都能剐蹭到体内的敏感点,牵扯出一系列的快感;两颗阴囊总是鼓鼓囊囊地悬在它的下方,当他伏在她身上抵着最深处快速抽插时,它们就会不遗余力地撞击着她的会阴或是阴蒂,发出“啪啪”的声响来。 “怎么连求人都要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啊?我的小姐,难道不是应该更谦卑更讨好一点?”达达利亚不打算立刻放进去,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她的双腿之间,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而易举地被吞没了进去,“这么湿…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里有时很窄,窄到只能容纳他的一根手指,但有时又会变得无比包容,宽容到足以将他紧紧地包裹容纳。 “…会面室。”她不情不愿地回答时,下体仍在含住他的手指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绯红色渐渐在两颊上洇开了,“谁求你了,现在就是在命令你……” 在会面室,他对她冷言冷语,让她觉得难堪难过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滋长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想被他训斥,想被他惩戒。 三天三夜里的回忆已经成为了令她沉迷的毒药,即使那出于他的愤怒和绝望,她也甘之如饴。 达达利亚扬起眉毛,偏不听她的,将手指又挺入了一节,直到指尖接触到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有些发硬的部位,他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摸这里会很舒服吗?” 每次他一顶到这里,她的反应都很大。 他对女人身体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她,至冬的初等教育虽然有基础的生理卫生课,但他当时嫌无聊翘课出去钓鱼了。 看到荧满脸通红装作没听到,眼神也不自然地到处乱飘,达达利亚更不想放过她了,他按住那处,撒娇似地轻轻拨弄着它:“告诉我吧,老——师——” “是、是子宫颈…!” 平时只有插入才会碰到的地方,现在被他的手指这样摇晃着,竟也产生了一系列微妙的连锁快感。 “子宫么……” 达达利亚的指尖绕着宫颈口侧面又绕了几圈,若有所思地轻声重复道。 这里…是可以孕育生命的地方。 在他的认知中,荧是个有别于世间任何事物独立存在的个体,他在爱上了这个被他视作强敌的个体,将她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镌刻进脑海中后,才开始意识到——她是个女人。 并非是以性别或是什么标准为前提喜欢上她,而是她这个存在本身吸引了他。 “你能怀孕吗?”达达利亚忽然问道。 “我、我怎么知道!” 荧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两颊“腾”地一下,又臊红了起来。 隔了这么多个星系,她怎么知道自己和提瓦特的人类有没有生殖隔离。 “这么急着和我做…你就不怕怀上死刑犯的孩子?”他故意吓唬她。 “我才不怕…!”察觉到他的故意,荧反而平静了不少,“进来的时候不就跟看守说了,「至少要留下孩子」么?” “你——” 达达利亚张口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三天里,你可没有这么瞻前顾后,”见达达利亚慌了神,荧立刻反客为主,“再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肚子里没有你的孩子?” 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索菲娅、彼得、阿芙朵嘉、阿列克谢…… 他已经不敢再从她身上奢求什么,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也还是会欣喜不已。 欣喜过后,恐惧又涌了上来,他害怕她会因此遭罪,不管是生孩子还是养育孩子,对于她而言都是无比沉重的负担和伤害…… “吓你的,我没有怀孕。” 荧已经欣赏够了他这副快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三天之后,她很快就来生理期了,所以能确定上次是没有受孕的。 “你真是——”达达利亚重重地舒了口气,眼圈还红红的,“吓到我了。” “是你先用这种事情来威胁我的,”荧垂下眼睫,极小声地喃喃了一句,“吓唬谁呢,我才不怕会怀上你的孩子…大不了去不卜庐……” 虽然提瓦特没有先进完善的孕检系统,但她相信白术的医术,死人都能医活,让一个孩子平安出生更是不在话下,她现在有时间也有经济能力去抚养一个孩子。 光是想到这个孩子有一半的血缘是来自于达达利亚,荧心中就一片柔软,有了这个孩子,自己就不会再感觉到寂寞了吧。 她也想知道,她和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是像她,还是更像他一点。 达达利亚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心下一片苦涩。 是啊…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还可以去不卜庐…… “孩子…如果是蓝眼睛的就好了……” 荧喜欢他眼睛的颜色,漂亮得像一块蓝宝石。 她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他心底的那丝刚熄灭的希望瞬间又死灰复燃。 “你愿意要孩子…?” 愿意生下一个和他有关的孩子…… 直到再次开口,达达利亚才发现自己正在哽咽。 他并没有特别渴望后代,但听到她愿意孕育一个和他有关的孩子时,心底还是会被深深地触动。 就好像…他自己也被她接纳了一样。 “你要是有本事让我怀上,就生下来呗,”她用半是开玩笑的语气挑衅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你啊……” 他拿她这个人真是彻底没办法了。 又一根手指被追加进了窄窄的甬道中,两根修长的手指弯曲着,一开一合进进出出地做着抽插扩张的动作,发出了噗嗤噗嗤的黏腻水声。 “两根的话,会疼吗?” 他的拇指上也沾满了她湿滑的体液,不断地在外面按压着充血肿胀的阴蒂上下滑动。 “不疼…快点、快点放进来……” 手指并不能使她完全满足,只会让她愈发渴望被他贯穿得满满当当毫无间隙时的压迫感。 “…遵命,长官大人。” 达达利亚轻轻一笑。 还在会面室时就对他图谋不轨,好吧…她根本就是冲着嫖他来的。 达达利亚觉得好气又好笑,将手指艰难地从她体内抽了出来——她一边嫌弃他的手指,一边又口是心非地拼命绞着他狼吞虎咽。 “看来你真的很满意我的身体,就连被那样粗暴地对待都能拿来回味,”达达利亚忿忿地用肉棒前端一边画圈一边往她里面顶,“看不出来啊,原来我们的旅行者喜欢别人对她粗鲁一点。” 达达利亚一点都不想给她留下那种回忆,她也…应该更珍惜她自己,他难过的是,一直以来对她的温柔和爱护她完全没在意过,唯独记住了他残虐的那一面。 一定是有哪里坏掉了吧?他和她之间。 “只要是你…不管怎么样都喜欢……” 荧被他顶得受不了,双眼逐渐失去焦距,无法忍耐地抬起胯骨配合地将自己往他身下送去。 她想要他,已经想要得不得了了。 “又不是不给你…急成这样,就这么想要这个吗?”达达利亚将她抵在硬床板上,挺腰如她所愿粗鲁地用前端压向了她,“既然你都这么「命令」我了,我可是不会停下的。” 穴口早已被捣得泥泞松软,他不怎么费力就挤进去了个头。 “呜…!” 她急促地喘息着,脸紧贴在他胸口,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他再次撑开,异物感伴随着轻微的酸胀向她袭来,却也无比充实满足。 就像他需要用疼痛来麻木冻伤的瘙痒一样,她也需要更激烈的欢愉来覆盖无穷无尽的寂寞。 “好紧…会疼吗?” 达达利亚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按住肆意操干的冲动,他停下侵入的动作,轻柔地用嘴唇安抚她。 荧摇摇头,热情地回吻了他。 不同于平日里给人有些冷淡的印象,荧在床上意外地坦诚,她最喜欢他的亲吻,只要一亲她,她就会主动缠上来跟他索求更多。 果不其然,他的舌头刚滑进荧的口腔,她就跟饿了很久的野兽那样向他扑了过来,像吃奶一样用力地吮吸他的舌头。 “唔…我都没动,怎么就又进去了?是你在用下面夹我吗,伙伴?” 亲吻间,达达利亚察觉到自己的性器又往里陷进去了一寸,有个贪吃的家伙趁他不注意又在偷吃了。 “不愧是我的旅行者…现在不用我帮忙都会自己吃进去了…唔…做得很好…好孩子……” 每当他的前端摩擦到她舒服的地方时,她湿滑柔软的黏膜都会更加恋恋不舍地缠绕上来,伴随着不规律的抽搐,温暖的内壁愈发紧密地挤压着他。 “里面…里面也想要……” 荧屏住呼吸,双手抓着他紧实的臀部使劲往下按,但她在下面躺着不方便动作,只能又用求助的眼神饿牢牢地看向达达利亚。 “你这是饿了多久,我被关进来的这一个月里都没人能满足你吗?” 达达利亚对她向来很慷慨,立刻狠狠地干了进去,他快速地挺着腰,每一下都顶在她最深处的宫颈口上,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压着那一圈摩擦,从她身体里抽出来时,连茎身都带上了白色的粘液。 “哈…才刚进去没一会,这就高潮了?” 他还没射,性器上沾着的全是她刚才高潮时分泌出来的乳白色液体。 “没有…嗯…呜……” 荧被他这一套下来捅得连续痉挛了好几下,腰软得一塌糊涂,她兴奋又难耐地用双手抓住了达达利亚的臀部,十指深深地陷入了他饱满结实的臀肉里。 果然是在外面没吃饱么…… 达达利亚一想到自己在这里困着的同时,她在外面被身边各种莺莺燕燕环绕,醋劲就有些上来了。 哼…那些人肯定都没他做得好,不然她怎么会欲求不满地往他这里跑。 “…没有别人,”荧终于有机会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了,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就你一个。” 和他发展成这种关系已经是她有生以来做过最大胆最严重违反纪律的事情了,哪还敢有第二个。 “那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他缓缓研磨着她。 “什么…?脖子上有什么?”荧不明所以。 “这个。” 达达利亚没好气地用手指戳了戳那几处从她一进门开始就让他烦躁不安的红痕。 “蚊子咬的吧,前段时间进山找材料忘带防蚊喷雾了。” 山里的蚊子格外灵活,她躲也躲不掉,没少被咬。 ——怕不是会咬人的公蚊子吧。 达达利亚冷哼一声,从她身体里退出来,故意只在浅处抽插,他才不要就这么继续便宜她。 这个小骗子…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不信。 如果不曾有过别人,又怎么会舍得牺牲自己来对他下套,代价未免太高了。 她刚刚用的唇膏和护手霜上就有「不卜庐」的专属印记,他经常给老爹从那订药,不会认错。 一支护手霜,随地都能买到,还需要特意去「不卜庐」开方子?以他多年来对她抠门程度的了解,她不用黄油来平替就算不错了——想必是哪个体己人精心制作又亲自登门送与她的。 呵,璃月所谓的端方君子,私下竟也行此等狐媚之事——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天她尘歌壶为了困住他所加的那道防护,达达利亚不用想也知道是找谁帮忙的。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他「覆盖」的次数足够多,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荧不知道达达利亚在心中暗搓搓地把自己的璃月好友都迁怒了个遍,见他动作慢了下来,她疑惑地问:“你是不是刚才没吃饱,要不要再去吃点?” 她刚高潮过一次,所以有余裕同他说笑。 “…谢谢,我不饿。”达达利亚抬起她的一条腿架到肩上,咬牙切齿地。 “哦,那你累了吗?要是累了就歇会吧,”荧无知无觉,还在坏心眼地调笑他,全然没发现危险已然迫近,“真是没想到啊,「公子」大人原来也有这么力不从心的一天…呜…!” 原本一直在穴口磨磨蹭蹭的性器一下子贯入到了身体里的最深处,顶了她个措手不及,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了?”始作俑者挑起她的下巴,扯出她的舌头仔细检查,“咬破皮了?” “欸有……”荧大着舌头,“奏是刮到惹。” “连话都说不清了?真可怜啊,”达达利亚把玩着她那条倒霉的舌头,怜惜地用舌尖舔舐着它的同时,他缓缓挺腰,用性器的末端摩擦她的阴蒂,“舌头很疼吗?” “不素很疼……” 被达达利亚这样温声关切着,荧下意识就想跟他撒娇,热乎乎的性器在她体内又胀大了一圈,凭借着高潮的余韵又牵动起了新一轮的波澜,酥麻的触感舒服到仿佛连骨头都能一并融化。 恍惚间,她觉得就这样温馨地做下去也不错。 达达利亚像是才想起什么一样:“啊,抱歉…差点忘了,你说你想要被弄疼。” 荧虽然被顶得有些迷糊,但还是下意识警惕地想要把舌头收回来,达达利亚却已先她一步含住了她,下一秒,她的眼泪飚了出来。 这家伙…居然咬她舌头!荧痛得紧紧闭上嘴巴,防备他随时又咬上来。 “呼,这下你总能安静些了吧?有时候真怀疑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好让我生气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 达达利亚舔食着她脸上的眼泪,就连她嘴角溢出来的口水也被他顺便清理干净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见她一直红着眼睛瞪自己,达达利亚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不是你说要疼的吗?” 荧疼得一时说不出话,只好连比带划地做了好几个骂人的手势,动作之快堪比璃月方士结手印。 达达利亚假装没看见,摇晃着胯部往她肚子深处胡乱地顶弄,她被撞得哼哼唧唧,也就忘了继续用临时自创的手语骂他,不多时又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 剧烈的喘息声在空荡的囚室内显得格外明显,在她忍不住发出更大的声音之前,他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荧拼命摇头,示意他放开她。 达达利亚担心她呼吸不畅,只好移开了手。 “差点被你捂死……” 荧稍稍平复了些呼吸后才小声埋怨道,她这几天在至冬被冻得有点鼻塞,不时就需要用嘴巴辅助呼吸。 现在她舌头的痛感已经退去大半,基本恢复了语言功能。 “你感冒了?” 怪不得她今天说话的时候带了些鼻音。 “没,就鼻子有点塞,”荧又摇摇头,视线忽然有些飘忽,“…你还没说为什么突然捂我嘴。” “笨,你忘了这里隔音不好吗?” 达达利亚一点都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她的声音,光是想到她痛苦又欢快的甜腻叫声有可能会被隔壁那些饥渴的囚犯用来意淫,他就想割掉所有人的耳朵。 “那怎么办…我们刚才说的话他们都能听得到吗?” 荧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完全忘了这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囚室完全安静了下来,连咳嗽声都消停了,以至于她都忘了他们的存在。 达达利亚安慰道:“不用那么紧张,只要你不要叫太大声,他们是听不到的。” “哪有叫得大声了…啊…!”她自觉地捂住了嘴。 “还想被怎么弄疼?这样吗?” 平日里总用来引弓射箭的那几根手指捏住了她其中一只乳尖,它刚被人吮咬过,正敏感地挺立着,达达利亚轻轻地用指甲抠了抠,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快感从脊背流过,她后颈弓起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嗯…想要…呜——!” 他的手指逐渐收紧,突然猛地用力拧转,力度大得让乳尖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刺痛,她的双眼立刻沁出了泪水,下面绞得他更紧了。 但荧完全感觉不到害怕,这远远比不上失去珍视之物的痛苦,反倒让她觉得安心,因为给予疼痛的达达利亚就在她身边,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怎样都好。 羞辱与快感形影不离,越是羞耻,就越是快乐。 达达利亚原本是为了纠正她的错误思想才这么做的,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能感觉到她变得更湿润了,再这么下去就连他都会跟着一起坏掉。 不,他已经坏掉了,达达利亚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开口问:“还有哪里想要被弄疼?” 声音沙哑,压抑着极度的兴奋,他享受她因为自己而变得意乱情迷的样子,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她深深地需要着。 “是这样?” 他拨开荧肩上的头发,往那白皙圆润的肩头上咬了一口,她只是瑟缩了一下,没有躲开。 “…还是这样?” 他又将手滑进她腿间,对着那枚饱满滑腻的阴蒂重重一捏—— “呜——!”她总算有所反应,在他身下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达达利亚及时地用嘴盖住了她的呜咽,直到她平静下来才松开她。 “这下知道痛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说话……” 达达利亚喘着粗气伸舌舔了舔嘴唇,毫不意外地尝到了铁锈的甜腥味,嘴被她咬破了。 荧嘴唇上还残留着他的血,正抬起头恍惚地看着他,又露出了那种无助的神情。 “到底怎么了……” 达达利亚停住了身下的动作,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你到底想要什么…不是都已经给你了吗?” 为什么她还是这么不安?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现在的荧就像是一只永远也装不满水的木桶,他想修好她,但又找不到缺口在哪,只能心急如焚地看她不断地流失。 手腕忽然被她握住了。 “想要被…掐住脖子…做……” 荧着魔一般握住他的手腕,控制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哈…?开什么玩笑……!” 手下那截白皙纤细的脖子顿时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达达利亚瞪圆了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脖子被扼住,会有安全感,”荧有些难为情地将脸转到一边,“当时…被你握着脖子威胁……变得很兴奋。” 当时他只是用手掌扣住她的脖子,并没有用力,但轻微的窒息激发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令人战栗,却格外甜美。 自那之后她就一直在想,如果被这只手用力掐住,会是什么感觉? “…这样会觉得很舒服?” 达达利亚试探地捏了一下她的脖子,力道稍微重了些,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她下面也用力收缩了起来。 “嗯……”荧红着脸点点头,看起来很期待。 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觉得被扼住脖子会有安全感? “那…如果难受就摇头,我会马上松手的。” 不忍心看到荧失望的表情,达达利亚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鬼使神差地将手重新覆了上去。 他清楚多大的力道会捏断人的喉骨,也清楚窒息多久会死人。以往派手下严刑逼供敌人的时候,他也会在场,以确保不漏过对方吐露出来的任何一个情报。 但他没想到,荧会对自己提出这个需求。 他如果不顺着她的意思满足她,她会不会就要去找别的人掐她了?别人下手不知轻重把她掐死了怎么办? …还有那抹刺眼的红痕,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嫉妒战胜了理性,即使内心不愿意不理解,达达利亚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不要逞强。” 达达利亚一边往她身体里顶,一边试着收紧手指加重力道,指腹下能感觉到她的脉搏跳动得越来越快。 颈动脉遭受到挤压,仿佛就连血液的流动都静止了下来,因为呼吸困难,她本就因情欲变得粉红的双颊变得更红了。 似乎是怕他松开手,她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呃…嗯……继续…用力……” 荧眼神逐渐空洞,微张着嘴唇发出急促又难耐的呻吟,像小狗一样将舌尖吐了出来,在他身下幅度很小地扭动着身体,她的脚趾蜷缩着,与脚背一同弯曲成诡异的弧度,全身都在用力紧绷,就连身体里面也在往死里地缠着他。 眼泪、唾液无法抑制地往外淌,大脑缺氧让她的双耳开始嗡嗡作响,渐渐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要漂浮起来。 无法呼吸…濒近死亡…… 窒息、压迫、恐惧在他指腹下转化为了强烈的刺激,感官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半产生了混沌而幸福的幻觉,一半敏感地接收着外界所有能带来快乐的信息。 达达利亚嘴里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视野慢慢地暗了下去…… 悬浮在这种迷幻的极致快感中,一切的空虚皆如潮水般退去,世界上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害怕,他的存在即是她前往的方向。 “咳咳…咳咳咳……” 荧从短暂的昏厥中醒来,她剧烈地咳嗽着,尽管达达利亚很小心,她的脖子上还是留下了淡红色的手指印。 她浑身瘫软如同烂泥,喉骨也有点痛,颈间还残存着被扼住的窒息感,当氧气重新注入身体里,她有种如获新生的安宁和喜悦。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不停起伏的胸口上。 …天花板漏水了? 荧恍惚地想着。 “啪嗒。” 又一滴。 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醒过神来,是达达利亚,他浓密濡湿的睫毛在脸颊上洒下震颤的阴影,不断有泪水从他红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你哭什么呀?” 荧虚弱地笑着伸手将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声音懒懒的,还有些嘶哑。 达达利亚的脸靠在她柔软的乳丘上,梦呓一般:“差一点…以为自己把你掐死了。” 刚才的力道虽然不致死,只能把她掐晕,但他还是害怕了。 她这是在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强调或惩罚他那三天对她施下的暴行吗? 达达利亚不知道她有没有折磨到她自己,反正他是被折磨得够呛,她是爽了,他都要担心死了。 刚才的某一瞬间,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念。 想到她曾欺骗算计过自己,想到她身边那些让自己嫉妒的家伙,想到她捉摸不透的心事……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躁动不安,感到痛苦。 这种杀念很快又被各种情感所吞噬,取而代之是对她的爱怜和痛惜,他恨她,但又无法真正地恨她,他恨她是因为自己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个可恶的小骗子。 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不够爱她,如果爱她,为什么会总想要把她占为己有,而不是让她更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他的心绪就像一只毛线球,她在随随便便地将它拨弄到乱作一团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悄然抽身离去,丢下他一个人收拾这烂摊子。 现在也是这样…好端端地突然要他掐她脖子,难道比起平时努力讨好她哄她开心的他,她更喜欢三天里那个只会无能暴戾的怪物吗? 那三天,达达利亚过度使用「魔王武装」,以至于脑子一片混沌,能维持理性的时间不多,甚至有一次,是直接以「魔王武装」的形态……尽管没有放进去,但也还是把她给弄疼了。 或许她来找他,只是因为思念那个躲在他体内阴暗角落里的魔鬼,她想借助他的躯体与那个魔鬼交媾。 “哪有这么容易死,”荧以为是自己突然昏过去吓到了他,赶紧抚摸着他蓬松的橘发给他顺毛,“只是有点…玩过头了,你别哭啦。” “谁哭了……你管那叫「玩」?” 达达利亚的声音有点颤抖,似乎压抑着熊熊的愤怒,他猛地从她胸前抬起头,刚哭过的眼尾还沁着妩媚的红色:“谁教你那么玩的?!” 她这样的行为,简直就跟把头塞进圣骸角鳄嘴里一样危险! 他刚才…可是差一点就真的掐死她了。 “刚才你捂我嘴的时候…就想这么玩了。” 荧有些没底气地嘟囔着,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在被年长一些的大哥哥教育,明明达达利亚年纪比自己小多了,难道这就是身为哥哥都有的说教癖吗? 不过哪个哥哥会一边哭一边教育人?就连她哥哥都不会这样,她这样想的同时,感觉自己作为年长一方的优越感又回来了些许。 “喉咙还疼吗?”达达利亚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还好,”她试着吞咽了下口水,“不怎么疼。” “你平时…和别人都是这么玩的?”他忽然问。 “哈?虽然早就知道你是个满脑子全是战斗的笨蛋,但还是暂且用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个玩意好好想一想吧。”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别人」、「别人」的,她在他心里到底过着多么纵欲荒唐的生活? “我能和谁玩?派蒙吗?” 下意识提起这个名字后,荧立刻就后悔了。 “…派蒙呢?”达达利亚问出了今天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你的「派蒙」去了哪里?” 荧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达达利亚心下一紧,果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 至冬一直处于闭锁状态,他得不到来自外界的消息,但偶尔还能在新政府发行的报纸上看到关于她的报道,虽然隐匿了姓名形象,但他能通过行动轨迹判断出来,那就是她——毕竟很多匪夷所思的傻事只有那位旅行者才干得出来。 但更高层次的情报,达达利亚已经很久没收到过了,他被荧哄进壶之前,刚去执行了一项任务,还没来得及回至冬述职就被她关起来了。 在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达达利亚至今都不知道荧把自己控制起来的目的,她对此只字不提,现在终于有机会理清思路,他继续问道:“是派蒙出了什么事吗?” “派蒙…派蒙很好,”荧眼神有些躲闪,“只是现在我们分开行动了。” 撒谎。 “…那你的哥哥呢?” 见她还是不肯对自己说实话,他狠下心来直击要害。 “哥哥…哥哥一直在家里啊……”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上却还强撑着,“上次你来的时候,哥哥也在的呀。” 达达利亚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了脊椎,上次除了一只窝在角落里打瞌睡的胖鸟,他什么都没感知到,被锁在她房间里的那三天,他只见过她一个活人。 “你……” 他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荧立刻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要再问了…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她平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流得耳朵里、枕头上到处都是。 “哥哥…派蒙……”她的鼻子又堵上了,“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达达利亚搂紧荧发抖的身体,顾不得自己手糙,笨拙地、胡乱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但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接连着又有新的眼泪溢了出来。 “…你也一定不会听我的,”荧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所以我把你关了起来。” “…所以,你困住我,是为了保护我吗?” 达达利亚不是很确定地抛出了这个猜想。 她没有回答,将脸撇到一边轻声抽泣。 达达利亚已经从荧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无法谴责这样的她,只能怪他自己技不如人,无法突破仙家法器的封印,延误了军令。 “为什么宁可做到这个地步都要救我?”达达利亚突然释怀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笨蛋,”荧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这个问题吸引开了,她如窃窃私语般飞快地说了句,“…谁会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她困他是真,喜欢他亦是真。 达达利亚把她的脸扳正了回来,她没有抗拒,但依旧回避着他的视线,她双颊上透出红晕,这次是因为难为情。 明明和他做那种事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因为一句「喜欢」害羞成这样。 达达利亚体贴地决定不再用言语为难她,怕她真的会羞耻到撬开排水管道逃跑。 达达利亚不知道该如何让荧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他只知道如何让她变得快乐。 他低头将自己的嘴唇交给了她,荧很快就像条闻到了饵料香味的鱼那样上钩,主动追了上来。 达达利亚像逗钓一样地亲吻着她,舌尖不时地在她口腔里逡巡挑逗,直到她忍无可忍地咬了他,才肯老老实实地与她舌尖缠绕。 两人身体交缠时,荧感觉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戳到了她,她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自己爽了,达达利亚都还没射出来。 她立刻拟态成一根卧沙的陆鳗鳗,滑进了被子里,顺着达达利亚的腰腹找到了那根被冷落的大家伙。 察觉到她的意图,达达利亚捂住自己的下身:“等一下,我去洗洗…洗完再吃。” 她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吃他…… “冻坏了怎么办,”荧用脸蹭开他的手贴了上去,冲着他吹了一口气,“只是亲了一会就硬成这样?真是弱爆了——!” “这不公平……”达达利亚被刺激得呻吟了一声,“我也要吃你的。” 说着,他不服气地也钻进了被子里。 如此狭窄的单人床,两个成年人在被子底下扭作一团,打打闹闹,下场自然是——双双滚到了地上。 达达利亚原本没摔下来,为了护住荧的脑袋不被粗糙的水泥地面磕到,他只好一起滚下来做了人肉垫子。 “你那什么破床,”被达达利亚抱着放回床上时,荧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都怪你!” 他在被子里一会舔她的腰,一会又挠她痒痒,她挣扎躲避慌不择路才掉下来的。 原本温馨的氛围,突然就变成了混合自由摔跤。 “你先出界,是你输了,”达达利亚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毛,“鼎鼎大名的旅行者可要信守承诺,愿赌服输。” “你多大了…幼不幼稚?”趁他不备,荧又反扑了上去,“三局两胜…刚才的不算!” 她并不擅长近身肉搏,只能不断躲闪寻找破局机会,不多时便被达达利亚制服。 “抓到你了,你就只会躲吗?” 达达利亚自小在镇上摔跤打架就是一把好手,后来习得魔王武装得到神之眼后也未曾疏于练习格斗技巧,制住荧这种依赖元素力的剑客简直轻而易举。 “哈哈,第二局也是我赢了,三局两胜,你说的。” 他一把制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笑道。 荧不甘心地在他怀里拧来拧去,试图再次挣脱。 怎会如此…不用元素力,光凭她的力道完全控制不住他,以前每次和哥哥打架都是她赢,难道是哥哥一直在放水? “好了好了,不玩了,再玩下去我这破床真的要折腾散架了。” 达达利亚勒紧小臂将她锁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从她的腿窝处箍住,她动弹不得,居然真的听话也没再反抗,只听得到些许压抑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愣了下,伸手在她腿间抹了一把,果然。 “还说我…你这个体质以后怎么跟人打架?”达达利亚无奈又好笑地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不要太过于依赖武器啊,伙伴,自己的身体才是最可靠的,你要好好练一练了。” “…又不是对谁都这样。”荧小声嘀咕道。 谁叫他突然把她的腿掰成那么羞耻的姿势,还这么用力地从后面勒着她。 “原来如此,你只对我……”他故意拉长声音。 “不许说出来…!”她恼羞成怒,作势要挠他。 “好好好,我不说,我们心照。” 达达利亚笑着摇摇头,他虽然不能理解,但他喜欢看她被自己征服时的表情,喜欢她这副明明心里很高兴,却硬要装出勉勉强强的样子。 “听说有一种亲吻鱼,只要两条在一起,就会不断地亲吻对方,”重新帮荧盖好身上的被子后,达达利亚温柔地含了含她的嘴唇,“就像这样。” 荧不甘示弱地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嘴咬住他的一片唇瓣轻轻拉扯:“它们是在打架,互相咬嘴巴。” “那不就和我们一样?”他又紧追不放地啄了回来,“我们也经常打架。” “哪里一样了。” 荧被亲得又燥热起来,她用手按住达达利亚,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舌头像鱼一样灵活地游进了他口腔里缠他。 “…确实不一样,鱼不会像这样伸舌头。” 半晌过后,他嗓音微哑地附和道。 见荧趴在自己身上不安分地又亲又舔蹭来蹭去,达达利亚没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想要就直说,在我身上磨什么呢?不吃就别乱夹。” 他耻骨都被磨湿了。 “谁想了?” 荧抵死不认,嘴里还吮着他的乳头,说话的时候声音含含糊糊的。 达达利亚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让她吃:“你是刚断奶的小羊羔吗?这么大还吃奶,羞羞脸。” 说罢,他还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 在她的摧残下,他的两只乳头又红又肿,像是要涨奶一样地翘立了起来。 荧吃不到急了,就转而吮吸舔咬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指舔得湿漉漉的。 手指被她的舌头吃奶嘴似地绕来绕去,达达利亚本就勃起的下身胀得愈发难受了。 达达利亚固定住她不停乱扭的屁股,呼吸声有些沉重:“是不是该兑现刚才的赌注了?伙伴。” “…要我做什么?” 荧紧抿嘴唇,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欺负自己,她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但既然是输了游戏后的惩罚,她遵守规则也是无可厚非的,她这样说服着自己。 他将两人盖着的被子掀起一角:“自己爬进去,屁股朝外对着我。” 被子很薄,薄到隔着棉絮都能透进来点光亮,荧在里面甚至能隐约看见达达利亚身体的轮廓。 她现在正以一种特别羞耻的姿势趴在达达利亚身上,她面向着他的腰腹,而下半身则暴露在被子外,屁股像是等待被人赏玩一样高高地翘了起来。 荧轻轻地将他握在了手心里。 指腹下,茎身上膨胀的青筋正在雀跃地抽动着。 她并不是第一次吃他了,在两人第一次做的时候她就出于好奇帮达达利亚这样做过。 当时达达利亚被她含进嘴里的反应青涩又可爱,他似乎从没想过她会这么做。他两颊红得跟发高烧一样,漂亮的蓝眼睛仿佛随时要哭出来,却片刻不舍得离开她,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发出什么丢人的声音,但还是有压抑不住的小小哼声从他鼻子里逃了出来。 那次达达利亚没能坚持太久,不一会就在她嘴里迸发了出来,她觉得没什么,毕竟是他的第一次,他反倒是一直耿耿于怀,之后的每一次都跟自己较劲似的忍耐很久,直到她尽兴一两次后才允许自己射出来。 …就连这种事情上都不甘心服输,不愧是他。 可惜这份青涩的保质期极短,荧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已烟消云散,她不得不和他展开了为期三日的攻防战。 像是要同它问好一样,荧将一侧的头发掖到耳后,凑上去用鼻尖轻轻蹭了蹭。 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只有淡淡的香皂味,他刚才一定洗得格外仔细。 “唔…!” 刚含住前端,舌尖还尚未碰到系带,荧就听到被子外的达达利亚轻哼了一声,嘴里的东西也猛地跳了一下,更多的液体从顶端的小裂缝里流了出来。 荧对他这种敏感的反应兴奋不已,立刻伸出舌头用力舔吸起来,同时,她的手指也在握住茎身上那层细腻的皮肤不断上下滑动。 她只能吃得下他的前端,再往后的就吞不下了。 不愧是至冬最棒的玩具销售员,她对他的「玩具」非常满意。 荧玩得起劲,全然忘了自己的屁股还暴露在外面。 与此同时,被子外。 从刚才起,达达利亚就一直盯着她高高翘起的下身看。 他都还没开始碰她,她就自己收缩肌肉夹弄了起来,不断有透明的粘液往外溢出,滴得他胸口锁骨上到处都是。 就连舔他的时候都这么有感觉吗? 达达利亚再也按捺不住,他撑起上半身,凑近了那处正在自得其乐中的穴口,学着她刚才对他使坏的那样,轻轻对着它吹了一口气。 “呜、呜呜……” 荧嘴里被膨大的性器堵了个严实,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本能地想要逃,但屁股被他牢牢抓住,怎么也逃不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她自己就是那只螳螂。 敏感地察觉到达达利亚的鼻息也在逐渐迫近,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得更厉害了。 “真不像样,才吹了一口气就抖成这样,旅行者真是太丢人了。” “那是因为痒…!”荧好不容易才将他从嘴里吐出来,“还有,不许偷我台词!” “只是因为痒吗?” 两根修长的手指将她散发出红润光泽的阴部向着两边撑开后,达达利亚俯身吻了上去。 他伸出灼热的舌头,时而在外面用力舔着,时而又灵巧地钻进了那道淡红色的窄缝里,像是要把她所有的突起褶皱全部碾碎抹平似的。 “不、不能吸那里!” 荧的叫声骤然变得尖锐起来,达达利亚才不管,将那枚小小的阴核含进嘴里,重重一吸—— 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张被绷到了极限的弓,在他的操纵下,被动地蓄满了力,又在下一瞬间发泄了出来。 “哈哈哈,伙伴,你这是怎么了?”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后,达达利亚顺手将被子里的荧捞了出来,让全身瘫软脱力的她趴在自己身上,“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仿佛光是言语羞辱她还不够让他解气,达达利亚一巴掌拍在了那雪白的臀瓣上,声音又响又脆,力道不重,却留下了五道浅红的指印。 荧被这一巴掌给打醒了,又打懵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屁股刚才被他打了,不怎么疼,但羞辱性极强。 居然敢打她屁股…! 她本想大声斥责他,然而她做不到。 ——因为她可耻地变得更兴奋了。 刚才那种近乎屈辱的快感令她无法忘怀,下一巴掌迟迟未止,她等待得有些焦急了。 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像请求他掐她脖子那样开口求他继续打自己的屁股,只好闷声不吭地将屁股抬得更高了。 “怎么不说话,屁股撅这么高是什么意思?” 达达利亚装作看不懂她的暗示,好整以暇地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她的阴核:“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想要像刚才那样,”她羞耻地把脸埋进他的颈间,“想被你打……” 她声音越压越低,说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居然喜欢被人打屁股…你小时候一定没被打过。” 达达利亚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他用手轻轻拍打她的阴部,故意让它发出黏腻的水声。 “那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让人掐你脖子之类的话,”他的语气突然严肃了几分,“不然…我就再也不打你屁股了。” “…又不会让别人掐。” 荧短促地喘息着,也不甘落后地在他肩膀上啃咬起来。 “万一我失手了,就可以趁机被我掐死……” 达达利亚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这种结果,你刚才其实有想过吧?” 她不作声了。 “…我猜对了,是吗?” 静默了半晌,达达利亚才低声叹了口气:“你啊……” 她这小脑袋瓜里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些个消极的念头,这要他怎么放得下心让她自己一个人。 就算只是一念之间,她曾经有过这种想法这件事也让他感到好一阵心疼后怕。 “——你想得美,我才不帮你解脱。” 又一巴掌落了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那半边挨打的屁股瞬间就红肿了起来,打得她连腿根都不住地颤抖。 “疼疼疼——!!” 荧连滚带爬地想要躲开,又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现在知道喊疼了?”达达利亚按着她的屁股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死都不怕了还怕疼,我家里的那几个小家伙都比你懂事!” 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永远不要想着去寻找什么终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活下去,”他打着打着,忽然又心软了下来,“不要再想这些了,好不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达达利亚……” 荧直直地盯着他幽蓝色的双眸看,它们像漩涡一样吸引着她。 “嗯,还想再要一次吗?”达达利亚已经察觉到了她腿间沁下来的湿意,“我累了,你自己上来玩好不好?” 他其实根本不累,只是想看她在自己身上肆意索取的样子,他渴望被她主动地需要,而不是被动地接纳。 “嗯……” 仿佛是中了他的蛊惑,荧从他身上爬起来,扶着他坐了进去。 随着她的摇晃,承载了两个成年人重量的木板床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 “这床真的要命不久矣,看来我以后得打地铺了。” “闭嘴…专心做……” 跟两头饿疯了的野兽似的,两人没完没了不知疲倦地渴求着彼此。 “不要走……” 荧像小动物标记地盘一样地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咬痕或吻痕。 达达利亚默许了她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放肆,用力往上挺着腰,将自己深深埋进了她身体里。 “嗯,我哪都不去。” “唯一的一床被褥都被你弄湿了,”达达利亚摸了摸两人身下的床铺,“洗是来不及了,今晚凑合将就睡吧。” 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单薄的被子从他瘦削如少年般的背脊上缓缓地滑落了下来,露出了身上的新伤旧伤,以及…各种被她弄出来的痕迹。 “随便……” 荧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就算身上、腿上满是两个人干涸的,混合在一起的体液,她也懒得爬起来去洗了。 ——她只想睡觉。 “我去拿毛巾来帮你擦一下。” 达达利亚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披衣翻身下床烧水。 水烧开,他又在盆里兑了凉水,让它变温后才端过来为她擦洗。 剩下的热水则被灌进了一只玻璃输液瓶里——上次他伤口发炎去狱医那吊水时顺手偷偷带回来的,他在它外面又套上一只袜子,权当作热水袋塞进被窝里给她暖脚了。 “达达利亚……” “嗯,怎么了?” “达达利亚…是我的……” “嗯,是你的。” 时过境迁,「达达利亚」这个身份也会随着前至冬一起消亡。 现在,他是只属于她的「达达利亚」了。 黑暗中,她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 “当——当——当——” 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灰色的天空让人分不清是傍晚还是黎明,屋外传来轮值看守用铁锤敲打钢条的声音,这是劳改监狱里特有的起床闹钟。 达达利亚睁开眼睛,像平时一样,在敲第一遍钟时就清醒了过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胸口沉甸甸的,有一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正枕在上面呼呼大睡。 虽然不忍心,但他还是伸手推醒了她:“醒醒,起床上工了。” “唔…哦、嗯……” 荧也不知道醒了没有,人反正是坐起来开始四处找衣服穿了。 见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翻,达达利亚只好帮她把衣服一件件地找了出来:“别掏了,再掏下去棉花都要被你薅没了。” 荧睡得迷迷糊糊的,内衣都还没穿就直接往身上套衬裙,他看不下去,索性把她扒光了,又重新一件一件地帮她穿上去。 直到帮她穿完鞋子,达达利亚才有时间穿上自己的衣服。 “…你要走了?” 达达利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时,看到荧取下了自己挂在门背后的外套和围巾。 “嗯,不然呢?”她已经完全醒了,“我可不想被前台敲门催着退房,趁现在回去刚好赶上冒险家协会发布新委托。” “没什么,你走吧。” 达达利亚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人上完就嫌弃地丢到一边的娼妓,哦,他还不要钱。 “…毕竟我还得趁早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父亲呢,”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脖子上套围巾,“你知道的,我不怎么懂得和小孩子相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她身后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腰,又俯下身子将下巴重重地搁在她肩膀上,久久不肯放开。 “干嘛,想要我带你走啊?”荧伸手勾了勾他偎在自己颈窝里的小尖下巴,“想要我带你走就直说。” “跟你走?”达达利亚的声音闷闷地从颈侧传来,“又要被你当成宠物一样地锁在尘歌壶里吗?” “不愿意?那你还是继续在这里当你的起义军头子吧,未来的开国大元帅先生。” 她冷笑一声,用力地抖了抖肩膀,奈何他抱得很紧,没能把他抖下去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我从进入这个劳改监狱起就感觉不对劲了,”荧松开达达利亚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过身,看到了他一脸懊悔的表情,“没有囚犯敢看我超过三秒——在第二秒时就已经有其他囚犯暗示他赶紧低头干活了,每个囚犯都一副生怕冒犯我的样子。” 她又不是不知道大多数男人的德性,那些人关在这里这么久,但凡能见到个女人,即使什么都做不了,也要用恶心的眼神将人上下淫猥一通。 她才不相信这些男人都具备绅士的品格,只有「首领」的女人,才会让他们这么自觉。 达达利亚的家人或许不清楚他在外什么模样,但她还能不清楚吗,这个人就算在梅洛彼得堡都可以轻轻松松混个「大哥」当。 再说,一个海屑镇的普通商人能躲过士兵的监视和盘查,突破重重封锁把托克的玩偶交到她手上来?就算有这个能力,也要有人愿意为了他们一家豁出命来做吧。 想也知道是他安排在那保护自己家人的属下,她又不是冬妮娅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冷静下来后自然会对这件事情的顺利进展有所猜疑。 纵使达达利亚向来不屑于处理冗杂的人际关系,他的强大也足以吸引无数人为他臣服,他甚至不需要特意去表现,就能散发出独属于强者的耀眼光辉。 在梅洛彼得堡的时候,他不也是凭借个人魅力当上的「大哥」吗?那仨小弟估计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死心塌地呢。 她已经给过他向她投案自首的机会了,是他自己不珍惜,还在她面前装了一整晚的可怜——她最开始真的被他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看来你很自信自己有能让男人为你着迷的资本嘛。” 被打回原形后,达达利亚也不再演了,他双手撑在门板上,困住她不让她走。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么?”荧也没打算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比起「之一」,我更想做「唯一」,”他故作为难地叹了一口气,“伙伴,你又一次破坏了我的计划,可要必须对我负责起来啊。” 至于起义军头子、开国大元帅——这些名号还是让给其他有志之人来担当吧,毕竟他一向善于退居幕后,为他人做嫁衣。 “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当你的「大哥」吧。” 荧忽然解开衣领将手伸了进去,掏了一个物件出来:“喏,你的东西。” 达达利亚下意识接过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手心里躺着一枚还带着她体温的至冬水元素神之眼。 她居然把他的神之眼藏在了内衣夹层里…怪不得刚才摸起来硬硬的。 “我的神之眼…怎么在你手里……” 达达利亚被停职处分后,邪眼和神之眼就被一并收缴了上去,而他本人则被扣押在冬都的某处军事监狱里接受政治审查,直到前至冬政权覆灭才被新政府的人抓出来转移到了这里。 “作为兵器,你从来都没有被抛弃过哦,”荧将他的手指并拢,让那枚神之眼被牢牢地包裹在他手心里,“那三天尘歌壶外面所施加的那层禁制,从来都不是「岩」,而是「冰」。” 「每个至冬人…都是诞生自我骨血中的孩子。」 而达达利亚,是女皇为新至冬所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 他对政治对权力地位都没有兴趣,财富对于他来说也只是银行账户里的一串数字,由他来作为新至冬的督察者,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新的至冬不能带给人民幸福,就请再让她新生一次。」 这是那位崇高的女皇陛下最后对她留下的话语。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达达利亚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只是女皇陛下的嘱托的话,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吧,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认知被重新颠覆,他已经分不清她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了。 “我丢失了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荧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他感觉不到一丝属于她的心跳。 “我被磨损掉的人性。” 作为最后的代价,她的胸膛被剖开,心脏被摘除,空出来的胸腔一次性容纳了七枚神之心。 最后一战中,哥哥原来的那颗心,因为承载了太多,已经碎掉了。 而她原先的那颗心脏,如今正在哥哥的胸腔里跳动着。 明明从小就说好什么东西都要平均对半分…他却怎么也不肯让她帮他分担,选择自己一个人走向消亡。 如今虽然命是保住了,但空也陷入了沉眠,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她得留在提瓦特看护好他的身体。 天理消散后,派蒙化作了一道防止外宇宙力量入侵的结界,荧一直在世间收集重铸壁垒的材料,盼望着早日将派蒙给替换回来。 容纳七枚神之心虽然没给她的身体带来什么不适,但她却变得愈发彷徨空虚。 这便是成神的代价么…… 更可怕的是,神性正在逐渐取代她的人性。 失去原本的心脏后,荧开始对很多事情都兴趣缺缺,就连吃东西也变得没胃口起来。 这让她感觉到不安。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全部的情感。 荧问过那几位退休的老前辈,老前辈们虽然没有谁尝试过一次性容纳七枚神之心,但都表示自己还在位时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俗称「磨损」,但「磨损」不应该这么早就出现在她身上。 直到得知达达利亚出事,她胸腔里的那颗「心」才再次开始跳动。 “…没想到,第一次触碰到神之心,会是以这种方式。” 达达利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覆在她的胸口上,难以想象这毫无手术痕迹的胸腔竟被那样残忍地打开过。 “还疼吗?” “又不是传统的那种手术,唔…就像你们执行官掏神之心那样,「咻」的一下就换好了。” “你当换能量块呢?” 尽管这段经历被她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达达利亚知道,她没有像她所描述的那样轻松。 “我是人类,陪不了你多久的。” 明明都已经离她这么近了,他却忽生出一股怯意来,她现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了。 他的几十年于她而言,不过须臾之间。 “我可以诅咒你,”这点荧早就考虑过了,“大家都退休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当神明太孤单了,我要对你降下神罚——诅咒你与我同生共死。” 虽说是神明,但没有信仰来源的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小的魔神。 “你这是要让我成为你的眷属吗?”达达利亚被她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语气逗笑了,“那么这位神明,您的权柄又是什么呢?” “不是很流行吗?狐狸神使什么的……”她轻咳一声,“至于权柄么…提瓦特负责掌管废品回收的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直不起腰,“负责掌管废品回收的神…亏你想得出。” “笑什么笑,我神国的国土面积有整整一个尘歌壶那么大呢!再笑罚你天天做圣餐!” 荧本来觉得没什么的,被他这么一笑忽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 “你还走不走了?我可不想陪你在这啃那些掺着木屑的硬面包。” “伙伴,你这是在教唆罪犯逃跑,按至冬的法律来说,算组织越狱罪。” 达达利亚摆出为难的样子,眉眼却是在笑的。 “你不跟我走也不行了,你的家人现在在我手上,想再见到他们的话就跟我走。” 说这些话的时候,荧感觉自己就像个反派。 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已经到蒙德清泉镇的新家了,她亲自护送他们离开的至冬,接下来的路程也有其他伙伴帮忙。 “…抱歉,我暂时还脱不开身,”他渐渐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再给我半个月可以吗?” 半个月时间,足够让他的旧部组织完人手了。 牺牲这么多人性命保住的至冬,要是被那堆愚蠢又极端的蛀虫毁掉就太可惜了。 前至冬就剩下他一个了,他不管谁来管。 “随便你,”她重新围好围巾,“你的命是我的,不要随随便便被别人杀掉了。” “一个月后见不到人,我就当作从不认识你。” “…遵命,我的小姐。” 一个月后,璃月。 “号外号外!愚人众最后的执行官越狱出逃,至冬当局宣称已将其击毙!” 一个报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沿街叫卖,他年纪不大,看着却十分机灵,还学着枫丹报童的样子戴了顶檐帽。 不多时,这小报童就来到了茶摊附近,他深知这个时间点能来茶摊消遣的老爷们,手上都是有些闲钱的。 今天的报纸卖得很好,才卖了一会,他手上就只剩下十来份了,对于许多璃月百姓来说,今天的新闻内容简直称得上大快人心,看来午饭前他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这位大老板,要来一份今天新鲜出炉的蒸汽鸟报吗?” 小报童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这桌的客人,是一位戴帽子墨镜的男士和他金发的女伴,看着都像外国人。 殊不知那位戴帽子的男士却笑道:“错了,我不是大老板,她才是,我只是大老板养的小白脸。” “你不要教坏小孩……” 一旁的金发女子看起来颇为头疼。 “那这位大老板姐姐,要为您漂亮的男伴买一份蒸汽鸟报吗?” 他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立刻露出可爱的笑脸向那位金发女子转火。 唔,这位女士的长相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想不起来,难道是哪个上过报纸的大人物? “…来一份吧。” 这小鬼,嘴倒是挺甜。 荧只好掏出钱袋买了一份。 “大老板,报纸上是怎么写的?给我念念呗。” 待报童走后,她对面的男子才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笑意盈盈的漂亮蓝眼睛。 “先说好,我可没把你的情报卖给蒸汽鸟报。” 荧摊开报纸,一边喝茶一边看了起来。 “卖啊,为什么不卖?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比如——前愚人众执行官与旅行者的三天三夜?” 这人正是新闻里刚刚被击毙的达达利亚。 “这么妨害风化的标题,绝对会被主编砍掉吧?” “那可说不准,要不要打个赌?我来投稿。” “…不要。” 达达利亚蹩脚地拿着筷子,夹了块糕点喂到她嘴边:“大老板,张嘴。” 荧咬了一口糕点,轻声念道:“据本报记者了解,有相关人士声称其可能遭到璃月间谍暗杀…在其服刑期间,曾有一金发女子探监……” “岂有此理,黄毛黄眼睛的怎么就成璃月间谍了,你就算要入籍,也该是入的我们至冬籍啊。” 达达利亚义愤填膺地将她吃剩的那块糕点一口吞下,用力地咀嚼着。 …生气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好了好了,冷静点,现在你可是名正言顺的蒙德冒险家,”她迭好报纸放到一边,“快点吃吧,吃完了还能赶回去帮忙布置风花节。” 至冬政局动荡不安,在彻底稳定之前,达达利亚的家人经由她安排暂时搬到了蒙德的清泉镇。 他们的新邻居是小迪奥娜一家,两家的酒鬼老爹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平时不是相伴着打猎钓鱼就是聚众喝酒,小迪奥娜为此头疼不已,私下找她投诉过好几回。 达达利亚的妈妈则和镇上的「蒙德肉类料理厨艺之王」布洛克,商量起了合伙开副食品商店的事宜,荧现在总算知道达达利亚喜欢做饭这点是遗传谁的了。 哥哥姐姐也很快就在蒙德城找到了工作,就连冬妮娅和她的两个弟弟,都已经在为加入冒险家协会预备役做准备了,或许未来加入西风骑士团也不是没有可能,孩子们都还小,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尽管西风骑士团的大家对达达利亚本人颇有微词,但祸不及家人,友善的蒙德接纳了这质朴勤劳的一大家子。 发现荧茶杯空了,达达利亚细心地提起茶壶帮她添了茶水:“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是闲不下来,明明早上才刚陪你去履行完「神职」。” 所谓履行神职,不过就是在各处犄角旮旯里捡破烂。 “毕竟我的存款都用于在劳改监狱里充大款了,”荧想起那些花出去的摩拉就心痛不已,“现在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过穷鬼日子了,前·北国银行高级储蓄会员先生。” “哈哈哈,你从身上掏出这么多钱的时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说老实话,一直都是我在替别人掏钱,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花这么大一笔钱呢。” 一回想起她千里迢迢奔赴至冬劳改监狱探望他时的情形,达达利亚就眉飞色舞起来。 能让这么抠门的人为自己大笔大笔地砸钱,可见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摩拉箱给的摩拉怎么这么多?”荧忽然疑惑道。 光是今天早上,她就已经连着开了好几个十万摩拉的了。 “可能是因为你带了个运气特别好特别旺财的人吧?” 达达利亚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她吃东西,他已经吃饱了。 “…你少来,我怀疑是有哪个土大款背地里偷偷暗恋我。”荧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家伙要演到什么时候。 明明有钱还要跟在她身边装穷要她养着,看她穷了又偷偷摸摸地塞钱给她。 “可能是你救过他?钱算什么,说不定以身相许也愿意呢。”他继续装傻。 “伙计,买单。” 她才懒得继续陪他演,结完账便头也不回地起身往前走。 达达利亚腿长,几步就追了上来:“刚吃完东西不要走这么急,小心肠子扭到。” 此时他们刚好走到街头拐角处,荧眼看四下无人,一个回身将他给拽了进去,摁在墙上一顿乱摸。 “这么迫不及待吗?”达达利亚也不反抗,任由她在身上摸来摸去,“就不能等回家再……” “——我就知道是你。” 荧很快便在他身上搜出了许多面额和摩拉箱里一样大的摩拉,证据确凿,他想抵赖都不行。 “我的大恩人,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能多带我一起出去「履行神职」么?”达达利亚被抓包还委屈起来,“你要是嫌弃这些俗物…无以为报,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你不早就是我的人了吗?用我的东西来向我报恩,算不算是一种慷他人之慨?” 荧不由好笑,将钱又塞回了他兜里:“你自己留着吧,不许剥夺我捡钱的快乐,要是真缺钱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罢,她走回街上,省得被巡街的千岩军看到误会二人躲在角落里行那伤风败俗之事。 “你就是嫌弃我,连带我给的东西也嫌弃。” 达达利亚跟了出来,嘴里还在嘟囔。 “我怎么就嫌弃你了……”她听得头都大了。 “刚才我被那条蛇欺负的时候你都不帮我。” “长生怎么欺负你了,不就说你像个得宠的姨太太吗?”荧恍然大悟,原来他还在记仇这件事啊,“谁叫你刚才在不卜庐非要人家白术替我把脉,我只是生理期延迟,又不是怀孕……” 现在她有达达利亚陪在身边,孩子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带他来璃月了。 今天她来璃月不是专程为了吃茶点,而是要替哥哥预约后天的针灸治疗。 “那位白术老板不是你的朋友么,要是有什么喜讯还能第一时间跟他分享……” 达达利亚说这句话时,「朋友」二字念得甚是意味深长。 “人家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没空陪你瞎胡闹。” “你果然偏心他,这就心疼上了?” “笨蛋,要是真有这种事情…我只想第一时间跟你分享。” 阳光下,荧笑着转过身,围巾与裙摆飞扬起来,达达利亚看得入了迷,一时没听清她刚才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听不清就算了,走了,再摩蹭下去风花节都开幕了。” “等等,你再说一遍……” “不——说——” 冬来·十一(达达利亚) 文艺作品中的假期往往发生在阳光明媚的夏天,而属于荧的假日,则在天寒地冻的雪国不期而遇。 她整个人仿佛被锁进了一只名为达达利亚的,满是金黄色蜜糖的密封罐子里,糖分一点一点地渗透入她的皮肤肌肉,五脏六腑,直至被那湿润、绵密的温柔彻底腌渍成一枚溏心流蜜的蜜饯。 风雪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就像是一群渴望进屋取暖的野蛮人,在窗外不断地哀嚎、哭闹。 雪又下大了,荧悄悄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看来今晚不会被拉出门搞体能了。 这样的大雪天,她只想舒舒服服地窝在暖炉边的沙发上烤火。 要不是顾及到身边还有人,荧甚至想不顾形象地直接躺倒在暖炉前铺着的毛绒地毯上打几个滚。 “屋子有点乱,你凑合坐。” 达达利亚并未跟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他跟台永动机似的一刻都闲不下来,又在屋子里收拾了起来。 “你不是才打扫过吗?” 见他这么勤快,荧有些坐立不安起来,虽说是在别人家做客,但她要不要也跟着一起打扫比较好? “别下来了,你坐着就好,刚刚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达达利亚看起来有些懊恼,“早知道你要来至冬,我就提前回来收拾了。” 听到他这么说,荧刚准备踩到地板上的脚又缩了回去。 “你弄得这么整洁,会让我感觉自己就连在这里呼吸都是一种犯罪。” 她实在看不出这间屋子有什么收拾的必要,对她而言这已经算很整洁了。 “弄乱了我就再收拾呗,你可以尽情地把我这里弄得乱七八糟,我不介意,”见收拾得也差不多了,达达利亚拿了只苹果走到水槽旁,一边洗一边问,“要吃苹果吗,帮你削一只?”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荧不禁讶然,她可是亲眼看着他把一大桌子食物吃完的,“你刚才没吃饱?” “吃饱了啊,只是嘴馋想吃东西,”身侧的沙发海绵垫凹陷了下去,是达达利亚挤了上来,他斜靠在她肩膀上咔呲咔呲地啃着苹果,嘴里还不忘哼哼唧唧地抱怨,“你嫌弃我吃得多…我还小,正在长身体!” 哪里小了? 这么大一只,沙发都差点盘不下他,好意思说自己小? “吃你的吧,别吃撑就好,”荧挠了挠达达利亚的下巴,他配合地仰起了头,就差舒服得发出呼噜声了,“这吃下去的东西都吃到哪去了?” 也不见他长肉。 仿佛猜到了荧的心思,达达利亚立刻撩起上衣下摆拉着她的手让她摸他的腹肌:“你摸,我有好好锻炼,不会吃胖的!” “…都说了没嫌弃你,”她拉好他的上衣,“你是狗吗?哪有这样露出肚子让人摸的,别显摆肌肉了,小心一会着凉肚子疼。” “那你剥桔子给我吃。”他一边撒娇,一边用眼神示意她看椴木茶几上的一小筐泡泡桔,也是他们今天从家里带来的。 “自己没手?”荧嘴上这么说,手上已经拿起了个泡泡桔开始剥皮,这桔子皮薄,她很快就剥好了,“嘬嘬嘬,张嘴,撒娇鬼。” “啊~唔,”达达利亚一脸满足地吃下那瓣桔子,幽蓝色的眼睛享受地眯了起来,“好吃,你剥的比较甜。” “…我手上粘糖了?两种水果一起吃不怕串味么。” 真是容易满足的家伙,这么想着的同时,荧没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勾起了唇角。 达达利亚仰起尖尖的下巴,张开嘴用泛着水润光泽的嘴唇吸引她的目光:“不信你尝尝。” 荧对这种引诱毫无抵抗力,低头含住了他的唇瓣。 达达利亚的嘴唇刚吻上去时有点粘,散发着苹果的清香,待她追随着那根调皮的舌头撬开他的齿列,舌尖品尝到的味道才又变成了桔子的甘甜。 “嗯…唔……” 荧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察觉到她的退缩,达达利亚柔韧的舌头马上就反客为主侵入了她,像一块橘子软糖那样甜蜜地融化在她的口腔里。 “甜吗?” 良久,达达利亚才松开她的嘴唇,躺在她大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舌头都被你吸疼了,有那么好吃吗?” 才亲了一会,眼神就又变得迷蒙了起来,她还真是喜欢接吻啊。 “…甜。” 荧坐直了身子,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微喘,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却怎么也擦不掉他残留在她唇上的触感。 “你平时…休假就是来这里度过的?” 为了驱散自己心中的骚动,她清了清嗓子问道。 “怎么,和我给人的印象不符?” 达达利亚早就留意到了她眼底的潮湿,但还是配合着她转移话题:“我在家里总是闲不住,所以休假的时候大部分都会在这里度过,这里场地开阔气候寒冷,锻炼的效果更好。” “你不社交吗…比如和朋友出去喝酒联谊什么的。” 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话题,荧却隐隐有些不爽起来。 他这样的家伙如果去联谊,绝对会是全场的焦点吧。 “为什么会这么想?”达达利亚哭笑不得地看着荧突然变得阴郁的表情,觉得自己很是冤枉,“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喜欢饭局那种地方,吃得一点都不爽,还要一直装腔作势,几轮客套下来饭菜都变得不好吃了。” 见她仍是一脸狐疑,他只好无奈地继续补充道:“你也知道…我很小就辍学进愚人众了,在海屑镇也就和亲戚比较熟稔,愚人众里面除了同僚就是下属,休假还要和他们社交客套,岂不是无偿加班,要不要这么惨?” “执行官聚餐的饭局…都吃些什么?”荧这才神色稍缓,忍不住好奇起来,那可是全提瓦特最富有国家的国宴,餐标绝对高到吓人。 “不好吃,就是些清淡的冷盘和汤羹之类的,也没什么人有心思动刀叉,相信我,只要你去过一次,你就会开始怀念我们在医院时的病号餐了。” 还不如直接上几盆绿植,美化环境不说,至少能把各位同僚那一张张虚伪的脸给挡上。 “还以为会是很豪华的大餐……”就算自己吃不到,听完他这么一番描述,荧也有些失望了起来。 “哈哈哈,再豪华的大餐,对着一群只会勾心斗角阴阳怪气的家伙也吃不下啊,还是和你们吃饭比较有胃口。” “只有在家人面前,我才能放松下来尽情地享受美食,”达达利亚拿过荧手中的桔子,掰了一瓣喂到她嘴里,“等回冬都要不要去吃海鲜?上次外卖到医院里都变得不好吃了。” “那还叫不好吃?!”荧激动到连嗓音都不小心提高了些,“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螃蟹…!” 就连剩下的那点汤汁都被她用面包抹干净吃掉了,还好当时达达利亚看不见,不然一定会被他笑到现在。 希望不要太贵,等她攒够钱了也要带派蒙来冬都吃一次。 “海鲜当然要一烹饪好就吃,在盒子里闷久了肉都老了。” 达达利亚非但没笑话她这小家子气的反应,反倒愈发心生怜惜,暗下决心以后要多带她吃些好吃的。 “…但我过几天就要回蒙德了,派蒙还在骑士团等我。” 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荧的声音却变得低落起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终归还是要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上。 “那下次好不好?或者我带食材去找你,现场做给你吃。” 达达利亚生性乐观,他虽然也不舍得与她分开,但一想到暂时的离别只会让她更期待下一次与他的见面,他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她看见他时喜极而泣飞扑过来的场面了。 况且,她的「钥匙」他都搞到手了,还怕以后见不着她么。 “嗯,”荧点了点头,这才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你工作不忙的时候再来。” “哼哼,我要让你养成习惯,以后你每次发现新的食谱,第一个念头就会是——下次让达达利亚做这个给我吃!” 提起自己的宏大计划,达达利亚不由有些得意,就连头顶上翘起来的那撮头发都仿佛跟着抖擞了起来。 “小心思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荧没忍住,捋了捋他那根骄傲的呆毛,“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做。” “每次从马斯克礁回来聚餐,你坐在万民堂大口大口地吃饭的样子都让我很心动,”达达利亚抬起一只手,与她在他头顶乱挼的那只手十指相扣,“我当时就在想,总有一天也要让这个人像这样大口大口地吃着我做的饭。” “…不公平,”荧被他说得脸微微发热,她吃相可算不上多文雅,“我也要你吃我做的东西。” “那我们约定好,就算以后吵架——我是说如果,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吵架,只要做好吃的给对方吃就不许再生气了好不好?” 见她没出声反对,达达利亚又从沙发上坐起来,伸出自己的尾指勾住她的尾指:“不反对就是同意,拉勾拉勾不许变,变了丢他去冰川。冰川冷,雪原寒,撒谎的舌头全冻烂!” “我才没这么好收买,”荧轻哼一声,“至少要做上一个礼拜。” “好,不管是一礼拜,还是一个月,哪怕是一年都行。” 窗外风雪依旧,暖炉中木头燃烧得劈啪作响,两个人挤在同一张柔软舒适的厚毛毯里互相依偎着烤火,好不温馨。 “就这样待着会不会很无聊,要不要一起找点事做?” 达达利亚嘴里被她用橘子塞得满满的,说话的时候两边脸颊鼓了起来,一动一动的跟只雪原大松鼠似的。 “不是一直有在聊天吗?”在投喂大松鼠的过程中,荧不知不觉也跟着吃了不少,“你觉得无聊了?” “才不会…和你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很惬意,”达达利亚用力咽下了嘴里含着的桔子,“你有什么想做的或者想玩的吗?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安东他们上次来玩没带走的桌面游戏…好像叫什么「龙与天空岛」,要玩吗?” 那几个小家伙每次一玩就停不下来,连功课都不做了,他们怕老妈生气就搬到他这来玩,只有在这里他们才可以玩个通宵。 “还是算了,我没玩过,把孩子们的东西弄乱就不好了,”她听说过这种游戏,枫丹也有孩子爱玩,一玩起来动辄就要好几个小时,还得有人专门负责主持,两个人是玩不成的,“要是有放映机就好了,还可以看几部映影。” 自从在枫丹与泽导重逢,荧不定期就能收到他送的映影票——他们导演圈子有互相赠票的习惯,每个月她也会挑上那么几天,带派蒙去映影院放松放松。 达达利亚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比如…看那种两个人打架的?” 他说的显然是上回他们在医院看的那部「炮火连篇」。 荧又羞又窘,恨不得把他打到失忆:“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事了,我怎么知道里面是那种内容……” 达达利亚将下巴抵在支起的膝盖上,不依不饶地侧过脸冲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居然在病房公然放那种色色映影给我看……”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下次我们也那样玩好不好…?”达达利亚身子一歪,脑袋又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你想当军官还是军医?” 他这番话煽动性极强,她很快就顾不得羞窘,脑子里一会是一袭军装的达达利亚,一会又是戴金边眼镜穿白大褂的达达利亚,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半天没听到荧回嘴反驳,达达利亚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到她脸上此时的纠结,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好贪心哦,伙伴,可惜我分身乏术,不能一次性满足你两个愿望。” “一、一个就够了!” “真——的——?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只许要我一个,”达达利亚这才放过她,他从沙发上起来向前几步蹲下身,掀开地毯露出地板上的一道暗门,“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我还真有台机器在这,不过放地下室里了。”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遭贼……”荧都惊呆了。 他这屋子里还全是吃的,就算没有贼,被熊闯进来拆家也是够呛。 “我怕什么?”达达利亚很快就抱着几个箱子走了上来,“这方圆十里都被我收拾了个遍,还有谁敢打这里的主意?” 达达利亚十四岁从深渊学成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害他慌不择路失足坠入裂隙的巨熊和狼群给清算了。 除了她那哥哥,这附近哪还有胆大包天的敢来他这? 哼,她哥哥要是再敢来,他就在屋子附近放一圈粘鼠板。 趁着达达利亚安装幕布的功夫,荧已经偷偷抱着装映影带的箱子翻找了起来,要是让她找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她一定要狠狠嘲笑回去。 结果色色的东西没找到,荧却意外地从中发现了一盒包装略显粗糙的映影带,片名甚是眼熟。 正是她的荧屏出道作——《无生忍》!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荧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心,“你该不会还看了吧?” 她一直以为这玩意只在社奉行内小范围流传,毕竟是出资的大金主,总得让人家过过目。 “什么东西?我这可没有你想要的那种色色的映影啊,”达达利亚调整完放映机的位置回到沙发上坐下,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那盘映影带,“哦,你说这个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带子呢,也就——看了不下七八遍吧,就连托克他们都看了三四遍呢。” 《无生忍》是大名鼎鼎的泽导泽维尔早期在稻妻拍摄的映影,制作出成片后便交给了社奉行。 现在她手上的这一盘,连封面都没有,片名也是用笔写上去的,渠道来源很是可疑。 “你到底是从哪里弄到的?”荧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几年前刚拍完时她还自我感觉颇为良好,现在再看到这盘映影带她只会觉得尴尬到不行。 这东西应该没有在枫丹上映发行过吧?在稻妻本土也只是作为文旅宣传片放给民众看过。 “泽维尔——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好不容易买通他团队的人才搞到的拷贝呢,”达达利亚不慌不忙地从别的箱子里抽出了另一盘映影带,“你看,还有这个。” 荧提心吊胆地从指缝间瞄了一眼,还好,这回是《两个火铳手》,她没有出镜。 “我看到主创团队名单上写着你的名字才买的,怎么我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你呢?”他抱怨道。 “…我在拿留影机。” “这样啊,我还以为看漏了哪个镜头呢,”达达利亚遗憾地将手中的映影带放了回去,“怎么后来不出演了?我还很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呢。” “我又不是专业演员,以前找我也只是因为找不到人手,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后自然不会再找我,我帮着拿拿留影机就好。”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说什么呢,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主演,”达达利亚怕她心里会觉得委屈,主动提议,“那下回我当投资方,帮你拍一部映影好不好?我想看你当主演的映影。” “…我才不要拍,一部黑历史已经够多了。”荧小声地嘀咕道。 她也确实不是这块料,每次一对着镜头就会浑身不自在。 听到她这么回答,达达利亚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没被人欺负就好,他之前还担心她是不是被枫丹的朋友边缘化排挤了呢。 “不如你来做说客,引荐一下这位「泽导」帮我拍一支征兵宣传片?会给你很丰厚的介绍费哦。”放下心后,他又用金钱劝诱道。 宣传片是其次,有她在其中牵线搭桥,她本人肯定也是要跟着一起来的。 “哪还需要拍宣传片,你往那一杵不就是征兵广告了么?”荧没上钩,她用力地掐了一把他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漂亮脸蛋,没事长这么可爱干嘛? 从前她曾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如果觉得一个人帅气,那没什么,如果开始觉得一个人哪哪都可爱,那就危险了。 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达达利亚的错。 “原来我在你心中的含金量这么高啊,”达达利亚被捏疼了也没半点生气,还乐呵呵地用脸往她手心里蹭,“我才不要让别人拍,我只给你拍,你想怎么拍都可以。” “去去去,少臭美了,”荧嫌弃地一把推开他,从一堆映影带中随便抽了盒没开封的,“就这个吧。” 映影的开场总是以一大段意义不明的空镜头堆砌氛围,趁着剧情还没正式展开,达达利亚又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起来,说是要找些零食一边看一边吃。 “啊,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在这里藏这么多糖?怪不得安东老嚷嚷牙疼。” 他顺手剥了颗巧克力夹心糖塞她嘴里:“这种杏仁糖特别好吃,你尝尝。”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整整一打巧克力布丁罐头!待会我们就把它们全部吃掉。” 荧刚嚼没几下,达达利亚又好似发现宝藏一般叫了起来。 “偷小孩子零食吃,不知羞。” 某共犯嘴里明明还在帮着销赃,却一脸义正言辞地谴责道。 “吃太多甜的对他们身体不好,我也是担心他们蛀牙,”达达利亚先是把一堆零食放在沙发上,又将荧整个人端起来让她坐进自己怀里,“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还想要我用什么来堵,嗯?” “…变态。”荧脸上立刻泛起潮红,但却没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的意思。 达达利亚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自己这回又是因为什么被骂的,还好他脑子转得快,顺着她的脑回路不一会就想明白了。 他说的明明是嘴唇…她这反应,怕是又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专心看映影吧。” 出言解释只会让她尴尬,达达利亚决定认下了这句「变态」。 ——大不了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映影讲述了一个原本宁静的小镇从某天开始不断发生惊悚离奇怪事,镇上的青少年们为此四处奔走调查的冒险故事。 恐怖血腥镜头并不多,无处不在的阴冷氛围和荒诞感却令人寒毛直竖。 “…一定要这样抱着看吗?” 荧头上顶着达达利亚的下巴,像只抱枕一样被他箍在怀里,他抱得太紧了,环住她的那双手臂还压在了她的小腹上。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她刚才饮料喝多了,现在有点想上厕所。 “怎么了,不喜欢这样?”达达利亚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了,“我好害怕,不可以抱着你吗?” 鬼才信他会害怕。 “…没有不喜欢,”荧欲言又止了半天,才不甘地幽幽道了一句,“那你抱吧。” 现在的剧情正精彩到直吊人胃口,她在这个时候说要暂停上厕所会不会有些扫兴? …算了,还是等放映结束后再去吧。 荧只好换了个抱膝的坐姿,这样应该就不会压到肚子了。 一步,两步,三步。 少年小心翼翼地走上了阶梯,故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环境中仍显得格外明显。 地下室似乎又传来了不该有的动静,他停住脚,过了几秒后才迟疑地向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他终于走到了发出怪声的地下室门口,下定决心猛地拉开了把手—— 与此同时,原本昏暗的屋内也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呜啊——!”荧一时没能压抑住突如其来的恐惧,惊叫了一声。 “别怕…!”身后那个温暖的胸膛立刻贴上了她的后背安抚她,黑暗中,她听到达达利亚轻轻咂舌了一声,“应该是能源耗尽了,我去换一下能量块。” 这小屋离居民区甚远,他即便有再大的特权也没好意思让相关部门专门给他拉条能源输送管道来度假,只好用容量大的能量块来给屋子供能。 装载能量块的机械在其他屋子,他得顶着风雪出去一趟。 “…你走慢点,小心别绊到了。” 荧虽然很想马上跟上去,但想到会被笑话一秒都离不开他,只好作罢。 她以前明明是不怕这些东西的,人在有了依靠之后就都会变得软弱吗? 达达利亚似乎听出了她的不安:“嗯,放心,我夜间视力也很好,一换完就立刻回来陪你。” 过了不知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达达利亚仍旧没有回来。 荧的视力恢复得差不多,本来已经不害怕了,但就在她放下心没多久,地下室,也就是达达利亚刚才存放杂物的那个地下空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和刚才映影中如出一辙的剧情。 “…达达利亚,是你在下面吗?” 担心是达达利亚被困在了地下室,荧裹着毯子靠近地下室拉门的位置,站在入口旁迟疑地喊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但动静变得更剧烈了,像是听到她的声音变得激动了起来。 她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拉开了地下室的门—— 惨白的月光照映着地下室,那里什么都没有。 荧心里觉得纳闷,但没多想,将拉门又关上后,她往身后的沙发上一坐—— 有什么东西猛地从身后缠住了她。 如藤蔓,如触手,拉拽着她沉向积满淤泥的沼泽。 “放开我——!” 荧死命挣扎,那东西力气很大越缠越紧,几乎要将她吞入沙发中。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向后一个肘击! “唔…!好疼!” 「东西」委屈巴巴地哀叫了一声,是达达利亚。 荧打完人也不说话,像尊石像般静止不动。 达达利亚只好从沙发坐起来,走到门边摸索着开关,让光明重新回到了小屋内。 “我错啦,”见荧还是背着身不理自己,达达利亚索性把她抱起来,撒娇般地将前额靠在她身上,“不要生气了,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 他只是想应应景吓唬吓唬她,刚才熄灯那一瞬间她的惊叫声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想要看到更多她被吓到时的反应,都怪她平时太一本正经了。 “怎么了嘛,还在生气吗?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你想骂我想打我都可以,但你不能不理我。” “…达达利亚,”荧终于动了,她转过脸,露出了一双像是要哭出来的眼睛,“厕所…厕所在哪里?” “厕所…?”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没有哦。” “…怎么会没有厕所?!” 荧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可悲的是,她从他真诚的眼神中看不到一丝谎言的痕迹。 喂完马后她还在附近转悠了一圈,也确实没看到有类似厕所的建筑。 达达利亚面上浮现出揶揄的笑意,他反问道:“野外嘛,大家都是在林子里挖个坑解决的,难道你以前在野外冒险时没有这么做过?” 有是肯定有过,但她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承认的,况且有了尘歌壶之后,她就再也没做过那种事情了。 “那你干脆尿在这里好了,我会帮你收拾的,”见荧紧抿着嘴不吭声,达达利亚体贴地用手勾起她的腿弯分开,做出哄小孩子尿尿的姿势,“嘘嘘…嘘嘘嘘……” “别、别嘘了!”荧现在连挣扎的力气都不敢用了,怕一用力就要憋不住了。 “抱歉…差点忘了,小狗才会随地小便,需要帮你准备猫砂盆吗,汪汪猫?” 不仅如此,他还落井下石地在她耻骨上方轻轻按了按:“啊,忘记带你最喜欢的导尿管来了,如果用那个的话就不用出门尿尿了吧?”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记仇了?! “不要、不要按了!真的快…快出来了……!”膀胱被他隔着肚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荧无力逃脱,全身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已经先行一步流了下来。 许是她憋得太满,就连离膀胱很近的子宫都有了被挤压到的感觉。 “那就去外面上吧,”达达利亚那双可恶的手总算松开了她,“要我陪你吗?” “…只有小女生才会一起上厕所!”她恼羞成怒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哦,那要「人家」陪你一起去吗?”达达利亚捧起脸颊,嗲声嗲气地问道。 “——你再假装小女生试试看?!现在的小女生才不会这么说话!” 荧拖着沉重的身躯好不容易艰难地移动到门口,听到他这做作的语气都忍不住要回头骂他。 达达利亚取下墙上挂着的铲子:“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吧,我替你挖坑。” “才不要!”荧涨红了一张脸,夺过他手里的铲子,“我、我自己去!” “这里虽然人少,但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的。” 达达利亚关好门,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确定不要我替你放风站岗?万一刚好有人路过,看到草丛之中突然钻出了一颗光屁股蛋……” “你吓唬谁呢…!” 荧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不能确定他这话的真假,接下来的路程,她没再开口撵过他。 达达利亚又抢回了铲子的持有权,他在她身侧走着,似乎心情颇佳,还在用鼻子哼歌。 “如果我能养狗,大概就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牵着它出去尿尿了吧。”他忽然有些憧憬地说道。 “…这么喜欢就养一条啊。”荧没好气地加快了步伐,自己这是被他用来代餐狗了?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我平时不是在秘境里就是在军营里,没什么时间能陪小狗玩,小狗会寂寞的。” 小狗可不像她,她寂寞了还能找别人玩。 到了地方,达达利亚没两下就麻利地挖出了个坑:“小姐,请用。”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荧只好开口:“达达利亚先生,劳烦移步到十米开外,你在这里…我实在尿不出来。” “好好好,我回避。” 达达利亚转过身的同时还不忘带走他的铲子,脸上的笑意再也憋不住,他捂住嘴无声地狂笑了起来。 身后遥遥地又传来了荧不安的声音:“你把耳朵捂住,什么声音都不许听到!” “好,我捂好了。” 他已经开始期待她待会的反应了。 荧沉默地看着达达利亚用铲子夯实了地上最后一捧土,心中哀悼着自己死去的下限和自尊。 她长这么大…记事以来还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上厕所。 即使刚才两人离得很远,但这种屈辱感丝毫没有减淡。 …他还把铲子给拿走了。 “走吧,别默哀了,”达达利亚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荧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他,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在他身边走着。 “告诉你件事,你不要太生气。”他忽然开口。 “…什么?” 荧沉浸在悲伤中,还没回过神来。 “还记得浴室里那个木板床吗?” “嗯。” 她吃饭时听达达利亚提起过,好像是用来趴着做蒸汽浴的。 “把上面的木板掀开,下面就是坐厕,”达达利亚低下头,憋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伙伴,你在浴室里面壁了这么久,哪怕一次都没尝试过掀开那块木板吗?” “——我要杀了你!” 一场酣战过后,两个人都累得直接躺倒在雪地里。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荧有气无力地看着几米开外达达利亚,将手里的剑丢过去砸他,“你躲什么?费尽心思把我骗出来,不就是想挨揍吗?” “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不能活动,我人都快躺坏掉了,”达达利亚理直气壮地为自己叫屈,“早跟我出来玩不就没事了,就算养条狗…也是要放出来遛的!” “我才不要一整晚都在雪地里挨冻!”到底谁遛谁啊? “那你尽快战胜我不就好了么,”达达利亚哼哼唧唧地挪动了过来,和她肩并肩躺在一起,“我今天让你玩了那么久…现在屁股还好疼…你就再陪我玩一会嘛……” “嘴巴也好疼…嘴唇都被你吸肿了,”他撅起嘴唇指给她看,继续给自己加码,“刚才亲我亲得那么用力…差一点以为要被你吃掉了。” “屁股疼还要出来玩,看样子是还不够疼。” 荧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好像是有点肿胀了,他嘴唇薄,现在倒显得有几分丰润性感起来。 “走吧,该回屋了。” 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达达利亚从雪地里爬了起来,还顺手拉了荧一把,再躺下去她都要冻上了。 “你师父厉害还是我哥哥厉害?” 走着走着,荧突然有些好奇深渊的战斗力排行。 “说实话,不太清楚,已经很久没和师父打过了,没办法做出比较。” 毕竟他上一次和师父对战,都已经是在四五年前了。 “明明都在深渊生活,你师父却似乎从来没见过我哥哥。”荧背着手低头走着,时不时朝达达利亚踢几脚地上的积雪。 “为什么这么说?”达达利亚也没避开,任由她扬起的雪粒落在自己的裤腿鞋子上。 “如果她见过,那她那次看到我就一定会说「你长得有些眼熟」了。” 看来哥哥在深渊也混得也不怎么样嘛,一点知名度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他在刻意隐匿行踪?就连深渊王子殿下这个名号也是她醒来前后那段时间才传出来的,之前那千百年里他都干什么去了? “大概是因为师父她老人家都不怎么出门吧,毕竟有职责在身。”达达利亚对师父的事情其实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师父是在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再说,你们两个其实长得也没那么像吧?” “我和哥哥怎么可能不像?”荧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脸让他看,“你看看这眼睛,这鼻子嘴巴,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像。”达达利亚顺势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他看到她就喜欢,看到她哥哥就烦,“一个像猫一个像耗子,你比你哥哥顺眼多了。” 荧默默地抬起了左手,达达利亚见状立刻用手把脸给挡住了:“停停停!不许用水球射我,这里是室外会冻上的!” 她这才忿忿地收回手:“居然敢说我哥哥像老鼠……” …不过,就哥哥现在这副见着自己就躲的架势,确实有点像。 哥哥就算是老鼠,也是只可爱的小仓鼠。 “哈哈,你笑了,你也这么觉得吧?”达达利亚没放过她眼底的笑意,他用元素力随手在雪地上凭空捏了两只小动物,“你看,像不像你俩?” 那两只纯水凝聚而成的小动物很快便冻成了冰雕,是一只凶巴巴的猫和一只盛气凌人的老鼠, 其中,猫右耳上戴着花,老鼠头上则伫立着一根呆毛。 …还怪可爱的。 对着这两座惟妙惟肖的冰雕,荧也生不出气来了,她蹲下仔细打量那一猫一鼠:“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这些召唤系的,能通过元素力具象化出生物的形态……” 她目前也只能用岩元素堆俩大石块,偶尔高度不够时用来垫垫脚。 “你要不要也试试?”达达利亚鼓励她,“很简单的,我教你,保管你不到十分钟就能学会!” “万一弄出个什么怪物来……”她不是很相信自己的想象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你先闭眼,然后在脑海里想象出你想要召唤的东西,将意念注入……” 荧站起来,闭上眼睛在他的引导下举起了一只手。 具象化些什么好呢?可爱一点的…… 达达利亚突然使坏地补充了句:“哦,对了,你可千万不要想象些什么恐怖的东西啊。” “你别打岔…!我本来没想着恐怖的东西的!你一提我就开始想了!” 她脑中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一堆毛茸茸的小动物立刻也跟着扭曲,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哈哈哈,我不打扰你,你继续…啊,已经变出来了……” 荧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想要看看自己捏的第一只小动物是什么。 ——夭寿,纯水·兽境猎犬! “…原来你怕这玩意?”达达利亚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的原型。 “才不怕!只是觉得很麻烦!”她气得回头踩了他一脚,“都怪你啦!没事提什么恐怖的东西!” 达达利亚笑笑,挥手粉碎了那座兽境猎犬的冰雕:“好好好,你换一个想,就想你最喜欢的东西好了。” 荧平息好心情,再次闭眼凝神。 足足过了有十秒,她才敢睁开眼。 一座憨态可掬的派蒙出现在她面前,它呆呆傻傻地悬浮在半空,因为一动不动,已经变成冰雕了。 呼,还好这次不是怪物。 “「派蒙」怎么不攻击人?”她疑惑地问达达利亚。 “…说明很还原,你家派蒙除了吃饭什么时候自己动过手了?” 确实。 “咳…她偶尔也是会做点正事的。”荧轻咳一声,为派蒙找补道。 ——比如自动充当她的外置发声器官什么的。 “明明芙宁娜也是初学者,但她一次能召唤三个呢!她的那只海马真的好可爱!”说着,她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你是说前水神?”达达利亚对这位前任水神的本名没太深印象,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哼,既然芙卡洛斯的神识都已经消散,当初诬陷他有罪的事情,就不和她计较了。 “我的鲸鱼也很可爱啊,怎么不见你夸夸它?”他故作委屈地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你又偏心——” 回想起他在黄金屋曾释放出的那头鲸鱼,荧眉头一挑:“你这鲸鱼货不对板啊,喝胎海水的那头明显更酷炫一些。” 鲸鱼…结合他发动这招式的动作,她又联想到了些不可言说的东西,连脸色都因为憋笑而变得古怪起来,还好此刻从达达利亚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我这头更漂亮不是么?”达达利亚不服气,“我可是看了好多童话绘本才想出来的呢。” “好啦好啦,你射的比较漂亮…不对,你的鲸鱼比较漂亮,行了吧?” 荧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脱口而出,达达利亚这下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肩膀一直在抖,他还以为她冷呢,原来脑子里在想这种东西…… “好啊你……” “你看,”她刚举起的手还未放下,“纯水「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顿时就忘了要找她算账,他满意地绕着那座等身冰雕绕了一圈:“这就对了,这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嘛,怎么看起来这么憨,是不是和你家派蒙的神态搞混了?” “因为这尊是「吃惊的达达利亚」,”荧讲解道,“还有这个,是「快乐的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的双眼嫌弃地眯了起来:“这不是狐狸么?” 只见一只狐狸得意洋洋地在地上转了一圈,摇曳着那根蓬松的大尾巴晃悠到了荧的脚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腿。 “哎?它居然能动!”荧惊喜万分地弯腰逗弄起那只纯水小狐狸,“达达利亚,你好可爱——” “喂喂,「达达利亚」正主还在这呢!”达达利亚不爽地拎起那只小狐狸,“哪里像我了?笑得一脸谄媚…啧…!居然还咬人……” “不许欺负「达达」!”她立刻护短地将纯水小狐狸抢回来护在怀里,“以后「达达」就是我的召唤物了。” 还是纯水小狐狸好了,看起来没这么明显,要是真召唤出来个达达利亚,她要怎么跟派蒙解释? 达达利亚还不至于和一个召唤物吃醋,他刚轻哼一声以示抗议,随后像是突然看到了些什么,猛地拉住了荧的手:“先别玩了,快跟我来!” 荧不明所以地被他一路拉拽着跑回了木屋,达达利亚三两下便窜到了屋顶,又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上去。 “呼,还好赶上了——”达达利亚坐下重重地松了口气。 “什么?”荧还有些懵。 “别看我,看天空!”他掰着她的脸,让她仰头看向天空。 只见原本深蓝的夜幕像是被人用刀片裁开一样,倏地迸射出几道绿光来,很快,这零散的绿光就演变成了无数道巨大的光幕。 “…极光!” 荧并不是第一次在提瓦特大陆上看到极光,但或许是因为至冬雪原地域开阔,相较于蒙德和雪山上的极光,这里的极光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更为震撼瑰丽。 渐渐地,绿色的裙边之上又延伸出了艳丽的红,明明是很俗气的配色,却奇幻得让她移不开眼。 “你看这极光,像不像一片片切开的西瓜?”她托着下巴忽然道。 上面红红的,下面绿绿的。 “哈哈,你是馋西瓜了吧?”达达利亚的大手落在她脑袋上就是一通乱揉,“海屑镇种不了那高级玩意,冬都才有种植西瓜的大棚,想吃的话明天我让人寄一箱过来。” 荧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自己去璃月买就好,冬都买肯定贵,啊,差点忘了给香菱寄至冬特产。” 她之前答应过香菱,要帮忙收集各地的特产食材的。 昨天寄回蒙德的就只预备了骑士团大家的份,毕竟她家派蒙一直托管在他们那,这段时间一定消耗了人家大量的食物储备。 达达利亚替她出谋划策:“直接从家里拿些红肠和奶制品吧,自家做的比外面买的品质好多了。” 他家老爹平时就喜欢倒腾这些副食品,家里的黄油奶酪红肠熏肉多到吃不完。 “那买肉和买奶的材料钱就由我来出吧。”荧斟酌了一番才让步道,她在他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天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想再占他们家便宜。 “谁差你那点钱了,香菱小妹不也是我的熟人?”达达利亚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你什么时候才肯对我不那么见外?老老实实地花我的钱不好么?” 她人都到他的地盘上了,前天还特意写信让派蒙汇款来买特产,这让达达利亚觉得很难以理解,她心里难道还不愿意将他当作自己人吗? 她就非得在钱上面和他生分? “我可不信你和你哥哥的存款会分开花,”他赌气地将脸扭到一边不看她,“你就拿着吧,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缺这点东西,和我计较这么清楚只会让我觉得难受。” “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这些……” 荧没想到达达利亚会因这件事生气,她只是讨厌他用这套收买别人的手段来收买她…就好像当初在璃月,用开放北国银行金库为条件跟她换取「仙祖法蜕」的情报一样。 她喜欢他,又不是因为想从金钱上占他便宜…… 越喜欢他,越不想让他继续觉得自己是个为了摩拉什么都肯干的人…即使她就是这样的人。 但她确确实实收下过好几次来自他的「活动经费」,每次都还从中吃了不少回扣,即使那是在派蒙的唆使下。 见达达利亚还是没消气,仍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荧只好狠狠心道:“不要生气了…我没拿你当外人,真的,如果你还是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北国银行的账户密码……” 不止派蒙会藏私房钱,她其实也偷偷在北国银行匿名存了一笔活期。 她咬了咬牙,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可以随便花,给我留点合树脂就行。”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达达利亚终于被哄笑了,他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转过头来,“伙伴,你这是在向我上交工资吗?” 荧被他笑得恨不得钻进屋顶的砖瓦缝中,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不用想这么多,我知道的,你只是贪图我的相貌,贪图我的肉体,”他善解人意地宽慰道,“毕竟有钱只是我诸多优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你再说一句我就干死你。”她崩溃地捂住了脸。 闻言,达达利亚马上满心期待地望了过来:“真的?什么时候干?” “…我错了,”荧彻底放弃挣扎,“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去那场请仙典仪。” “你们母星是不是叫「抠抠星」?对别人都这么大方,对自己却这么抠,”达达利亚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上次我还看到你蹲在咖啡店门口眼巴巴地看人家橱窗里的蛋糕。” 他本想上前为她买下,又怕会伤到她的自尊,只好装作没看到悄悄走开了。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荧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又生龙活虎了起来,“那家店蛋糕过了18点就打五折!我去的那会都17点50分了!当然是要等到半价才买!” 用两块蛋糕的钱买到四块蛋糕,这样她和派蒙就都能吃饱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达达利亚眼里没有一丝嘲笑,他认真道,“那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能不能带上我呢?我也想学学怎么薅羊毛。” “如果你诚心诚意地求教的话……”她端着架子,用一只眼睛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老师,教教我吧。”达达利亚双手合十,笑吟吟地摆出了个「拜托拜托」的姿势。 “咳咳,下次一定。” 不知为何,荧突然感觉自己的诸多抠搜行为一下子变得高尚了许多,她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是能放烟花就好了。” 这里四周地势平坦开阔,不用担心雪崩什么的。 “嗯,下次我们偷偷买了带来这里放,不过不能让家里那几个小的看到,我家有禁燃令。” 见她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达达利亚解释道:“我之前还在璃月时买了一箱烟花鞭炮寄回来,结果不到一天就被我老妈没收了。” “为什么,是炸伤了吗?” 达达利亚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你不会想知道那几个捣蛋鬼拿它们来炸过什么。” “…我大概能想象到,不必细说了。”荧立刻心领神会。 看来全宇宙的小孩都能在某方面上达成共识,至冬国的孩子也不例外。 达达利亚伸手拂落了掉在她鼻尖上的一片雪花:“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听到他这么问,荧难得地坦率了一次:“开心。” 他粲然一笑:“我也很开心。” 在家人面前,他是「阿贾克斯」;在愚人众,他是「公子」达达利亚。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可以不用刻意去掩饰他的任何一面。 “还有什么想做的想玩的?”达达利亚两只手支撑在屋顶的瓦片上,将身子向后一仰,“你哥哥不让你玩,禁止你做的事情…阿贾克斯哥哥都可以带你去做,在我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当然,想要做坏事也可以哦。” “…比如用炮仗炸○?”她忍着笑意问道。 “那你得找托克哥哥和安东哥哥带你玩了,宝贝,你阿贾克斯哥哥可受不了那场面,前提是别让你冬妮娅姐姐发现。” 说罢,达达利亚从怀里掏出随身的钢制扁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正要拧紧瓶盖时,发现荧一直巴巴地看着自己。 “干嘛这样看着我?想喝?”他冲她摇晃着酒壶。 荧拼命摇头,她只是觉得他喝酒时喉结一动一动的看着好玩。 达达利亚把手里的酒壶递了过来:“喝一口吧,就当暖暖身体。” “想取暖为什么非得冰天雪地里喝酒?回屋喝不好么。”她不能理解。 “哈哈,就像天越冷,温暖的被窝就越舒服,喝酒也是同理,被风雪吹得整个人冰冰凉凉的同时,温暖逐渐从躯干扩散到四肢,这感觉棒极了。” “还是不信的话,要不要亲自试一试?”在极光的照映下,达达利亚失去高光的幽蓝色双眸仿佛也跟着变得熠熠生辉起来,“要是能和我最好的伙伴在冰天雪地里一边聊天一边喝火水,那我毕生的愿望就又实现了一个。” “…你到底有多少愿望?” 不忍心辜负他的期待,荧只好磨磨蹭蹭地将酒壶放到嘴边,她不喜欢喝酒,那就尝尝味道意思意思吧。 没想到她刚犹犹豫豫地伸出舌尖在壶嘴上舔了一下,舌头就像被吸住一样,怎么也拔不下来了。 “舌头…黏住了……”她含糊不清地向达达利亚求救。 “哎哎,不要急,我帮你弄…别动,小心被黏掉一层皮。” 达达利亚也没想到她喝个酒都能喝出事故,他哭笑不得地凑上来,伸出温热的舌头跟吃冰棍似地不断舔舐她被黏住的舌尖,试图用唾液帮她化冻。 这招真的管用,不一会儿她就被从壶嘴上解救了下来。 “你就不怕一起被冻住”荧吃痛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经过这些天的练习,我的舌头已经训练得很灵活了,才不会像你一样笨拙。”达达利亚得意道。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练习,不由得老脸一红,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次的酒怎么没那么难喝了?是我对酒精的耐受能力变强了吗?”不知是不是酒的缘故,荧感觉自己有些燥热起来。 “是啊。” 达达利亚含笑点点头,事实是他把自己随身酒壶里的酒换成了低度数的奶油酒,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喝酒,也不喜欢他嘴里有过浓的酒精味道。 “舌头还疼不疼?” 达达利亚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无法逃避自己的视线,她一害羞就这样,他得纠正过来。 “…疼。”荧吸了吸鼻子。 “怎么都疼哭了,哈哈,鼻涕都出来了,”他一边笑着一边从兜里掏出随身的手帕,毫不嫌弃地摁在她鼻子上,“用力,擤——” 她下意识就照着他的话做了。 不愧是带大好几个弟弟妹妹的好哥哥,照顾起人来手到拈来。 “…我想回房间了。” 达达利亚胸前忽然一沉,荧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了出来。 “好巧,我也想,”他俯身贴近她发红发烫的耳朵,不出所料地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声,“等回屋我再帮你好好舔舔,舔舔就不疼了。” 冬来·十二(达达利亚) “热、热死了!我弃权,不比了!” 再也无法忍受狭小空间内不断升腾的热浪,荧爬上木板床,用力推开浴室上方的窗户长吸了一口外面的凛冽空气。 ——可算是活过来了。 “这就受不了了?才八十度而已。” 同样浑身是汗的达达利亚仍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怡然自得地拿起一旁的水舀往烧得滚烫的石头上又浇了一小勺水,水一接触到石头,立刻就滋滋地化作一缕缕白色的水汽蒸腾升起。 浴室的墙体都是由木材搭建而成,在高温下氤氲出一股清新潮湿的原木香气。 “…「才」八十度「而已」?!再蒸下去,我都要变成水晶虾饺了!”荧没好气道。 怕她贪凉,达达利亚不忘再叁叮嘱:“透气就好好透,不要把手伸出去,得了冻疮有你好受的。” 得了冻疮又痒又痛,还容易复发,一碰到热水就会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荧不情不愿地缩回手,这家伙头顶上长眼睛了?她才刚把手探出去。 二人看完极光从房顶上下来,刚一进屋,她便被达达利亚一路推进了浴室,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剥了个精光陪他焗蒸汽浴,又因为被激将法勾起莫名其妙的胜负心和他比起了耐力…… ——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像个热血笨蛋一样。 荧吹够了冷风,终于舍得下来了,她整个人被热气蒸得晕乎乎的,又嫌弃木板床硬,只好厚着脸皮坐进达达利亚怀里要他抱着。 两人汗湿的皮肤黏在一起,她也没嫌弃,反倒觉得汗水交融后增添了几分黏腻的桃色氛围。 达达利亚腾出一只手臂搂紧她的腰,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蒸熟,在军营里士兵们可都是用滚烫的蒸汽喷头来放松身体呢,再坚持一会吧,多出汗对身体好,出完汗冲个凉就舒服了。” 他上身赤裸着,胸口汗津津的像抹了油一样反光发亮,只在胯间松松垮垮地搭了条浴巾,还是她一再要求下才肯围上的。 无论看多少次,面对达达利亚的身体,荧也还是会没出息地脸红心跳。 达达利亚早已经习惯被她这种舔舐般的目光窥视,但为了给她留面子,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会装作没发现。 “我才没有那种折磨自己的嗜好……” 为了不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于丢人,荧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置物架上摆放的杂物上,上面除了一排大小不一的红头巾橡胶小黄鸭之外,还挂着一捆奇怪的树枝,它形似蒲扇,上面还带着叶子。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辟邪?”她不禁好奇。 之前在璃月闲逛时,她曾在街市上看到有摊贩卖专门用来沐浴的艾叶和柚子叶,据说可以洗去污秽。 “要试试吗?这可是个好东西,”达达利亚顺着她的视线取下了那把造型别致的树枝扇,“把浴巾解开,趴木板床上去。” “…你又要做什么?”荧红着脸戒备地将身上裹着的浴巾往上扯了扯。 …虽然心里隐隐期待着他做些什么,但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是做一些…让你快乐的事情……”他无视她半推半就的挣扎,扯落了她最后的遮羞布,“相信我,会很舒服的……” 达达利亚端着搪瓷茶缸回到沙发前时,荧已经不见了身影,但他很快就在床上发现了一团隆起的被子。 他好笑地走过去,将茶缸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用手指戳了戳那团被子:“别气啦,出来喝点蜂蜜茶补充补充水分。”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被子上下扑腾了两下,似乎在极力表达自己的愤怒不满。 “好了好了,我错了,后来不是也让你抽回来了吗?”达达利亚抱住那团成精了的被子,连人带被一起倒向软绵绵的床垫,“饿不饿,要不要开罐罐给你吃?都是平时发下来的配给,但里面的肉炖得特别好吃,既酥烂又入味,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汁……” …当她是猫尾酒馆里的那些猫么,一个罐头就想收买? 被子精现在不想理睬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抬腿便要踢,不料却被他抓住脚踝,在脚心上亲了一口。 ——厚颜无耻! “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达达利亚的嘴唇沿着脚踝,小腿,膝盖一点点向上移动,直到吻到腿根才停下来,“别不理我嘛。” 被子里猛地钻出了个黄澄澄的脑袋:“你居然…你居然敢——” 他居然用蘸过热水的树枝抽她! 更可气的是——树枝抽下来时,她甚至还觉得蛮爽的。 …爽完过后就是无尽的羞耻地狱。 “「我哥哥都没打过我」,下一句是这个吧?我替你先说了,”达达利亚揉了揉她还有些湿润的发顶,“头发都没干彻底就往我被子里钻,还好这里不是南方,不然明天蘑菇都能长出来。” “哼!” 他轻柔地用手指梳顺她乱糟糟的发丝,一会干了打结就不好了:“怎么样,现在身体舒服多了吧,有没有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畅通了?” 在至冬人洗蒸浴的过程中,用桦树枝抽打身体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它既促进新陈代谢,又能有效缓解身体的疲劳。 她刚才明明也乐在其中,甚至还发出了难耐的哼叫声。 ——正是因为太过舒服导致失态,才会像现在这样恼羞成怒吧。 “…哼。” 就算再舒服荧也不想承认。 头顶上来回抚摸的那只大手和两个人身上相同的沐浴液香气让她感到安心,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借着发脾气博关注,动不动就找借口跟他撒娇的小鬼。 …都是因为他总是用这种哄弟弟妹妹时的温柔语气说话,害她现在都跟着变得幼稚了起来。 但这又和哥哥在一起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是空的话,绝对不会像他这样欺负自己,也不会像他这样不顾她意愿地拉着她去尝试各种新的事物。 荧和哥哥虽然一直在旅行,却因为背负着的责任和使命忽略错过了许多路过的风景,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一颗星球上停留这么久。 后来遇到派蒙,她又不得不扮演起了姐姐或是家长的角色,和这个像妹妹一样的小旅伴相依为命。 只有和达达利亚在一起时,她才不需要总想着什么责任什么任务,不知不觉间,她就不自觉地将那些事情暂时抛到脑后,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自由。 在一切事情都未解决之前…她真的有资格这么快乐吗?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明还有很多问题没想明白…却躲在这里和达达利亚像两个普通人一样地过着寻常而快乐的生活。 「就算再强的勇士,也是需要歇脚的,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况且世界一时半会还毁灭不了,不是吗?」 达达利亚是这样安慰她的。 但抛下哥哥自己一个人幸福的罪恶感…由始至终缠绕着她,谴责着她。 「觉得幸福的时候为什么要抱有罪恶感,爱你的人如果知道你过得好,会开心才对吧。」 哥哥…过得好吗? “喂喂…想什么呢?都有我在身边了,还有功夫想别的事情?” 额头突然一疼,荧回过神来,看到了达达利亚近在咫尺的脸,他尚未收回去的手还维持着要弹她脑门的手势,似乎她要是再不搭理他,他就会接着继续弹下去。 “没想什么……”荧搪塞他,要是说出来,又会让他担心了,“突然凑这么近干嘛?空气都被你抢完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自我厌恶的情绪,达达利亚皱了下鼻子,故意压低声音抱怨:“都离得这么近了,难道你就不想亲亲我吗?” “…你可以自己亲,没人拦着你。”被他孩子气的一面可爱到,她只好忍着笑意答道。 “不要,我想要你主动亲我,”达达利亚不满地又撅起了嘴唇,“你主动亲我的次数,我一个手都数得过来。” “哪有这么少……”荧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圈住他的脖子压了上去。 达达利亚也没有趁机索取更多,他只是安静地阖上了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包容地任她在自己口腔中肆意搜掠发泄。 每次接吻都很努力地把舌头挤到他这边来胡乱舔舐…简直就跟小狗一样。 唔…春天的小狗。 “达达利亚……” 荧的气息逐渐变得浑浊不稳,她一边轻声叫唤着达达利亚的名字,一边将手伸进了他的裤腰。 每次都是这样,亲着亲着又变成了想做的那种氛围,连空气跟着都变得黏腻骚动起来。 “嗯……” 达达利亚从鼻子里发出享受的声音,配合地抬起下身方便她往下拽他的裤子,挺动着腰部往她手上蹭。 “——什么动静?” 荧往下滑的手陡然顿住了,她看向房门:“屋外有东西!” 是什么东西窸窸窣窣从雪上踩过的声音,她不会听错,难道…她狐疑地看了看身下的达达利亚。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回真不是我。” 达达利亚早就听到了,但并不是很在意,他察觉不到有危险的气息存在,顶多就是些觅食的小型动物,这在野外是常有的事。 “别管那些了…继续……” 荧无视身下索吻的达达利亚:“是不是雪球跑出来了?” 她记得马厩的门关好了啊。 “这动静不像是雪球…我去看看吧。” 见荧还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兴许是刚才看映影时被他吓出了阴影,达达利亚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地提上裤子翻身下床,朝门边走去。 “我也去!”荧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摆。 “你还真是一秒都离不开我啊。”达达利亚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是啊,那又怎样?”荧索性也认了,反正她在他面前连那最后的一点颜面都丢尽了。 “不怎么样,可惜我不能把你天天背身上,”达达利亚顺手挠了挠荧高高扬起的下巴,弯腰把拖鞋摆好放在床边,“别光脚踩地上,把鞋穿好。” “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走到门前,达达利亚故意吓唬她:“就不怕是今天被你吃掉的那些汪汪鱼夜半回魂来找你报仇了?” “我怕什么…你不是也有份吃……” 荧刚把门拉开一小条门缝,下一秒立刻又关上了,一脸惊魂未定地靠在门背上直抽气。 ——还真是来寻仇了。 “外面是有什么东西?脸都吓白了。”达达利亚重新打开门,只见门口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条冻成冰棍的鱼。 他挑了挑眉,蹲下捡起其中一条,发现鱼身上印着几道野兽的齿痕。 达达利亚示意荧看自己手上的鱼:“你看,有被动物咬过的痕迹,是被叼过来的。” “…为什么放在门口,这是在交保护费吗?”听他这么一说,荧顿时安心了不少,至少不是鱼自己上岸走过来的。 “谁知道呢,”达达利亚把鱼重新放回到地上,“这下总能安心回去睡了吧?” 在刚才那种情形下被突然打断,他到现在还难受着呢。 “洗手去,手上都是鱼腥味。”她嫌弃地避开他伸过来的爪子。 “你帮我洗……”他又粘了上去。 “才不要……” “咚咚。” 门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轻轻挠了两下。 “真是…有完没完了……”顾不得手上有鱼腥味,达达利亚气恼地捂住了额头。 “让我来!” 知道是小动物在外面捣乱后,荧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为了防止对方提前逃跑,她灵活地爬上窗台,趁其不备猛地打开窗探出了半截身子。 愣了半晌,她才开口道:“达达利亚,你家远方亲戚来串门了?” 冷月的清辉下,雪地里正站着一大二小叁只狐狸,它们听见动静,六只狐狸眼齐刷刷向她望来。 被她发现后,它们也没再继续逃跑了,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看起来还颇有些低眉顺眼的神态。 “什么亲戚?” 达达利亚打开门,为首的那只大狐狸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地上的一团白色,是只死去的兔子。 “二姑?还有堂妹?你们怎么来了?”达达利亚摆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真的假的?!”荧目瞪口呆地从窗台上爬下来,他还真有狐狸亲戚? “不是你帮我认的亲戚吗?”达达利亚斜了她一眼,“它要真是我二姑,你不也得管它叫二姑。” “他二姑,别听他的,咱们各论各的,”荧蹲下向狐狸们伸出手,其中一只小狐狸在大狐狸的默许下怯生生地走到她手边,她立刻毫不客气地挼了起来,“你二姑这又是送鱼又是送兔子的,是什么意思?” 似乎回想起了些陈年往事,达达利亚抱着胳膊沉思了一会后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昨天我们赢回来的那只狐狸吗?” 很多年前的那天,他离家出走,老妈她们也是像这样冒着风雪出来找他的。 “难道它们是昨天那只小狐狸的家人?”荧用确认的眼神看着大狐狸,大狐狸像是听懂了一样,目光炯炯地望向她,就差开口说话了。 “八成是了,哼,嗅觉倒是灵敏,”达达利亚点点头,“你不是一直想要放那狐狸走吗?等明天我们回去就把它带到镇郊吧,这群狐狸会来接它的,喂,你们几个,听到了没?不许再敲门了。” 大狐狸连忙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看两只小狐狸对着地上的兔子忍不住淌口水,荧把兔子和鱼又推了回去:“他二姑,我们已经吃过饭了,这些还是给孩子们吃吧,别跟我们客气。” 两只小的又偷偷看了大狐狸一眼,得到准许后才把食物重新叼起来大快朵颐。 达达利亚洗完手回来,也蹲到了她身旁:“狐狸狐狸,天天就知道狐狸,真不知道这东西和我哪里像了。” “谁叫你平时总是黑手套黑靴子……”一说起他与狐狸的相似之处,她就滔滔不绝了起来,“还有,你没发现吗?你魔王武装时的发尾是白色的,特别像狐狸的尾巴尖尖……” “哦?观察得真仔细,原来从那会就惦记上我了。” 达达利亚露出一副讨打的表情:“你果然还是最喜欢我了吧?” “是啊,最喜欢你了。”荧面不改色地回道,她已经被训练到有些脱敏了。 明明是达达利亚先挑起的话头,听到她这么一说,他自己反而害羞了:“哼…就这么喜欢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耳朵都红透了。 面对这样可爱的达达利亚,荧再也按捺不住,她把门一关,抓住他的肩膀吻了上去。 “大晚上的还这么有干劲,我们家旅行者真是精力充沛……” 被达达利亚仰面压倒在床上时,荧的情绪还未能从刚才的那个吻中抽离。 直到一阵凉意拂过胸口,她才发现自己上衣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他的两只手刚才明明一直抱着她。 “痒……” 如雪花般轻盈的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衣襟大敞的胸前,弄得她好痒,心也痒痒的,却又不舍得将他推开。 “这里,刚才接吻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立起来了吧?好色。” 达达利亚轻轻地捻着她,像捏制泥胚那样往上轻轻提起,乳头在他指尖捏弄下,仿佛都快要变得跟被烧制过的陶器一样坚硬。 荧一心想要堵住他这张不饶人的嘴,但巡视了一圈都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只能将他按向自己胸前:“闭嘴…唔……” 达达利亚顺势将她含进嘴里,他舌头在上面碾着乱转,像舔一块永远吃不完的糖那样舔她。 荧的手越收越紧的同时,胸口突如其来的一阵钝痛让她忍不住蜷起了身子:“痛…!” “抱歉抱歉,弄疼你了?”达达利亚立刻松开了嘴,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生怕是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吸疼了她。 “不是…只是有些胀痛。”荧摇摇头,不知是什么原因,从外面回来后她总感觉胸口胀痛,不仅是胸,就连腰都有些酸痛沉重。 “还有哪里不舒服?”达达利亚一会摸她额头,一会又捏捏她耳朵,“体温比平时高,耳朵也烫烫的,是不是感冒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今晚就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药……” 是他疏忽了,下这么大的雪还拉她出去疯玩了一晚,本以为洗完蒸汽浴就没事了,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才行。 达达利亚刚坐起来准备下床,腰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这样抱着我,我还怎么给你拿药?”虽然被她这样抱着很开心,但达达利亚还是笑着反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听话,先放开。” 荧把脸贴上他的背脊,瓮声瓮气道:“不想吃药。” 凡是他触碰过的地方,都炙热得令她焦灼。 体内的躁动非但没因为疼痛平息,反而被催化得愈发剧烈。 “不想吃药,那你想做什么呀?” 他明知故问。 她不说话,抱住他腰的手一路下滑,摸到了勃起了一半的性器。 “哔哔——故障中,今天暂停使用。” 他故意板起脸,假装自己是台仿生机械人形,但下身的变化出卖了他。 “骗人,那这是什么?”借助渗出来的液体,荧用掌心摩擦着他滑溜溜的前端,“你的狐狸尾巴么?秃尾巴狐狸。” “唔…!坏孩子…你明明就知道这是什么,”达达利亚低低呻吟了一声,只好无奈地转过身把她的扣子扣好,又扯着自己衣服的下摆仔仔细细地把她弄脏的手擦了一遍,“乖乖把药吃完才有奖励,不许讨价还价。” “嘁——!” “…好苦,这是不卜庐出品的吧?” 皱着脸喝完了一茶缸预防感冒的冲剂后,荧感觉自己的味蕾都要死掉了。 “这你都能品得出来?苦就对了,良药苦口,”蹲在床边负责监督喝药的达达利亚接过茶缸,剥了根早就准备好的棒棒糖喂到她嘴边,“喏,说好的奖励,吃完就去刷牙洗脸睡觉吧。” …糊弄谁呢? “我不吃,”见达达利亚跟条大型犬似的抱膝蹲坐在自己脚边,荧心中恶念骤起,她捏住那根糖果,居高临下地用它摩挲着他薄薄的嘴唇,“我要看你吃。” “看我吃…?” 达达利亚先是不解地歪了歪头,但他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坏心思,轻轻笑了一声后,他顺从地张开嘴,伸出肉粉色的舌尖缓缓地舔了一圈:“唔…真是奇怪的要求……” ——他可不会满足于只做一只任她摆布的宠物狗。 达达利亚嘴里含着糖果,眼睛却一直不安分地盯着她不放,仿佛他不是在吃糖,而是在品尝她身体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在舔舐的过程中,他还不时刻意地发出些耐人寻味的轻哼,就连吞咽唾液时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被他这样直勾勾地注视着,荧的呼吸变得越来沉重,浑浊。 ——他平时也是像这样舔着她的。 她忽然松了手,让糖果就这么直直地掉在自己露出来的大腿上。 黏糊糊的糖果在腿上滚了几圈,拖曳出一小滩黏腻晶莹的糖浆后才停了下来。 “啊,不好意思,刚才没拿稳,”荧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还好没掉地上,应该…还能吃吧?” 说罢,她抬起一只脚挑衅般地踩在他肩膀上,俨然换了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就劳烦「公子」大人为我清理干净了。” 荧现在全身上下只穿了件达达利亚的衬衫,腿一抬,下身就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他眼前。 她颇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在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达达利亚似乎早就预料到荧会来这招,她被他哄骗着喝了那么大一茶缸苦药,不找他算账才怪。 “你啊……”他叹了口气,突然换了副正经的口吻,苦口婆心道,“在至冬,食物是一种很宝贵的资源,不可以拿食物来玩哦,伙伴。” 荧被他这番大道理打了个措手不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幅小阿贾克斯舔冰溜子的画面。 「小时候没什么零食吃,就只能背着老爸老妈偷偷掰这个吃……」 ——她可真是该死啊! 她自觉理亏,只好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哼,知道了…呜啊…!你干什么!” 下身被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抵住了,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脸都涨红了。 怎么可以用那个来…… “所以,我们要一点都不剩地全部吃掉哦,”达达利亚微笑着捏住糖果的细棒,绕着穴口一圈圈地来回打转,将融化的糖浆涂抹在她的外阴,“放心,不会放进去的,前提是…你不主动去吞它。” “谁要吞了…!”荧这个时候再想合拢腿也来不及了,她的一只脚还踩在他肩膀上,将自己的弱点完全暴露在了外面。 局势瞬间逆转,她一下子由支配者转变成了被把玩的那方。 是自己太过轻敌,怎么能把狡猾的狐狸当成是憨实的大狗来逗弄,她完全被他刚才那副无害又温驯的模样给蒙蔽了。 “那可说不准,”糖果微凉的表面若即若离地划过上面那枚小小的突起,引得她又是好一阵颤栗,“都这么湿了…刚才光是想到一会有「奖励」,就已经馋得流了不少口水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荧本能地想要夹紧双膝,腿根却被他按住,向着两边分得更开了。 “因为我?”达达利亚无辜地从她腿间仰起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难道是我把糖故意弄掉的吗?”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想要的奖励不是这个!”她的两条腿都被他架到了肩膀上,只能忿忿地用脚后跟轻轻捶了两下他的背以示抗议。 “哦?那你想要什么奖励?”达达利亚将下巴搁在她的阴阜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吧,刚才故意那样使坏,是想让我怎么做?” “想让你舔舔……” 他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荧反倒有些底气不足,她眼神躲闪,脸颊烫得好似高烧,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只是舔大腿而已吗?还有更过分的目的没说出来吧。” 像是为了惩罚荧的心口不一,达达利亚用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弹她。 “没、没有了…!” 她被弹得几乎要跳起来,大腿接连着抽搐了好几下,连踩在他肩膀上的脚趾都蜷缩得紧紧的。 “真的?可是你都心虚到不敢看我了。” 达达利亚早就发现了,她不仅喜欢使坏欺负人,被他欺负的时候也会变得格外兴奋,只要事后记得给她个台阶下,再将一切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就好。 这样折腾下来不累吗?达达利亚不觉得,反倒乐在其中。 “…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出去外面看那一窝狐狸。” 自己的眼睛总是会抑制不住地泄露出对他的渴求和迷恋,这比赤身裸体还要叫荧觉得羞耻。 让她变得堕落,不理性。 她宁愿装出强势的样子,也不愿意展露出最真实的感情,放任个人情感彻底失控的下场,她承受不起。 “哼,你就是觉得我没狐狸好看!”他不服气。 “你怎么能拿自己跟狐狸比…!狐狸那么可爱!” “看吧我就说了!” 东扯西扯间,那颗该死的糖总算停止了对她的戳弄,荧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被一颗糖弄到高潮。 “算啦,就算问你这张嘴也问不出来让我满意的答案,还不如直接问问你诚实的身体。” 达达利亚哼了一声,将糖重新放回嘴里,嚼了几下后便把它咽了下去,倒是真的一点也没浪费。 他又要做什么?她恍惚地想,就算他想做些什么,此时的她也都无暇考虑应对了。 被他挑逗起来的情欲像野火一般在她身上四处蔓延,被燃尽之后,她又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还没等荧缓过劲来,不可违抗的快感就如山崩海啸般向她袭来。 达达利亚再次将脸埋入了她的腿间。 他用拇指按住肉缝的两边将它分开,露出了藏匿在缝隙之中不断翕动开合的穴口,那里正一抽一抽地渴望着他的安抚。 达达利亚却无视了那里,湿漉漉的嘴唇直接含住了上边微微冒头的阴核。 他灵活的舌尖将用于保护的那层褶皱挑起舔开,又紧紧压住肿胀的阴核小幅度快速蠕动,这激烈的舔弄让内敛的她都差点失控叫出来。 之前虽也经常被他舔,但从未像这样刺激过。 全身的感知仿佛都被集中于那一处潮热上,仅存的那点理智即将支离破碎。 无论荧如何扭动,如何退缩,都无法逃离他唇舌的追击,只能被胁迫着与之共沉沦。 达达利亚来不及吞咽的唾液顺着阴核直往下淌,和穴口溢出的体液交汇在一起 ,弄得身下床单一片濡湿。 “…好甜。” 达达利亚仰头望着她,唇边还挂着一缕银色的粘液,他忽然狡黠一笑:“我发现了,你那里也和男人下面一样有包皮裹着的,刚才那样弄是不是特别舒服?” “…少见多怪!那里本来就是同一个地方分化出来的……” 荧本就因为他那句「好甜」而红了脸,听到他这么一说更是羞恼得不行。 “哦?这么说来,你见过很多?”达达利亚眉头跳了一下,他可就只有过她一个。 “哼,那是自然…呜噫——!”她刚想在他面前显摆一下就被捏住了,“——没有!没有!见过的实物就你一个!其他都是资料上看来的!” “就算有也无所谓,我会是他们之中最好也是最后的那个,”达达利亚笑得异常温柔,他隔着皮捏着她的阴核上下揉搓,“看来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真的!真的只有你一个!”她浑身颤抖起来,语速前所未有地快,“以前一有人接近我,哥哥就会表现得很不高兴,所以从来没有过!” “哦~那还真应该感谢你哥哥,他把你照顾得很好。” 达达利亚笑容依旧温柔,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 荧都要崩溃了,正确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就、就算不是因为哥哥,我也只对你一个人心动过!” 他这才住了手。 荧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就感觉有热乎乎的鼻息轻轻喷在她的阴核上。 “真乖,这就给你奖励。” 略显粗糙的舌头轻轻从穴口扫过,她还在为这阵酥麻感到陶醉,它就陡然由软变硬,用力卷起戳了进来。 她本能地想要推开,却又矛盾地摁住了他的头想让他更加深入。 它们带来的刺激愈强烈,亟待被填满的部位就愈发难熬,这无疑是一种隔靴搔痒式的折磨。 抓着床单的手指不断收拢,体内收缩的频率越来越高,腰酥软到无力支撑坐姿,她脱力地向后一倒,陷进了层层迭迭的被褥中。 达达利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紧随其后爬上了床,不料却被荧一把扯住衣领,反客为主地欺身吻了上来。 她对着他错愕到微张的唇瓣又舔又咬,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急切。 达达利亚拉住自己的裤腰,故意使坏不让她脱下来:“不是想要舔舔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里面…里面也想要你进来……” 她亲不到他,只好埋在他颈间啃咬他的喉结缓解。 “里面?什么里面?”他接着装傻充愣,看她急切的样子真有趣。 “明明是你先说回屋就帮我舔舔的…!” 刚才积蓄的所有不满,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荧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委屈的哭腔:“结果一回来就拿开水蒸我!拿树枝抽我!拿苦药灌我!还、还拿棒棒糖戳我!” 达达利亚差点笑出来,他憋着笑抱着她安抚:“抱歉抱歉,难得你今天这么粘人,不小心就欺负得有些过头了。” 被他这么一抱,刚才环绕在荧身周的那种汹汹的气势马上就熄灭了,她坐在他怀里轻哼一声,姑且算是原谅了他。 “哼,下次我也要用棒棒糖的细棍捅进你尿道里……” 这是当然是虚张声势的气话,她还不至于这么狠心。 “下次我要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惹你生气,你就尽管那么做吧。” 达达利亚解开裤子,将自己坚硬滚烫的性器释放了出来,让它竖立在两人身体之间。 荧戳了戳立在自己小腹前的这根大家伙:“这样看起来…它就像是从我腿中间长出来的一样。” “都是你的,尽管拿去用吧。”他倒是大方。 “我才不要长鸡鸡,动不动就硬好麻烦,走起路来不硌吗?”她还是更喜欢用自己原装的器官。 “你才知道啊?刚才还让我忍得这么辛苦…就为了看你那破狐狸……”想起这事达达利亚就火大,又忍不住哼唧了几句。 荧觉得自己反思早了,现在看来幼稚的不止她一个人,跟狐狸吃醋的达达利亚也好不到哪去。 “还做不做了?”她催促道。 “做,怎么不做?”他控制住自己的阴茎,让它像尾巴一样上下摇晃了几下,“想要自助还是人工服务?” 荧不说话,扶着他的肩膀分开双腿,跪立在了他的腿间。 达达利亚心下了然,她这是想在上面了。 她已经足够湿润,在达达利亚的扶持帮助下,毫无阻碍地将他的性器没入了自己的体内。 “唔…好胀……” 荧抱着他的脖颈,一口气吞到最底,觉得小腹都快要被他撑得凸出来了。 但这带来的并非痛苦,而是无可比拟的充实和满足。 他的身体包裹着她身体,而她又包裹着他的性器,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让她感到安心。 越是沉溺,就越是不舍。 当这段轨迹交错过后,两人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这些甜蜜的记忆是否就会像雪一样,融化得什么都不剩了。 “哈哈,这次吃得好快,越来越熟练了啊,伙伴。” 达达利亚后仰着用手支撑起上身,留出了充裕的空间让她自由活动。 他并不急着动,他打算等她玩够了再享用今晚这顿来之不易的美味。 荧很是苦恼。 身体里嵌着这么大一个玩意,她该怎么动? 尝试了好几种方法后,她还是觉得前后摆动比较舒服,不仅省力,还能借助他的根部和耻骨摩擦自己,从里到外都能得到满足。 达达利亚没有意见,他兴趣盎然地看着她骑在他的腰间,像只捕猎归来的鹰隼般撕扯吞食着自己的性器。 「自助」了好一会后,荧才想起要关心一下他的感受,她心虚地低头看着两人紧密连接的部位:“这样你舒服吗?” “嗯,很舒服,”即使没有自己动的时候那么爽,达达利亚还是点了点头,他俯身亲吻了她汗湿的胸口,“累不累?” 本来不累的,他一问就累了,荧索性赖进他怀里:“还是你来吧。” 自己在上面费劲捣腾了半天,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还用一种近乎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忙活,她能不挫败吗? “怎么了这是,谁又让你受委屈了?” 达达利亚捧住她的臀一把将她从身上抱起,从下方温柔地仰视着她。 他湿漉漉的阴茎从她体内抽了出来,空虚感重新涌入了她的心里。 “…你都不叫。”荧扁了扁嘴。 “只是因为这个吗?”达达利亚失笑,“我还以为……” “什么…啊…!” 身体骤然失重,她再次落回到他身上,他像一枚楔子般深深钉进了她的身体里。 “还以为,你喜欢更粗暴一点呢。” 达达利亚这才补充完刚才没说出口的话。 “谁喜欢了……”荧鼻息都乱了,不自觉地拧紧了身体里的东西。 “哈啊…我喜欢,”他不给她喘息的间隙,抱着她的屁股快速地上下起伏,每一下都重重撞击在她的宫颈口上,“我喜欢你对我粗暴一点。” “哼…那你可真是变态…唔嗯……” 荧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唾液沿着嘴角狼狈地流了下来。 “是啊,真是变态。” 达达利亚笑着附和,还不忘帮他的小变态擦去唇边的口水:“不要压抑着自己…我想听你叫,今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被别人听到的。” “才不要…呜……”荧连声音都变了调,她的身体被他搅乱得一塌糊涂,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无尽的愉悦。 不仅仅是宫颈口,甚至就连宫颈后侧都被他强硬地撞进来过好几次,后来察觉到她反应激烈,他还故意专挑那一处顶。 一阵强烈的宫缩震颤过后,她再一次被送上了情欲的顶峰…… 不知又过了多久,正当荧以为一切都结束可以休息了的时候,她听到达达利亚伏在自己耳边喘息—— “再给我十分钟吧,哈啊……” “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啊?” 达达利亚忽然开口。 “…什么?” 荧原本贴在他胸前昏昏欲睡的,被他这个问题一下子给惊醒了。 “我看安东他们买的科学杂志,经常有报道说人类被外星人绑架然后生下孩子的事件……” “…真的假的,哪来的民科?不要给小孩子看这种乱七八糟的杂志啊,”她头疼地扶了扶额头,“你哪怕去露景泉求子怀上的概率都比这大。” “哼,我才不要你怀,我要自己怀。”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漫无边际的幻想中:“宝宝生下来一定会像你一样可爱……” “…等你长出子宫再说吧。” 公狐狸也会出现假孕现象吗? “你想想办法嘛,你不是外星人吗?” “外星人也不是万能的啊!”她试图打消他这个可怕的念头,“再说,怀孕就不能打架了,执行官没有产假休吧?” “…也是哦。” 达达利亚颇为失望地皱起了眉头,看起来真的有为这个问题很认真地烦恼过。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看着他消沉的样子,荧有些于心不忍,“实在不行,在壶里给你养条狗吧?” 达达利亚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逗你的,哪有时间带孩子遛狗,平时抽空陪你的时间都不够呢。” “那你说这么多——” “只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这都不行吗?”达达利亚委屈巴巴地将脑袋靠在她的颈窝,比起做爱,做完之后的温存时间他也很喜欢,“「我爱你」用你们抠抠星的语言怎么说?” “…都说了不叫抠抠星,”荧反驳完,才别别扭扭教了句,“wo…ai…ni……” “窝——碍——泥?”他跟着学了一遍,然后伸出手,将大大的手掌摊开在她面前,“这几个字怎么写?” 荧故意使坏,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个「我是猪」。 她一笔一划地教他,他跟着也写了一遍。 “写得好丑。” “多练习几遍就好看啦。”达达利亚满足地握紧掌心,就像他真的握住了什么东西。 荧教完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后来有天达达利亚寄信过来,信的末尾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句用母星文字写的「我是猪」,让她纳闷了很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原来真的是外星人啊,虽然早就知道她「降临者」的身份,但再一次听她亲口承认,达达利亚也还是会为他们之间的鸿沟感到寂寞。 她也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样,被月亮上来的使者接走吗? 哼,如果她愿意留下,那就由他来把那些使者打跑吧。 “这个玩意怎么用?开关在哪里?还是说要注入能量……” 一时半会睡不着,荧百无聊赖地拿起达达利亚放在床头柜上的邪眼,好奇地捏在手里把玩。 “不要碰这个…!”达达利亚却突然面色大变,他一把夺回自己的邪眼,然后一脸紧张地看着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你也知道这东西对身体有副作用啊,还天天用,”她不满地撅了噘嘴,“小气,看一下都不行。” “哪有天天用了,我能用神之眼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用它的……”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把邪眼背后的神之眼拆下来递给她,“你要玩就玩这个好了。” 想要的东西终于到了手,荧目的达成,不由感慨:“愚人众发明这种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他附和:“就是。” “你不也是「愚人众」,你跟着同仇敌忾些什么?”她斜着眼看他。 怕她再乱玩,达达利亚将邪眼放进了抽屉里:“就这么讨厌愚人众吗?” “那是自然,”荧颔首,“你是其中之一。” 达达利亚才不信她的话,他眉眼弯弯地将她抱进怀里:“骗——人——你最喜欢愚人众了,不被愚人众的大坏蛋抱着晚上都睡不着觉。” “那照你这么说,我抱「仆人」不就好了么?”见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荧故意不顺着他的话来说。 他不高兴了:“哼,那你去抱,你看她给不给你抱,你睡相这么差,也不怕她半夜爬起来把你丢出去,也就我能忍你。” “你少诬陷我,派蒙和我睡这么久都没说什么。” “你和阿蕾奇诺那家伙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达达利亚冷哼了一声,“之前不知道是谁,连亲自还我神之眼都不愿意,还要别人来转交。” 荧心虚地摸摸鼻子:“我想着「仆人」怎么也会卖我个面子,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做手脚为难你才放心让她帮忙转交的…反正你们开会都能碰上……” 他语气陡然加重:“「小事」?!” 她怂了,连忙解释:“我一时半会又不会去至冬…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要用啊,我怕你又乱用邪眼或是开魔王武装,总不能让快递小妹给你送过去吧?” 至冬这么冷,绮良良去到那里,猫脚都会被冻住吧?她可不舍得看她受苦。 达达利亚这才消气,他伸手摸到床头的开关:“该睡觉了,再不睡要长不高了哦。” 关上灯后,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你的脑袋好像在发光。” 荧忍住想暴要打他的冲动:“发色浅到像颗灯泡真是对不起了。” 达达利亚换了个自己和她都舒服的睡姿:“要给你讲睡前故事吗?伙伴。” “随便你……”她嘴上这么说,耳朵却认认真真地竖了起来。 “在至冬极北的海域里生活着一群海妖……” 她忍不住打岔:“又是人鱼变成人类上岸追逐爱情的故事吗?” “这回不是哦,”达达利亚继续说道,“传说有个小孩子淘气离家出走,结果掉海里淹死了,孩子的尸体被海妖吃掉,海妖变成他的模样回到了他的家乡,最后成为了他家里的孩子……” “说好的童话怎么变成怪谈了。”荧突然感觉有些瘆得慌。 “怕不怕?”达达利亚把她往自己怀里又搂紧了些,觉察到她怀疑的视线,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当然是原装的。” 她不做声了,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黑暗中,她听到达达利亚在她头顶轻柔地哼唱: 雪雁~我的~小雪雁, 在冰天雪地的国度里, 飞吧,飞吧,飞越过纷乱不虞的风雪。 在永恒的白昼来临之前, 让冰霜为我的雪雁加冕。 …… 荧阖上双眼,她握住那枚神之眼,将它捂在了心口的位置。 她做了个梦。 深夜,医院病房。 荧躺在床上睡着了,达达利亚放在枕头边上的邪眼传来轻微的震动。 “…谁啊,大半夜的还传消息。” 为了不吵醒荧,他拿着邪眼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阳台外面。 邪眼投射出来的映像上显示出两个数字。 ——02。 冬来·十三(达达利亚) 02。 从睡梦中醒来后,荧在心里将这组数字重复默念了好几遍。 或许还梦到了些其他别的什么,但梦境就是这样,无论做了多长的一场梦,醒来的那一刻大多也只能勉强记住其中的某几个片段。 …达达利亚。 她看向身侧,他还在熟睡,浓密而柔软的橘红色头发乱蓬蓬地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显得格外醒目。 晨曦透过玻璃窗户照映在达达利亚安静的睡脸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圣洁的浅金色。 他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仿佛展开的小扇子;被她蹂躏得尚有些红肿的嘴唇毫无防备地张开了一小条缝,能稍微看到一点里面肉色的口腔;裸露着的白皙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上边嵌着两枚小巧的乳尖,呈现出惹人怜爱的淡粉色。 看着这么美好的一幕,荧心底的阴霾逐渐散去,眼神也开始变得柔软。 这家伙,就只有睡着的时候比较老实,平时的乖巧顺从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她恶作剧地伸手捏住达达利亚挺翘的鼻尖,他皱了皱眉,但没醒来,直到他呼吸不畅开始难受,发出幼犬般的呜咽,她才心满意足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这都不醒? 荧的视线不自觉地下移到了他盖着被子的腰腹,又想起昨日种种,脸倏地就红了。 …咳咳,她只是习惯每日给他检查腹部伤势恢复情况,才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个人目的。 正当她罪恶的爪子不受控制地向下伸时—— 床头的抽屉里传来轻微的持续震动声,荧下意识立刻缩回了手,与此同时,她听到达达利亚失望地啧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醒的?” 荧心虚地掖了掖鬓边的长发。 “在你开始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看之前就醒了,”达达利亚伸长胳膊从抽屉里拿出他的邪眼看了一眼,又不懊恼地将它放回了床头柜上,“好可惜,差一点就能被你偷吃到了。” “…谁偷吃你了。” 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要对他做些什么了。 这只狡猾的狐狸天天就知道故意把尾巴放到她脚边碰瓷,一旦不小心踩到就会立刻嘤嘤地扑上来讹诈一番。 荧装作好奇:“你设了闹钟?” “不是,”达达利亚郁闷地摇摇头,“工作上的事情,「公鸡」通知下周回去开会……” 他能陪她的时间又变少了。 “好先进,还自带无线通讯功能,执行官之间可以互相发消息吗?”与他的低落不同,荧一脸兴奋,“借我玩,我要给阿蕾奇诺发!” “不怕被她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达达利亚斜睨着她,“要发什么?我帮你写。” 阿蕾奇诺替她转交他神之眼时的那副挑衅嘴脸,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可不得趁机添油加醋扳回一局。 只见达达利亚对着邪眼操作了几下,投射出来的映像便由「05」变成了「04」。 荧趴在他肩膀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邪眼:“阿蕾奇诺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认识,这数字代表的是席位?” “嗯,”他侧过头,满意地吻了吻她近在咫尺的脸颊,“想好要发什么了吗?” 哼,拖家带口地登堂入室又如何,到头来能爬上她床的还不是只有他一人…呃,还有个派蒙,派蒙不算。 荧睫毛低垂,克制住想要躲开的冲动,但身体仍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算了,还是不发了,一时想不到该发什么,打扰到她休息就不好了。” 她突然摆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好玩,连游戏功能都没有,和虚空终端也差不多嘛。” “…应该没有人会想和同僚远程打七圣召唤吧?” 达达利亚光是想到执行官全员围着会议桌打七圣召唤的场面就感觉到一阵恶寒,还好女皇陛下没有组织团建的爱好。 尤其还是那样的一群同僚,他可不想和他们做除比试争斗以外的任何事情。 “别看阿蕾奇诺现在对你和颜悦色温文尔雅的,和她走这么近,小心哪天被她拐带到阴沟里去。” 达达利亚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特意叮嘱了一遍。 “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荧重新钻回被子里,背过身不看他。 达达利亚也跟着躺了下来,他从身后像八爪鱼一样地抱住她,用挺翘的鼻尖轻轻蹭她后颈:“我和她又不一样……” 他早已习惯了荧的阴晴不定,还觉得她这是又在跟自己闹别扭使小性子了。 “叁年前,你甚至因为金钱收买失败就对我起过杀心,”怕他不承认,荧还补充道,“…就连派蒙都察觉到杀气了。” “哪有,别乱说,小姐,”怎么好端端地又开始翻起旧账来了,达达利亚连忙解释,“我当时只是…对于混战前那些阴谋什么的有些不耐烦,想着干脆直接把你绑回北国银行拷问一番还比较快。” “我那时…也没想到自己以后会喜欢上你。” 这句话确确实实是出自真心。 “你也说是叁年前了…叁年前你那么戒备我,现在还不是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达达利亚自言自语了半天,见荧还是不肯回头,只好用蛮力扳住她的肩膀,强行把她身子转了过来。 “…放开我。” 荧拧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达达利亚铆足了劲不让她逃避他的眼睛。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朋友的坏话了,”达达利亚以为她是嫌自己管太多,“我没打算限制你的交友自由,你想跟阿蕾奇诺玩就跟她玩吧。” 大不了他以后派手下多留意阿蕾奇诺的动向。 有女皇陛下在上面看着,阿蕾奇诺也不敢私自对她动手,比起「博士」的任性妄为,她还是有几分理性在的。 留意到荧眼圈有些泛红,达达利亚心里顾不得想别的,立刻又心疼上了。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够了,我永远不会害你,”他捧起她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唔…!” 嘴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刺痛,他的下唇被她狠狠地咬住了,血液的腥甜瞬间窜进了两人的口中。 达达利亚再耐痛,也被她咬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尽管嘴巴痛得要死,他却完全对这样的荧生不起半点怒气,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至少她的愤怒,她的委屈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 他放任她在自己嘴唇上咬着,直到她的力道开始逐渐减弱,估摸着差不多消气了,他才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她的唇齿,慢慢地将她的暴力发泄转化成了无数个缱绻的吻。 像是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荧猛地一翻身,将达达利亚压在身下,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她恶狠狠地捏紧他的下巴,诅咒似地威胁道:“…你要是敢背叛我…我…我就杀了你。” 她一松嘴,达达利亚嘴唇上的血就又渗出来了,一丝鲜红顺着他勾起的嘴角往下蜿蜒:“嗯,如果我那样做了,就杀了我吧。” 如果他没有…如果他能站在她这边…… 同僚之间发消息,也挺正常的吧……? 心里直往上窜的那簇火苗像是被一只温柔的大手给轻轻按灭了。 她的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 达达利亚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勾起了荧心中的内疚与怜惜,她说不出软和的话,就只能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掉他下颌上沾染的血,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血淋淋的。 达达利亚把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从她的腰上缓缓移动,在胸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感冒好一点了没,胸口还痛吗?”他抚摸她胸口的手不带一丝押弄,动作很轻,生怕又弄疼她。 “…不疼了。” 其实还是疼的,但荧怕这么一说出口,胸前那只温暖的大手就会立刻离开。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他能多停留一会。 “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达达利亚抱着荧从床上撑起身子,留意到她有些湿漉漉的眼神,他笑着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要跟着一起吗?小跟屁虫。” “…要。” 她难得地没反驳他。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达达利亚伸手从火膛里扒出来好几个外皮烘得黑黢黢的土豆,他一边嘴里“好烫好烫”地叫着掰开热气腾腾的土豆,一边均匀地在又软又面的截面撒上黑胡椒碎和盐粒。 他动作看起来笨拙又滑稽,像一头正在偷蜂蜜吃的大棕熊。 “你就不能等它凉一点再弄,差这一时半会么?” 荧摆好餐盘,里面盛着香肠、荷包蛋和面包,她还煎了两条昨晚腌渍的咸鱼,咸淡刚刚好,肉质也变得更紧实了。 达达利亚委屈地用两只手捏住自己的耳垂降温:“烤土豆就是要趁热才好吃嘛。” 他看了眼炉子,上面放着的炖肉罐头也热好了,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连忙用布将它的一端包住端到了桌子上。 “这个时候又知道隔热了,过来。” 见达达利亚鼻尖脸上蹭得都是灰,荧忍不住掏出手帕替他擦,一边擦还一边嫌弃:“怎么弄得脸上都是,不知道还以为你挖煤去了。” “好像又回到了在医院的时候,”达达利亚被她公报私仇地用力擦着,还一脸傻笑,“那时你每天帮我喂饭、穿衣服、擦身子、换药,还偷偷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我。” “…能不能不要再提那事了。”她恨不得将手帕塞他嘴里。 “是你把我从那个世界拉了回来。” 达达利亚握住她的手腕,偏过头在手心上亲了一口:“如果不是你,现在可能已经没有「达达利亚」这个存在了。” “说这些干嘛…吃饭吃饭!”荧一把将他推到椅子边摁着坐下,“我都要饿死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她用叉子叉了一块炖肉猛地塞进嘴里,结果下一秒就被惊艳到了:“这个肉…炖得好好吃!唔…烤土豆也好香……” “好吃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喜欢。” 达达利亚将罐头往她这边又推了推:“以前读书那会,学校里就是烧火炉子取暖的,炉子搭在教室中央,顶上连着一根长长的烟囱,产生的废气就从那排出去,学生们经常偷偷把地里刨来的土豆和红薯丢进火膛里烤……” 这是他在学校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快乐的时光。 “那你们教室里一定很香。”荧光是想象小阿贾克斯在地里刨土豆的样子就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真的好想亲眼看看小时候的达达利亚长什么样子。 “是啊,经常上课上着上着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达达利亚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那壶里有大一点的炉子吗?要是没有,到时我给你搭一个,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壶里熏香肠烤土豆了。” “只有平时烧菜用的灶台…你在旁边再搭一个吧,位置够的。” 虽然内心清楚两个人能聚在一起的时间极其有限,但荧还是禁受不住诱惑陪他一起幻想未来的生活。 就好像…他真的要搬进来跟她一起过日子了一样。 “以后你从外面做完委任回来,我就在壶里面做好饭菜,在门口等着跟你说「欢迎回家」。” 达达利亚不是在给她画饼,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在这个被虚妄所充斥的世界上,「真实」是可贵的,而他的「真实」来自家人和她。 他也想成为她的「家」。 荧连含在嘴里的肉都忘了要咀嚼。 “…好啊。” 过了好半晌,她才笑着调侃:“堂堂愚人众的执行官,下了班还要来我壶里兼职当管家公?先说好,我可没有工资发给你。” 达达利亚不由得也笑了出来:“我自费上班总可以了吧?” “成交——!” “哥哥!哥哥哥哥!快救救托克!” 放小狐狸和它的家人团聚后,荧和达达利亚刚一踏进院门,托克就像头横冲直撞的小牛犊一样朝着他们飞奔了过来。 “托克,又惹你冬妮娅姐姐生气了?”达达利亚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来,告诉哥哥,这次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惹冬妮娅姐姐生气…是托克的作业没写完,”托克哭丧着个脸,“明天老师就要检查了,哥哥帮我…我写不出来……” 他这几天颂冬节假期光顾着玩了,作业一点没碰。 “呃……”达达利亚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但他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托克,老师布置的作业要自己独立完成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冬妮娅姐姐……” “冬妮娅姐姐以为你们今天不回来,一早就出门找同学玩去了,安东哥哥自己也有一堆作业要赶……”托克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荧,“好人姐姐…托克不想被老师骂……” 荧于心不忍:“你就帮帮他嘛,小孩子一时贪玩忘记写作业是常有的事……” “咳…咳咳…嗯…托克啊~!我和你好人姐姐商量一下……” 达达利亚把荧拉到一旁,鬼鬼祟祟地弯腰凑到她耳边,用低到不能再低的音量解释道:“他那些功课…我是一点都应付不来,你也知道我不是读书那块料……” “他才多大?”荧难以置信,不自觉就提高了音量,“你连他的功课都——” 他这水平,北国银行派他出去收债就不怕回来的时候直接少几个零? “嘘!嘘!小点声!”达达利亚一把捂住她的嘴,“要么你来辅导,要么咱俩一起跑路,选一个吧?” 荧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托克,又看了看他那没出息的笨蛋哥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托克,我来教你功课。” “好人姐姐万岁——!!” “好人姐姐真厉害!这道题你一教托克就知道该怎么写了!” 在荧的辅导下,托克这几天小长假积累下来的功课很快就消灭了一大半,他满眼崇拜地看着她:“要是好人姐姐能陪我一起念书就好了!我一定回回都考第一!” 阿贾克斯哥哥看了数字就头疼,每次一喊他来辅导功课他就找借口跑掉,还好今天有好人姐姐在。 “咳咳,也没有很厉害啦……” 荧表面上淡定,实际早已汗流浃背,但凡这些题目再难一点她就要在托克面前露怯糊弄不过来了。 ——现在的小孩子都在学什么啊?! “老师,我也做完了,帮我检查——” 达达利亚也将自己的本子递了过来,荧接过看了看:“这不是挺聪明的吗?以前怎么不好好念书。” 她刚才看他旁听得很认真,就随手拿了个空白作业本打发他跟着一起做题,没想到他居然全都做出来了。 “如果我的老师是你,我一定好好学习,绝不旷课,”达达利亚被她一表扬,得意到连狐狸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说不定连教令院都能考上,哼哼。” 荧忍不住打击他:“教令院不招体育特长生。” “…那艺术生呢?”他不甘心,“我舞跳得也很好。” “你还是去大巴扎吧,我上头有人,回头托关系给你安排一下,做个伴舞什么的。” 她憋笑憋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他故作委屈:“好过分…我难道不是当舞蹈团首席的料吗?” “是吗?末——席——”荧故意拉长了声音。 “迟早能升上去的,哼。” 达达利亚就爱看她这副蔫坏的样子,他手指上转着笔,笔却始终没有掉在桌上或地上,就跟粘在他指节上一样。 “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并排坐在一起,好像同桌哦。” 趁着托克在对面埋头做题,达达利亚开小差似地捅了捅她的胳膊肘。 “一会是你老师,一会又是你同桌,我可真是分身乏术,”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的同桌从来都是我哥哥,你呢?” “我自己坐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他还挺自豪,“离门近,随时都能偷溜出去钓鱼。” 她轻哼一声,心情却莫名变好了:“坏孩子,不学好。” “还有更坏的呢,”桌子底下,达达利亚的手覆上了她的大腿,“比如这样……” “…再敢乱摸就把你爪子剁了。”荧可不想在托克面前失态。 “好凶——” 达达利亚只是想逗她玩,没打算真做些什么。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托克也要听!” 对面的托克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放下笔。 他们两个一定是偷偷计划着去哪个废墟探险不带他!太坏了! “我们在讨论「独眼小宝」和「钩钩船长」打起来谁更厉害,”达达利亚撒起谎来草稿都不打,“托克觉得呢?” 托克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一定要打架?托克希望他们两个能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同志,一起战胜邪恶的大魔王。” “你看看人家这思想觉悟。”荧对着达达利亚指指点点。 达达利亚适时地转移话题:“咳,托克,功课都做完了吗?” “还有假期日记还没有写…但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玩,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写的……” 托克唯一想写的「独眼小宝」,又是他和金发大哥哥之间的秘密,他答应过哥哥,不能让好人姐姐知道。 “哥哥,你的嘴巴怎么破了?” 作业的压迫感消失后,托克才想起来要关心一下他哥。 “他摔了一跤,磕破皮了。”荧连忙抢答,生怕达达利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托克像个小大人一样地摇摇头:“哥哥走路真是不小心。” 走路不小心的达达利亚:“……” 托克低头在今天的日记里写道: 「今天,哥哥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嘴都磕出牙印了。」 荧伸长脖子偷瞄了一眼,好小子,把他哥当成写作素材了。 达达利亚虽然做题不行,但他从小没少听他老爹讲故事,辅导托克写日记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看着他正儿八经地教托克添油加醋水字数,一时半会用不上自己,荧这才有时间开始参观这间书房。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们家的书房,房间很大,高到直戳天花板的实木书架将四面的墙体都遮盖住了,一旁还配备了自带滚轮的梯子。房间中央的位置则摆了几套桌椅,方便孩子们看书写作业。 …他们家这是把须弥智慧宫给搬进来了?这里简直就是个小型图书馆。 书架上,书和各种杂物摆件塞得满满当当,绘本、小说、工具书…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外国出版的书籍,估计是达达利亚平时出差寄回来的。 想起达达利亚曾提到过的民科杂志,荧突然有点好奇他家几个孩子平时都看什么书。 她拿起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随手翻了几页。 《测一测,你会得到什么元素的神之眼》? 《揭开你心底的秘密——茶叶,月亮与咖啡占卜术》? 现在的小孩子还喜欢看这种书吗,和自己小时候那会流行的也差不多嘛,比如分析星座血型什么的。 荧对这些杂志不感兴趣,又踱着步晃到了另一边。 这边的书相对有意思一些,不仅摆着璃月的武侠小说,稻妻的轻小说,就连枫丹的侦探小说都有。 之前听说达达利亚好像从稻妻给冬妮娅带了八重堂的小说,难道这些轻小说是她的? 荧正这么猜测着,达达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她的身边:“你平时也喜欢看书吗?” 她摇摇头:“偶尔,看得不是很多。” “上回从稻妻带的小说冬妮娅都不怎么爱看,说还不如枫丹的侦探小说,”达达利亚叹了一声,看起来很是苦恼,“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喜欢看什么了,安东反倒对那些封面是可爱女孩的恋爱小说感兴趣…我以为他会更喜欢璃月的武侠小说。” 确实,现在的轻小说不是重生就是转世,题材真的不要太俗气,也难怪人家冬妮娅看不上。 “…你真是个好哥哥。”荧喟叹道。 不像某人,天天就知道躲着她。 “带孩子一开始只是为了分摊老爹老妈的负担,希望他们不要太辛苦,”察觉到荧语气中的羡慕,达达利亚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后来逐渐习惯弟弟妹妹们的依赖,也就开始主动去照顾他们了,毕竟…我小时候也是哥哥姐姐帮着带大的。” …嗯?她刚才好像看到达达利亚往身后偷偷摸摸地藏了些什么。 她突然警觉:“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啊,”达达利亚背着手,开始往后倒退,“你看错了。” “…交出来,”荧抱着胳膊,懒得听他胡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老实交代,我就考虑放过你。” 一看到她翻书柜就紧张得窜过来了,还装模作样地跟她闲聊转移她注意力。 他支支吾吾:“只是一些信件……” 她当即沉下脸来:“…别人给你写的情书?” “怎么可能?!”达达利亚连忙矢口否认,“只是家信而已……” “只是家信你这么着急藏起来干嘛?我又不会无聊到随便乱翻别人的信件,”荧蹙起眉毛,顿然醒悟,“哦~你是不是偷偷在信里讲我坏话怕被我发现?” “我才不会——” “好人姐姐,哥哥,你们在那边吵架吗?” 二人在书柜前的动静惊动了托克,他往这边探头探脑:“不可以打架哦,把书房弄乱冬妮娅姐姐会生气的。” “哈哈,哪有吵架,我们只是在玩,你说是不是?「好人姐姐」?” 达达利亚一个劲冲荧挤眉弄眼,示意她配合。 荧白了他一眼,还是配合道:“…对对,我们没在吵架。” “那就好。” 托克这才放心地继续低头往日记里注水: 「哥哥和好人姐姐突然打了起来,只见哥哥一个闪身躲避……」 “好了好了,给你看就是了,”达达利亚认命地将身后的东西交了出来,“不过你得保证,看完不许跟我生气。” 荧接过一看,是个铁质的方形饼干盒,但光凭手感,她就敢笃定里面装的绝对不是饼干。 她抱着铁盒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达达利亚心虚地站在一旁,不敢做声。 “坐啊,搞得跟谁欺负你了一样。” 她一声令下,达达利亚就忙不迭地坐下了,听话得像只训练有素的大狗。 她倒是要看看,他在家信里都写了些什么,这么害怕被她看到。 “…就这些?” 读完了达达利亚近叁年来所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信,荧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处置他了。 “这就是全部了,”达达利亚如果真是狐狸,此刻耳朵一定全耷拉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你要是不信,可以问托克。” “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啊……”荧被他弄得啼笑皆非,她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脸颊肉,“你信中所描述的这位和我一起去海岛冒险,一起去试胆大会,一起参加厨王争霸赛,一起打败大鲸鱼的「玩具销售员」先生,是哪来的缝合角色啊,是你自己「原创」的吗?” 因为怕被托克听到,她声音压得很低,说话的时候几乎要凑到他耳边。 “「我与那位拯救了蒙德的大英雄一见如故,她热情地邀请我加入她的冒险团。」” “「得知我在枫丹度假,旅行者居然不远万里特意赶来和我相见,真是拿她没办法。」” 她一字一句地念着他信中的原文。 “还有风花节、羽球节、逐月节和海灯节,我不记得有和你一起参加呀?小骗子,背着我偷偷杜撰了多少故事?都是从万叶香菱他们那听来的吧?” 然后把故事的主角换成自己,再添油加醋一番写进家信里。 达达利亚有些窘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耳朵被她说话时呼出的气体弄得痒痒的,这要是平时两人独处,他早就扑上去堵住她的嘴了,可现在这里还有托克在。 “也有我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达达利亚没底气地为自己辩驳完,又温言软语地求她,“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弟弟妹妹们要是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会对我这个哥哥很失望的……” “我也…一直很想陪你参加这些节日活动啊,”他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没精神地垂了下来,“但你从来都不邀请我一起去……” 达达利亚最开始在给家里的信中提到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弟弟妹妹们都对这个来自天外的旅行者感到好奇,彼时她作为拯救蒙德大英雄的事迹也已经传到了至冬。 他只好从愚人众内部对她的调查报告中找出保密等级低的内容写在信里,又编造了些自己作为她伙伴一起冒险的故事写给弟弟妹妹们看。 写着写着,就写成习惯了。 没想到,后来反而是达达利亚自己对她这个写作素材本人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每天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就睡不着觉,观察她已经成为了他「争斗」之外的第二大爱好。 尽管进了愚人众,有了更多可以挑战的对象,他的生活也还是那么枯燥无味——毕竟不是每天都能有强者对战的,他需要处理的大多都是些小虾米,一根手指就能摁死那种,毫无挑战性。 而她却像奇幻故事里走出来的主角一样,仿佛只要与她同行,就一直能遇到值得挑战的强敌。 就算平时不写信,达达利亚也渐渐习惯去幻想自己作为伙伴活跃于她的队伍中,陪她在提瓦特一起走很多地方,一起吃很多没吃过的东西,一起锄强扶弱,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人们…… 他在家信中所写下的,都是他望尘莫及的憧憬。 “哦?怪不得后来一有空就死缠烂打地要陪我去马斯克礁,原来是怕没素材写信吹牛谎话败露。” 荧捏完达达利亚的脸颊,又开始捏他的鼻子、耳朵,直到它们全都染上属于她的红色才满意。 ——亏她还一直担心他后来再接近自己是别有所图,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被他迷惑,不要过于依赖他。 确定荧没有为这件事生气后,达达利亚才放心地跟她抱怨:“这可把我害惨了,托克自从听了你的事,就一直闹着要来璃月找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他在璃月跟你一起玩过之后,就天天惦记着要再去璃月找你,有次差点又跑出来了,还好恰巧被我的部下在至冬的港口偶遇,才把他给拦截了下来。” “还有这事?” 荧也替托克捏了一把汗,这小家伙,和他哥一样让人不省心。 达达利亚顺势靠在她胸前:“我只好写信回老家,说你现在已经人不在璃月了,正在环提瓦特旅行,他才打消了偷跑出来找你的心思。” “…没想到我这么受小孩子欢迎。”她都不好意思了。 达达利亚在荧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任由她像摸猫一样地摸着自己:“哼,现在的小孩子精得很,你什么事都顺着他,他知道跟着你我会放心,自然就黏上你了。” 荧定定地注视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就这么放心把你的家人交给我?” “走向白夜极星的道路上,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哪怕女皇陛下和「执行官」也不例外,”他仰起头与她对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停!”她及时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我可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人,说不定会随时抛下这颗星球跑路,自己的家人自己照顾,你还是自己好好活着吧。” …突然说什么要把家人托付给她这种话,他是怀孕了就往别人家里跑的母猫吗? 达达利亚很有自信,他笃定道:“你不会的,你这么喜欢他们。” 荧没有反驳。 还真被他赌对了,不知是因为爱屋及乌,还是因为他家人的热忱亲切,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已经喜欢上他们这一大家子了。 “好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达达利亚终于舍得从她身上爬起来,他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亲了一下,“放心,我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的,你知道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你真好意思说,”荧红着脸用手背擦了擦嘴,“赶紧检查你弟弟的日记去。” “——遵命!长官。” “好人姐姐,作业——” “嘘,”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靠在椅背上睡觉的达达利亚,“小声一点哦,托克,你哥哥睡着了。” “哥哥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托克听话地降低了音量,“作业全都做完了,托克可以出去玩一会吗?” 荧顺手拿起桌上的帽子为托克戴上:“嗯,不许跑太远哦。” “好~!托克知道了,今天就只在社区公园里玩,晚饭前一定回来。” 不知道今天好人哥哥会不会在呢? 托克一边期待着,一边蹦蹦跳跳地出门了。 达达利亚抱着胳膊歪在椅子上,依旧一动不动,他呼吸绵长,两条修长的腿交迭着,看起来睡得很沉。 确定他真的睡着了之后,荧忍不住从他的外套里摸出留影机,对着他可爱的睡脸连着偷拍了好几张。 和留影机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本专门用来收纳画片小册子,里面存放着这几天达达利亚拍的画片,但他神秘兮兮的,说什么也不肯给她看。 现在收纳册在她手上,画片有自己的生活。 荧面目狰狞地快速翻过一张张自己的抓拍丑照,满脑子都想着要怎么把这些东西毁尸灭迹。 被羊啃头发的,烧掉;一头栽雪里的,烧掉;喝醉了满地捡钱的,烧掉…… 忽然,她的指尖在一张没有任何人出镜的画片上顿住了。 出镜的是两只大小不一的手,无名指上各自戴了一枚用毛线绳圈做的戒指。 这家伙…真幼稚。 她心里渐渐漾起一丝暖意。 …算了,画片还是让他留着吧。 将自己刚才拍的那几张睡脸照收好后,荧悄悄地把留影机和收纳册又放回了达达利亚的外套口袋里。 她正美滋滋地捧着睡脸照比对着达达利亚本人来回欣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连忙把画片揣进了怀里。 只见冬妮娅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几本用皮带捆起来的书,一边走还一边把书当流星锤,抡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二人面面相觑,局面一度显得有些尴尬。 “…大姐姐,你能不能假装刚才没有看到我?我再重新走进来一次。” 沉默了几秒后,冬妮娅涨红着脸提议道。 “…好的。” 冬妮娅倒退几步回到走廊,几秒后,她怀里抱着书,彬彬有礼地走了进来。 “噗…!”荧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冬妮娅被她这一声笑彻底破了功,她自暴自弃地走进来坐下:“啊——!我真的装不下去了!装淑女实在太难了,大姐姐你想笑就笑吧。” 她一直想给荧留个沉稳得体的好印象,结果,努力维持了好几天的小大人形象一下子就崩塌了。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没必要学什么淑女啊。”看着冬妮娅沮丧的小脸,荧宽慰道,“活泼的冬妮娅我也很喜欢。” 她这番话发自肺腑,并非客套,这样热情充满生命力的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真、真的?”听了她的话,冬妮娅面色稍缓,讪讪道,“我…我一直担心你会不喜欢我,毕竟我只是个粗鲁、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小丫头…我话还特别多,一兴奋就完全停不下来……呃…嗯…紧张的时候还会有些结巴……” 冬妮娅之前听哥哥提过,大姐姐的朋友大都是些大人物,比如「天权星」、「白鹭公主」,她特意找来报纸看了她们的专访,都是既优雅又大气的女性。 “怎么会不喜欢?喜欢都来不及呢。” 荧更担心冬妮娅会不喜欢自己,家里突然冒出来个外人,任谁都会持观望态度吧。 “自打从哥哥的信里听说你的故事,我就一直、一直期待着和你见面,”冬妮娅一激动,嘴里就跟卡了壳的连珠炮似的,“我们可以一起布置茶会,吃蛋糕喝红茶,阅读或是看映影……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出去打雪仗钓鱼,就我们俩,不带哥哥……” 说着说着,她还嫌这样显得不亲近,又把椅子拉了过来紧挨着荧。 冬妮娅突然顿住,像是才注意到一样,她压低声音问荧:“…哥哥什么时候在这睡着了?” ——你才注意到他啊,他都在这当了好久的背景板了。 荧也小声地回道:“他辅导了一下午功课,估计累了吧。” “辅导功课?”冬妮娅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真的假的…哥哥不是最怕念书了吗?” 荧替达达利亚说话:“辅导托克的假期日记还是姑且能做到的……” 冬妮娅这才信了,她点头同意:“唔,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哥哥确实能做到……” “你哥哥这睡美人睡得可真沉,这都不醒,”荧一看达达利亚睡这么香就忍不住手痒,她伸手比了比他的睫毛,“睫毛这么长,不用来拍化妆品广告可惜了,要是手头有化妆品就好了……” “要、要试试吗?”冬妮娅从没干过这种事,也有些蠢蠢欲动,“我去拿!” 冬妮娅还真拿来了一套化妆品,种类还挺齐全。 她自己不敢上手,就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荧在她哥哥脸上涂涂抹抹。 被冬妮娅用这样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荧几乎要以为自己正身处于枫丹时装周的后台化妆间里。 冬妮娅已然是她的全肯定支持者:“大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这是什么风格的妆容?” 荧看着达达利亚脸上惨不忍睹的妆容,她略一沉吟,缓缓道:“往生堂风。” ——胡堂主本人亲临都不一定能化出这种惟妙惟肖的效果来。 冬妮娅猛点头:“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很酷!” 最后,荧又用指尖沾了点口红,一点点地在达达利亚的嘴唇上晕开,他被刷得墙白的脸这才有了些血色。 “锵锵~阿贾克什卡登场!”荧向冬妮娅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你看你哥哥,多漂亮。” 冬妮娅盲目地吹捧:“好看!” 荧舒了口气:“就是头发有些短了,不好做造型,不像我哥哥,头发又软又长。” 冬妮娅听荧主动提起她哥哥,这才敢小心地接话:“大姐姐你也经常帮你哥哥打扮吗?” 她好像隐约能猜到大姐姐的哥哥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 “…哥哥不就是用来玩的吗?”荧一脸理直气壮,“我哥哥长得特别漂亮,像娃娃一样,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一有空就帮他打扮……” 糟糕,大姐姐的表情变得失落了起来,她一定是又开始想她的哥哥了。 “呃…嗯…大姐姐快看!我哥哥的头发也可以扎小揪揪哦!” 为了转移大姐姐的注意力,冬妮娅果断选择牺牲掉自己哥哥的头发,担心荧还没玩够,她又取出来几支指甲油:“大姐姐,这里还有指甲油——” 正当她们两个掰着达达利亚的手指,准备给他涂指甲油时,他猛地睁眼:“好啊你们两个,居然趁我睡着做坏事!” 化妆他都忍了,她们居然还要给他涂指甲油!那玩意闻着就跟油漆一样刺鼻。 “呜啊哥哥醒了!大姐姐快跑——” 冬妮娅一下子跑得影都没了,徒留荧一人面对满脸色彩缤纷的达达利亚。 小的跑了,大的离得近没跑成,被当场擒获。 荧在他怀里奋力扑腾:“你又装睡…!” “我只是想看看我睡着了你会不会又偷亲我,结果你却带着冬妮娅对我做出这种事!”达达利亚指着自己的脸,“说说看,什么叫「往生堂风」?” 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他膝盖上滑下去:“哈哈哈你现在看起来…看起来就像巧克力包装纸上的大头娃娃……” 达达利亚忽然阴恻恻地在她耳边问了句:“你有没有想过,冬妮娅的化妆品是从哪拿的?” 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不是她自己的吗?” 见她有些急了,达达利亚继续道:“冬妮娅才多大,怎么可能给她买化妆品?” 答案显而易见。 “是你姐姐的?” 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姐姐的话还好…道歉的话…… 他沉重地摇了摇头。 她彻底慌了:“你快说该怎么办啦!我不知道那是你妈妈的化妆品!” 达达利亚的妈妈虽然对她很亲切,但她还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家的长辈相处。 “你得先让我消消气,我都被你毁容了。” 达达利亚没好气地捏住荧的脸一顿猛亲,印得她脸上到处都是口红印子,要不是怕化妆的东西不能入口,他说什么也要让她舔干净。 直到她被摧残得犹如一棵倒伏的小白菜,达达利亚才终于心软:“好啦,不逗你了,老妈平时不怎么化妆,只抹抹防冻伤防皴裂的护肤品,那些化妆品买给她也就是放着,估计都放过期了。” 小白菜颤颤巍巍地抬起满是口红印的一张脸:“…真的?” “骗你干嘛,不然你自己去问她好了,”将她狠狠地欺负了一通后,达达利亚心里也舒坦多了,“不敢一个人去?求我啊,求我就陪你一起去。” “…求你了。” 比起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荧更担心他妈妈会生气,她对她这么好,她不想让她失望……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等这次回去你陪我给老妈买套新的化妆品寄回来总行了吧?”达达利亚都有些后悔吓唬她了,“到时就跟她说是你给她买的,她一定会高兴得每天早起化妆,然后到处跟她那些老姐妹显摆。” 最后,两个人还是一起去道了歉。 说明来意后,达达利亚的妈妈愣了好一会:“化妆品?什么化妆品?” 达达利亚提醒她:“就是几个月前寄的那套。” “冬妮娅说要给她的娃娃化妆,我就给她拿去玩了,”达达利亚的妈妈终于想起来那套化妆品,“你之前寄回家的那一大堆我都还没拆封呢,明知道你老妈平时不化妆还买这么多,浪费钱。” 训完儿子后,她又迅速变了脸色转向荧,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担心了,小乖乖,我没生气。” 见荧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达达利亚的妈妈只好象征性地惩罚他俩出门跑腿买东西。 她取出一些零钱交给他们:“剩下的你们两个就拿去买零食吃吧,不用还我了。” “…总感觉被当成小孩子来对待了。” 这么大了还从长辈那拿零花钱,荧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在妈妈眼里,多大的孩子都是孩子啊,”达达利亚推着她往外走,“走走走,我们买零食去。” 冬来·十四(达达利亚) 感觉到一股久违的、失禁般的热流自体内不受控制地流出,荧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一看,腿间果然一片鲜红,就连身下的床单都被弄脏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明明…… 怪不得前两天身体哪哪都不舒服,不是胸口发胀就是腰酸腹痛,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许多,就连达达利亚都因自己的怒火无端受牵连了好几次。 别说达达利亚了,就算路过一条狗估计都要被她挠上几下。 好在他脾气好,就算被凶了也只是露出委屈无辜的表情,都不用她去哄,过一会就自己调理好又黏糊上来了。 身侧原本一起午睡的达达利亚不知所踪,她伸手摸了摸,他那边的床单还是温热的,应该刚走没多久。 荧烦得直挠头,在内心无声抓狂咆哮了足足好几秒后才认命地爬起来收拾残局。 脏了的床单好办,拿去搓洗干净就好,但她的生理期用品平时用不上就都丢壶里放着了…从这里步行到镇上的杂货商店大概需要叁十分钟…… ——等冒着暴风雪走到那再折返回来,她估摸自己已经血流成河…怕是还没走到家门口就会一头栽倒在血泊中。 荧抬头看了眼窗外肆虐的暴风雪,真是的…下这么大雪达达利亚跑哪里去了! 平时没事就在她身边晃来晃去,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人又不在! 在医院和达达利亚重逢后,她好像变得松懈了许多…她本该习惯独自处理,独自应对一切问题,现在却开始迁怒起别人来了。 好——失——败——! ——明明自从发生过那件事之后,她就变得格外注意,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纰漏给别人添麻烦了。 荧本想向达达利亚的姐姐求助,但敲她的房门一直无人应答,大概是出门了。 冬妮娅的岁数…应该还没有过初潮吧? 她举步维艰地缓缓走下楼梯,几乎每挪动一步,都能感觉又有血涌了出来。 还没到一楼,便已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香气,估计是达达利亚的妈妈在烤制今天的点心,孩子们总闹着要吃。 荧顺着香气走到一楼的开放式厨房,看到了正在里面忙活的达达利亚妈妈。 她不清楚至冬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不敢贸然走过去向她借生理期用品。 别说至冬了,自己来提瓦特这么些年,好像也从未听身边女性朋友聊过生理期的困扰,她都有些怀疑提瓦特人是不是可以免受月经之苦了。 她还是第一次向人借这种用品,以往就算她自己粗心大意忘了,细心的哥哥也会为她准备好一切。 荧其实不觉得生理期是件羞耻的事情,但在她曾去过的一些世界,那里的人们竟会愚昧到把这最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视作污秽,平时连提都耻于提起,仿佛这是一件不可外传的丑事。 之前在某个世界的一次祭典上,荧就曾因为提醒一个裙子上沾到血迹的女孩而引发了事端。 当时她怕女孩害羞难为情,提醒的时候还刻意压低了音量,确保只有女孩和她身旁的家人能听到。 但女孩的父兄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她,然后他们立刻远离了那位女孩,还用嫌弃的口吻大声谴责女孩为什么这么不注意,「这个时候」就该好好在「那个房间」里待着不要跟着他们出来丢脸。 「污秽」会冒犯到今天祭典上游行的神明塑像,神明会怪罪他们,收回对他们的保佑。万一被别的男人看到就是有辱门楣,让人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人,以后不会再有人向他们家提亲。 明明上一秒还是父兄,下一秒却急着要和这个年仅十二叁岁的「渎神者」划清界限。 女孩无助地捂着裙子,惶恐不安的表情,荧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怎么会这样……这个时候她的父兄不是应该脱下身上的外套帮她解围,然后再买一堆好吃的安慰她吗? 最后还是他们兄妹护送女孩回的家,荧一路上都在向女孩道歉,但女孩只是抽泣摇头,说不出话来。 后来她才得知,在那个世界,生理期的女性被视作污秽的化身,禁止接触神龛,禁止出入宗教场合,禁止使用厨房,禁止触碰家里的任何物品……有的甚至还会专门修建一间鸡舍大小的简陋屋子,将经期的女性隔离起来,待「干净」之后才允许她们回归正常的生活。 最讽刺的是,这些地区偏偏又将生育当作人生头等大事,认为不生育的女性是不完整的,不配称之为人。 与其说是「完整的女人」,不如说只是家里一件具备生育功能的「家具」。 ——明明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有的就是顶天的大事,有的却要被视作污秽不祥…就连同为女性的长辈,都有可能会是这种歧视的帮凶。 在她因这些不公再次遭受到诘责和伤害之前,空就决定提前撤离,强制结束他们在那个世界的探索任务,那里绝对不合适作为「家园」的起点。 纵使已经离开,这短暂的接触还是给荧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每每想起那些余生都将在那种环境下受苦的女性,她都会觉得愤怒、悲伤。 …直到离开,她都还是没能改变些什么。 思想上的枷锁,往往比奴隶身体上的烙印还要难以去除。 荧当然相信达达利亚家不至于会这么封建愚昧,但常年的旅行生涯让她本能地对一切不确定的事情都保持着谨慎。 她没直接走进厨房,而是在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伯母…下午好。” 荧鼓起勇气向达达利亚的妈妈问好。 她还没像这样单独地和他妈妈说过话。 来海屑镇这几天,她都和达达利亚像一对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多数情况下,达达利亚都会自动充当平时派蒙的角色,成为了她第叁个外置发声器官——第一个是她哥哥。 达达利亚的妈妈正在切胡萝卜,她打算今天做她最拿手的胡萝卜蛋糕。 听到荧跟自己打招呼,达达利亚的妈妈转过身,正打算说些什么,结果却看到了荧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她连忙过来扶住了她。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饿了?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我刚烤好的。” 搀扶荧的过程中,达达利亚的妈妈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呀…手怎么冰成这样?快过来坐下。” 被她温暖的手支撑着,荧的身体仿佛也恢复了些气力,她虚弱地答道:“我刚刚洗了床单……” 达达利亚的妈妈立刻皱起与达达利亚相似的眉头,用责备的口吻说道:“身体不舒服还不好好休息,洗它干嘛?脏了换下来丢一边就好了。” 荧有些窘迫:“不是的…是我…生理期不小心把床单弄脏了。” “手这么冰,洗的时候没有开热水吗?”达达利亚的妈妈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来回搓着她的手,“这种事情让阿贾克斯来做不就好了。” 她又抬头冲楼上连着喊了好几声:“阿贾克斯——阿贾克斯!——这孩子又跑哪去了?” “他出去了,”荧解释道,“用热水我怕洗不干净。” 热水会让血迹变得更加牢固,难以洗掉。 达达利亚的妈妈心疼得不行:“傻孩子,你的身体可比一条床单重要多了,大不了多用点洗涤剂就是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荧嘴上条件反射地道歉,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 “怎么又跟我道上歉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 “那个…伯母,可以向您借一些生理期用品吗?我忘记带了……” 在确定达达利亚的妈妈不反感这件事后,荧才彻底放下心来向她求助。 达达利亚的妈妈揉了揉她的脑袋:“跟我来吧。” “…给您添麻烦了。” 重新换好衣服后,荧再次回到厨房,在一旁给达达利亚的妈妈打下手。 达达利亚的妈妈只觉得她认真得太过可爱:“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代表你的身体很健康,怎么和他姐姐初潮那天一样害羞?” 她一时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面粉,微笑着用手抚摸着荧的头发:“傻孩子,在家里,除了做出让家人伤心难过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需要说「对不起」。家人就是愿意接纳你一切优点缺点的人,更何况,你什么都没做错呀。” 荧下意识开口:“对不……” 达达利亚的妈妈故意板起了脸:“嗯?” 她及时改了口:“…谢谢您。” “以前来的时候也经常这么痛吗?”达达利亚的妈妈这才收回手,“一会给你泡点舒缓疼痛的花草茶,特别管用,我痛经的时候都是靠那个活过来的。” 得到来自同性长辈的关心后,荧也放松了不少,她忍不住跟她诉苦:“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来过生理期了。” ——她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绝经了。 来到提瓦特后,因为长期焦虑的精神状态和高强度的冒险生活,荧的生理周期已经紊乱到几乎停经,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所以才敢放心地把本该随身携带的生理期用品全丢尘歌壶里。 自己的生理期突然恢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次休假的功劳,这半个月里,她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压力减轻了不少,神经也放松了下来,每天好吃好喝,作息也有达达利亚自觉监督…… 咳…或许还有荷尔蒙的原因。 “没有找医生看看吗?你这孩子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这万一恶化下去可是会要命的,”达达利亚的妈妈忍不住开始唠叨,“一定要让阿贾克斯带你去冬都的大医院找几个专家检查…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荧嫌麻烦:“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达达利亚的妈妈马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傻孩子,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健康还重要的呢?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自己的健康放在第一位啊。” 谈话间,蛋糕已经烤好了,达达利亚的妈妈暂时在这件事上放过了她。 “听阿贾克斯说你特别喜欢吃蛋糕,今天的点心我就做了胡萝卜蛋糕,要是不喜欢胡萝卜的,还有肉桂苹果蛋糕。” “我都可以,您做什么我吃什么。” 荧脸上的笑容停滞了几秒。 她哪有「特别」喜欢吃了,不就因为蛋糕留过一次案底吗?达达利亚这个家伙—— 达达利亚的妈妈戴上隔热手套,捧起刚出炉的胡萝卜蛋糕:“你先乖乖到沙发上坐着,我去打点水来泡茶。” 荧本想继续跟着帮忙,结果被她直接撵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下等候。 不一会儿,达达利亚的妈妈就端着一套茶具回来了。 她往漂亮的骨瓷茶杯里倒上茶水:“需要给你加点糖块吗?” “谢谢,不用了,伯母,我直接喝就好。” 荧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真好喝……” 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泡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还自带回甘,喝下后心里的烦躁都顿时消退了不少。 “我以前也总是疼,我的妈妈就是这样照顾我的,”达达利亚的妈妈回忆起自己的母亲,脸上浮出了温暖的笑意,“其实在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还曾因为讨厌痛经,觉得这是针对女性的诅咒而想过——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像是觉得自己那会的想法太过幼稚,她笑着摇了摇头。 “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作为女性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并不是因为觉得女性需要承担苦难这件事有多伟大,而是觉得,如果我是男性,以男性的立场一定无法像现在这样理解身为女性的处境,说不定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男人也说不定。” 见荧没有立刻接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抱歉,突然就对你说了这些奇怪的话。” 荧嘴里还含着蛋糕,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完全不会…!我很高兴能和伯母您聊天!” “哈哈,这几天阿贾克斯一直在你身边霸占着,难得我们两个有机会单独相处…不小心就有些得意忘形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母子俩看人的眼光相似,达达利亚的妈妈看她也是哪哪都喜欢,恨不得她是自己亲生的。 啊,她一直好想要一对双胞胎宝宝,妹妹这么可爱,哥哥一定也很漂亮,等他们兄妹结束冷战了,一定要把她哥哥也请到家里来做客。 就像有人喜欢小猫小狗的陪伴,她也喜欢身边被孩子环绕着的感觉。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怀念:“得知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我就想起了自己还是个丫头时的梦想,想当冒险家,想当科学家,想当游记作家……” 荧认真道:“您还年轻,现在去做也还完全来得及。” “哈哈哈,”达达利亚的妈妈笑得弯下了腰,“你觉得我现在多少岁?” 她想都没想就答道:“叁十五…?” “还是猜得太保守了,你看我家老大都多大了,”见荧盘子里的蛋糕吃差不多了,达达利亚的妈妈又切了一块放到她盘子里,“你啊,真会哄人开心。” “是伯母您显得年轻……” 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猛吃蛋糕,达达利亚的妈妈和他的五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是知道这是他妈,还以为他有两个姐姐呢。 尽管五官相似,但比起她那狐狸儿子,却又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天真。 达达利亚的妈妈托着下巴看着她吃蛋糕:“别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很喜欢看她吃东西时的样子,很认真很专注地大口大口吃着蛋糕,看着真的好乖。 荧咽下一口蛋糕:“在宇宙里,有很多很多的星星,有些星星孕育出了生命和文明,有的则是一片荒芜死寂。” “别的星星…离我们这里有多远路程?” 她想了想,又回答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大概也就7.2光年吧,光年就是光在真空中行进一年所经过的距离。” “啊呀,光的速度,得有多快啊,”达达利亚的妈妈吃惊得捂住了嘴唇,“从这么遥远的地方来,一定很辛苦吧,真是了不起。” 她像是苦恼一般叹了口气:“我和孩子他爹最远也就去过冬都,还是老叁非要拉着我们出去见世面的,刚到冬都那会,觉得什么都新鲜时髦,但待没几天就又开始想家里的牛,想念地里的庄稼了。” “海屑镇很好,我也很喜欢这里。” 冬都虽然繁华,但总感觉冷冰冰的,不像这里,仿佛就连雪都是带着温度的。 达达利亚的妈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要是能再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总感觉…我们之间完全没有年龄上的代沟呢。” 荧赞同地点头。 那可不,如果再早个叁四十年来到提瓦特,她就可以说出「您小时候我还抱过您呢」这种话了。 “毛衣还喜欢吗?” 达达利亚的妈妈说的是荧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她刚来那天送给她的。 荧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既柔软又暖和,您挑的颜色也好看。” “唉,还是织大了好多,脱下来我帮你改改吧,给你做的那几条睡裙该不会也都长了吧?” 至冬国的人大多人高马大,达达利亚的妈妈也没想到,她本人比她在映影里看到的还要小上一圈。 睡裙…? 荧瞪大了眼睛。 什么睡裙,她怎么不知道,她现在穿的都还是从冬都商场买来的。 但她还是这么回答道:“长点就长点,不碍事的。”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客气,改个袖子而已,不费事的,一会就好,先披着这个,”达达利亚的妈妈从身后拿起自己的羊毛披肩递给她,“你们两个天天舞刀弄枪的,袖子长了可不方便。” “对了,房间还喜欢吗?知道你要来,我特意为你布置的。” 达达利亚的妈妈的手巧,叁两下便将她刚才脱下的那件毛衣拆开了。 “那个枫丹式的床幔会不会太夸张了?唉,真担心自己审美跟不上现在的年轻人…要是哪里住得不习惯尽管跟我说。” 房间…? 荧又眨了眨眼睛,不是说没有收拾客房吗? 随着二人对话的推进,一个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达达利亚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轻信。 “要不要看阿贾克斯小时候的画片?” 荧吃完第二块蛋糕时,达达利亚的妈妈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的福利。 荧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可以吗?我想看!” 达达利亚的妈妈搬出一打厚厚的家庭影集,她抽出其中一本递给荧:“这是老叁刚出生那一年的。” 荧迫不及待地翻开,扉页便是一张全家福,刚出生的小阿贾克斯被哥哥抱在怀里,姐姐则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达达利亚的妈妈讲解道:“她一直想要个妹妹,见生出来是个小子,她可失望了,还一直念叨怎么这么丑,怎么看起来就像只泡到皱皮的小猪崽。” 荧为达达利亚打抱不平:“哪里丑了,很可爱啊,胖嘟嘟的。”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长开了就不丑了,”达达利亚的妈妈很是赞同,“他从小就特别能吃,不管捡到什么都要往嘴里塞试试看能不能吃下去。” 荧翻到下一页,包着尿布的小阿贾克斯抱着一块比他身体还大的饼在啃。 “…这孩子胃口真好。” “这是刚长牙那会,看到什么都想啃两口。” “老叁第一次过生日,差点一脑袋扎进蛋糕里,”达达利亚的妈妈指了指旁边那张,“后来他总闹着要吃生日蛋糕,我就用土豆泥来糊弄他,他居然一直没吃出来哪里不对劲…唉,现在托克就没这么好骗了……” 再下一张,是小阿贾克斯和一群小鸭子的合影。 “这孩子小时候带小鸭子出去玩,鸭子傻乎乎地跟在他屁股后头跑,他也不回头看,结果鸭子掉进下水道了都不知道,等回到家时,一只鸭子都不剩了。” 荧听得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咦…?这张画片怎么被放到这里来了……”达达利亚的妈妈抽出一张画片,“这是我结婚时候拍的。” “这是孩子们的祖母,我的妈妈,现在被我姐姐接去温暖一些的南方养老了。” “这是孩子他爹…长得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对不对?”她泄愤似地用手指戳了戳,“要是早知道二十年后要和这样的大叔一起过日子,我是绝对不会结婚的。” 荧凑近看了眼,不由得赞叹:“好英俊——” 不看以前的画片还不觉得,一看达达利亚的妈妈就心绪难平:“当年好端端的一个清秀少年,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男的……” 荧回想了下达达利亚他爸现在的模样,其实也还好,只是被生活磨去了下颌上的棱角。 还没等她说几句安慰达达利亚的妈妈的话,她就自己调整好心态了:“…算了,结都结了,凑合过吧,反正也找不到比他还要顺眼的男的了。” “…看来您心里果然还是最喜欢伯父。” “谁喜欢他了,”达达利亚的妈妈先是赌气地反驳了句,而后才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孩子他爹…是个平时沉默寡言,一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完全停不下来的人。” 冬妮娅那小连珠炮嘴巴原来是出自这里,可惜她一紧张就卡壳,不然以后万一想当个律师还是很有先天优势的。 “但我每次开口说话,他都会停下来很认真地听我说完,从来不会打断我,我说过的事情他都会记在心里,答应过我的话也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不管是多离谱的承诺。” 达达利亚的妈妈说着说着,嘴角就忍不住甜蜜地上扬了起来。 “当初他向我求婚,我还吃了一惊,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他连我的朋友都做不好,要如何做好我的爱人呢?” “我当时年纪轻,稀里糊涂地就被他哄去见了父母结了婚,后来才知道大家的婚姻并不都像表面上那么幸福,”她叹了口气,“还好遇上的是孩子他爹,而不是那种不关心家庭只会用暴力施压的糟糕男人。” 留意到荧一直没开口说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抱歉,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听这些你会觉得无聊吗?” “不会无聊的,”荧摇摇头,“我很喜欢听故事,您讲再多我都不会听腻。” 荧曾经一度觉得,公子「达达利亚」这个人的性格很割裂,他时而和煦得像夏日里的阳光,时而又残酷得像冬天里的暴雪。 但现在她知道了,正是因为他成长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里,正是因为来自家人们的爱,让他在拥有好战嗜血本性的同时,还保留着人性的温柔。 由狼抚养长大的孩子,即使是人类,也会沾染上狼的习性。 而达达利亚,则是头由人类抚养长大的狼崽子。 “这张是他入学仪式上的,”达达利亚的妈妈继续翻着影集,“这小子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害我和他爹叁天两头被老师叫去训话。” 荧忍不住护短:“他其实很聪明的,只是不愿意学。” 如果连他这狐狸精都算不上聪明,那她天天被他戏弄诓骗,岂不是白痴? “…这么多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夸他聪明的,”达达利亚的妈妈这下完全相信自己儿子找到一个真情实感喜欢他的人了,“有喜欢的画片可以带走哦,随便挑!” “真的可以吗!” 荧嘴上客气,眼睛却已经开始挑选了,不管哪一张都好可爱…都想要…… 这可是已经绝版的,眼睛亮晶晶的,加倍可爱的小阿贾克斯啊—— 带走几张,剩下的就拿留影机复刻一遍吧。 “当然可以!我还有很多很多孩子们的画片,足够珍藏了,就是这几个孩子小时候长得都很像,你可不要选错了,阿贾克斯知道会哭的。” 荧很自信:“我绝对不会选错的!” 就凭着他那时刻都抱着食物不离手的劲头,她想选错都难。 达达利亚的妈妈喝着茶,笑眯眯地看荧挑照片:“父母啊,就像是一个个的引渡人,将这些小天使带到这个世界上,指引启蒙他们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能是我当年怀他的时候吃了太多的泡泡桔,阿贾克斯是我怀过最难的一胎,几个孩子里就数他最闹腾,肚子简直一刻都闲不下来,”达达利亚的妈妈开玩笑地说,“后来怀托克那会也是这样,果不其然,上次一声不吭就跑璃月去了,还好遇到了你。” “托克这孩子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不说别的,就说这运气,要是别的孩子这样乱跑早丢了,他还能一路摸到璃月港,然后再偶遇她带他去北国银行找哥哥。 “平凡一点也好,”回想起自己这个让人担心的叁儿子,达达利亚的妈妈就有些发愁,“我们没有神之眼,和他们这些神之眼持有者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平时他有个什么事的也不肯跟家里说,我们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做到尽量不拖这孩子后腿。”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是知道的。” “虽然为女皇做事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我们还是私心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就算不那么有出息也行。” “真害怕…哪天回到家里的不是他,而是不幸的消息。” 荧垂下目光,沉默地听着。 “唉,孩子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尊重他,支持他。” “阿贾克斯那孩子,要是也能像心疼我们一样心疼他自己就好了。” 达达利亚的妈妈忽然轻轻地拉过荧的一双手握住:“我看得出来,阿贾克斯是真的很信任你,很依赖你,不然他是不会把你带到海屑镇来的,谢谢你愿意和他做朋友。” “伯母……” 被这双带着暖意的手握着,荧的眼眶也变得有些热了起来,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她不由得脑子一热::“…请把阿贾克斯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的。” 将这句冲动的话说出口后,她没有立刻感觉到后悔。 她不想再逃避了。 “阿贾克斯在外面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你能接受他…真是太好了……” 达达利亚的妈妈没有感到太过吃惊,她早就看出这位旅行者对自己儿子的心意。 “这孩子性格单纯冲动,你…多担待些,如果他不听话,你就揍他,他很皮实的,不用担心打坏,尽管没什么用,但你至少能稍微消消气。” ——放心,伯母,平时也没少揍他,有时甚至为了爆他材料可以一周揍一次。 趁荧刚才看影集的功夫,达达利亚的妈妈已经将她那件毛衣改好了,她满意地看着荧穿上向自己展示:“嗯,现在这样合身多了。” 荧重新在沙发上坐下,这回,她紧挨着达达利亚的妈妈,感觉和她变得亲近了许多。 她喜欢她身上那股香甜的气味,更希望被她那双温暖的手触碰,这和被哥哥、被达达利亚抚摸时的感觉都不一样。 想要对她撒娇,想要对她诉说自己一路上的委屈,想要被她理解…仿佛无论自己做错什么事情,都可以从她这里得到包容和宽恕。 “要再吃一点吗?蛋糕还有很多。” 考虑到现在家里多了个孩子,达达利亚的妈妈连点心都做了平时的双倍。 她完全不担心吃不完浪费,剩下的让老叁吃掉就好了。 “谢谢伯母,我已经吃饱了,”荧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经连吃了两大块蛋糕,“今天…真是劳烦您照顾了。” 她的肚子已经奇迹般地不痛了,就连刚才冰凉的手脚也变得暖和了起来。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达达利亚的妈妈往她杯子里又添了些茶水,“这个时候女人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啊。” “伯母…您人真好,”荧发自内心地说,“冬妮娅他们有您这样的母亲,真的很幸福。” 见她一脸羡慕,达达利亚的妈妈故意半真半假地逗她:“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喊我妈妈啊。” 叫伯母多见外。 荧张开口,嘴唇上下碰了两次,尝试着发出了这个已经有些生疏,但却令她感到无比温暖的音节:“…ma…妈妈。” 下一秒,她被拥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伯、伯母……”荧的脸被她胸前的两团挤压着,害羞到不敢乱动。 “还叫伯母呢?刚才不都叫我妈妈了吗,可不许反悔。” 一听到她乖乖地叫着自己妈妈,她本就充沛的母性就又爆发了,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甜蜜得一塌糊涂。 “当然,这与阿贾克斯那小子无关,是我想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咱们各论各的,以后就算你不要他了也不许不认我这个妈妈。” 担心荧误会自己的心意,达达利亚的妈妈特意解释道。 “没有反悔…!”荧连忙否认,随后又别别扭扭地在她怀里叫了一声,“妈妈……” 光是念出这个称呼,她就已经有些哽咽了。 达达利亚的妈妈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沙哑,她不停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哦哦…小可怜,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了,难受就哭出来吧,妈妈在这陪着你……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妈妈、妈妈、妈妈——” 荧努力想要憋回去的泪水瞬间决堤。 一直以来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美好的清醒梦。 住在达达利亚的家里,被他爱的家人所爱着,走他上学时走过的路,看他从小到大看过的家乡风景…… 就像意外得到了一件不应该属于自己的礼物,她爱惜着这份幸福的同时,又因害怕它会随时被人收回而感到惴惴不安。 再这样下去,她会不舍得从这里离开的…… 达达利亚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母慈女孝的场景: 他老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而他的旅行者则窝在他老妈怀里,睡得一脸香甜。 ——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亲生的,而他则是那个倒插门的女婿。 这两人什么时候混这么熟了,明明昨天还哭着要他陪着去见他老妈,达达利亚欣慰之际,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刚要开口:“老妈——” “嘘,小声点,好不容易才哄睡的,”达达利亚的妈妈立刻谴责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可怜儿,是想妈妈了吧,刚才还靠在我怀里哭来着…她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 达达利亚想,如果让老妈知道他曾将她砸进地板里,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大义灭亲。 他不清楚她其他家庭成员的情况,他只知道她有个哥哥,她不愿说,他也就没开口问。 达达利亚的妈妈压低了声音:“你这小子,丢下人家小姑娘跑哪里玩去了?” 达达利亚只好无奈地先认错:“老妈,我知道错啦,我先带她回房间……” “让你老妈多抱一会都不行,小气——” 荧不用睁眼也能想象到,他们此刻看向她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她对这双倍的爱意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选择继续装睡。 荧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她刚离开一个柔软的怀抱,就被无缝包裹进了另一个结实的臂弯里。 直到进了房间,达达利亚才低头凑近她耳边:“还装睡呢?你睫毛一直抖个不停…别以为我没看到。” 荧被识破后,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掐他的脸:“…你刚刚去哪了?!” “痛痛痛——!”达达利亚被捏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出门买东西去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有血,下意识就以为是她哪里受伤了,直到掀开她睡裙,看到她内裤上的血迹才反应过来——她生理期来了。 他家里有女性成员,多少也知道有这么回事。 荧松开达达利亚,这才发现他脚边堆了好几个纸袋。 “抱歉…我这两天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达达利亚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颊,他弯下腰抱起纸袋,一件一件地往外拿,“我买了卫生巾、补铁的营养冲剂、止痛药……” ——原来他冒着暴风雪出门是为了帮她买生理期用品。 “卫生巾你喜欢哪一款?普通的?还是像内裤一样的?我全都买了,”他一口气将十来包卫生巾全摆在床上,像个带货的销售员一样,“总感觉好小一包,为什么不直接做成像尿布那样?偷工减料。” 她不禁失笑:“做成尿布的话,穿裤子的时候会很鼓吧?活动起来也不方便。” “也是,”达达利亚也笑了起来,“镇上能买得到的就这些了,也不知道你平时是用的哪种,你都试试看。” “我平时…?唔…看情况吧,要是在户外不方便,就用卫生巾或者棉条这种一次性的,不出远门的话——” 算了,懒得说了,月经杯月经碟什么的解释起来好麻烦。 所幸达达利亚也没再追问。 荧拿起一包一次性护理垫看了看,他怎么连这个都买了,她本来打算拿浴巾垫在床单上面凑合一下的。 达达利亚试图趁机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关爱:“要帮你换么?我换尿布可是很有一套的哦,托克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 荧立刻打消了他这可怕的积极性:“不用了!” “本来想趁你午睡悄悄买回来的,没想到你醒这么快……”发现床单已经被她换过了,达达利亚有些懊恼,“啊,你怎么把床单都洗了?真是的——等我回来洗就好了啊。” “…血迹干了就不好洗了。” “哼,我像是差这一条床单的人吗?”他让她躺在自己身上,用热乎乎的大手捂着她的小腹轻轻揉搓,“我还从杀牛的屠户家里买了一副新鲜牛肝,今晚给你用菠菜炒了补补血,但听说生吃更有营养……” 荧光是想象那滋味就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饶了我吧。” “不可以挑食哦,伙伴,”达达利亚似乎在偷笑,她能感觉到从他胸腔传来的震动,“早知道把那盆牛血也买回来好了——” 不容达达利亚再猖狂下去,荧翻过身来,将他压在身下,两只手来回挼他的脸颊肉:“小阿贾克斯要不要吃饼饼?” 她又想起了他小时候啃大饼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被她压在身下的达达利亚有些茫然地瞪着他那对蓝眼睛。 …为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在她的爱意彻底变质之前,他要纠正回来,他可不想再多个小姨妈。 荧还在得意,身下的达达利亚猛地抬手揪住了她的鼻子,她还来不及叫唤,嘴唇又被堵上了。 “呜呜呜呜——!” 荧鼻子无法呼吸,便下意识想要张嘴,她一张嘴,他的舌头就窜了进来,像条小鱼似地在她口腔里到处乱游。 被达达利亚这么热烈地一亲,她感觉到有一股热流自下腹涌了出来—— 荧拼了命地摇头:“呜…呜、呜!” 达达利亚松开她:“还要不要「吃饼饼」了?” 荧的脸因为窒息和接吻而变得潮红,她擦了一把嘴角上溢出来的唾液,连立刻与他对视都做不到:“…不要了。” “啊,差点忘了,我从那个退伍老兵的小豆腐店给你买了…呃…豆腐布丁?”达达利亚抱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端起床边的一只小餐盒递给她,“快,趁热吃。” 豆腐花还是热乎乎的。 荧虽然肚子已经很饱了,但还是决定努力吃下这份关心。 她掀开餐盒的盖子,一股浓郁的焦糖香气扑鼻而来。 达达利亚忍不住向她邀功:“我还特意让他加了一大勺黑糖。” 荧忽然灵机一动:“来,张嘴,啊——” 达达利亚不明所以地被喂了一大勺豆腐花,他鼓着腮帮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这是给你买的…唔……” 他又被灌了一大勺。 “好吃吗?”她亲了亲他嘴唇上沾到的糖浆,“唔…好甜…乖,再吃一口——” 吃一口豆腐交换一个由她主动的亲吻,达达利亚觉得相当值得。 渐渐地,他的蓝眼睛变得又湿又红,下身的胀痛也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再继续了。 达达利亚只好忍痛从她嘴里逃了出来,他背对着她站在床边:“除了菠菜炒牛肝,今晚还想吃点什么,得做点好吃的补补气血,给你炖只鸡怎么样?还是说想吃海鲜——呃,璃月那边是不是有种说法是海鲜性寒,这个时候吃了肚子会受凉吗?” …这祖传连珠炮难不成也遗传到他身上了? 荧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偷着乐:“我只是生理期,又不是坐月子,不用这么夸张啦……” 他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坐月子」?那是什么?” “…自己去查璃月词典!” 冬来·十五(达达利亚) s a nyesh uw u.vi 至冬天黑得早,不过才下午四五点钟,天边便已经泛起了余晖,就连远方绵延着的,覆着白雪的山脉,也仿佛烧着了一般,呈现出温暖的金色。 “这些线是用来做什么的?” 坐在房檐下削土豆时,荧发现达达利亚家门口的廊柱上被人用不同颜色的笔划出了很多条线,似乎是做的什么标记。 达达利亚正在院子里劈柴,为了方便干活,他只在衬衫外面套了件毛衣,碗口粗的木头被他轻轻松松一通劈砍过后,不消片刻便成了一根根粗细均匀的木条。 在扬起的一片烟尘碎屑中,他那头橘红色的短发被夕阳照映得宛如一团火焰,这让荧想起了颂冬节第一天夜里的篝火。 达达利亚放下手里的斧头,抬头看了眼她刚才所指的位置:“这是我们兄弟姐妹从小到大记录下来的身高线,一岁一次,蓝色的那条是我的。” 荧找到了最底下的一条蓝线,高度只到她的大腿:“——你居然也有这么小一只的时候!” 虽然她已经看遍了达达利亚从小到大所有的生活影集,但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成长还是头一回。 “又不是森林里一夜就能长成的蘑菇,我当然也有小的时候啊,”达达利亚将一块木头竖着放好,再次抡起了斧头,“也不是一直都这么高的,我十来岁的时候,个头也特别瘦小,后来才抽条的。” 尽管家里已经用上了最新技术的能源装置供暖供能,达达利亚还是习惯劈柴生火做饭,这样火候足,烧出来的饭菜有柴火味。 “…总感觉你后面这个「也」字别有深意啊。” “哪有,别多想,”达达利亚弯腰拾起地上劈好的柴火,把它们堆得整整齐齐,“外面这么冷,削土豆怎么不进屋削,躲我老妈?” “她一看到我就想给我塞吃的,生怕我一秒不吃就饿死,我的胃都快被撑炸了——呜啊!哪来的鹅?!” 荧刚想收拾一下自己围裙上兜得满满的土豆皮,不料身侧突然冒出来一只雪白的大鹅,对着她的围裙一顿猛叨,饿死鬼投胎似的抢着吃土豆皮。本文更新在:powenxue12.com 她吓得连忙将身上的土豆皮全抖落在地上,鹅马上转火地面,放过了她可怜的围裙。 “呃…是托克养的。” 达达利亚想起这只大鹅的来历就头疼,早上他叫弟弟们起床的时候,发现托克居然将这只鹅养在了他自己的房间里,不仅如此,他晚上还抱着鹅一起睡,鹅在房间里简直无法无天,不仅乱叨东西,还弄得到处都是鹅粪,他帮着清理了很久才勉强恢复洁净。 ——要不是托克喜欢,他真想把它抓来一锅炖了。 “…我还是先回去了!” 比起被鹅叨,荧更情愿回去面对达达利亚的妈妈,她的肚子应该还能勉强再塞下一块饼干…… “等等,”达达利亚叫住了她,他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小刀,“你站过去。” 荧依言站到了那根廊柱前,达达利亚用手比划着她的头顶:“把你的身高也加上去,我们家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不许踮脚!” 脑袋被他强行用手按了下来,荧只好不甘心地强调:“…至少在你出生前,我就已经比你高了。” 达达利亚笑着在廊柱上刻下了她的身高:“是是是,你赢了,赶紧回屋去吧。” 按照至冬的风俗,在颂冬节的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 达达利亚家自然也是要吃的,不过至冬的饺子和璃月的可不一样,什么馅料都有,纯肉的、土豆泥的、樱桃的…只要能吃,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地包进饺子里。 今天,负责主厨的达达利亚打算包卷心菜肉馅的饺子。 达达利亚的妈妈还是第一见有人往饺子馅里加这么多蔬菜,难免有些惊讶:“这璃月饺子肉这么少,能好吃吗?” 达达利亚往肉馅里又加了一大把切好的蔬菜:“放心吧,老妈,这比纯肉饺子好吃多了。” 上次「万达国际」小队在万民堂聚餐,他看荧接连着吃了很多只饺子,就向香菱讨了份食谱,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好人姐姐快看!我做了独眼小宝饺子!” 托克举起了一个比他的脸还大的面团,依稀能看出些遗迹守卫的轮廓,但其中隐隐透出的紫红色让人感觉莫名有些不安。 ——怎么想都不能吃吧? 荧正在帮忙切卷心菜,她面上附和:“哇哦~托克好厉害哦,是要做给你哥哥吃吗?” 托克摇了摇头:“不是,是要做给好人哥——” “——咳咳!”达达利亚及时地打断了他,“是要做给好人姐姐吃吗?” 荧拿起一片卷心菜叶子飞快地塞进达达利亚嘴里,微笑道:“托克,你哥哥饿得都开始啃菜叶子了,还是让给他吃吧。” 达达利亚只好像兔子一样叼着嘴里的菜叶子嚼:“…嗯嗯。” 托克豪迈地小手一挥:“你们不要再互相谦让了,托克会努力做很多个的,大家都有份!” 如果今天好人哥哥过来,就他一个人吃不到饺子会很可怜的。 虽然昨天去公园玩的时候也没遇到好人哥哥,但托克还是觉得不能遗漏他。 原本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众人立刻变了脸色。 “…救命,我还不想死。” 达达利亚的姐姐绝望地捂住了脸,这个小弟的味觉异于常人,只有妹妹冬妮娅的手艺才能与他匹敌。 达达利亚的爸爸刚好从屋外推门进来,听到小儿子这句话后,连身上的雪都忘了抖,出于求生本能,他下意识就想往屋外退。 “哟~爸爸回来了?”达达利亚的妈妈完全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当即快步上前摘下了他脖子上的围巾和帽子,“辛苦了,一会你宝贝儿子做的饺子你可要多吃点,我的那份也给你吃了吧,亲——爱——的。” 她一靠近便闻了到丈夫身上的烟熏味:“你看看你,又弄得一身味,赶紧洗澡去,一会别熏到我们。” 达达利亚的爸爸完全无法反抗,只好听话地点点头,上楼洗澡去了。 达达利亚的哥哥揉面揉得脸和眉毛都白了:“老爹这几天在忙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 “秘——密——”达达利亚的妈妈转身做了个嘘的手势,“和你的面吧,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别多问。” 被老妈当着一群弟弟妹妹的面这么说,达达利亚的哥哥觉得很是丢脸:“老妈,我都二十多了……” 达达利亚的姐姐鼻子灵,一闻便猜出来了,她嫌弃地斜了眼自己的兄弟:“都二十多了不也还是个笨蛋,偶尔动动脑子吧。” 达达利亚的哥哥气得揪起一小块面团朝她丢去:“你说谁笨蛋?!昨晚也不知道是哪头猪喝多了找不到钥匙翻墙回家把围墙给压塌了,反正不是我。” 种在围墙边的菜都被砸死了,他好不容易才将那些种子捂发芽的。 “哈?墙会塌还不是因为某个白痴在墙上试枪,数学不好计算失误用火药把墙炸出了个狗洞还一直偷懒不去修,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达达利亚的姐姐一边用胡萝卜块反击一边骂,“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达达利亚的哥哥做了个格挡的手势:“反弹——” “反弹无效!” “哎哟——!” 达达利亚的妈妈被战火无辜波及,她皮笑肉不笑地摘下自己发髻上粘着的面粉团子,举起铁拳一人给他们头上来了一下:“你们两个…一会留下打扫厨房!” “感情真好啊,”荧看着这打打闹闹的几个大人,不免也有点怀念起来,“冬妮娅和安东去哪了?” “两人在书房挑映影带呢,等会吃完饭要一起留在客厅看映影吗?”达达利亚怕她不适应家里的聒噪,“要是不想——” “好啊,我也想和大家聚在一起,”荧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这几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带我来你家玩。”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初来时那种尴尬无措、觉得自己哪哪都格格不入的感觉,偶尔也会很自然地主动加入大家的话题。 “谢什么,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达达利亚指间饺皮翻飞,不一会便包出了一排排小荷包似的饺子,“家人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我只是想将这份珍贵分享给你。” “老二,一会拿些饺子用高汤煮了送到老伊万家,他一个人住,想来今天也不会记得要吃饺子。” 刚交代完孩子跑腿,达达利亚的妈妈又想起了些什么:“去年来我们家帮过工的那个小保夫卡,他家今天晚上有人在吗?也送点过去吧,那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就两个孩子……” “保夫卡?他不是跟着他哥哥进工厂车间当铣工学徒了吗?”达达利亚的姐姐问道。 达达利亚的哥哥总算找到机会扳回一局:“哪怕是全至冬最忙碌的工厂,颂冬节也得让工人们休假啊,工会可不会对剥削劳动者的违法行为坐视不理。” 见荧偷听得入神,达达利亚压低声音悄悄对她道:“我敢打赌,工厂这几天休的假,绝对会利用之后的周末补回来的。现任的那个工会会长,我以前在潘塔罗涅身边见过他,私下和报纸上完全不是一副模样,就差对着普契涅拉和潘塔罗涅摇尾巴了。” “…好一个大工贼,”荧目瞪口呆,也顺手抓了张饺子皮包了起来,“还有什么内部八卦?多说点,爱听。” “那说个你听了高兴的,”达达利亚笑道,“据线报说,多托雷的新研究所被深渊教团袭击了,就在我们离开冬都那天。” ——是哥哥!他果然…… 荧努力抑制住脸上的狂喜:“怪不得…那次在列车上伏击我们的人这么弱,精锐都调去保护别的研究所了吧?” 达达利亚就知道她爱听这个:“这下总放心了吧?你哥哥好着呢。” 激动过后,她又忍不住开始埋怨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当然是故意的啊,还不是怕你一听到这消息,就会立马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跑回冬都找你哥哥。”达达利亚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 “哥哥又不会笨到作完案还留在原地等愚人众的支援……” 手上刚包好的饺子突然被抢走了,达达利亚捏着那只饺子左右端详:“你包的饺子好丑哦。” 荧的注意力被他成功转移,立刻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夺回了自己的丑饺子:“要你管,又不包给你吃!” 话虽如此,最后那些歪瓜裂枣的丑饺子和眼角溢出不明紫红色液体的变异独眼小宝大馅饼还是全进了达达利亚的肚子,他自己包的那些皮薄馅大的饺子则留给了他们。 幸而达达利亚目前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呕吐抽搐等症状。 “哥哥,你要是爱吃,明天我和好人姐姐还给你包!”托克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许诺道。 “啊哈哈…谢谢托克,但这么好吃的饺子要是每天吃也会吃腻的吧?”达达利亚扭过头向荧求助,“你说是吧?好人姐姐。” 荧只好点点头,他今晚帮她挡了一劫,她不能再恩将仇报。 托克信以为真:“也是哦,那明年的颂冬节我们再一起包吧?还要叫上派蒙一起!” “嗯,到时让派蒙也多吃点,派蒙最喜欢吃饺子了。” 就这样,一家人围着火炉,看着映影一起度过了颂冬节的最后一个夜晚。 “…肚子痛。” 小腹的阵痛再度袭来,荧刚从浴室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像只煮熟的虾一样弓着身子。 “谁叫你刚才喝这么多冷饮,劝都不听。” 一双结实的手臂从后面将她抱紧,达达利亚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笼罩了上来。 两人用的虽是同一款沐浴剂,但她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但冰镇过的面包汽水真的很好喝嘛……” 这么好喝的饮料,下一次喝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她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 达达利亚在她后颈上轻轻啄了一下:“以后又不是喝不到了,想喝随时回来,你不是有那个…那个什么锚点吗?在我房间放一个不就好了。” “那个不能随便乱放的,容易引起地脉紊乱,万一从里面跑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可就糟了。” 她平时也只敢在野外放放,尽量避开有城镇、村落的区域。 “原来是这样。” 达达利亚只知道深渊教团的人善于借助类似锚点的传送网络进行转移,并不清楚它的具体原理和副作用。 愚人众内部根据该技术也研发出了一套自己的传送系统,但还不太稳定,他也只在水淹璃月时破格让那些技术人员用过一次,果不其然,效率太低了,送上去的人还没她打的快。 哼…真不愧是他的旅行者。 谁能想到,当时那个世人眼中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此刻会像只小病猫一样地窝在自己怀里寻求安慰? 达达利亚看着就心疼:“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我热了些牛奶,现在要喝吗?” 荧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还没等她伸手去接,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就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唔…!什么东西?!”荧差点被一口奶给呛到,“哪来的奶瓶?” “那天去镇上的母婴用品店买东西买多了人家店主送的,”达达利亚手里还举着刚才被她一把推开的奶瓶,“用这个多好,还可以躺着喝。” “这…不太好吧?”荧一张脸都涨红了,内心却隐隐有些动摇,“又不是小婴儿……” “害羞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达达利亚忍着笑,尽量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他摇晃着手里的奶瓶诱惑她,“没事的,来,我喂你。” 说着,还坐起来让她的头斜靠在自己臂弯上,像抱孩子那样抱着她。 达达利亚再次将奶瓶凑到她嘴边:“放心,我喂奶可是很熟练的,你就赏脸吃一口吧。” 荧这才别别扭扭地含住了奶嘴吮吸了起来。 牛奶是温热的,里面体贴地加了蜂蜜,有淡淡的甜味。 “呵呵…你吃这么急很容易呛到气管里的,慢慢吃,还有很多…好孩子……” 达达利亚一边喂,一边低着头用温柔而热切的眼神望着她,就好似他真的是个专业的奶妈。 “做得很好…已经喝掉一大半了,努力全吃完的话,会给你奖励哦。” 荧忍无可忍地将奶嘴吐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的羞耻心已经快要濒临极限了。 “为什么?你明明也很喜欢,”达达利亚玩得正过瘾,被她这样打断,他故作低落地喃喃道,“以前托克和安东还小的时候都是我帮忙喂的…弟弟们长大后我就再也没机会这么照顾过孩子了…真怀念啊……”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是装的,但荧还是见不得他这副可怜样子,她认命地重新衔住奶嘴:“行了行了…你继续喂吧。” 就当自己是个扮家家酒时的道具玩偶吧。 达达利亚这才又高兴起来:“是谁家的小宝宝啊,这么大了还要吃奶奶。” 荧闭着眼用力吃奶,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达达利亚固然喜爱角逐、战斗这类充满厮杀与刺激的游戏,但只有在做家务和照顾孩子时,他才能感受到独属于「家」的安宁,将自己从「兵器」的角色中暂时抽离出来。 这种「安宁」,就如同保养刀刃的除锈油,滋养着他的锋利。 “真乖…一滴不剩全吃完了,让阿贾克斯哥哥帮你拍拍~!” 达达利亚意犹未尽地喂完奶,正要习惯性地给她拍嗝时,荧制止了他:“这、这个就不用了!” 他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哦……” 贪恋达达利亚身上的温度,荧并没有立刻从他怀里离开,而是继续躺着仰起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你,真的和你妈妈好像。” 达达利亚不禁莞尔,他用手指缓缓描摹着她的五官:“怎么,也想管我叫妈妈了?可以哦。” “…才不要。”妈妈又不是随便叫的。 干燥的指尖在她嘴唇上轻柔地划来划去,这让荧想起了达达利亚的吻,他的舌尖也总是像这样在她嘴唇上舔弄、挑逗,直到她自己忍不住咬钩,张嘴将这根不老实的舌头绳之以法。 她这么想,便也就这么做了。 “哈哈…好痒……”达达利亚也没躲开,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指咬得湿漉漉的,“你知道吗,小婴儿是用嘴巴来感知这个世界的,所以才会什么都放进嘴里啃。” 荧用力咬了下他的虎口:“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 “不是小婴儿还一直咬我的手指,是刚才没吃饱吗?”达达利亚撩起上衣的下摆,露出胸部逗她,“咘咘咘~要吃奶奶吗?” 荧顺势在他的胸上捏了几把,忽然嫌弃地啧了两声。 达达利亚警觉地半眯起了眼睛:“你这是什么反应,嫌小?” 她没察觉到危险,还在不知死活地感慨:“一开始感觉还蛮大的,现在看多了感觉也就那样。” 尤其是在感受过他妈妈的胸怀之后,再看他总觉得差点意思。 这就是厚切和薄切的区别吗?比如某厂长的xio—— 不等她一一对比,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就向她袭来。 达达利亚微笑着用手托住胸部的肌肉猛地夹紧她的脸:“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 荧在他两块胸肌之间死命挣扎:“唔…!唔!…对不起,够大了,请让我吃…唔……” 直到她快要被捂晕过去,达达利亚才松开她,他背过身佯装生气:“哼,晚了,不给你吃了,睡觉吧。” 明摆着一副等她来哄的样子。 荧就很吃他这一套,她不怎么会哄人,只好绕到他跟前一下下地啄吻他的嘴唇。 达达利亚一开始还装模作样地不让她如愿亲到,后来反而是他先忍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让这个吻变得绵长深入。 荧嫌这样亲得不够过瘾,索性直接骑到了他身上。 亲着亲着,下腹又涌过一股热流,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液体,她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想要…还想要更多…… “喂…你在蹭哪…?”达达利亚用两只手卡住她的腰,“不行,那里不可以——” 就连他都知道,女性生理期是不能做的。 “…让我蹭一下,不会弄到你衣服上的。” 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微缓解。 “——又不是弄不弄到衣服上的问题,这个时候不可以做这种事吧?” 达达利亚被磨得也跟着燥热了起来,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苦口婆心地劝她:“你一兴奋里面就又吸又夹的…也不怕血倒流回肚子里去……” “闭嘴闭嘴闭嘴——!”荧这个时期最是任性,完全不想听他啰嗦,“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才不会……” “你清楚个头!” 达达利亚简直要被她气死,仗着自己是外星人活得久就胡来,要不是老妈跟他打小报告,他还不知道她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 若只是因为平时作息饮食不规律压力过大导致的还好,大不了他多抽点时间监督她开导她,万一肚子里长了肿瘤之类的可怎么办? 荧使劲把脸埋进他胸口里,声音难得地带了几分委屈:“我难受……” 这几日因为她生理期,二人又回归到了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纯洁关系,对于已经开始习惯天天大鱼大肉的她而言,亲脸颊亲额头搂搂抱抱这种清粥小菜委实折磨人。 达达利亚即将脱口而出的训话又憋了回去,他撩起荧脸边的头发掖到耳后,柔声与她商量:“就再忍耐个几天,到时我一次性补齐给你,好不好?” “不好,现在就要。”这种空头支票可无法收买她。 两人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下次再见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看着达达利亚在自己身下煎熬难耐的样子,荧想要制服他强迫他的好胜心就又上来了,她捉住达达利亚的两只手腕,固定在他头顶不让他挣脱。 达达利亚铁了心不让她蹭:“怎么,我若不从,你还想来硬的不成?” 这会是蹭蹭,万一蹭上头了要他进去怎么办?他可不保证自己能禁受得住她的请求。 荧不说话,按住他的力道也大了许多,她不仅铆足了劲,还用上了岩元素力。 达达利亚一时半会挣不开,只能一边扭动着身体躲她,一边嬉皮笑脸地捏着嗓子小声尖叫:“噫呀…救命啊,有人兽性大发强抢啦——” 她的恶趣味顿时受到鼓舞:“哦,你叫啊,看谁来救你——” “别闹啦…哈哈哈…好痒啊……” 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响起,床上二人听到动静,很默契地都停下了手。 达达利亚匆忙穿好衣服起身开门,只见弟弟托克抱着自己的枕头和小被子站在门口:“哥哥…我睡不着……” “好人姐姐?”托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睛花了,“好人姐姐,你趴在地板上做什么?” 荧在达达利亚开门的一瞬间就滚下了床,本想钻进床底藏匿,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脑子一转:“老鼠…老鼠!对!刚才有老鼠跑床底下了!我在帮你哥哥抓老鼠!” “哪里有老鼠?托克也要看!” 托克把枕头和被子往他哥床上一丢,也一头钻进了床底下:“要是抓到的话可以不杀它吗?我想养!老鼠…老鼠在哪呢?” 荧假装四处找老鼠:“刚才明明看到它钻进来了…去哪了呢…嘬嘬嘬…小耗耗……” “你们两个,别往床底下钻啊,全是灰。”达达利亚一手一个把他俩拎了出来,“就你俩这动静,老鼠早吓跑了。” 看到托克露出失望的表情,荧连忙安慰他:“老鼠有什么好玩的,下次我抓只雪隐鼬给你,比老鼠聪明漂亮多了。” “真的?”托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哥的脸色,“哥哥,可以养吗?” 达达利亚只好同意:“养吧养吧,别让它跑去偷吃你冬妮娅姐姐那些小鸡小鸭就好。” “好耶——” “好耶——” 还没等他俩耶完,达达利亚又有些为难地看向托克:“托克今天去找大哥一起睡可以吗?哥哥这边……” 托克虽然还小,但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孩子,他担心荧会介意。 “没事,一起睡吧,”荧倒是不怎么介意,她平时在野外也没少跟自己哥哥挤一起取暖,“托克,上来。” 托克欢呼着扑上床,达达利亚顺手把他脚上的拖鞋摘掉,将叁双大小不一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脚后才躺回了床上。 因着达达利亚之前左腿有伤,荧习惯睡他右侧,托克则睡在了左侧。 “托克想睡好人姐姐那边……” 他还是第一次跟好人姐姐一起睡觉,自然想多亲近一些。 达达利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行。” 荧无视他的抗议,在自己身侧留出一块位置:“好啊,托克过来吧。” 托克立刻翻过他哥哥这座大山,得偿所愿地睡到了荧那边。 他刚在她身边安营扎寨,便忍不住搭腔:“好人姐姐也不敢一个人睡觉吗?” 今晚大家一起看的悬疑映影有点吓人,他一个人睡害怕。 “对啊,你好人姐姐胆子小,晚上要哥哥抱着才睡得着,”达达利亚帮两人盖好被子,又在他们各自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说是不是啊,好人姐姐?” 荧在被窝里狠狠拧了他大腿一把:“托克,别听你哥哥胡说,明明是他自己怕老鼠才叫我来的。” “…哥哥怕老鼠吗?” 托克有点混乱,他昨天下午才看到阿贾克斯哥哥在地下室帮着大哥一起逮老鼠,他去得晚,一只活口都没能留下。 达达利亚帮荧圆谎的同时,还不忘揶揄她一把:“哈哈,托克,今天在哥哥房间里的这只老鼠可是超巨型老鼠,像猫一样大那种,急了还会汪汪叫着扑上来咬人呢。” 托克惊讶地张大了嘴:“好恐怖的老鼠!还好它跑掉了!” 荧麻木地闭上了眼睛,这个梗他到底还要玩多少次才腻? ——都怪「博士」!都是「博士」的错! 托克枕在荧的肩膀上,像一只亲人的小狐狸,他两只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感觉好像回到了托克还很小的时候,那时爸爸和妈咪就经常像这样带着托克一起睡…后来爸爸说床上太挤了,说什么也不肯让托克一起睡了。” “咳咳……”荧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托克,今晚的事情…要跟大家保密哦。” 托克不解:“为什么?” 达达利亚也装作不解:“对啊,为什么?” “…你跟着起什么哄?”她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你也不想你害怕大老鼠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吧?” 达达利亚立刻告状:“托克,她踢我!” “好人姐姐,不可以在床上打架,”托克有时候真是拿这两个不懂事的哥哥姐姐没办法,居然还要他一个小孩子来劝架,他像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托克知道了,不会说出去的。” 他只是个小朋友,却承担了太多需要保守的秘密。 达达利亚关掉卧室的主灯,只留下一盏柔和的小夜灯:“好了好了,孩子们,是时候该睡觉了。” 托克来了也好,省得她老想往他身上爬…生理期都不知道消停。 难得有机会和他的好人姐姐一起睡,托克兴奋到有些睡不着:“好人姐姐,托克还想听你和哥哥一起打大鲸鱼的故事。” 荧挑了挑眉:“哦?还有这事?” 这下轮到达达利亚尴尬了:“…咳咳,托克,这个故事不是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吗?换个别的吧,比如…荣誉骑士大战风魔龙怎么样?” 托克撇了撇嘴,风魔龙这故事他也听过无数回了:“好吧,但我要听好人姐姐亲自讲。” 在达达利亚「拜托拜托」的眼神攻势下,荧只好像个午夜电台的主播那样讲起了那段蒙德往事。 听到怀里传来托克均匀的呼吸声,荧估摸他应该是睡着了。 “你小时候也会像他这样一个人睡不着哭着找哥哥一起睡吗?”身侧的达达利亚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偶尔。” 刚离开母星的那段时间,荧时常会梦到故土覆灭后的惨状,每当她被噩梦惊醒,哥哥空都会静静地陪在身边,直到她再次睡着。 而现在,那个噩梦已经被另一个更可怕的画面所取代,是哥哥被人从眼前夺走,是哥哥丢下她离开再也不回头的背影…… 达达利亚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她哑然失笑:“又在吃哪门子醋?那是我哥哥,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达达利亚心里不爽,自然是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我好看还是你哥哥好看?” “都好看…不是,你跟他较什么劲?” 荧抱着托克靠进他怀里,她天天和派蒙一起睡,早已经习惯了睡觉时怀里抱着点什么:“你有完没完,是不是接下来还要问我你和我哥哥同时掉水里我救谁?” 像是嫌弃她举例的问题太白痴,达达利亚又哼了一声:“我会游泳,才不用你救,要是我帮你把你哥哥捞上来,有奖励吗?” 荧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可别为了这点奖励把自己给搭进去,要是你出事了我会很头疼的。” 他很自信:“我不会有事的。” 再次确认了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达达利亚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至于她的哥哥…? 呵,一个连自己心意都不敢直面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的。 他就从来不在乎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 荧看着怀里酣睡的托克,不禁又想起了达达利亚小时候的画片:“看完你小时候的画片再看你,我的内心真是充满了罪恶感。” 达达利亚有些无语: “…我已经成年了。” “但你小缺牙巴的形象已经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里了……”她怕把怀里的托克颠醒,连笑都不敢笑得太用力,“居然为了口吃的把牙给啃崩掉了!哈哈哈哈哈……” “怎么连那张照片都拿给你看了?老妈也真是的!” 达达利亚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哪张,那段时间他正在换乳牙,而那天家里刚好做了至冬大面包…… 等她笑够了,达达利亚才提起话头:“明天我们提前回冬都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 荧是真的不想去,无非就是花一堆钱做一堆检查然后再开上一大堆药。 “听话,就去我们之前住院那家,你不是有朋友在那吗,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去看看吧。” 虽然军事医院不对外开放营业,但军官家属可以享有一定的特权和优遇,以他作为执行官的级别,就算带个没有证件的未婚妻自费看诊也没人敢有意见——比起那些拿公费住院当免费度假的退休老干部,他这还真算不上什么滥用特权,至少他花的是自己的工资。 放眼整个冬都,也就只有那里的医疗条件比较让他放心。 他话都说到这里了,荧也不好再推托,只好勉强点头同意了。 达达利亚好不容易说服她,也松了口气:“到时看完医生,就带你朋友一起去我之前说的那家海鲜餐厅吧,你俩好好聚一聚,费用我报销。” “…你呢?” 他有些歉疚:“抱歉…不能陪你们一起吃饭了,我要回去一趟,那边有事找我。” 意思是,从医院出来后,他就要走了吗? 达达利亚贴了贴她的额头,用那双失去高光的湛蓝色眼睛与她对视:“…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我会不舍得放你走的。” 荧背过身不看他,小声地吸了吸鼻子。 “我真怀疑,以前每次分开,你是不是也在背后偷偷用这种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神看我啊?” 她含混着嘴硬道“…才没有。” 那就是有了,她怎么这么可爱。 达达利亚忍不住像抱布娃娃那样用力抱住了她:“干脆不要分开了,我跟去当你的小白脸好不好?” 对于他这个提议,荧倒是十分心动,但想也知道这只是他随口胡诌来哄她的。 达达利亚抱着她,她又抱着托克,叁个人像套娃一样地迭在一起。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我保证,只要我一有空就来找你好不好?” 荧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泪水压了回去:“…嗯。” “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他突然抽查提问。 她斟酌着回道:“每天给你写信?” “…你果然没放在心上!不是你自己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一回去就找白术老板看病的吗?”达达利亚就知道她当时只是糊弄自己,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他叹了口气,“看来果然还是得我亲自押送你去不卜庐。” 光是在至冬看病他怕不够准确,医生也是人,难免会有失误,万一疏漏掉什么病因误诊就不好了,得多带她看几家。 荧急了:“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发誓我一定会去的!” 这要是被白术长生他们看到她被愚人众执政官陪着一起看病,她要如何解释? 达达利亚才不信她:“哼,早就猜到你会忘,我已经写信帮你预约挂号了,连挂号费都交了,你要是逾期不去,这钱可就打水漂了。” …这家伙动作怎么这么快? 木已成舟,荧只好选择接受现实,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这回该不会又收你叁百万摩拉吧?” 达达利亚笑着解释:“这倒没有,我经常从不卜庐给家里订药,所以他给我打了个折,挂号费才收我九十九万摩拉。” 荧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十九万摩拉,还只是挂号费。 “知道了,我会去的……” 她到底该不该告诉这个冤大头,不卜庐平时挂号只要1000摩拉…算了,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这钱让白术讹去了也好,他人美心亦善,敲来的竹杠也只会用于补贴璃月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 话虽是这么说,但总有种亏钱的痛楚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荧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将怀里的托克塞回了他自己用小毯子小被子搭的临时小窝里。 这孩子睡得死沉,两人闲聊了这么久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刚好可以方便她对他哥哥做一些坏事…… “我说你啊,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为了师出有名,她侧过身面向达达利亚,蛮横地将一条腿搭到他的身上开始找茬,“未经我同意就私自给人家白术写信挂号,你知道我要解释清楚这件事有多费劲吗?” 明明大家都是「讨厌愚人众」联盟的成员,他搞这么一出,她在长生眼里都要成叛徒了。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达达利亚被她一激,醋意就又上来了,“哦,你怕「人家」误会我们俩有什么。” 他就这么见不得光吗?他都被她这样那样过了,都愿意没名没份地跟着她了,她却依旧不肯在她的朋友面前承认他,哪怕只是让他陪着一起看诊。 她怎么能这样—— “唔…你在干什么?!” 趁着达达利亚分神跟自己斗嘴,荧潜伏已久的魔爪伸向了他毫无防备的腿间,直取敌首。 “呜…!不行!托克在呢……” 弟弟还睡在身边,达达利亚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他只能压低声音不断讨饶:“你先松手…不要、不要再揉了…啊、不行……” “你呢?这么迫不及待地入侵我的交友圈,是想要证明些什么吗?” 这只小狐狸精,一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今天是写信挂号,明天呢?是不是要给大家群发婚宴请帖了? “光是在我哥哥面前跳脸造谣,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是不是?” 达达利亚难以自持地在她手下颤抖起来,嘴唇咬得都泛白了:“没、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身体…呃……” 就算他真有私心,也只是在其中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看着达达利亚在夜灯下可怜巴巴的模样,荧有些心软,但她努力回想了下那九十九万挂号费,一颗心顿时又变得比原石还硬了。 他不让她蹭,把自己贡献出来让她玩玩总可以吧? “阿贾克斯哥哥,托克睡着了,你可千万不要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吵醒他啊。” 她得寸进尺地咬着他的耳朵,手上不依不饶地轻轻套弄:“我的手都被你弄脏了,黏糊糊的,好恶心哦。” 达达利亚皱紧眉头,微弱地呻吟着:“嫌恶心…就放开我啊…唔…!” 他才不信她会嫌恶心,她喜欢它喜欢得不得了。 达达利亚握住她手腕的手越收越紧,要害在她手里,他早已无力抵抗,这样紧抓着她不放也不过是本能地在寻求攀附。 “不可以弄在被子里哦,会留下奇怪的气味的,”荧就喜欢看他在自己手底下吃瘪的样子,“要是托克醒来,看到自己哥哥这副不得体的样子——” “你…你到底想怎样,我是不会帮你的……” 达达利亚虽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还是时刻谨记着要坚守底线,就算有托克这个人质在她手里也不行。 她从达达利亚裤腰里抽出自己濡湿的手指抵在他嘴边,撬开他紧抿的双唇硬塞进去,极其下流地抽插了几下。 “——想这样。” 半小时后,荧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嘴唇还有些红肿,但表情明显愉悦了许多。 总算是吃到了。 “…好人哥哥?” 不知是不是被卫生间骤然亮起的灯光给照醒了,托克抱着小毯子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是来带托克去沙漠看独眼大宝的么……” 荧对自己突如其来被性转这件事有些迷惑不解:“什么好人哥哥?” “好人哥哥是我的一个同事!”达达利亚连手上的水都顾不得擦干,急忙开口解释道。 荧也没太在意,她径直爬上床将托克揽入怀中:“乖宝宝,继续睡吧。” 托克的小鼻子用力嗅了嗅:“有薄荷的味道…刚才是去刷牙了么,好人姐姐,你和哥哥是不是半夜爬起来偷吃零食了?” 她竭力掩饰着:“咳咳…吃了点饼干,托克要吃吗?” “托克明天再吃,不想重新刷牙…哈欠……”他困得厉害,又昏昏地睡去了。 应急食品二号在她背后幸灾乐祸:“偷吃被抓咯,羞羞脸。” “——饼干闭嘴。” “我数叁二一,从我的行李箱里出来。” 荧双手叉腰站在行李箱前,一脸的漠然。 土特产伴手礼她已经寄出了大部分,但要想一次性带走达达利亚家人为她准备的东西,她还是得为此特意买了个特大号的行李箱。 达达利亚抱着膝盖蜷缩在行李箱里:“把我也带走嘛,我要跟你去冒险!” “你是猫吗?快出来,我要收拾行李了,”她蹲下试图把他从行李箱里扯出来,“行李限重四十千克,你超重了,达达利亚先生。” “我也要当冒险家——” 这家伙耍起赖来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休假养病这么久还无故旷工,执行官的铁饭碗不想要了?”荧拽他拽了半天也拽累了,索性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别耍赖皮了,「公子」大人。” 为了打包行李,她起了个大早,现在还有些犯困。 见荧坐下,达达利亚又跟只大狗似的粘到她身上:“那刚好辞职不干了,你养我。” 行李箱终于空出来了,荧赶紧把东西放进去:“好好好,把你养壶里当煮饭公。” 达达利亚窝在她颈间,把玩着她的发梢呢喃道:“真想把你困在我身边…让你眼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好巧,我也是,”荧边收拾行李边敷衍他,“劳烦让一让,你挡到我视线了。” “…哦。”他不情不愿地挪了下位置,依旧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收拾到某件物品时,她忍不住拿起它在达达利亚面前晃了晃炫耀道:“锵锵~!看,我手上有你的裸照!” 挂在她脖子上的达达利亚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哼哼唧唧地用鼻尖蹭她的脖颈:“哼…什么时候偷拍我的?坏心眼。” 她想看还不容易,写封信他就来了,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忍不住偷拍他…… “我才不稀罕偷拍你裸照,”荧啧啧地感叹着,“哇,好多人围观你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才没有……” 达达利亚一头雾水地看向她手里的。 ——是他受洗时的画片。 背景里的教堂是他们之前去过的那个,画面中央,刚出生一周的小阿贾克斯被神职人员捧着在一个银色的大盆里进行浸礼,哭得脸都红了。 …还不如让他现拍一张给她呢。 荧接着往下翻,下一张便是他们昨晚一起拍的全家福,她被这一家八口包围着,像极了一颗混进泡泡桔堆里的黄柠檬。 达达利亚也看到了,他笑了笑:“等你哥哥回来了,我们再重新拍张新的。” “…嗯!”荧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达达利亚从她行李箱里拎起一件织了一半的毛织物,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下,“给我织的毛内裤?” “…是帽子,”荧没好气地夺回那顶可怜的帽子,“再吵给你拆了织成毛线丁字裤。” 这几天,达达利亚的妈妈教了她不少新的织法,比当初跟托马学的种类还要多。 达达利亚好奇地问:“什么是丁字裤?” “稻妻的兜裆布见过吧?比那个还要更清凉一些。” “噫——你好色哦!”他看她将东西放得乱七八糟的,忍不住动手帮她整理了起来,“怎么还有罐酸黄瓜?” “那是和冬妮娅一起做的,她说是她的独家秘方,外面买不到的。” 达达利亚拿起一本笔记本,随手翻了翻:“至冬家常菜食谱?你想吃什么直接叫我去做不就行了。” 荧特别宝贝这本子,连忙抢回来护在胸前:“你小心点别弄皱了。” 这可是他妈妈为她亲手写的食谱。 「每次一做这几道菜你就吃得特别多,一定很喜欢吧,我写了份食谱给你,希望它能派得上用场。」 笔记本的封皮上仿佛还带着她掌心里的温度,让她的心也变得暖暖的。 月台上人来人往,为了不妨碍其他旅客通行,一行人找了个角落话别。 回海屑镇的时候达达利亚担心列车晚点就没让他们一起来接,现在要送她走,一家老小都出动了,他拦也拦不住。 “你就再多住几天嘛,他要回冬都工作就让他自己回去好了,”达达利亚的姐姐递过来几大桶自己酿的面包汽水,“这个东西我问过快递了,他们说含气的自制饮料公司怕爆炸不让发,你提着回去吧。” “谢谢姐姐,我朋友还在蒙德等我呢,估计都快等哭了,必须得回去看看她了。” 荧伸手去接那几桶汽水,险些被它们的重量给扯到地上去,达达利亚忍着笑帮她接过:“还是我来吧,你提不动的。” 等到了冬都再找几个顺路的部下帮她捎过去吧。 达达利亚的妈妈用力地拥抱了荧一下,她眼眶已经有点红了:“我们小荧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好好吃饭,平时不要总熬夜,打架的时候不要太拼命,实在打不过就跑,要是被人欺负了就喊阿贾克斯来帮你一起揍,想吃什么就写信回家,妈妈给你做了寄过去……” 荧鼻子也酸了,她不住地点头:“嗯,我会的,妈妈。” 松开荧后,达达利亚的妈妈又戳了戳自己的丈夫:“孩子他爹,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小荧吗,还不快拿出来,害羞什么。” “咳咳……”达达利亚的爸爸轻咳了几声,“这是我自己熏的红肠和咸肉,你要吃的时候就用锅煎一煎,镇子上卖的红肠总归还是没自己家做的放心,也不知道他们往里边加了什么东西……” 达达利亚的妈妈嫌他嘴碎:“孩他爹,都是街坊邻里的你说这些。” “上回加尼亚那老家伙卖给我的红肠里面就全是肥肉!我下酒都嫌它腻,小姑娘肯定更吃不来!”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着……” 达达利亚的姐姐笑着补充:“看到你喜欢吃他做的红肠,老爹这几天就没离开过熏炉呢。” 荧感激不已:“谢谢伯父。” 怪不得这几天达达利亚的爸爸一直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因为要熏红肠送她。 达达利亚的爸爸脸上的表情呆滞了几秒钟,但他很快就回了她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他一直期待着你也管他叫声爸爸,完了,等下回去他肯定要跟老妈哭了。”达达利亚悄悄在她耳边解说道。 荧的罪恶感瞬间被他这话唤起,她连忙语无伦次地补了句:“爸、爸爸…您做的红肠真的很好吃!” 对方同样有些无措拘谨:“嗯、嗯嗯…喜欢吃就好!” “哈哈哈,难怪家里这些天的木头用这么快,”达达利亚的哥哥反应总是慢半拍,他走过来拍了拍荧的肩膀,“哥哥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们至冬产的自动手枪,特别好用,不管是泡水还是进沙子都不会卡壳,我借用厂里的机床做了些改装,射击瞄准更轻松了,小孩子多把枪防身也是好的。” 达达利亚的姐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油纸包:“等等,让我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装保险,万一走火炸到她怎么办?” “我肯定装了啊——哎哎,你别在公共场合拆开啊,小心愚人众发现把咱们抓进去……” “怕什么,老叁不就是愚人众……” 临走时,荧给了每个家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亲吻,其中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哭得最大声。 冬妮娅依依不舍地抱着她:“以后我要是也有了神之眼,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吗?” “当然,我的冒险小队随时欢迎你加入,”荧向她保证,“就算把你哥哥的位置挤掉,也不会忘了带你的。” 达达利亚抱着胳膊很是不爽:“喂喂,我还在呢。” 车窗外,月台上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荧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她本想从衣兜里拿手帕擦眼泪,没想到却掏出了一迭用绣花手帕包裹着的,面额很大的北国银行支票。 荧急忙看向身旁坐着的达达利亚:“达达利亚,你看这是——” “老妈给你的就收着吧,”达达利亚还记得她将他给的经费藏着不用的事情,“别又不舍得用,该花就花…哎!别哭别哭!” 她趴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她可能再也离不开海屑镇了。 冬来·十六(达达利亚) “下午好,凯瑟琳,今天有我的信件吗?” 一来到冒险家协会,荧就迫不及待地问凯瑟琳——尽管她内心已经对今天能收到达达利亚来信这件事不抱多少希望。 都快一周了,连封信都没有,她都开始怀疑在至冬度过的那大半个月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了,但壶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至冬土特产又时刻提醒着她那段记忆的真实性——毕竟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可作不得假。 达达利亚不写信过来,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总不能跑人家愚人众营地或是北国银行兴师问罪:喂,你们家执行官最近在忙什么呢?他凭什么不给我写信?你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可是—— …是啊,她又是他的谁呢? 怕被别人知晓这段关系的人是她,因不能将这段关系宣之于口而感到憋屈的人也是她,她又能向谁倾诉呢? 还是说,他根本只是在愚弄自己的感情?现在新鲜感过了,就觉得没有再继续维护这段关系的必要了? …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她就知道! 就算他不想继续了她又能拿他怎样?她绝不会以受害者身份自居,大不了下次见到砍他几刀权当解恨了…… 但万一他不是始乱终弃,而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事了怎么办?他这人一打起架来就容易上头,强开魔王武装时更是丧失思考能力智商直接下线——这个笨蛋战斗狂! 实在不行只能找阿蕾奇诺问问看了,熟人的话问一下近况也很正常…吧? 负面的猜想一个接一个地从荧脑子里冒出来,已经快把她给逼出疑心病来了,这两天更是焦虑到失眠多梦,她连饭都少吃了好几碗。 “下午好,旅行者,”无需翻找,凯瑟琳转身在后方存放信件的货架上精准地取出了她的信件,“是今天中午刚从纳塔寄来的,请查收。” 纳塔…?!会是达达利亚寄来的吗? 匆匆向凯瑟琳道了谢,荧接过她递过来的那封信,信封上的署名果然是达达利亚! 这家伙…什么时候跑纳塔去了也不说一声!害她白担心这么久! 积累了整整一周的低落与不安因这封信的到来瞬间一扫而空,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了许多,就连步伐也都跟着轻快了起来。 等不及到咖啡厅再坐下拆信,荧一边走一边取出信纸看了起来。 “致我最最亲爱的伙伴: 最近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我? 抱歉这么久才给你写信,那日与你分开后,我便被派往纳塔只身执行任务,本来打算一到地方就给你写信汇报,结果那片区域偏僻到连个村镇都没有…等我回市区找到能送信的驿站,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天。对不起,是我食言了,下次见面一定好好向你赔罪。” 荧只顾着埋头看信,连路都忘了看,与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物理层面上的撞。 她一头扎进了一堵结实的肉墙里,此墙回弹性极佳,她被弹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走路不小心……”荧捂着额头连声道歉,抬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莱欧斯利?!好久不见!” “是啊,好巧,”莱欧斯利毫不介意她的冒失,笑着提醒她,“画片掉出来了…嗯,练得不错。” 再说,本就是他看她低着头一个劲往前走,故意走过来想试试看她会不会自己撞上来的。 …什么东西练得不错?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只见自己脚边躺着一张画片。 更确切来说,是一张半裸男子的对镜自拍照。 画片中的男人没扣扣子,暗红色的衬衫衣襟略微有些刻意地向两边敞开,露出了上半身结实漂亮的肌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露脸,这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今日社会性死亡的可就不止她一人了。 荧僵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蹲下去捡那张让她颜面尽失的画片:“这不是我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我的信件里掉出来!好奇怪哦!” 看出荧的窘迫,莱欧斯利善解人意地替她找了个台阶下:“抱歉…并非有意窥探你的隐私,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忘掉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荧抵死不认,婉拒了他这份好意:“我真不认识画片上这个人!这人一看就不正经。” “啊哈哈哈…估计是谁恶作剧群发的,”怕他不信,她还干笑着补充道,“我之前就收到过一些奇怪的信件,什么「看到这封信后请在叁日内转寄给叁十个人否则穷之魔神将降临你身」、「今天是岩王爷生辰,只要将这封信转寄给九十九个人,就可以在今日内进账九十九万摩拉,不转不是璃月人」……” 莱欧斯利从业这么多年来审过无数犯人,哪能看不出她在撒谎,他看破也不说破,故意逗她:“是遇到骚扰了? 需要帮你立案吗?” 荧仍在一本正经地强装镇定:“倒也不必这么兴师动众,或许只是健身房的推销广告也说不定,现在有很多出来兼职的健身教练,为了揽客什么事都做得出!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 “啊啊~原来是这样,”莱欧斯利认真听完她这一通胡扯,还配合地点点头,“总之,要是遇上什么麻烦随时来梅洛彼得堡——至少没人敢往监狱里塞小卡片。” “嗯嗯…一定一定!”见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荧大大地松了口气,她可没有达达利亚那种撒谎不打草稿的才能,“要一起下午茶吗?我请你。” 最近她把之前收到的那笔巨额零花钱存进北国银行吃利息,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不少,这会便是要赶去咖啡厅吃下午茶改善生活的,派蒙已经提前过去占座点单了。 莱欧斯利示意她看左边:“下回吧,这次上岸是来出外勤的,只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部下们都还在那边等着呢。” 荧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个看守打扮的人围着个头上套牛皮纸袋的犯人,俱是有些脸熟的面孔,见她望来,也遥遥地冲她点头示意。 “你寄的特产我收到了,大家都吃得很开心。什么时候跑至冬去了?怪不得食堂的打饭大叔说最近见不到你,怪想念的。” 收到那一大箱从至冬寄来的快递时,莱欧斯利还以为是至冬那边的流放劳改营想搞文化交流特产互寄呢。 “哎嘿嘿,去探望一下朋友,有朋友在那边医院当护士。”只是将因果关系调换了,应该不算对莱欧斯利撒谎吧? 临走前,莱欧斯利还不忘问一句:“今晚回来吃饭吗?我让人给你留点好菜。” 荧忍痛放弃了这份免费的晚餐:“不了不了,我等会还要去趟须弥,在那边蹭就好。” 她平时没少带派蒙回梅洛彼得堡蹭饭,虽然她服刑期已满,但特许食堂的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她的不要脸行径。 ——毕竟他们一致认为,公爵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成天在水底下窝着早晚闷出毛病,有个知己朋友愿意下来陪他说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 “给我点了什么?果汁吗?” 在咖啡厅落座后,荧端起桌上的饮料大喝了一口:“呜呃——!这是什么?!” 简直就像喝下去一大口痰! “你拿错啦,那是我的「够不够劈咔」,”派蒙连忙拿起另一杯饮料与她手上的对换,“这杯「第四幕演奏」才是你的。” 荧接过又是一通猛灌,口腔里那股黏腻浓稠的恶心感才总算消退了不少:“活过来了…「第四幕演奏」?这名字矫情得有些耳熟。” 弄这么玄乎,不也还是牛奶加咖啡吗? “你忘啦?这是之前我们摆摊卖饮料的时候,「仆人」指名要喝的那款。”派蒙提醒她。 她立刻改口:“我就说这名字怎么起得这么有品位。” “喂,你刚才什么时候说过了,你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 二人又你来我往地斗嘴了好几个回合,荧这才有空仔细看完那封信接下来的内容。 “我最近有练胸哦~!收到画片是不是很惊喜?来到纳塔后我晒黑不少,你喜欢我黑一点还是白一点?不许说都好看或者没区别,必须选一个。 纳塔的食物口味都偏重,但玉米卷饼还是蛮好吃的,我跟当地人学会了做法,等回来做给你尝尝。放心,食材和调料我都买好了,保证地道正宗。 你应该已经去过不卜庐了吧?白术老板给你开的药方要按时吃,不要心疼钱,我在不卜庐预存了一笔款项用于抵消后续治疗费用,你就算不花,这笔钱也是取不出来的,如果不想让它白白浪费,就请乖乖吃药,不要让我担心。 请不要忘记,还有一个可怜的男人在世界某个角落里眼巴巴地等待你的回信。 一千万次亲吻,吻在你倔强的嘴唇上。 永远爱你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信末还鬼画符一般歪歪扭扭地写了叁个字,依稀能辨别出来是用她母星文字写的「我是猪」。 「我是猪」是什么暗号暂且不说,他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她母星话的?她教的吗?…果然还是对他太掉以轻心了。 就是这艳照…算了,至少他花了心思。 不行,下回见面她还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还好今天遇到的是莱欧斯利,这要是不小心让老实古板一点的孩子看见,不得当场把人家给吓晕过去。 派蒙在旁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你突然笑得好邪恶…这信里究竟是什么内容?给我也看看。” 旅行者的表情太过于狰狞,她被吓得都不敢继续吃蛋糕了,生怕她出了什么毛病。 “咳咳…哪有,明明很和善,”荧正色道,将邪恶的目光转向了派蒙还没吃几口的蛋糕,“你那份蛋糕是什么夹馅的?让我吃一口尝尝!” “——呜啊啊你这一口怎么这么大!蛋糕…蛋糕的一半都不见了!” “你怎么可以给我写这么下流这么露骨的信!以后不许再给我寄这种画片!” 刚写完这行字,荧转念一想,大不了以后她拆信时避着人,于是提笔将这句话给划掉了。 达达利亚好像有提过他最近在练胸,她是喜欢漂亮的肌肉没错啦,比如莱欧斯利的身材就非常完美…但要是像愚人众先遣队里风拳雷锤那样虎背熊腰的牛蛙猛男—— 想到这里,她赶紧蘸了蘸墨水又补充道:“健身要适度,敢练成双开门衣橱那样就不要你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奋笔疾书的动静把派蒙吵醒了,她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明天一早不是还要……” “马上马上——” “你怎么了?是有心事睡不着吗?” 见荧总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睡觉,派蒙担心地问。 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过来问她:“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特别不老实?” 刚才抱着派蒙睡觉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想将腿搭上去,结果搭了个空,她一下子从浅寐中惊醒了,失落感猛然自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我睡得比你还沉,你又不是不知道,”派蒙侧过身来看着她,“谁说你睡觉不老实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 派蒙忽然感叹了句:“总感觉…你从至冬回来后变了好多。” 荧攥着被子的手指紧了一下:“哪里变了?” 派蒙努力地组织着语言:“经常望着空气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傻笑,身上的气味也变了,多了股…冰冰凉凉的味道。” 她昨日甚至看到她家旅行者坐在院子里极为做作地数着树上开的梅花,数完还一脸失魂落魄地喃喃:「七朵,七…都七天了……」 七天…? 这让派蒙立刻联想到了往生堂那一老一少时常挂在嘴边的头七。 难道是被至冬的什么精怪附了身?要真是那样,得去璃月找方士驱邪吧?降魔大圣能对外国的妖邪跨国执法吗? 荧对派蒙内心进行着的头脑风暴毫不知情,她拉开睡裙的衣领嗅了嗅自己身上:“是薄荷吗?” 她最近换了薄荷味的牙膏,和达达利亚常用的洗护用品是同一个牌子。 “不像薄荷,更像是雪山上的松树,”派蒙关切地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是不是肚子饿了?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找吃的!我有偷偷留下宵夜……” “你又藏吃的!都说了食物不能放隔夜——” “我是打算今晚半夜饿了就起来吃掉的啦!——这不是重点啊喂!” 好不容易说服派蒙睡下,荧望着窗外摇曳的月光,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以往达达利亚亲上来的时候,是这种感觉吗? 他的吻,是像薄荷果冻,还是更像果果软糖来着? 早晨刚起床的时候是薄荷果冻,吃完水果后则又变成了果果软糖…… ——好想吃。 一直以来针对他而高高筑起的防波堤已然完全坍塌溃决,只要被他温柔地看上一眼,内心的喜悦就会满溢而出…… 既会因为一连好几天见不到他而寂寞到患得患失,又能因他一封信而幸福到忘乎所以想入非非…… 这就是…恋爱吗? 她抱紧了怀里的派蒙,重新阖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万一,在梦里遇到了呢? “…伙伴…呵呵…睡得真香……” 半睡半醒之间,她仿佛依稀听到了达达利亚的声音,一定是幻觉。 “唔嗯…派蒙…派蒙几点了,天亮了…该起床了……” 隔着眼皮感受到太阳强烈的光线,荧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伸手在身边不断摸索。 结果派蒙没摸到,却摸到了一片温热光裸的胸肌。 这隆起的形状,这小小的突起,她绝对不会认错。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莫不是昨夜噩梦里那些个壮硕的牛蛙猛男仙子下凡来成全她了?不要啊—— 荧顿时睡意全无,彻底清醒了过来,殊不知她一睁眼,便无可救药地沉沦进了一片湛蓝的深海中。 达达利亚不知何时衣衫半解地躺到了她的身侧,正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而她的手正覆在他胸上无意识地揉捏着。 好一派活色生香的美好景象,简直令人血脉偾张。 荧还有些懵,嘴唇嚅动了好半天才问:“…你怎么来了,我派蒙呢?” 她心里明明想的是「你怎么才来」,说出口的却是「你怎么来了」。 “孩子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房间了,”达达利亚不慌不忙地帮她擦去唇角的口水,“我趁她睡着把她拎到隔壁房间了,别担心,我有记得给她盖被子。” 荧又惊又喜,以至于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他:“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凌晨叁四点,回来晚了就没叫醒你,”达达利亚向她展开双臂,“过来,让我抱抱。” 他昨晚洗完澡就连夜赶了过来,刚在她身边躺下就累到不小心睡着了。 荧狠狠地扑进他怀里将他压在身下,嘴里埋怨道:“你都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达达利亚故作不解地眨巴了下眼睛:“叫醒你…?为什么要叫醒你啊,是想和我一起趁着夜深做点什么坏事吗?伙伴。” …明知故问! “只是做坏事的话…不用叫醒也可以的……”她贪婪地用力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企图将这缺失的一周全都弥补回来。 “哦?如何个「可以」法,详细说说?”达达利亚笑吟吟地低头望着在自己怀里乱拱的爱人,“啊,原来你想让我用那种方法叫你起床…我记住了,下次一定。” 但达达利亚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来叫她起床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当面问她。 “不卜庐那边的诊断结果如何?和至冬给的一样吗?” 他写信问过白术了,但那边不肯讲,说是要保护患者隐私,就算是单方面决定的家属关系也不能透露半分。 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怪扫兴的。 想要马上与达达利亚亲热的兴致被打断了,荧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好吧,他是金主,他出了钱的。 她只好避重就轻地把白术给的看诊结果复述了一遍。 无非就是忧思过度,工作强度大,身体激素出了问题,需得静养喝药调理。 达达利亚听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把她哥哥给她弄回来,她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吧。 下回有机会见着他,跟他透露夸大一下她的病情,他不信他不着急。 “你要来怎么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荧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下巴,明显才刚刮过,还带着淡淡薄荷剃须水的味道。 达达利亚一直很在意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她也只在他昏迷那两天见过他下巴上刚冒出来的新鲜胡茬。 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她在他脸上乱摸的手指:“你见谁查岗还带提前通知的?” “查岗?查什么岗。”她都还没查他的呢。 达达利亚低低地笑了几声:“当然是来看看…你这被窝里还有没有藏着些什么别的人。” 荧问心无愧:“除了派蒙我能藏谁?” “哼,谁知道呢,我可是听到某人睡梦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流啊、流哇的——「流哇」是谁?” 达达利亚想起这个就来气,他千里迢迢赶过来不是为了听她梦话里喊别人名字的。 一口一个流,叫得可真亲。 荧做了一晚上牛蛙猛男的噩梦,此时听他提起牛蛙,心中更是苦不堪言:“牛蛙就是牛蛙啊!你没见过?” “算了…先不说这个,”达达利亚话锋一转,“我这么久没给你写信,你就不知道自己写信过来问问?小没良心的,白疼你了——我还以为信箱会被你的问候塞满呢。” 他甚至一度怀疑是冒险家协会把她的信件给弄丢了,为此还让凯瑟琳帮忙查了好几次邮政系统。 「公子大人,您近期的信件真的已经全在这里了,如果您还有异议,就请提供信件的邮件编号。」 如果不是因为服务型机械人偶预设的表情就只有礼貌微笑,凯瑟琳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对他白眼相向——居然敢质疑她主人的技术水平。 “我以为你——”荧有些扭捏,说不出口。 达达利亚眉毛一挑,接口道:“以为我死了?” 她连忙捂住他的嘴:“不是…!” 哪有人像他这样说话的?就算她不迷信,这听着也总给人一种不吉利的感觉。 “不是这个?那就是…以为我不要你了?” 见荧没立刻开口反驳,达达利亚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她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他只能笑着用力揉了几下她的脸,无奈道:“傻不傻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他才是那个需要担心自己被抛弃的人吧。 “我的心早就抵押在你这里了,笨蛋汪汪猫。” “你才是笨蛋达达狐。” 荧条件反射地回完嘴后才发现,居然还挺对仗。 这可真是…被他过了傻气。 “达达利亚…达达利亚、达达利亚!” 一睁眼就在身边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荧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雀跃与思念,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她绝对是今天全提瓦特最幸福的人之一! “嗯嗯,听到了听到了,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不用一直叫我名字啦,就这么想我吗?”达达利亚仰头微笑地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跪在自己腰部两侧的膝盖,“这几天到底想我没有?我要听实话。” “哼。”她才不要说。 他揣摩着圣意:“「哼」就是想了的意思?” “…哼。” “你是小猪么,光会哼哼,”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达达利亚不满地抬手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对了,给你带了土特产,是纳塔特有的一种自带花香的葡萄,一会你们洗来吃。” 其实是它琥珀色的外皮吸引了他,那颜色让达达利亚想起了她的眼睛。 “这次他们又叫你去纳塔做什么坏事?” 虽然知道达达利亚未必会如实回答,荧还是惯例问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到处跑跑腿砍砍人…等会陪你吃完早饭我就走,今天还要再回纳塔一趟,做些收尾工作。” 如她所料,达达利亚不太想谈论他工作的细节,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意义。 荧一听他说这话就垮下脸:“你把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了,旅馆?” 他才刚来就又要走,虽说他已经在这里陪着自己一起睡了半宿,但她睡着了不算! …明明都快一星期没见面了。 怕她误会生气,达达利亚立刻为自己叫屈:“哪有,还不是因为太想你了才提前偷跑回来的。” 他嘴唇孩子气地抿了起来,眼里却是无尽的的温柔,光是那眸光中泛起的柔波,就足以将她活活溺死。 …都是这个家伙,都是这个家伙让自己现在变得这么奇怪,让她都快要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荧越想越气,她猛地伏下身对着他又亲又啃,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像自她体内延伸出来的触须,敏感地捕捉着任何来自达达利亚的信息。 他的呼吸,他的嘴唇,他的舌头,他的牙齿,他的手指,他的心跳…… 整个房间都似乎染上了独属于达达利亚的绚丽色彩,令她目眩,让她迷乱。 身下那夺人心智的妖孽还在柔声嗔怪:“轻点,嘴唇都要被你咬破了…是口欲期没过吗,咬人不知轻重………” 荧愈发变本加厉地撕咬他:“破了好,破相了就不用出门见人了……” “哈…那是你,我脸皮可没你那么薄,”达达利亚的手从睡裙下摆伸了进去,他用滚烫的手掌贴在她光滑的后背上缓缓摩挲,“我一定要顶着你的齿印招摇过市,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你旅行者咬出来的,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丢人现眼,少树立假想敌了,谁会这么无聊在意这些,别人看到了也只会觉得尴尬……” 荧被撩拨得心猿意马,也不再犹豫,原本支撑在他胸口的手逐渐向深处滑去。 “说不定呢…?唔…!真是野蛮……”下腹被她的手掌一路碾过,达达利亚白皙的脸上也逐渐泛起潮红。 她很快就摸索到了他的腰带,果断粗鲁地将它一把扯开。 手却在这时被按住了。 达达利亚失去高光的湛蓝双眸中氤氲着蒙蒙水汽:“你确定要大清早的对我这么做吗?我听说,在璃月有个词,他们管这叫…白日宣淫。” 荧不知道他又在故弄玄虚些什么:“离开至冬前的那晚,你不是说下次一次性补偿给我吗?” 管他白日黑夜,她想上他还得看时辰? 达达利亚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劝过你了,一会你可别后悔。”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箭在弦上,荧无暇多虑。 她现在该操心的是另一件事。 “是对不准位置吗,要不要换我来?” 达达利亚看着她一副想吃他但又吃不进去的着急模样,不由得有些想发笑,但他忍住了。 她脸皮薄,他现在要是笑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么有趣的场景了。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家里鸡舍发现的一条贪吃小蛇,它想偷鸡蛋吃,结果却因为体型尚小经验不足,无论如何都吞不进那枚营养过剩的大鸡蛋,急得在鸡窝里直打转,险些被吃完食回窝抱蛋的母鸡啄死。 “…别吵,”荧一张脸羞窘得好似发高烧,她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赖他,“本来都快进去了,你一抖就歪了。” 明明已经足够湿润,她却太过兴奋紧张,以至于身体紧绷到放不进去,就算想硬塞,也被撕裂感给劝退了。 达达利亚担心她弄伤她自己:“不要硬来…我帮你……” 他说着,便要起身把她给换下去。 “你躺回去,别乱动。” 荧的倔脾气偏偏在这时候又犯了,她还就不信了。 她坐在达达利亚身上前后摆腰,用他同样湿滑的肿胀磨蹭着自己腿间的裂缝,分不清是谁的体液,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变得更湿了。 直到她小小地高潮了一次后,肌肉才总算放松了下来,她再次握住他,用了些巧劲,很快,前端就被浅浅地吞了进去。 虽然被撑得有些胀,但格外有成就感,这回她可完全没让他帮忙。 “唔……”身下的达达利亚闷哼了一声,她能感觉到他在体内轻轻地颤抖。 荧顿了一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是太舒服了……”他看起来很苦恼,“差点就射了……” 达达利亚也有整整一周没宣泄过了,她不在身边,他连自渎的兴趣都不会有。 荧不禁哑然失笑:“…笨蛋,想射就射嘛。” 达达利亚使劲摇头:“不行…还没有让你舒服……” 万一射到她身体里就不好了。 真是傻得可爱。 正当她扶着达达利亚高高耸立的性器,要接着把他剩余的部分也一口气纳入自己体内时—— 屋外响起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不多不少,刚好两下。 荧愕然地看向达达利亚,他眼中并无意外之色,明显早就听到了脚步声,此刻还在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他故意的,她被摆了一道。 她才是傻得可爱。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门外传来了散兵的声音,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睡到这个点还赖在床上不起来,难道是想等着被我踹下床吗?” 散兵…?这个时候他怎么会…… 糟了,是她自己昨天跑去须弥约的他。 被达达利亚的突击检查一搅和,她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好啊,才一礼拜你就忍不住叫了别的男人来你家!”达达利亚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他就是那个「流啊」?!” 荧怕他这个时候作妖,只好拼命解释:“不是牛蛙!他怎么可能是牛蛙?!他是——” …不对,他也不是人啊。 她纠结卡顿的这几秒全然被达达利亚当成了心虚的表现。 “——还不止一个「流啊」?!” 达达利亚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果然还是不该放她回来,一回来什么「流啊」、「马啊」、「羊啊」的就全从她身边冒出来了。 荧死死捂住达达利亚的嘴:“小声点!你又发什么神…嘶——!痛痛痛!” 他居然敢咬她的手! 这是跟谁学的?! 更要命的是,她一吃痛就往后缩,身体一时失去平衡,竟硬生生地把他给整根坐了进去! 刚插进去那一瞬间是最爽的,快感当即如潮水一般自下腹喷涌而来,她差点就要叫出来了。 “你先别动…呜……” 荧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结果被一把按了回去,插得更深入了。 达达利亚现在才不听她的,他自顾自地开始向上缓缓耸动:“不把你的「流啊」们叫进来一起玩吗?怕他们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不知为何,他特别讨厌门外那人的声音,光是听到就觉得很不爽。 …是像谁来着? 维持着插入的姿势,达达利亚抱着荧面向卧房的门。 而几米之外的门外,就站着她的朋友。 达达利亚掐着荧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门口:“外面那位小兄弟想必是等急了,你不回人家话吗?” 荧只好压抑住即将溢出口的呻吟,勉强回道:“…你怎么来这么早?我、我还没起床…唔呃——” …叫她回,她居然还真敢回! 达达利亚气得又连续捅了她好几下。 和他做着这种事,居然还有功夫跟别人说话! “喂,里面什么动静?”散兵察觉有异,抬腿便要踹门进来,“你被歹人挟持了?” 她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被人掐着脖子。 散兵以前还在愚人众时没少掐人脖子,对此类声音甚是熟悉。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类并不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呻吟。 荧连忙从快感的晕眩中回过神来喝止他:“不许进来…!我…我正在换衣服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刚才只是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其实还是穿了的,内裤也只拨到了一边并没有脱掉,就是她正在做的事情不太方便见人。 确认她无恙后,散兵面红耳赤地收回脚,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气急败坏起来:“谁稀罕看你——” 说得好像他想趁机占她便宜一样,要不是怕她死屋里,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总是骂我小骗子,自己骗起人来不也很熟练?”隔着已经湿透了的内裤,达达利亚拧住她充血鼓起的阴核,“你以前…是不是也像这样骗过我?” 她不免有些心虚:“啊哈哈…怎、怎么会呢……” ——绝对骗过。 得出这个肯定答案后,达达利亚本就没有高光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晦暗,操弄她的力度也越来越凶狠。 每一次挺腰,达达利亚硕大的前端都不断反复挤压撞击着深处的宫口,他手上也没闲着,正压着她的阴核一圈一圈揉搓。 内外同时受敌,她的大脑几乎被捣成了一滩浆糊,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运转,只能想方设法尽快结束与散兵的对话。 “呜…地上好脏,我要去洗个澡,嗯啊…!劳烦你再多等我一会……”荧被他顶得双腿止不住地打战,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唔…!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帮我去菜地里浇下水,喂喂猪,谢了啊……” “哈?!…我疯了才帮你!” 散兵冷着一张红通通的俏脸,骂骂咧咧地浇水去了。 他来时轻手轻脚举止从容,走的时候恨不得把脚底下的木屐都给踏碎,可见被她气得不轻。 支走了散兵,是时候该解决另一个问题少年了。 问题少年还在持续上下输出:“你心虚什么?不是都和人家「流啊」都约好了吗?” 荧深吸一口气,一把薅住达达利亚的头发将他扯过来,咬住了他不停说疯话的嘴。 达达利亚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 直到腥甜的铁锈味开始在两人唇齿间弥漫,荧才松开他。 “发什么疯?我不要什么牛蛙,我又不喜欢那样的…我只要你……” 她才不要什么牛蛙猛男!还是他这样修长匀称的比较符合她审美。 见达达利亚紧抿着被咬破的嘴唇不说话,她又放软了语气:“为了你,不管是紫苏椒盐,还是干锅铁板,我都可以舍弃……” 虽然不理解他跟牛蛙较什么劲,但当下只要能哄他开心,无论这些话有多违心,荧都说得出口。 他莫名其妙较劲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她哥哥、鸭子、狐狸……曲曲牛蛙又算得了什么,她早已见怪不怪。 荧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他:“好了好了,听话,别闹了,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醋坛子这么爱吃醋啊?亲一个。” 她平时没少听他这样哄人,学了个八九分像。 达达利亚也没躲,任由她在自己脸上嘴上亲了好几口。 “嗯…你说的,不许反悔……” 被她连哄带亲忽悠了一番之后,达达利亚连眼神都清澈了许多。 至于紫苏椒盐是谁,他也不想再追究了。 现在她只想着他一个人就够了。 这就算是哄好了一半。 “嗯…不反悔……” 荧搂着他脖颈的双臂越缠越紧,她高高地抬起腰,又重重地放下,难得勤快地卖力了一回。 即使被她伺弄得很舒服,达达利亚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刚才那男的谁啊?” 瞧他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还有尘歌壶的出入权限,跟她不是一般的熟吧? …你前同事。 荧把正确答案又咽了回去,改口胡扯道:“小散,朋友家的小孩,平时在教令院上学,一有空就来我这勤工俭学,帮忙做做家务干干农活。” 这也不能算是撒谎,一来雷神确实是她朋友,二来散兵也真的自觉主动帮她干过不少家务活,他有些强迫症,眼里容不得脏东西,她这壶里他是哪哪都觉得脏。 “哦?哪个朋友,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轻捻着她的乳尖,装作不经意地问。 “你不认识的,”她下意识缩了缩胸,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虚,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是女性朋友!” 达达利亚并没有因此就放松警惕,揉捏她的动作也变得粗鲁了些。 哼,女的也不能掉以轻心,比如他某个拖娃带崽混进她壶里的女同事,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八成是想骗她去给她孩子当后妈。 让她家那几个小魔术师小助手小潜水员跟她一通撒娇喊几声妈妈,她说不定还真就心软同意了…实力不容小觑。 看达达利亚冷静了下来,荧还以为自己已经把人给安抚好了,连忙叮嘱他帮忙圆谎:“一会他们问起,就说你是来帮忙维修下水道的……” 不然尘歌壶里突然冒出个人来她不好解释。 达达利亚忽然觉得自己这份设定与那勤工俭学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脸一沉:“是有些堵塞了,得好好帮你疏通疏通……” 荧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掀翻在床上。 达达利亚强硬地按住她的腿根,让这具身体打开到了一个令她羞耻的程度。 荧想起了解剖台上任人宰割的青蛙,她现在大体上也是如此。 她的隐瞒和谎言就像一粒粒吹进达达利亚眼睛里的细沙,她让他难受了,他也不会轻易叫她好过,他要将他的所有委屈与不满和着这些细沙一起揉进她身体里,让她孕育出独属于二人的珍珠。 他腿间高高昂起的性器,如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将她伪装的皮肉层层剖开,露出了内里毫无保留的灵魂。 “慢点、慢点!”荧被他压在身下,跟只如何也翻不起身的乌龟似的,无力地扑腾着四肢,“脑浆都要被你摇匀了!” “摇散黄了最好!省得天天想些不正经的。” 达达利亚想起她给她安排的水管工身份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边奋力干她,一边回忆:“呵…我家后院里那个抽水泵还记得吧?” 不知道他又在临时抽查什么知识点,荧只好拼命点头。 记得那是台按压式抽水泵,只要不断往下按压就能一直出水。 “在我还小的时候…一度很好奇它的原理,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达达利亚将荧的身体折迭起来,又扯了个枕头垫在她身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在她体内进进出出,“现在我们两个结合在一起…就像它一样,你看…出来了好多水啊……” 狭窄的甬道被他的阴茎填充得没有一丝缝隙,肉与黏膜完全贴合在了一起,阀门随着活塞的贯穿与抽离一次次地打开…… “你听…还有噗嗤噗嗤的水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不像我家房顶上积雪化冻,从屋檐滴落下来的声音?” 荧低头看着那根粗大的性器在自己腿间横行霸道畅通无阻,眼睛不由得瞪大了。 达达利亚…现在就在她身体里面…… 不管是视觉、听觉、触觉还是嗅觉,乃至不能把控的幻觉,在此时此刻,多重感官统统被他一人占据。 噗嗤…噗嗤……伴随着肉体撞击的声音,令人脸热心跳。 见她一副想看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的样子,达达利亚也不强求,他哑着嗓子继续说道:“在我十岁那年,老爹老妈还因为那个水泵吵过一次架,起因是安东在院子里玩的时候被那个水泵绊倒了。” “那时家里已经安装了自来水系统,除了给菜地里浇浇水,平时基本没人会用到它,所以老妈想着干脆拆掉算了,省得它挡脚挡手的占地方。” “但老爹说什么也不同意,还为此和老妈大吵了一架…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几乎没红过脸。” “后来才知道,那个水泵是他们结婚那年一起安装的,老妈已经把这件事给彻底忘掉了……” “我偶尔路过那个水泵时也会想,如果当年老爹不阻止,它是不是早就被拆掉了?” “毕竟…已经有了更多的替代品啊。” 他声音凉凉的,连带着她都感到有一股寒意顺着背脊爬了上来。 “怎么总觉得你意有所指,是我的错觉吗?” 他拐弯抹角地絮絮叨叨了半天,就是想谴责她始乱终弃? “哪有,别多想,顺口一提罢了,”达达利亚又换了个话头,“在至冬,有一种雪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连身下抽插的动作都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她的空虚迟迟得不到充盈,变得愈发煎熬难耐。 “停停停!”他这阵枕边风到底要刮到什么时候?“今天的寓教于学栏目就到止为止,组织已经充分了解你的诉求了,阿贾克斯同志。” 听了这话,达达利亚赌气地用力撞了撞她:“哼,才哪到哪,这就开始嫌弃我啰嗦了。” 不知是被顶到了哪里,她的声音突然因为疼痛而变得颤抖了起来:“呜…!好疼!” “哪里疼?”达达利亚顾不得翻旧账,紧张得立刻就要抽身出来,“是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不许拔…!”荧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跟只树熊似地扒在他身上,“只是脚抽筋了一下,缓缓就好……” ——事已至此,虽然挺无耻,但她也只能用这招了。 “要是肚子疼或是胸口疼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忍着,知道吗?”在至冬医院看诊的时候,达达利亚就陪在荧身旁,对她的病情也有些了解,“你是不是最近又熬夜了?” “没有,不信你问派蒙!”派蒙睡得比她还死。 “今天早上的药是不是还没吃?一会我看着你吃下去再走。”他顺手又捏了捏她的肚子,“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之前我们不是约好饿瘦一斤罚款一百万摩拉么,我怎么感觉你至少得给我两百万?” 荧一听急了:“生理期前后体重有变化很正常的!你休想趁机讹我钱!啊…心口突然好痛!” 这回是真的心疼了。 达达利亚这下看出她在装病了,他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戳穿她:“哦?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摸摸…多摸摸就好了,”荧的脸一点一点地变得更红了,她目光飘忽不定,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上,“还有,你以后每周至少要过来两次……” 达达利亚故意逗她:“两次?两次就够了吗?就不想我天天来?” 荧顿时眼睛一亮,顾不得再维持方才的病弱设定:“可以吗?!” “小色鬼,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想上我啊?”达达利亚没好气地又使劲顶了她几下,“哪有人这样治病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深谙给小孩子喂饭的道理:天天紧着她追着喂饭,没几天就腻了不肯吃了;要是吊着她胃口,她说不定还天天惦记。 “都想……”这几下顶得深得她心,她主动抬起腰迎合他的撞击,“放松疗法也是疗法。” 达达利亚手上听话地揉着她的胸,嘴里却还在怄气说反话:“我还是少来比较好,省得遭人嫌弃。” “真的没嫌你,”再让他这么磨磨蹭蹭唠嗑下去,几个尘歌壶都不够散兵扫的,总不能再打发他出去采甜甜花,“人家小孩还在外面有事等着呢,我们这些做叔叔阿姨的总不好……” 她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在床上耽搁太久。 达达利亚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态度总算有所松动:“也是,做长辈的在小辈面前赖床确实不好。” 荧心一横,支起身子凑到他耳边撒娇:“今天…不要拔出去了好不好?” 达达利亚被她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罕见地出现了青涩的错愕表情。 尽管很心动这个提议,但犹豫两秒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虽然一直都是他在提前口服短效避孕药,但即使已经吃了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克制住本能尽量不弄到她身体里。 达达利亚的注意力果然被岔开了。 “这几天我好想你…你也忍得很辛苦吧?”荧还嫌这把火烧的不够旺,故意用下面绞着他自行吞吐,“我想要你射进来,想要把你的东西…留在里面……” 不卜庐开的那剂调理药方副作用里,对人体影响最大的一个便是不孕,白术特意说明过,服药后的叁五年内,她的身体都会被这个副作用影响,直到调理好身体停药才会恢复。 与其说是副作用,不如说是福利,所以她现在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她还不想告诉达达利亚,他刚才那样对她,她也要欺负回来,吓一吓他。 达达利亚的眼神明显出现了动摇,他现在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嘴和下面是硬的:“不可以的,不许再说了…会有宝宝的……” 光是听她说这些,他就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想不顾一切地射在她里面了。 但万一他让她怀孕了,她会恨他吗?会不想要他的宝宝吗?就连他本人都会被她舍弃吧?光是想到这些可能性,达达利亚就已经难受得不行。 “你哭什么啊?就算怀孕了又不是你来生。” 趁着达达利亚心神大乱,荧夺回了对他身体的控制权。 “要是我生我才不会哭呢!” 达达利亚抹了一把眼角发现是干的,才察觉自己被她给耍了。 她的手撑在他胸口上,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哦?要是你来生的话,你想生几个啊?” “六个,叁个像你,叁个像你又像我…你在干什么?”当达达利亚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双手已经被她用元素力铐住了,“——你又来这套!” 这是达达利亚有生以来射得最痛苦的一次。 就连之前被她用手指玩,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你看开点。” 荧坐在床边,背对着在床上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达达利亚,她总觉得手上差了点什么东西,哦,是香烟,但他俩都不抽烟。 “你不想?你想得很!”达达利亚掀开被子气愤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刚恢复了些气力,就一把将她夹在腋下挎着要往外走,“浴室在哪里?现在洗澡的话说不定还能弄出来……” “…这位壮士,你还没穿衣服!” 荧可不想陪着他一起在尘歌壶里裸奔,她笑着拍了拍他挺翘的光屁股:“你先坐回去,我跟你说个事。” “有什么事能比现在这事还重要?万一真怀孕了怎么办?!” 她是玩开心了,他都快要急死了! 达达利亚现在吃的避孕药是愚人众发下来的军用物资,本来他想直接丢掉,后来寻思能孝敬老爹就都拿回家了。 该药品避孕率只有99%,至于为什么不是100%,那就要问问它的研发者了。 ——这样会比较有趣,某个曾有过非法行医经历的缺德医师如是说道。 但哪怕只有1%,达达利亚都不想让那种可怕的结果出现。 见他又想往外跑,荧急忙用手抠住床沿:“是关于我身体状况的事,你不想听了?” 达达利亚这才坐了回去。 她趴到他肩膀上,把该交代的都简单交代了一遍。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达达利亚只是松了口气,他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的,下次别这样吓我了。” 比起自己被吓,他更担心她的身体,她现在身体都还没调养好,如果…无论决定留还是不留都是巨大的损伤。 “…是你先欺负我的。” 她完全忘了自己在海屑镇那最后一晚是如何当着托克的面欺负人家哥哥的。 “好好好,我们扯平了,”达达利亚站起来,弯腰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去洗个澡吧,我给你做早饭去,要给你煎几根香肠?我带了些纳塔当地特产的辣香肠,刚好可以用玉米饼卷着吃。” 经他一说,荧也觉得肚子饿了:“之前的红肠都还没吃完你又带…我要一根就够了,帮派蒙多煎几根,她特别能吃。” 达达利亚温柔地捏着她的后颈,像是在数这是她的第几节颈椎:“哦,你「一根」就够了吗?” 她疯狂点头:“一根!一根就够了!” 他满意地收回手:“哼,你最好是真的够了。” 颈间徘徊不去的那股杀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他从未想过要杀她。 冬来·十七(达达利亚) “要早知你还约了他,我便不来了。” 散兵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树荫底下,他转头瞥了眼不远处那个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把他叫来做什么?你不会打算带一个执行官去探听愚人众的秘密吧?呵…你怎么不顺便把「仆人」也给叫来?”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没当过执行官一样。 “意外、意外…他一会就走,不跟我们一起去。”荧有些尴尬地赔着笑,提起茶壶倒了杯刚泡开的热茶推到散兵面前,“浇水喂猪辛苦了,快坐下喝杯茶,这是翘英庄今年的新茶,你尝尝看。” 她今天还有求于他,可不敢轻易得罪。 散兵也不跟她客气,径直走到她身侧的座位坐下:“哼,只是顺手罢了,再不浇水你那几块地就要旱死了。” 至于围栏里的那几头猪…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猪也可以用苗条来形容。 他也就个把月没来,她这壶竟已成了这般光景。 注意到桌上多了个陌生的小布包,布料纹样看着像是稻妻的,荧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这是…?” 散兵双手捧着茶杯,也不直接回答,他倨傲地扬了扬下巴:“你自己打开看不就知道了。” 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解开,唯恐弄坏了哪里又挨他一顿冷嘲热讽。 布包内是一个精致的木质小饭盒,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两排圆润可爱的饭团,看着不像从路边早餐摊买的,倒像是某人一大早起床亲手捏的。 荧有些受宠若惊:“你还给我带了早点?谢谢。” “只是顺路随便买的,省得你赖床起不来耽误事情。” 似乎是怕她误会什么,散兵刻意地又补充了一句。 荧故意打趣他:“哦?须弥什么时候有卖饭团的早餐摊子了?你们教令院食堂给稻妻留学生特供的?” 散兵板着脸,作势要将饭盒抢回来:“…不吃就丢掉!” 她连忙护住饭盒:“哎哎,干嘛丢,别浪费啊。” 这小子,混熟了之后还是挺会关心人的嘛,虽然嘴上说的依旧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摞迭得高高的玉米饼突然出现在二人中间,隔绝了荧看向散兵的视线。 将另一盘香肠在荧面前放下后,达达利亚笑吟吟地用手撑着桌面,摆出了一副男主人的派头:“小鬼,要一起吃早餐吗?” 散兵冷冷地抬眼看他:“小鬼叫谁?” “不、不用了!他吃过了!对吧,散…小散?” 荧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拜托,至少不要在这里打起来,她辛辛苦苦攒的家具啊! …小散? 看到荧不断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散兵只好暂且忍了这个称呼。 虽然同样很蠢,但至少不是用那个名字叫他。 小散…?叫得可真亲。 达达利亚眯起一双蓝眼睛打量了散兵片刻,不以为意地笑了。 胸这么小还想挖他墙角?等毛长齐了再说吧。 “不知为何,我对这位小散同志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达达利亚顺势紧挨着荧坐下,“…是在哪见过吗?” 散兵喝茶的动作顿了一顿,但未有别的反应。 荧干笑着糊弄他:“啊哈哈…怎么会呢?这孩子和你也是第一次见面啊,错觉,错觉。” 达达利亚忽然一下子恍然大悟,他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哦,我知道了,唔——!” 荧当机立断卷起一张饼,飞快地塞进达达利亚嘴里:“吃饭!吃饭!早饭都要凉了!” “咳…你干嘛不让我把话说完?”达达利亚被那张饼噎了一下,“是声音,声音和你哥哥一模一样。” 荧心里松了口气,立马换了副关切的口吻帮他拍背顺气:“怎么吃这么急?慢点吃。” 害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他也能免疫世界树的干扰。 “你在教令院上学?会跳舞吗?” 达达利亚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哈?会又怎样。” 散兵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荧顿时感觉自己的气管仿佛也被狠狠地捏紧了。 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骤然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达达利亚同他聊家常话般问道:“怎么不让你旅行者阿姨托关系安排进大巴扎当伴舞?” “阿姨?”散兵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称谓,“…呵呵。” 荧已经不敢看散兵此时的脸色。 不用看也能猜到,他现在的眼神一定在说「你死定了」。 她只好用脚在桌子下踢了踢达达利亚,示意他闭嘴不要再说了。 达达利亚却好似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一样,他继续道:“对啊,你阿姨「上头有人」,想必能照顾得到你,大巴扎离你学校也更近吧?” 荧急了,加大力度又踢了他一脚。 散兵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你一直在踢我的腿,是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停地踹他,他是不是最近脾气太好了? 荧低头往桌下一看,散兵那双雪白的护腿上果真多了几道浅浅的灰印子:“不好意思踢错了……” 达达利亚挑了挑眉:“哦?我很好奇,你原本是打算踢谁?” 她这回找准他那双黑军靴,总算是踢对了一回。 “人家小散还要念书的,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剧团排练,”荧为散兵续上茶水,试图安抚,“喝茶喝茶…这茶叶好你多喝点……” 结果她刚哄好了这边,另一边达达利亚又开始了。 “你怎么只给他倒茶不给我倒?我也要喝茶!” 荧只好无奈地从托盘中拿起另一只倒扣的茶杯,也给他倒了一杯:“这个茶很苦的,你要加糖就自己去厨房拿。” 她没有往热茶里加糖的习惯,故而桌子上一般不放糖罐。 “小孩子喝茶才加糖。”散兵突然凉凉地冒了句。 达达利亚被他这么一激,果真没有起身去厨房里取糖,他迟疑了数秒,还是端起了茶杯。 “好苦…!”刚喝一口,达达利亚就皱着脸将茶杯放了回去,他弯腰凑到荧面前张开嘴,“舌头…舌头烫到了!快帮我看看!” 散兵看得有些瞠目,这个末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这招都用过多少回了? 荧在内心叹了口气,还是托起达达利亚的下巴:“哪烫到了?” 那根粉嫩的信子好端端地躺在他口腔里,一点事没有。 只有嘴唇上还残留着一点她的齿痕。 他旁若无人地冲她直哼哼:“就是烫到了!你快帮我吹吹!” 散兵阴阳怪气地拱火:“是啊,快给他吹吹吧,再不吹烫伤就要痊愈了呢。” …这俩心理年龄加起来绝对不超过十岁。 这场闹剧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们几个吃早饭居然不叫上我!!” 听到派蒙愤慨的抗议声在背后响起,荧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真正的小朋友来了,这两个大人再怎么不要脸,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嫩了吧? “哈哈,刚才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醒你,”达达利亚指了指桌上那几盘满得都快要从盘子里溢出来的肉和配菜,“好吃的都给你留着呢。” “「公子」?你这家伙怎么过来了……”派蒙本想义正言辞地谴责他不请自来,但不断飘上来的肉香让她克制住了,“哼,这点香肠就想收买我们——是什么口味的?” 在食物的蛊惑下,她甚至忘了追究自己为什么不在荧床上而是在隔壁房间醒来,只要她家旅行者没事就好。 “有点辣,但是很好吃,得配着卷饼蔬菜一起吃。” 达达利亚照顾惯了弟弟妹妹,顺手帮派蒙卷了一个大大的玉米卷饼。 派蒙接过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大口:“好好吃!旅行者你也快尝尝!” “好好好,我这就……”荧刚想伸手去拿玉米饼,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就将装着饭团的饭盒推到了她面前。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鳗鱼饭团,不先吃这个吗?” 散兵像是被勾起了什么莫名的胜负欲,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悠悠地开了口:“昨日也不知是谁,风风火火地跑到我寝室里来连吃了叁大碗鳗鱼茶泡饭……” 他原本在寝室温书准备糊弄学期末的测试,结果她一声招呼都不打,提着好几条疯狂扭动的鳗鱼和几盒茶叶就找上门来了,不仅要求他明天陪她做这做那,居然还好意思让他下厨给她做饭吃。 他只好拎着鳗鱼来到公共厨房,在若干同窗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做了饭…… 今日更是过分,不仅让他等这么久,还敢使唤他浇菜地喂猪…… 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愈发厚颜无耻了。 “你胡说…!我明明只吃了两碗半!是你那碗太小了!” 荧下意识反驳完才猛地发觉大事不妙,她立刻扭头看向一旁的达达利亚,他用手支着下巴,正笑得一脸和善。 “哦?”达达利亚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玉米饼,往饼面铺上满满的蔬菜和煎蛋香肠,“一口气吃这么多,就不怕积食么?贪吃。” 他嘴上说着她贪吃,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将那张饼卷巴卷巴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呜呜呜呜——!” 派蒙只顾抱着卷饼大快朵颐,在好吃的面前,她总是展现出超绝的钝感力。 毕竟以小派蒙的角度来看,她非但不会觉得她家旅行者正在遭难,还会反过来纳闷:这几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张开嘴就有人喂饭吃,何等的美事。 散兵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轻点着桌面,他明明也在笑,但笑容之下藏不住的那股子狠戾劲让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笑了,上次见到,还是他当执行官背后阴人的时候。 没人能救她。 她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好都吃了。 八个饭团,外加叁个馅料包得满满的大卷饼。 全、吃、完、了。 就算是外星人,她的胃也还是正常大小,比不得派蒙那种小无底洞。 荧吃完东西刚想喘口气,就看到达达利亚从厨房中端出熬制好的一整煲汤药,差点两眼一黑。 “来,把药喝了,听说吃璃月的药不能喝茶,你喝这个顺顺气。” 达达利亚也有些后悔刚才跟人置气,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吃撑了。 哼…都怪她自己太贪吃,只吃他那份不就没事了。 熬都熬好了,荧再怎么撑,也只能捏着鼻子硬灌下去,这么贵的药材不能浪费。 散兵皱了一下眉头:“你病了?喝的什么药?” 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荧怕他担心,连忙解释:“不打紧的,就只是调理身体的药。” 散兵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安静喝茶,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人还是喝茶的时候比较斯文乖巧。 趁着荧喝药的功夫,达达利亚问散兵:“你们今天是要约着一起去哪来着?” 荧抢着回答:“他学院要开家长会!他妈妈工作忙抽不出身我去代开!” 散兵已经不想再对此类言论做出任何反应了。 达达利亚用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不怒自威地扫了过来:“我问你了?” 荧吓得连忙噤声。 她刚刚才被他用那叁个大卷饼收拾过,一听他语气不善立刻闭嘴了。 但经她这么一搅局,达达利亚试探的目的也无法达成了。 达达利亚总觉得这个「小散」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与他那些同僚何其相似——是愚人众执行官特有的那股阴湿味,活得越久,味越冲。 那股日日夜夜浸淫在罪孽与恶意中,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异味,早已渗入了骨髓里,比尸臭还要难以掩盖。 达达利亚自认自己身上当然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这种异味,但他会刻意地去祛除去掩藏,比如回家看看老爹老妈兄弟姐妹们,或是多去接触接触属于现世的各类新鲜事物。 这个人就算与愚人众无关,也绝对和深渊脱不了干系。 她找这个人来,是为了调查深渊吗?他不是已经答应过她会帮她想办法了,她却还是找来了其他人…… 许是他观察的目光不加掩饰太过于直白,散兵不耐烦地轻轻啧了一声。 就当达达利亚以为他终于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他突然换了副惊惶又柔弱的表情躲到荧背后:“…这位大人一直瞪着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高兴了吗?” ——期间限定白纸小人偶返场了,还是抹茶味的。 荧沉默着放下药碗。 他莫不是在教令院憋太久,戏瘾犯了? “喂!你装什么害怕?” 达达利亚还是第一次遇到比他自己还不要脸的人,他指着一脸泫然欲泣的散兵问荧:“他刚才不是这样的吧?” 他指的是他叫她起床的时候。 “你…别欺负他。”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荧只能昧着良心维护散兵。 “哈?我哪里欺负他了?”达达利亚被气得不轻,“你看你看!他还在你背后冲我吐舌头做鬼脸!” 荧回过头,看到散兵无辜地歪了歪脑袋。 “…大概是你眼花了吧。” 她的良心背负了太多,好沉重…… 临走前,达达利亚突然俯身凑到荧耳边压低了嗓音:“下次再跟你算总账。” 他说这话时语气虽是恶狠狠的,却又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这句话随着一股温热暧昧的气流一同淌进耳朵里,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顿时没出息地酥软了下来。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问出了口。 “哈哈哈…就这么迫不及待?”达达利亚憋了一早上的郁气顿时消散了不少,“还是头一次遇到催别人来收债的,好吧,我尽快。” 荧被他说得脸热:“省得利滚利,又再倒欠你两个亿……” “你啊……”达达利亚溺爱地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眸光里的温柔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最近老实一点,不要到危险的地方乱晃,你哥哥…深渊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好吗?” “嗯嗯……”荧低着脑袋,闷闷地应了声。 他对家人的那种过度保护似乎已经延伸到了她身上。 达达利亚一看荧这反应,就知道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肯定左耳进右耳出。 但他自己今天还有公务在身,总不能把她拴在裤腰带上揣着走,他要去的地方不比深渊安全多少。 “当心那个小鬼。” 达达利亚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跟紧点,别走丢了。” 负责带路的散兵走在前头,手中提了盏困着几只吉光虫的小提灯,虽然算不上明亮,但也勉强够用了。 洞窟里面氧气稀薄,若是用火把照明,他担心自己身后的那个家伙会窒息而死。 这里的道路分支极为复杂,盘根错节地向着地心延伸,她要是不小心走丢了,他会很困扰的。 “这条路…真的能通往地心的深渊教团据点吗?” 荧有些不安地跟在散兵身后,不同于上次一起进入世界树,这次派蒙不在,没人活跃气氛,沉闷到就连洞窟里的空气也似乎变得粘稠滞塞了,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只只黑漆漆的手臂从过道两侧伸出来拉扯她。 借着曾经的职务之便,散兵通过愚人众的传送系统带她来到了这么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窟,他们已经在里面走了不知多久,还是一眼望不到头。 恍惚间,荧感觉自己正在一只巨兽的肚子里行走,或许走着走着,她整个人都会逐渐被它的肠壁彻底消化溶解吸收掉……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奉恶毒皇后之命将小公主哄骗去荒郊野岭杀掉的猎人吗?”察觉到荧的紧张,散兵故意放慢了些脚步等她跟上,“你要是觉得害怕,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谁害怕了,”她立刻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我是担心你记性不好带错了路。” “呵呵……” 散兵没有反驳她,只是揭开提灯的盖子给他抓来的那几个小苦力喂了几滴提前准备好的蜂蜜水。 他早已习惯了地底的黑暗,如此多此一举也是为了某人不被石头绊死在路上。 “看什么,也要我喂你几滴蜂蜜水?” 见荧凑到灯旁瞅得起劲,散兵忍不住就想挑她几句。 她早已对他这条舌头免疫了大半:“没想到你对手下还是蛮好的嘛。” “那是因为我打他们耳光的时候你没看到,”散兵轻哼一声,“你若是累了,就歇息几分钟再走,一会来人了跑不动我可不会管你死活。” “不用了,继续赶路吧,”彻底摸清散兵脾气后,荧偶尔也会想着故意恶心一下他,“如果我说累的话,你会背我吗?” 地底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她再不和他互损几句真的要活活憋死。 派蒙不在,就只能用派蒙Plus代替一下了。 “背你?亏你能提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不出她所料,散兵果真恼羞成怒,他连耳朵都气红了,“…我又不是那个傻大个。” 傻大个?这说的是达达利亚么。 散兵不提还好,他一提,她就又开始想他了。 要是达达利亚也在就好了…不对,他还是不在比较好。 撇去一切立场问题不说,他喜欢她,他家人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家人,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她哥哥不喜欢他了。 如果他不是愚人众…或者愚人众和深渊教团不再对立,哥哥是不是就能接受达达利亚了呢? 她真的好想好想带哥哥一起回海屑镇,那样好的家庭氛围,哥哥也一定会喜欢上的。 哥哥会喜欢面包汽水吗?唔…哥哥的口味和她差不多,她喜欢的哥哥一定也喜欢。 哼哼,她一定要骗哥哥去舔户外的铁栅栏,然后再叫上几个弟弟妹妹一起拿雪球埋他! 达达利亚的妈妈给哥哥也织了一件毛衣,纹样和大家的是同一个系列的,说是到时等他穿上一起拍新的全家福。 “笑得这么恶心,又在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散兵突然停住脚步,荧一路上光顾着东想西想,差点一头撞到他背上。 “只有不正经的人才会觉得别人满脑子不正经……”她超小声地抱怨了句,总算舍得收回自己早已飞到海屑镇的思绪,“话说这地洞哪来的?这么深,真的是人工挖出来的?” 散兵已经听到了那句抱怨,故意卖关子不告诉她:“你打听这么多,是想做什么?” 荧怂恿他:“怕什么,你又没和愚人众签保密协议,就透露一点呗,等出去请你喝咖啡。” 就算他以前真的签过,现在也作不得数了。 “愚人众劳民伤财地挖这么大个坑,是想做什么坏事?挖空提瓦特大陆测试两极之间是否还存在引力?”她绕着他一圈圈地走着,“我怀疑这是多托雷用来骗项目经费的某种手段,如果核实可以匿名向女皇检举吗?” “…至冬这五百年来一直在组织人手向着地心挖洞,最开始是用劳工人力挖掘,后来科技升级了就换了机械设备来挖,”散兵被缠得没办法,只好遂了她的愿,“图什么?当然是地底的矿产资源,不然你以为用什么来支撑至冬这个庞大的工厂,用女皇的仁爱来发电?” “怪不得多托雷能在至冬蹦跶这么久……”荧忽然绕至他跟前,“你也在愚人众干了有五百年了吧,那你的积蓄呢?也不要了?不觉得很可惜么?” 散兵避开她继续往前走:“身外之物罢了。” 她背着手跟在他身后:“没有这些「身外之物」,在现世行走可是很麻烦的。” “…我又不需要吃饭,”散兵开始有些后悔打断了她方才的神游天外,至少瞎想时不会像现在这样烦人,“这么喜欢钱?不是有人脉么,我以前的账户余额,你有本事就去取吧,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她还真的认真想了下:“你的北国银行账户应该已经变黑户了吧?这么大一笔钱取出来肯定要惊动潘塔罗涅的。” “呵呵,你怕了?”散兵轻轻地哂笑了一声,“有贼心,没贼胆。” “得了吧,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余额,让我也体会一下巨款打水漂是什么样的感觉。” 荧不禁想起自己账户里那笔巨款,如果这款巨款某天突然离开她,她一定会心痛到吃不下饭。 “也就区区……”散兵随意地报了个数。 荧双眼圆瞪,心脏像是被人剜了一刀:“多少??” “瞧你这没见过钱的出息样子,”散兵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看了感觉真可怜。” 荧的心突然往下沉了一沉。 哥哥还在的时候,他们兄妹一起倒卖各个世界的特产赚取旅费,她姑且也衣食无忧过好长一段时间。 就算现在需要自食其力接委托讨生活,荧也依旧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至少她还有得选择。 这人还说她可怜,他自己在愚人众的处境才更可怜吧?那些钱怕不是他每次执行危险任务受伤后上面发下来的慰问金。 “他们平时…都把活推给你干么?”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戳到他旧伤疤。 “席位高的执行官会把「丑角」发下来的脏活累活全都推给席位低的人,”散兵倒是不介意跟她提起这些,他还没那么脆弱,“潘塔罗涅看似席位不高,实则掌握了大多数执行官的软肋,故而没人敢找他不痛快——毕竟没谁乐意下次行动时自掏腰包,走正式流程申请经费可要多花费上不少功夫。” 以前是他在做,后来末席来了,那群家伙又看末席资历浅年纪小不顺眼,脏活累活自然就大多到了末席那,他落得清闲。 “你现在不在了…这些活肯定全推给达达利亚来做了……” 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要不是他们乱使唤人,现在达达利亚能有更多时间陪她吧? 他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伤疤。 “心疼了?”散兵空荡荡的胸腔中莫名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别看他这副单纯无辜的样子,虽然才当了几年执行官,但手上沾染的鲜血指不定比我还要多哦。” “…你这是危言耸听!” 尽管知道散兵的话大概率是真的,但荧还是不太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他的不好。 达达利亚是怎样的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今天还说了,要去纳塔执行任务…… “他喜欢小孩子?不过是给惨死在自己手下那些冤魂「赎罪」的手段罢了,”散兵这话不知是在讥讽达达利亚,还是在自嘲,“至少他自己心安了,觉得他只要对任务外的人友善,他回老家时就还能做个好哥哥好儿子。” “他也是「执行官」,”散兵的声音逐渐变轻,“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逼不得已的理由,作恶就是作恶。”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你不要再说了……” 荧终于克制不住激动打断了他的话。 散兵咄咄逼人的口气也缓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她:“你知道的话现在就不会和他走这么近了…就这么喜欢?” 最开始提到他的时候,她脸上的白痴傻笑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他手里一直拎着的吉光虫小提灯不知是不是有些疲了,现在看上去变得晦暗了许多。 一如他此刻的脸色。 荧满脸愕然地抬起头望着他。 散兵怎么会知道…… …也是,他这么敏感。 “…嗯。” 虽然很不好意思,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承认了。 没想到,第一次跟熟人承认自己这段不为人知的地下恋情,居然会是和散兵,她还以为会是和万达小分队里的某个成员…… “恋童癖真恶心。” 全然不顾及她略带扭捏羞涩的少女情怀,散兵不留情面地锐评道。 荧顿时忘了刚才的羞涩,秒切回平时的状态:“哈?!他哪里像儿童了?” 说老实话,她反驳起来也有些心虚,二十不到的达达利亚对于他们这些命长的老家伙来说,确实和初生婴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出她明显底气不足,散兵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补刀:“只要外表和心智任何一点像儿童,那就都是儿童吧?” “他其实很聪明的,只是大多数时候不喜欢想太多……” “这话你跟多少个人解释过了?”散兵翻了翻白眼,“自取灭亡,哪天发现自己被卖了可别哭。” 哪个执行官切开来里面不是黑的?末席可不是什么在保育园里给小孩子喂奶换尿布的阳光开朗大哥哥。 “我跟谁哭?跟你哭么?”她立马回敬道,“没想到你还对恋爱话题感兴趣,不如由我牵桥搭线,在《闲事月刊》上也帮你开个知心姐姐专栏?” 散兵轻蔑地略仰起下巴:“我看起来很闲?开解安慰人的话我说不来。但你要是想挨骂,我随时奉陪。” 荧知道他现在也就嘴巴毒,刚才说的那番话只是在提醒自己,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刀子嘴豆腐心。” “…我是不是很久没劈人了,竟然让你有了这样的误解。”散兵嘴上说着要劈她,抱着胳膊的动作却一直没变过。 她抢先走到他前头,转身冲他做了个鬼脸:“劈人要是被投诉到学院去,会扣操行分哦。” “…啧,”散兵脸色忽然一变,“等等,先别过去!” 荧也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动,她停下脚步,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身子隐匿在分叉路的拐角处。 只见前方的岔路口突然涌出一堆人,好几个愚人众的兵士正在围攻一个红色的家伙,荧定睛一看,是个深渊咏者。 她打算先暗中观察,等这两边打得差不多了再上去捡漏。 没想到,方才探脑袋出去观察的那一瞬间竟被某人精准地捕捉到了。 “旅行者——!救我!”那个红色的深渊咏者大声喊道。 散兵又啧了一声:“他谁啊?怎么还认得你。” 荧摇摇头:“不认识。” 这些深渊咏者长得都一个样,她怎么可能分得清他们谁打谁? 那深渊咏者血条眼看快要见底,叫得愈发撕心裂肺:“我是你——最亲爱的——渊上啊——!” 哦,原来是渊上啊。 荧漠然地转过头:“趁他们还在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渊上急了:“旅行者!你不能这么不念旧情!我!我可是你哥哥的心腹!” 她冷笑一声:“你当初阴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是你们殿下的血亲了?” “我后来不是还送了你临别赠礼作为赔罪么!” 那几个愚人众忍无可忍:“吵死了!能不能好好打架了?!非得在这隔空喊话,耳朵都被你们震聋了!知不知道洞窟里回声很大啊?有没有点素质了?!” “…抱歉。” “…不好意思。” “没关系…喂!你想干嘛?!啊啊啊啊啊啊——”那几个愚人众的兵士还没来得及开盾防御,就尖叫着被一团青黑色的风洞卷走了。 “…烦死了,”散兵不耐烦地收回脚,“你,去看看他死了没。” 荧愣了愣,下意识回道:“是,大人。” 她走近奄奄一息的渊上,渊上颤抖地朝她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下握住了他的手,尽量不去想自己和他曾经的过节。 渊上艰难地吞了口血沫子:“旅行者…快逃…殿下他——” “我哥哥怎么了?!”荧一听就急了,愈发用力地摇晃着他,“哥哥出事了?!你刚才怎么不早说!你等一会再晕啊!快说哥哥他怎么了!” “执行官…快逃…小心…殿下…快逃……”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后,渊上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最后,颓然地从她手里滑落。 荧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渊上、渊上——!” 早知道…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跟他怄气了!都那样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和她说说笑笑!她怎么知道他现在这么脆弱? 他都还没开盾呢! 散兵探了探渊上的鼻息:“别嚎了,他没死,只是累晕了过去。” “哦……” 荧擦干眼泪,让散兵帮忙一起将渊上抬到一处岩洞里藏好,又喂了他一些回血的伤药才离开。 “愚人众的执行官…一定是「博士」干的!” 荧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步伐全然没了刚才来时路上的从容轻快,她现在心事重重,步子又急又乱。 散兵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这种脏活累活,多托雷从来不会亲自动手。 他嫌脏。 沿着一路上的打斗痕迹,他们找到了一处更为宽阔的洞窟,大到足以容纳一整个欧庇莱克歌剧院。 荧还没踏进洞窟,便被散兵喝止:“你站在原地!别过来!” 但浓烈的血腥气已经扑面而来,就算散兵不让她看,她也能大致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用力拂开散兵试图阻拦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洞窟。 从洞口出来,荧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高度约二叁十米的悬崖边缘上,她低头向下望去,崖底密密麻麻地迭了厚厚一层,全是断肢残骸,里面除了深渊教团教众,还混杂了不少愚人众兵士。 地上的土壤不知是天生就这么黑,还是因为浸满了血液,踩上去就跟淤泥一样,她踩上去,也觉得脚有些发软了。 在这尸山血海的中央,正格格不入地盘踞着一条长着白色羽翼的巨蟒,它通体覆满浅金色鳞片,美丽圣洁得如同某种传说中的神话生物。 这巨蟒体型极为庞大,堪比「吞星之鲸」,此时不知是吃撑了还是打架打乏了,它收拢了羽翼,将身子蜷缩成一团,似乎正在睡觉。 “这是什么……”荧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是愚人众培育出来的怪物吗?” 散兵阴沉着脸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它。” 就算曾经身为「试验品」,他对多托雷的实验内容也知道得不算太全面。 那个科学疯子,就算哪天抓来几个魔神东拼西凑成嵌合体都并不稀奇。 “喂!你要去哪?!” 看到荧直愣愣地往前走,散兵急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万一…万一我哥哥,我哥哥被它吞了怎么办?” 荧有些木讷地拔出剑,她双眼赤红,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我找了一圈…都没在地上找到哥哥,我要杀了它…把哥哥救出来……” “别傻了!你再进去多半也没了,别把自己给搭上!”散兵死死拽住她,“你哥哥说不定早跑了!” “哥哥…呜——!” 就在这时,空荡的洞窟里传出一声尖锐凄厉的巨响。 是那条巨蟒! 荧痛苦地捂住耳朵,一丝鲜血从她手掌的缝隙间淌落下来。 场地中央的那条巨蟒不知何时已经支起脖子,它冲着他们的方向又发出了一声鸟鸣般的清啸,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们,下一秒就抬高脑袋冲了过来。 就算没有双翼,以它的体型够到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发什么呆?!不知道躲?” 散兵一把抄起荧,向上一跃移动到了对面更高的岩壁上。 他刚在岩壁上站稳,便看到那巨蟒一口咬住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那平台在它嘴里就跟黄油饼干般酥脆,一下子全裂开了。 “啧…先撤退!抓紧我。” 顾不得用两条腿跑了,趁着巨蟒吐掉满嘴沙石的空档,散兵横抱起荧向着来时的洞窟飞去。 那条道路甚是狭窄,仅容二人通行,这巨蟒定然钻不进来,想必也会知难而退。 殊不知这蟒竟跟疯了一般,用它那屋舍大小的脑袋硬生生撞了进来,差点把里面的道路都给撞到坍塌。 “它有病吧?地上那么多还不够它吃么!难不成还想吃活食?” 散兵一边飞,还得一边时刻躲避那颗蟒首的追击,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数不清经过了多少个岔路口,直到他的空居力完全耗竭,身后的撞击声才逐渐变小了,兴许是它体型过大,被卡半道上了。 现在周遭的环境相对安全,散兵刚将荧放下,她就立刻找了个角落,跪伏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呕吐,几乎要将内脏都给咳出来。 生理性的反胃和精神上遭受的冲击不断刺激着她的胃,胃容物跟冒着泡泡的碳酸汽水似的在她胸腔中、嗓子眼里持续上涌、沸腾。 直到荧哭够了,胃里也吐得不剩下任何东西了,散兵才走了过来。 他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没接,他只好蹲下亲自用那块手帕仔仔细细地将她嘴角的秽物擦去。 散兵难得地没趁机奚落她,他尽量放缓了语气:“没见过尸体?吓成这样。” 荧还在逞强嘴硬:“我…我晕你!你飞的时候七拐八绕的,还时不时突然来个空中叁百六十度大转体!” 还有心思犟嘴,散兵知道她这是缓过来了,他宽慰道:“那个深渊咏者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你哥哥定然没事,你不要太过担心。” 他这句话安慰得不太是时候,她听后又开始哽咽起来:“死了那么多教众…哥哥不是会丢下伙伴逃跑的人……” “我们沿路回去,找刚才那个深渊咏者问清楚不就知道了。”散兵耐着性子,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他已经很久没干这种哄小孩的蠢事了,今天是特例。 荧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散兵的声音和哥哥很像,被他这样安慰,她似乎又对哥哥还活着这件事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等他们再找回去,那个岩洞早已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痕迹,大概是渊上醒来后自行离开了。 荧转过头问散兵:“从这里还能走到深渊教团据点吗?” “不能了,刚才那大洞窟是必经之路,那巨蟒还把沿途的道路都撞塌方了,”散兵略一思量,“改道去研究所吧,说不定能探听到些什么,从那里离开也比较快。” 荧没有理由反驳这个提议,也点头同意了。 又是一段漫长的路程,这次连小提灯都在跑路的过程中弄丢了,他们只能摸黑前行。 没有了来时的插科打诨,只剩下沉重与疲惫。 荧真希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境。 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不幸,她不再是今天提瓦特最幸福的人之一了。 “…要休息一下吗?”前方的散兵问道。 她半天不说话,太过于安静了,他有些不习惯。 “我没事,”荧疲惫地摇摇头,“抱歉…我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凶险,拖累你了。” 要不是他飞得快,现在二人早就进那巨蟒肚子里了。 “呵…大惊小怪,”散兵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这种事我以前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好几回…你是不是饿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等回去他可以勉为其难给她做顿饭吃。 “不饿。”荧刚刚才吐过,胃液还黏在喉管上直犯恶心。 “耳朵呢,还好吧?”他紧接着又问道。 他都看到她出血了,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 荧下意识抠掉指甲缝里残留的,已经干掉的血迹:“没聋,还能听得见,就是有些耳鸣,缓缓就好。” 那啸声太过于凄厉,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哀嚎、哭泣。 巨蟒…是在痛苦吗? 为什么…明明杀了这么多人…… “这里的研究所…也有壁炉之家的孩子吗?”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抬起头问散兵,“如果他们中有人想离开…能不能请你……” “突然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呢,”散兵大概能猜到她的意图,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人,“平时对我大呼小叫颐气指使的态度呢?” “…拜托了,我会亲自写信给你们学院领导表扬你今日的善举,绝对能给你加不少学分。” 现在两人身处黑暗之中,荧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为羞耻而臊红的脸被他看到嘲笑。 出门在外,最重要是能屈能伸——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 “知道了知道了,”散兵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他还不至于修不满那点学分需要她来操心,“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一会进去了不要乱跑,一切听我安排。” 又走过一段向下的坡道,道路尽头才终于有了点研究所的模样,一道银色的大门突兀地出现在地心深处,将现代科技设施与原始洞窟完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荧问了散兵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你有钥匙么?” “呵…乡巴佬。” 散兵径直走到大门前对着某处按了下去,门开了。 还好,他的掌纹识别还没失效,科技打败了魔法。 就是一会还要去找系统删掉访问记录…麻烦。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一回到这种地方,散兵习惯性地又恢复了以前使唤下属干活时的态度。 “哦哦,来了。” 荧也不在意,只要肯出力干活,就算他想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都行,毕竟她今天可没许诺过要给他任何报酬。 躲过设施内的几处守卫,二人顺利地潜入了研究所的工作区域。 这地下研究所里人口还挺密集,除了那些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还有不少负责警戒的愚人众军人。 就算到了五百年后的今天,研究所底下的巨大机械也还在一刻不停地向着地核勘探挖掘,根本不考虑这样做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全然不顾提瓦特大陆的死活。 这也是…女皇所默许的行为吗? “啧,到处都是人,”散兵带着荧经由一条长长的走廊,抵达了资料室,“你在里面找个地方躲好,不要笨手笨脚的被发现了,如果有人进来,直接弄死藏柜子里。” 这里是研究员的资料室,多托雷从不亲自进来,他都是使唤人给他拿。 荧脱口而出:“我也——” 散兵言简意赅地否决了她的提议:“你跟着一起去只会拖后腿,我可不想再给人当坐骑。” 荧只好转身进了资料室,快速环顾了一圈后,她挑了个顺眼的柜子躲了进去。 躲藏的这会功夫荧也没闲着,非常熟练地抓起柜子里的资料翻看了起来。 ——看不懂,一个字都看不懂。 全是收集来的各种数据,就算把它当作厕所读物耐心往下看也和天书没什么区别。 为了防止自己犯困睡着,荧只好撕下几页纸折纸鹤玩。 迭到第二只纸鹤的时候,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传来,她连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 不像是散兵的动静,荧拔出剑,准备随时发动袭击。 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就到了资料室的门口。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资料室的门把还是被人给拧开了。 “稍等,我去拿那天的数据出来核对一下……” 有点耳熟的声音。 “去吧,别让大人等太久。” 另一个陌生的男声。 大人…是谁?执行官么? 多托雷——现在就在外面吗? 想到这里,荧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心脏也几乎要从胸腔里挣脱逃逸。 那一幕尸山血海的惨状,盘踞的巨蟒,受伤的渊上,不知所踪的哥哥…… ——多托雷! 现在冲出去杀他,她能有两成胜算吗?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连一成都渺茫,万一被发现了,至少要把多托雷引开,绝不能让散兵和他碰上。 走进来的似乎是个女人,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巧不巧,那脚步声就是冲着她藏身的这个柜子来的。 事已至此,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 荧握紧剑柄,蓄势待发,只待那女子一开柜门就将她制服砸晕,然后再去偷袭门口的多托雷。 没想到柜门一开,却猛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柜门外的女子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一时面面相觑,僵持了足足数秒。 “就进去拿个资料,怎么磨磨蹭蹭的?” 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对待下属的态度不要太苛刻了,安德烈耶维奇,”另一道富有磁性,略显低沉的嗓音响起,他似乎今天心情颇佳,“她很有潜力,说不定哪天就是你的上级了。” 多、托、雷! “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先前那人立刻换了副谄媚的口吻。 女子神色如常地从荧身侧抽出一个文件夹,重新合上了柜门。 她转身走出资料室:“抱歉,大人,让您久等了。”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但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那人再次打开门走进资料室:“…你还在里面吧?他们开会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她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叙旧,或者——绝交。 荧强迫自己变得镇定下来,她推开柜门,直视那双熟悉的眼睛:“…你是多托雷的手下。” 她这句话用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啊,我也是「雪奈茨芙娜」,从壁炉之家「毕业」后,我就被分配到了这里,”面前的小护士不再是白裙子白围裙的护士打扮,而是一身简洁利落白大褂的青年研究员形象,她伸手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她也是由前代「仆人」亲手送来的某批孩子中的一员。 其中聪明的孩子会被选做后备研究员来培养,负责处理冗杂的实验数据。 “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保护我? “你帮助了我的弟弟妹妹们,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小护士故作洒脱地背过身不看她,“我扪心自问,我虽然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但从未害过你,我是不会向你道歉的,要绝交什么的…随便你!” “你一直跟我说在努力备考,想要上岸当医师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荧心里升起一股茫然的情绪,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落,一大团乱糟糟地堵在心口,她不晓得该如何排解。 住院的那大半个月里,虽然大多数时间她都和达达利亚黏在一起,但也没少去护士站找小护士一起玩闹,偶尔心血来潮,还会拿着备考资料一个个地帮她抽查知识点,二人一问一答,默契十足。 上次回医院体检,也是小护士全程忙里忙外地张罗,挂哪个医生的号,去哪个诊室检查,哪个窗口取结果…她比谁都清楚,达达利亚在她面前也只是起到了一个刷脸装饰的作用。 “…不,那都是是真的,” 小护士自嘲地笑了一声:“毕竟如果再不努力,就会被医院的领导催着结婚为国家做贡献——我可没有当十个孩子母亲的觉悟,我自己都还没当过孩子呢。” 那些人居然觉得护士过了二十五岁就应该回归家庭,她的工作难道不是工作?这么针对还不是为了省钱招更多实习小护士。 本以为研究所就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结果去了外面才发现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回研究所呢。 至冬需要大量的人口,工业、军事…可人口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总不能是自己从雪原上冒出来的吧? 在这样的一个国家,女人只有凭借着生十个以上的孩子,才会被人虚情假意地高看,再尊称一声「英雄母亲」。 利用女性的母性本能,将之教化为对国家、对社会的奉献与牺牲来歌颂,何其荒谬。 然而大多数人只顾着呼吁保障妻子的权利,却忘了,她们连最基本的人权都被践踏了。 就算去当兵,也会被那些酒气醺醺的醉汉嘲笑「打仗还是得靠我们男人,你们这些萤术士也就只会养养小虫子,不如趁早找个丈夫多生几个孩子哩」。 她有次去军区探望认识的萤术士,她们几个女孩子找了个附近的餐馆叙旧聊天,隔壁桌的那些雷锤风拳一边喝酒一边吹牛,贼溜溜的眼睛还不停往女兵这边瞟,时不时吹个下流的口哨,以彰显自己的男性魅力。 「听说璃月的女人特别温柔贤惠,我一个从璃月回来的战友可说了,他亲眼看到璃月男人胯下那话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大,一定无法满足她们哈哈哈……」 说着,还冲她们这边猥琐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天天混在男人堆里的至冬女人要是再不努力,就要当没人要的老姑娘喽。」 「哎,就是听说他们那好像兴什么…彩礼?」 其中一个债务处理人问道。 「说得夸张,其实也就咱们一两个月工资,你少出去玩几次就攒到啦——这可比以前贵族老爷们买农奴要便宜多了。人啊,还是要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璃月女人何其无辜,隔了好几个国家都还要被这群男的惦记。 她有时甚至觉得,还不如永远留在研究所,至少多托雷不管男人女人,都一视同仁地不当人看,所有人都是给他干活整理数据的牛马。 或者潘塔罗涅那也行,他的用人宗旨大致就是:不管公牛马母牛马,有能力为他赚得到钱就是好牛马——当然,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我不是说所有至冬男人都这样,你那个执行官还行,家教也挺好的……”谈话间,小护士已经用桌上的钢笔和纸画好了份简易的地图,还特地用红笔标注了哪些地方会有巡逻的守卫,“你等会就按着这个路线离开。” 不到一刻钟,二人又回到了之前在医院时的亲热氛围。 小护士向她坦言,她的工作内容与深渊教团无关,关于地底巨蟒的事情她也闻所未闻,她主要负责的是医院那边的数据采集工作。 荧点点头:“嗯,他的家人也很好,都很善良和气。” 听她这么说,小护士也放心了许多。 那执行官陪她来体检时,比他自己眼睛出问题的时候还要着急,全程就没考虑过她还能不能生育,一心只担心她会因此落下顽疾影响健康。 她偶尔也去妇科那边串门,没少听同事说起那些治疗不孕不育症夫妻的结局:如果男的不育,就算花了重金也要治好,治不好也照旧凑合着过;女的么…大多数丈夫一看费用就放弃了,离婚重新找个能生的还比较省钱。 毕竟如果生不了十个孩子,可就领不了国家发放的补贴了…光一个孩子就价值整整五十万摩拉的消费券,那可都是钱。 她不想随大流蹚这浑水,就只能继续医院研究所两头跑,勉为其难拿双份工资来养老了。 “…你的字还是好丑哦。” 荧接过小护士递过来的地图,不由感慨:“你就不担心考试被扣卷面分……” “闭嘴,能看懂就不错了,”小护士卷起手边的资料狠狠地敲了她的脑袋,“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辛辛苦苦整理的数据都拿来干了些什么?折纸鹤?!你可真能干!还好我有备份!” “以后…要是不想在这干了,随时写信给我,我好几个医生朋友身边都很缺人手,他们一直招不到人,你去干个一两年直升医师不是问题。” 临别前,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护士。 小护士抱着胳膊傲娇地哼了一声:“等我上岸失败再说吧,到时你可不许赖账。” “一言为定!随时静候你卷铺盖投奔。” 看着荧的身影渐渐远去,小护士的嘴角才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也不想让她知道,她们初遇的那天晚上,她的护士制服围裙口袋里就藏着一支剂量足以让成年人瞬间死去的毒药。 ——毕竟,哪个护士会粗心大意到忘记在术前插导尿管呢? 按照地图上标记的实验品生活区域,荧成功与散兵汇合,找到他时,他正带着一个十二叁岁的孩子躲避守卫。 小孩腿短跑不快,散兵只能将他背在背上。 这孩子长了副稻妻人面孔,即使每日餐食中提供了足够的营养补剂,他的肤色还是因完全没接触过阳光而显得格外苍白。 “其他的孩子都不愿意走,但他们让我带着这个最小的离开,他在稻妻好像还有家人。” 那些孩子自小就在这个设施里长大,突然冒出个人来说要带他们去地上的世界,他们就算向往光明,也没有勇气去伸手触碰。 …这么一直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想办法先引开守卫。 “门口的岗哨有人,我去引开他,你带着孩子先走。” 荧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决策了,她熟练地反驳着散兵:“我有地图不会迷路的,你总不会想同时抱着两个人飞吧?不要丢给我带,他跟着你会比较安心。” “…那你自己小心行事。” 散兵被她堵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欲言又止了几秒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散兵带着孩子离开后,荧深深吸了口气。 ——现在是属于她的调查时间了。 会议室。 开会的人并不多,除了为首的多托雷,就只有所里的几个高层和他的心腹们。 其中一人穿着愚人众的白色制式披风,他似乎很怕冷,将披风的帽子戴了起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件披风荧在达达利亚那看过,执行官人手一件。 她屏住呼吸,继续全神贯注地偷听。 “你做得很好,”多托雷合上了他面前的大箱子,从荧的角度看不清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虽然外表有些破损,但还算得上完整。” 那个怕冷的人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多托雷没有因为这人的冷淡而动怒,他笑了笑继续道:“既然你完成了任务,我也会履行对你的承诺。这具降临者的遗骸,我收下了。” 降临者…遗骸? 不会是…不对…不是说过哥哥不是降临者……怎么可能会是哥哥呢?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那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显露出一直藏在披风下的颀长身躯,他快步离开了会议室,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待。 听到这个声音,荧的心脏就像被人紧紧地攥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呵呵…似乎有外面的野猫跑进来了呢?” 多托雷早就发现她在偷听,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 他只是轻轻往她藏匿的方向抬了抬手,完全没有时间躲避,她瞬间被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击飞,重重地砸到了墙上。 她登时喉头一甜,刚张嘴便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这么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你也想被装进箱子里面吗?” 多托雷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尽管这一下被摔得不轻,荧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求生本能让她忘记了身体的剧痛,不顾一切地向着生活区逃去。 那里才刚被侵入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守卫没那么快查到那里去。 生活区,宿舍。 负伤后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感觉到自己即将体力不支,荧用肩膀撞开其中一扇门闪身躲了进去。 室内白雾袅袅,居然是间浴室,听这水声,还有人正在洗澡。 虽说非礼勿视,但这个时候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潜入到淋浴间旁,猛地一掀帘子…… ——竟是空的,里面没人! “你是谁?” 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声音问道。 一股杀意伴随着冰冷刺痛的触感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是刀刃。 荧压抑住自己内心此刻所有多余的情感,这个时候脆弱一点用都没有,她缓缓转过头,一点也不意外地在自己身后看到了达达利亚。 他赤裸着上身,周身缠绕着不断蒸腾的水汽,水珠顺着他橘红色的发梢一滴一滴地跌落在地上。 “…是你?”达达利亚看起来有些惊讶,随即面上浮现出一丝雀跃,双颊也微微发红,他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来给你送礼物……”她大脑宕机,一时找不到别的借口,就只好从身上掏出了刚才折的那两只纸鹤,“这个给你。” 他脸上有道很深的伤口,荧一眼便认出,是哥哥那柄佩剑所留下的痕迹。 “…谢谢。” 达达利亚放下架在她脖子上的小刀,想用另一只手来接那两只纸鹤,但他的手刚伸出一半就停住了。 荧心里一阵发毛,正当她以为他要跟她撕破脸动手时,他却有些困窘地笑了笑:“我的手还是湿的,会弄皱它们,你等我一下,我去擦干身体。” 他是不想对她下杀手,还是觉得现在的她没有还手之力,已经失去了让他出手的价值? 达达利亚背对着她,拿起另一条干的浴巾开始擦拭身体。 他看起来完全不设防,她可以趁这个机会…… 如果要杀他,该从哪里下手? 她麻木地思考着。 咽喉吗…? 那里,早上的时候,她还攀着他的脖子亲吻过……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哐当。” 当她看到一旁脏衣筐里的某件东西时,握在手里的剑终于克制不住地连同眼泪一起落下,砸在地面的瓷砖上,发出金属振动的嗡鸣。 一直以来一切的怀疑,都在这道铁证面前串连了起来。 月初达达利亚在深渊与哥哥的那一战,之前冰钓他脸上莫名出现的伤,还有他今天对她说他要去纳塔实则出现在这里的谎言……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在利用她当诱饵引出哥哥。 “啊,怎么连剑都拿不稳了,”穿好衣服后,达达利亚弯腰拾起荧落在地上的那把剑,将剑柄塞进了她手里,他细心地合拢上她僵硬的手指,“拿好,不要再弄掉了。” 她像只提线木偶那样,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摆布,过了很久之后才有反应。 达达利亚正在用新的毛巾轻轻擦她脸上的泪痕和血迹:“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这的。” “那你呢…?你又在这里做了些什么?”荧抓起脏衣筐里的那件披风,上面还粘着一缕带血的金色长发,她将披风在他面前用力抖开,“这又是什么?!” 白色的披风上斑驳的血迹…是哥哥的吗? 达达利亚回避着她质问的目光:“…是脏衣服。” “这就是你的「想办法」吗?「公子」大人!” 荧举起那件披风重重砸向他,他这回没再躲开,硬生生地挨了她这一击。 “咳咳…咳咳咳……” 光是这一砸,就耗尽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一阵眩晕过后,她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着,地上薄薄的一层积水很快就被她咳出来的血给晕染成了浅红色。 胸口好痛…骨头应该是裂开了,不知道有没有戳到内脏……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哥哥都不在了,她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吗? 旅途的意义,天理什么的…都不再重要了吧。 达达利亚蹲了下来,有些抱歉地想要扶起她:“对不起…但这是任务,我必须执行。我不做,也会有其他人去做的。” ——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握着剑的手又开始颤抖,这次是因为愤怒。 达达利亚犹豫了几秒,还是牢牢抓住荧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现在必须得离开了,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往这个方向搜查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博士」的。” 废话!她当然知道!要是打得过…要是她打得过…… 见荧还是固执地不肯跟他走,达达利亚叹了口气,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她往里走:“后面有条小路,我带你出去。” “听话,不要再闹脾气了,如果被发现,是会死掉的哦。” 他耐心地哄着她,毫不在意自己刚换的衣服上又沾满了她的血迹。 “我要…我要杀了你……” 即将陷入昏迷前,她的手再一次攀上了他的脖子,只是还没来得及掐住他便已脱力垂了下来。 达达利亚完全不讲这点威胁放在眼里,用看小孩子闹脾气般的眼神看着她:“好好好,但要是在这里死了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杀掉我了,像现在这样可怜的你…是杀不了我的。” “所以…不管怎样,都要继续活下去。” “…我也希望你能活下来。” 冬来·十八(达达利亚) 再次醒来,荧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间有些眼熟的林中小屋里了。 装饰着的标本的原木墙壁,桌面上还未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 ——是提纳里的房间,她初到须弥时还在这里住过几天,一眼便认了出来。 她怎么会在化城郭? 看窗外的天色已是将近子夜时分,自己这是昏迷了多久? 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后,荧可悲地发现自己疼的不光只有脑袋,她的身体像是被十几节蒸汽列车的车厢来回碾压,已经分不清疼痛的具体部位了。 “…醒了?” 听到屋内的动静,散兵拂开树叶门帘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的食物还在冒着缕缕热气。 “先把粥喝了,一会还要吃药。”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只好一直守在炉子边上,用小火慢慢煨着这锅粥。 “谢谢…嘶——!好痛!” 荧刚要伸手去接,手腕和胳膊就一起痛了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石膏和绷带固定住了,跟戴了两只拳击手套似的,滑稽到不行。 “别折腾了,一会伤口裂开我可不会帮你缝,”散兵冷着脸扯了张凳子在床边桌下,他舀起一勺粥,也不吹,而是让它自己摊凉,“骨头断了这么多根,亏你还能从研究所里逃出来。” “我是…自己出来的?” 荧全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了,她记忆的最后一帧还停留在浴室。 ——是达达利亚把她带出来的。 “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倒在研究所附近的出口外面了,”散兵将那勺变得不那么烫了的粥喂到她嘴边,“你该不会把全研究所的警卫员都打了一遍吧?” 就连外面的看守也不见了。 叫他去帮忙救孩子什么的…都是支开他的借口,他早该想到。 散兵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骂她,但气归气,他也不好对重伤未愈的病人再说什么重话。 荧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碗里的菌菇禽肉粥光是闻着就很鲜美,可见是他花了不少心思熬的。 尽管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辜负这一番好意,她还是配合地张口吃下了。 荧对自己后来在研究所的遭遇闭口不提,散兵也知情识趣地没再追问。 他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不省人事了,他只好背着她走,他捡回来的那个小孩则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不去…不卜庐……」 她似乎很抵触去璃月,都神志不清了还不忘叮嘱他。 「稻妻…枫丹,不去……」 她事怎么这么多?脑子被人打坏了? 「那…回须弥?」 散兵试探着问了句。 「嗯……」她这才放下心,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想去任何和他有关的地方。 她现在只想离那些能证明哥哥存在过的痕迹更近一点。 散兵只好带着荧和那个孩子回了须弥城,没想到在去健康之家的路上偶遇了她的那个大耳朵朋友提纳里。 愚人众在须弥城内的眼线颇多,担心他们会遭到「博士」手下的伏击,提纳里提议将荧带回化城郭医治休养。 散兵知道这是她信赖的人,便由着他将人带走了,他自己则带着小孩先去了趟稻妻,把这孩子的寻亲启示提交给了天领奉行,只待找到他的亲人后就把他送回去。 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但这孩子捡回来她肯定是不会管的——那人连养头猪都养不好,到时还不是丢给他来养,在这孩子彻底砸他手里之前,还是趁早送回他家里人身边比较好。 天领奉行负责记录这事的是一个紫红色头发的少年同心,似乎和她也有些渊源。 啧,怎么走到哪都是她的朋友? 散兵被那少年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他登记完信息,在少年开始针对他本人问东问西前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现在小孩暂时住在他寝室里,他走哪这孩子就跟到哪,跟条小尾巴似的。 “有没有止痛粉?帮我弄点来……” 咀嚼食物时嘴角上的伤口总被牵扯到,荧疼得龇牙咧嘴。 “还要什么止痛粉,不是很能扛么,多疼疼,长点记性。” 散兵嘴上这么说,手里却多了一包药片,他将药片放到一旁她够不着的桌子上:“只有止痛片,不要拉倒——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才吃止痛粉…伸手干嘛?喝完粥再给你。” 这药苦得很,她这会吃了怕不是又要没胃口喝粥了。 “提纳里呢?” 自己霸占了人家的房间,一定要好好道谢才是。 “他帮你处理完伤口已经很晚了,我不需要睡觉,就让他先去睡了,”散兵又喂了她一勺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你……” 散兵原本要说的话卡全在了喉咙里。 一滴水在被面上快速地晕开,紧接着,又有无数滴紧随其后啪嗒啪嗒地落下来。 “絮絮叨叨的…跟我哥哥一样……” 眼泪从荧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在流泪,还在强撑着干笑:“你煮的粥好咸,一定是盐放多了……” 咸的其实是她自己的眼泪,她低着头,眼泪全流进了嘴巴里。 “…有得你吃就不错了。” 散兵也没拆穿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喂粥。 荧顺从地张嘴含住,她先是机械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又再用力咽下,比他还要更像一尊人偶。 只要略一思考,纷乱的记忆碎片就如暴风雪般向她袭来。 仿佛自一场噩梦中猛然惊醒,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无法辨别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心中迟迟无法做出判断。 那具所谓的降临者遗骸…那缕金色的长发…染血的耳饰…… 就连她…也是多托雷的人…… 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点实感都没有,只有身上的剧痛在不停地提醒她这不是梦。 她刻意地不去想起某个人,但她愈是逃避,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在脑海中就变得愈发清晰、深刻。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最不该做这种事的就是他啊! “我哥哥他…真的已经不是降临者了吗?” 荧迟疑了会,还是决定再跟散兵确认一次。 “在愚人众和世界树的记录中,你的哥哥确实已经不是降临者了,”散兵将她吃完的空碗放到一边,“但你我都知道,世界树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的心沉了下去,就连怀揣着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摁灭了。 只是在世界认知中不是降临者,实质上却还是降临者的可能,也是存在的。 散兵皱起眉头:“是不是从多托雷那里听到了些什么?那个人的话有多不可信,你还不清楚吗?” 怪不得一醒来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定然是又被什么话给吓唬到了。 “我知道…谢谢你……” 荧的声音有些干哑,整个人佝偻着,像是缩水了一圈。 但她亲眼看到了,那人也亲口承认了。 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无法把哥哥从他们手里抢回来。 ——就跟在天理面前时一样,弱到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未必为实,他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散兵收拾完东西,看她还呆呆地坐在床上,“睡不着?要给你念睡前故事么?” 他本意是为了激她,荧却老实地点点头,拉开被子躺下了。 散兵只好又坐了回去。 他能讲的无非是些家喻户晓的魔神传说故事,她没有听睡前故事的习惯,只是想听他说话时的声音。 她闭上眼睛,就好像哥哥还陪在她身边。 壁炉里的火已经烧得很旺了,荧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明明在室内,却冷得像掉进了冰窟。 她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便伸手去探那熊熊燃烧的木头堆,还没等她触碰到不断往上蹿的火舌,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傻不傻啊?再饿也不能烤自己的手呀,”达达利亚笑着将她的手包裹住搓了搓,他掌心里的暖意迅速扩散了过来,“晚饭一会就好,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一见是他,荧就如惊弓之鸟般往后倒退了几步,她警戒地拔出剑用剑尖指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她正要找他算账呢!他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达达利亚配合地半举起双手,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投降就是了,你这是怎么了?伙伴,是想在晚饭前跟我打一架吗?” “你把我哥哥——”她压抑着呜咽,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杀了他…!” “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荧整个人僵滞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敢抬头看向厨房。 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围着围裙,正在和达达利亚的妈妈一起准备晚饭。 “哥哥…!!” 空娴熟地往切好的蔬菜沙拉里摆上刚烤过的奶酪:“说什么胡话呢?哥哥不是在这吗?” “…哥哥?真的是你!”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丢下手里的剑小跑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哥哥…你没事?我以为你——” “以为我怎么了?”空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一天天的,小脑袋瓜里净胡思乱想。” 这手指冷得像冰一样,荧不禁打了个寒战。 “哥哥,你的手好冰……”她连忙将他的手捧在手里不断地呵气,“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他身上穿着和她相同花色的厚毛衣,他们都不应该冷才对。 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脸上依旧是恬静的微笑,这笑容如冰雕一般僵硬。 氛围诡异地静谧。 不管是哥哥,还是达达利亚和他妈妈,大家突然间都不说话了。 她觉得手里湿漉漉的,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激动手心出汗给汗湿的,直到她看到哥哥脸上不停往下淌的水珠。 ——哥哥正在融化,像太阳底下的冰棍那样融化。 不仅哥哥在融化,一旁达达利亚的妈妈那张温柔的脸也在往下滴水,原本慈爱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狰狞。 “达达利亚…!达达利亚!我哥哥、我哥哥他——” 荧惊慌失措地转过头想要向达达利亚求助,却看到他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达达利亚走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出了点小失误,下次我会努力做好的。” 来不及细想,她就感觉自己脚下踏空,身子迅速地向下坠落—— 她还来不及再看哥哥一眼! 哥哥…不要走…… 我以后一定乖乖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 雪雁~我的~小雪雁, 在冰天雪地的国度里, 飞吧,飞吧,飞越过纷乱不虞的风雪。 在永恒的白昼来临之前, 让冰霜为我的雪雁加冕。 …… 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哼唱,还是一首有些耳熟的童谣。 …有蚊子么。 脸上痒痒的,耳边吵吵的。 荧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那歌声不依不饶,追着她的耳朵又跟了过来。 她不耐烦地循着声音伸手去拍,结果拍了个正着,她也被这声脆响给惊醒了。 “好痛……” 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荧立刻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是梦,也不是蚊子,她的床边真的趴着一个人。 ——是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捂着脸,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他没再穿那件厚厚的毛领披风,而是换了身轻便的白色制式军服。 这个人…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他就不怕她—— …也是,他有什么不敢的,她现在连握剑都做不到了,在他看来跟拔掉爪子牙齿的小猫小狗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她两只手都被包成了拳击手套,身上多处部位也被石膏固定住了,情急之下只好召唤外援:“散——” “嘘,”达达利亚飞快地欺身上前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唇,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亮晶晶的,“不要把他们吵醒了,我今天是专程来看你的,不想浪费时间杀人。” 一股凉意蹿上了后颈窝,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压抑住想要撕碎他的冲动:“…你把他怎么了?” “你是说门外守着的那个小孩吗?被我支开了,”他无视她愤懑的目光,自顾自地上下打量她,“太好了…你还活着。” 听到他句话,荧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她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回道:“…拜你所赐,我还没死。” “为什么这么说,又不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 达达利亚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对你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伤你……” 他对人好的方式是杀掉别人的血亲?! 怪就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居然色欲熏心鬼迷心窍到把这种嗜血残暴的猛兽留在身边!她早该知道的! 荧悔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牙齿还在咯咯作响。 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达达利亚献宝般地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来一件东西,他怯生生地讨好她道:“这、这个给你,不要不高兴了。” 他手里悬着的,赫然是哥哥的那枚耳饰。 “听说在所里的时候,你为了抢这个东西和博士打了一架,就给你带过来了,”见她迟迟不接,他还体贴地将这枚耳饰放到了她的枕边,“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打不过他的,应该叫上我一起,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你们要是打起来我肯定帮你啊。”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他疯了,还是她自己疯了? ——好陌生的世界。 她的视线下意识顺着他的手往枕边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 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枚耳饰,耳饰上还挂着一只人的耳朵。 正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指纹,耳朵亦是如此,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能长着相同的外耳廓——即使是双胞胎也不能。 “抱歉…多托雷把它又挂了回去,我不晓得该怎么取下来,就只好割了一起带来,”像个腼腆的少年那样,达达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洗干净了的,上面没有血了……” 他还特意用了自己最喜欢的香皂,希望她也能喜欢那个味道。 “你…怎么不说话?” 见她一直不搭理自己,达达利亚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在想怎么杀掉你,”她神情麻木地回答,“白天还在浴室的时候,我就该杀掉你的。” “你的手…好一点没有?应该还能用吧?”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达达利亚又关切地问道,“当时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帮你处理伤口。我从所里带了些伤药给你,很有效的,我每次受伤吃了都能很快痊愈,这个用来外敷…这个是内服的……” “还有一些营养补剂…都是我平时最喜欢的口味,”他拆开自己专门带过来的一个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拿,“这盒是桔子味的,这盒是牛奶味的……” ——似曾相识的画面。 是啊,那天他冒着大暴雪出门帮她买东西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不管东西有没有用,只要人家店员推销了,他就都一股脑全买下带了回来。 之前让荧觉得温情无比的那一桩桩往事,现在却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这个针对她而设下的圈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 “拿走!!” 她烦躁地一把将这些物品全扫到了床下。 这个骗子!事到如今又来装什么好心?是来看她笑话的吗? “抱歉…你不喜欢这些吗?下次、下次我还会带别的东西过来的。” 达达利亚像是被她吓到,顿时慌了手脚,他诚惶诚恐地捡起地上那些被她扫落的物品,一件件仔仔细细地用上衣下摆擦干净后才放回纸袋里。 他是听不懂,还是在故意装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他。 “…我不要你们的东西,”荧愤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拿着你的东西,滚。” 化城郭里有神之眼的就那几人,虽然自保是没问题,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她如今是个半残的状态,留在这里养伤已经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了。 至于他…只要日后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不惜一切代价。 “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再生气也要好好吃药啊。” 达达利亚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怄气,他拿起其中一瓶药倒了颗药丸出来,硬塞进了她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将它吐掉,他就又拆开一支营养补剂,捏开她的下颌强行灌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达达利亚迅速地放开她,老实乖巧地蹲回了床边,仿佛刚才逾矩的人不是他。 “咳咳、咳咳咳…你……” 若不是营养剂那股甜甜的桔子味还残留在味蕾上,荧一定会怀疑刚才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轻点咳…小心又像上次那样咳出血……” 达达利亚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她愤怒到发抖的背,他似乎不能理解,他自己就是那个让她急火攻心的源头,“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我可是…一直都想来见你的。” 说着说着,他还委屈了起来。 “不想,一点都不想,我一看到你就恶心。” 荧对他的委屈不为所动,一想到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心里就又是一阵反胃,她冷笑一声:“达达利亚…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可怕…可怕到令人恶心!恶心!!” 枕边那枚小小的耳饰无时无刻都在控诉着他犯下的罪行,嘲笑着她的愚蠢无能。 达达利亚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她,亮晶晶的蓝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他过了好久才问:“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讨厌我,稍微喜欢我一点点?” 他双膝跪地,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扒在床沿,像一只受主人责骂的大狗那样可怜巴巴望过来的时候,荧承认,她有一瞬间想过他会不会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或许是多托雷…一切都是多托雷的阴谋……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曾一度天真又愚蠢地认为,只要他不动她哥哥,他们就能相安无事地无视各自的立场继续在一起。 为什么…偏偏是哥哥? 她宁愿被杀掉的那个是她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大意害死了哥哥…… 就当荧还沉浸在这种绝望又矛盾的心绪中不可自拔时,达达利亚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收回了所有怜悯和迷惘。 “虽然你没有哥哥了,但你还有我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达达利亚腼腆地笑了笑,他笑得坦然又无邪,仿佛已经开始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我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们……” 她脱力地向后仰倒,将自己狠狠地砸进了床垫里。 “——我希望你去死!!” 达达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荧再次看向床脚时,他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那个孤零零的纸袋。 又过了一会,散兵沉着一张脸回来了,他很快就留意到了她床边的陌生纸袋:“…他来过了?” “嗯,”荧无意隐瞒,她更担心他们的安危,“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其他人做什么?” 见她无碍,散兵也松了口气:“他们都还在睡觉。” 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就连他从房门前跑过的动静都没能惊动他们。 “心里空空落落的,是什么感觉?”荧忽然道,“…我好像梦到我哥哥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梦到空,与他离散后,他就成了她梦境里的常客。 以后…只能在梦中才能团聚了吗? …好不真实。 她总觉得,哥哥还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等着她带他回家。 散兵无法回答,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胸腔被仇恨以外的情绪填满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 一直赖在提纳里房间养伤,荧有些过意不去,她请散兵帮忙整理出空置的巡林员宿舍,暂时住了进去。 她还不能回壶里,怕派蒙知道了又会担心得胡思乱想,小派蒙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这一周里,她不是在化城郭做康复训练,就是跑到雨林深处的法留纳神机那发呆。 她将那只耳朵埋在了法留纳神机附近,还亲手为它搭了个小小的坟茔。 …这里,以后也是她的家了。 如果有一天她也…至少要回到这里,在哥哥的身边沉眠。 散兵一开始不放心,陪她去过几次,后来见她精神稳定了些没有自绝陪葬的念头,就由着她自己在那发呆了。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散兵就成了化城郭食堂大锅饭的掌勺大厨,他原本只是借他们的炉灶给那人做病号餐,结果他每次一做饭,那些巡林员一个二个的闻到香味就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小哥,你这是煮的什么呀,闻起来好香。」 「我要是有你这手艺,现在就不用打光棍了……」 「真贤惠啊……」 他没办法,只好连巡林员的份也一起做了,就当是替她还人情了。 其中有个绿头发的女孩,以前他在多托雷那里见过几次,听说后来逃到了蒙德,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又看到了她,还成了那巡林官的学生。 …不愧是她的朋友,一堆老好人物以类聚。 这位新上任的大厨做饭不仅菜色香味俱全,还细心地做了各种区分,把巡林队里每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到了。 “…没想到你还有做大锅饭的天赋。” 看着散兵熟练地准备好了十几人份的饭菜,荧不由感叹。 今天的晚饭他炖了一大锅咖喱,加了苹果泥后的咖喱多了股清甜的果香,原本辛辣的香料味在果香的中和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周下来,就连柯莱的脸都吃圆了一圈,提纳里对此表示非常欣慰——原来不是孩子挑食,而是平时吃蘑菇吃怕了——他似乎不知道柯莱不吃蘑菇正是源自对他说教的恐惧。 “以前经常做,”散兵淡淡地答道,“习惯了。” 他很适应这种忙忙碌碌的生活,一旦忙起来,那些烦心的事就无暇去想了。 “你平时还要上课,忙得过来吗?” 趁他不注意,荧偷吃了一块炸好的土豆。 虽然还没撒佐料,但胜在焦香酥脆,空口吃都觉得很香。 散兵头也不抬,精准无误地拍掉了她再次伸过来的爪子:“最近学期末,没什么课。” “痛痛痛痛——!”她捂着手腕直叫唤。 “痛死活该,”散兵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别装了,你手好差不多了吧?” 不知是不是那天的药有奇效,荧的身体正在以一种神迹般的速度恢复,不过才休养几天就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提纳里拿了一颗去研究,确认没有不良反应后才让她接着服用。 荧固然不愿意承那个人的情,但药是无辜的,更何况她也需要尽快康复。 就算哥哥已经…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种地方。 “我下午回去。”她忽然开口。 散兵握着汤勺的手顿了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跟我说这些干嘛?你要辞行也该去找那位巡林官。” “这不是怕突然不辞而别被你记恨上么?”荧习惯性调侃了他一句后,才换了认真的语气感激道,“这段时间…多谢你了。” 要不是有他们这群朋友在身边陪伴着,她自己一个人一定无法支撑到现在。 虽然没有哥哥存在的世界早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但她喜欢他们,就觉得这个世界又有了些存在的价值。 “这种煽情的话倒也不必对我说,”他矜傲地别过脸去,“不帮忙做饭就出去,少在这碍眼添乱。” 在汤勺即将在自己脑门落下之际,她叼着块炸土豆笑着跑开了。 “放心,我会记得给你们学院写表扬信的——!” “风、起!!” “我回来了——” 久违地回到了尘歌壶,荧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派蒙出来迎接。 这小家伙,又跑哪睡觉去了?也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帮她喂猪,之前那几头猪都被她给养瘦了许多。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也是,她已经接连两次丢下派蒙自己一个人看家了。 “我买了蛋糕回来哦~有的人今天是不是不想吃蛋糕啦?再不出来,我就把它们全都吃光光啰!” 荧今天心情不错,久违地蹲到了半价的蛋糕,她一口气把剩下的全买完了,热心的店主还附赠了一大包边角料,就连她俩明天的早餐都有着落了。 她哼着歌踱步到院子里,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围着围裙,正背对着她收晾晒好的衣物。 “你回来啦,还没吃饭吧?今晚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达达利亚早就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 荧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不是一般地冰冷。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达达利亚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冲着她粲然一笑,然后张开了双臂:“抱……” 然而他话未说完,人已是被她摁倒在地。 迎接他的不是恋人甜蜜的亲吻和拥抱,而是她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的拳头。 她一拳接着一拳,恶狠狠地全砸在了他的脸上。 一丝鲜血顺着达达利亚淤青的嘴角流了下来,没有还手,连挣扎都没有——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到她这样粗暴的对待。 听派蒙说今天她可能会回来,达达利亚一忙完自己的事情就立刻赶了过来。 趁着她还没到家,他也没闲着,把整个尘歌壶都打扫了一遍,就连房间里的床单被褥都全拆下来换洗了。 他每天都坚持给她写信,但她好狠的心,连一封信都没给他回过。 是不是自己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须弥那边的暗探传来报告:旅行者这周一直在须弥,和一个戴斗笠的少年在一起。 达达利亚那天从尘歌壶离开后就派人去调查了那个戴斗笠的稻妻人,那人曾经是个流浪者,在大巴扎帮人卖过一段时间水果,后来被她带走后就再也没回过大巴扎。 …她图他什么?图他卖的日落果比别人水灵? 达达利亚不愿想太多,他也想相信她,但她这一周里的刻意回避让他感觉到不安了。 ——他第一次像这样对自己失去自信。 荧骑在达达利亚身上,像头发狂的野兽般不停地用暴力宣泄着自己的仇恨,口里跟破风箱似的,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息。 她不久前才受过伤的肺部还没完全恢复,情绪激动时还是会有些气喘不止。 “怎么咳成这样?”达达利亚回过神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她的身体,丝毫没在意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和嗡嗡作响的脑袋,他握住她的拳头贴在唇边不住地亲吻安抚,“不急不急…不气了啊,慢慢呼吸……” 未见到达达利亚前,荧每每想到哥哥的惨死,就会谋划出一种杀死他的手段,然后在心中模拟一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消弭掉一些对哥哥的愧疚。 可一见面,一被他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就绝望地发现,无论他做了什么,她内心深处都依旧在试图为他开脱。 甚至…甚至居然还有想要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大哭一场的冲动。 就算各种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始终无法相信在至冬的那段时光是假的,是他为了利用她而演绎出来的温情剧本。 有着这种懦弱想法的自己,真该死啊。 自厌、自弃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即使在朋友身边时掩饰得再好,但一旦到了他面前,她就自乱阵脚,立刻被狼狈地打回原形,丑态百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上来就要和我拼命。” 达达利亚原本是憋着一肚子气过来的,结果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反倒先冲上来对着他一通乱打…还露出了这样一副濒临崩溃的表情。 他完全顾不得追究别的事情,他只想搞清楚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怎么才一周没见,她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 她的眼圈泛着淡淡的乌青色,眼白里布满了血丝,唯有那双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他,达达利亚见过这种眼神——是受了重伤的野兽从陷阱里抬头望向猎人时的眼神。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联想到她这一周的反常,达达利亚心中生出了种种猜想 。 他平时做事的手段算不上有多光彩,她若是知道了,因此厌弃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到如今,你还在演什么?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么?” 荧被达达利亚怜惜的目光弄得一阵心烦意乱,把她害成这样的就是他,他有什么资格来可怜她? 她稍一使劲,便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她将双手压在他的喉结上:“我很好奇,在这场戏剧中,你又参演了哪些部分?是诱饵,还是杀死深渊恶龙的勇者?”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诱饵?”达达利亚脑子转得飞快,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你是觉得,我是为了深渊才接近你的?得了吧,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那条巨蟒…你怎么解释?”荧几乎可以笃定,那条蟒就是一切悲剧的关键。 若不是它打破了二者间的平衡,深渊教团定然不会输得如此惨烈。 他绝对是趁哥哥与那巨蟒交战之时,偷袭了哥哥。 “什么巨蟒肥蛇的…我不认识!”达达利亚的眼睛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他嘴里小声嘟囔,“这五百年来一直往地心抠洞的也不是我啊……” 到底是谁把她带到那里去的?…绝对是那个卖水果的!他就知道这人迟早会挑出事端来。 “你明明说过要帮我把哥哥找回来的…这就是你找回来的方式?” 荧一边冲他嚷嚷,一边撩开了自己的左边的鬓发,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那枚耳饰,她耳垂还有点红肿,那里本没有耳洞,是她强行将它扎了进去。 “…你当初为什么会去深渊?你又是因为什么和哥哥动的手?”她绝望地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天真,“我一直在等你自己主动开口告诉我,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个。” “你一直对我隐瞒哥哥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吗?回答我!” 达达利亚一慌乱就变得有些结巴起来:“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见到他——”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旅途的意义就是他…你好自私,不是只有你才有家人!”她抬手又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现在你高兴了!我哥哥死了!!” “你哥哥死了我高兴什么?”达达利亚捂着自己被她打红的脸颊,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哥哥出事了?…什么时候的事?” …又摆出这副无辜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出的事…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在自己再次变得心软前,荧扣在达达利亚的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同时,她抽出自己的佩剑朝他胸口用力刺下—— 血迹如一朵殷红的小花般,在他浅灰色的衣襟上缓缓绽放,晕开。 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她手抖得厉害,连剑都快握不住了。 她的剑尖只堪堪戳破了他的一层皮肉,无论如何都无法继续往下刺了。 当她用剑刺向达达利亚时,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他的罪恶,而是他们在一起时那些快乐又温情的点点滴滴。 医院…海屑镇…… …再也回不去了。 “捅啊,怎么不接着往下捅了?” 身下的达达利亚双目赤红,艰难地呼吸着,他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抽噎:“因为外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你就要动手杀我,连句解释也不愿意听,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你说我自私,那把我当作避风港的你又算什么?…到头来还不是用完了就想甩?” 他握住这柄刺入自己心口的剑,任由剑刃将他的手套手心划破,流出更多的血来。 “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在你心里…除了你哥哥,别人对你再好也都是狗屁!” “…不是!”荧的心也随着他的举动一起乱了,她想把剑抽出来,但他将它握得死死的,“你先松手!” “那你说你爱我,说啊,”达达利亚失去高光的蓝眼睛里蓄满了滚烫的泪水,“…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荧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她到底该怎么做?顺势杀了他吗? 他杀了她哥哥,她杀他也是应该的。 她…做错了吗? “哈,为什么不说话?说不出口?就连哄我骗我都让你觉得为难了是不是?”他看起来快要哭了,但语气却是挑衅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愿意亲吻我,愿意和我睡,但你始终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用真心待我。”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个。” 荧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她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哪里都有问题,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但那天的他又算什么?说着虽然你没有哥哥了但是你还有我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心情?等到我死后的某一天吗?你带着怀念的神情跟你的孙辈提起你年轻时旅途中的某段露水情缘?” 达达利亚咄咄逼人地瞪着她,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将她的气管一口咬断。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她脑子里已经够乱了,他还在不断给她心头添乱,“你那天——” “是啊,没意义了……” 达达利亚强忍了半天的泪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除了平时故意装可怜博同情之外,他一点也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 “不要以为只有你在重视我的家人……你的家人,我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害他!” 他也不想这么矫情,只是一看到她这副样子他就心里难过。 只要她说一句爱他,无论事实如何,他都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她的避风港。 他只是想要成为那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不会放弃的人。 但他现在明显是要被她丢掉了,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再信了吧? “…你就当是我做的好了,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达达利亚赌气地挺胸让剑尖又次入了几分,嘴里还在叫嚣道:“杀了我啊,你有种…就杀了我!反正你…从来都看不起我!” “我几时看不起你了?”荧一看到他的眼泪就心软了,她一边被他闹得头昏脑涨,一边还要从他手里抢剑,脱口而出,“要真看不起你,就不会中你的圈套……” 达达利亚像是没听到她的解释一样,也不在意自己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过了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嫌我的手脏…?你又比我干净多少呢?沙漠营地被屠的事情,有你参与吧?” 荧心头重重地一震:“那是因为——” “因为他们要杀你和你的朋友,所以你反过来杀他们很正常对不对?”他嘲讽地笑了笑,“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们都杀了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伪善者就比真恶人要高尚吗?”见她无言以对,达达利亚用沾满血液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她嗫嚅的嘴唇,仿佛在为她涂抹口红,“你明明和我是一样的,只是你从来都不站在我这边。” “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呢?把我当作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狗小狐狸?不想玩了的时候就去去去地撵我走?” 他身上攻击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凄凉与落寞。 “如果不能接受身为愚人众的我…当初就不要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啊……” “…你走吧。” 荧从他身上爬起来,泄气地将手里的剑丢到了一边。 心里很烦,很乱。 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下手,她杀不了他。 “舍不得杀我?”达达利亚从地上坐起来,随意地抬手揩去了唇边的血迹,“看来世人眼中正义的旅行者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会徇私。” 荧深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我不杀你。” “只是因为这个?”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对我……”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会信任一个屡次对我撒谎隐瞒的人,”她遏制住自己往他伤口看的冲动,“如果最后查出不是你干的,你想往我身上捅多少剑,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反之…我会亲手杀了你。” 荧话音刚落,就看到达达利亚突然举起一旁装满衣物床单的箩筐,将里面的衣物一股脑全扣到了她头上。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和脑瓜不清醒的笨蛋说话!谁对你好谁是真心的,你连这都分不清吗?” 隔着好几层床单,她听到达达利亚最后这样说道。 “你总是将后悔去送仙典仪这句话挂在嘴边——我又何尝不后悔呢?” “我说话算话,我去帮你找哥哥,在找到他之前,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达达利亚走了。 等到荧把脑袋上层层迭迭的床单全弄下来,庭院里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派蒙从远处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飘了出来,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们两个刚刚吵得这么凶,她都不敢出来了。 “虽然这家伙没打招呼就闯了进来…但你这样凶他凶得也太过分了。” 派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派蒙只知道达达利亚那家伙今天又是大扫除又是洗衣做饭的,一说到她,他眉眼里就全是笑意。 虽然派蒙讨厌愚人众,但她不介意世界上多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家旅行者好的人。 荧内疚地摸了摸派蒙的小脑袋:“抱歉…吵架吓到你了吗?” 派蒙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家伙做了一大桌子菜…你要吃吗?你不吃的话…派蒙也不吃!” 她勉强地挤出笑容,将地上那件染血的围裙藏在身后:“一起去吃吧,不能浪费食物,不是吗?” “可是,你还在哭……” “我怎么可能会哭?” “是壶里下雨了。” 冬来·十九(达达利亚) “凯瑟琳,你说,你们协会的这个邮戳有没有被人伪造的可能?” 冒险家协会,荧接过凯瑟琳取出来的那厚厚一摞信,指着信封上的邮戳问道。 这些信件大都来自同一个人,达达利亚。 她在化城郭养了一周的伤,直到现在才有空来冒险家协会取邮件。 冒险家协会代收的邮件一旦超过保管期限就要开始收取仓储费,她险些逾期。 “请放心,我们冒险家协会具备全提瓦特最完善的跨国邮政系统,每份邮件都有自己专属的编号,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的。” 面前的仿生人偶明明在微笑,荧却莫名觉得在这公式化的笑容下隐藏了无数个白眼。 她只好灰溜溜地抱着那堆邮件回了尘歌壶。 …好沉重,不知道这堆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光是把这些箱子搬回壶里,她刚痊愈的胳膊和腰就感觉又要断了。 虽然有考虑过要不要把达达利亚寄来的东西直接退回去,但她还是想看看他为自己这几天的去向准备了什么样的说辞。 现在荧一想起达达利亚当时受伤的眼神,心里都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或许他真是被冤枉的也说不定。 她绝对没有要包庇他的意思…!只是想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若是能从中发现端倪和破绽,也好趁早对他死心,当断不断的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第一封信。 “致我最最最亲爱的伙伴: 抱歉,今晚可能回不去了,这边的事情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复杂许多…但愿你今天有乖乖听我的话没跟那个来历不明的小鬼一起出门到处乱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你交朋友的事,但千万要小心那个小鬼——我承认我派人调查了他的底细——他们什么都没查到,连愚人众情报网络都查不出来的一个人,你说我能放心让你跟他玩么? 千万不要觉得我在乱吃醋…好吧我确实吃醋了,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讲这件事!不许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绝对会的!!) 这里的辣椒酱好辣,我吃不太来,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给你寄一瓶尝尝鲜,不许多吃,吃多了一会肚子又要疼了。 虽然今天你把我咬伤了,但还是吻你,哼。 很严肃很认真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第二封信。 “…… 不想工作了,好无聊,好想回家,这里连架都没得打,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毕竟只要跟着你就有架可打,不是吗? 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正躺在田埂上偷懒,旁边就是一大片玉米地,叶子和穗子一起被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让我想起老家的麦子了,下次带你来看。 这里的老乡可热情了,见我是外地人,还招待我一起掰玉米玩,免费体验农家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玉米地,我们那的气候种不了这种作物,之前有官员提议在至冬大面积种植玉米,还被潘塔罗涅阴阳怪气了一通。 你昨天没有给我写回信,是不是生气了?还是说,你又把写好的回信藏着掖着不寄给我?你发现了没,你桌子上的那封信不见了,哈哈,是我拿走的。 你信里写的「双开门衣橱」是什么意思?人再怎么健硕,也不可能练成长方形啊…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样的,我就只练一点点。 随信奉上甜玉米一箱,每一根都是我亲手掰下来的!还是生的,切记一定要煮熟了再吃,吃的时候记得剥掉外皮和须须,一次不能吃太多根,会消化不良的。 吻你。 今天也特别想你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第三封信。 “…… 今天吃到了闻起来很奇怪的水果…但忍耐着吃第二口的时候,又觉得入口带了点奶香味,好神奇。 本来想寄一箱给你尝尝的,但快递不给寄,说是快递员嗅觉敏感受不得这种刺激——他们家的快递员是猫么? 纳塔这边有天然的温泉,泡起来很舒服,下次我们一起来这边度假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泡的时候总有一群长得像长毛土豆又像猪的生物围着我,难道是怪我抢了它们的地盘?老乡说这是当地一种叫水猪的动物,这名字起得真贴切。 已经第三天了,你还是没给我写回信,日落果就真的那么好吃吗?给你寄了箱酪梨换换口味,日落果再好吃,吃多了也总是会腻的,不是么? 今天不想吻你。 虽然你不想我但是我还是想你了的达达利亚 阿贾克斯” 将看完的信纸一张张迭好装回信封后,荧又在书桌前一个人坐了很久。 …这又是寄信又是寄特产的,他是旅行小狐狸么。 什么免费农家乐,这笨蛋分明是被老乡当成野生劳动力骗去帮他们掰玉米了——末了还让他带走一箱,也不算白干一场。 哼,她又不是没吃过玉米,才不会笨到连着皮和须须一起吃掉,还用得着他教?她在他心里难道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么。 他写信就写信,怎么还和日落果较上劲了? 荧想了半天,都没能将自己哪个朋友和日落果联系起来…再说哪有人会长得像日落果?这也未免太抽象了。 她想着想着,思绪就又回到了达达利亚身上。 光是想象一只背着一大包特产的小狐狸努力踮着脚趴在冒险家协会的柜台上写信时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在因什么而笑之后,荧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眼睛里的神采也逐渐变得暗淡。 如果哥哥还在,她现在该有多幸福啊。 她甚至都不奢求自己能说服哥哥回来团聚,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心满意足了,至少让她知道…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达达利亚有出差纳塔的不在场证明,两个人也已经不可能了,她昨天才把他给打了一顿…还用剑捅了他…… 也不知道他胸口的伤好一点没有…应该没戳着内脏,但他出了好多血…衣襟和围裙都被染红了,他一定很疼吧? 如果那天她再冷静一点,再心软一点,不要那么犟,开口承认一句爱他,两个人是不是就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她回来的前一天,他果真如他自己所说过的那样,生气了就再也不给她写信了。 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 那天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假如,假如那个人真的不是他—— 不对!不能再继续想他了,再这么为他开脱下去她都快要把自己给说服了! …断了也好,就算哥哥不是他亲手所杀,他作为愚人众执行官也难逃其咎,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也是愚人众投放过来用来迷惑她的糖衣炮弹。 纳塔的不在场证明也未必就不能伪造,他们愚人众不是也有自己的传送网络么。 既然她想动多托雷,那势必就要站到愚人众的对立面。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保护好哥哥,自己也没资格独自幸福,况且…她不能保证自己以后在和达达利亚相处的过程中不去想起哥哥的死因,不去因此记恨他。 她自我矛盾地开解调理了半天,结果思绪越绕越乱,脑壳都开始疼了。 ——不行,心里还是堵得慌,起来去壶里散散步吧。 荧绝望地发现,不管她往哪走,都无法摆脱达达利亚对她的影响。 她才离开短短几天,尘歌壶里就遍布了达达利亚留下的痕迹,她想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都难。 那家伙似乎趁她不在,往她壶里添置了一大堆东西,乍看说不上来有什么变化,一细看哪哪都不同。 布局大致上没改变,但就是比她在的时候要整洁许多。 平时壶里用来放音乐的千籁至音上被盖了块棉布防尘…还是至冬小碎花款的,有点土土的,但却让人感觉很温馨。 荧之前在达达利亚家也见过很多类似的花布,兴许是常年气候严寒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鲜花,至冬人特别喜爱这种颜色艳丽的花卉图案,家里墙纸桌布也大多都是碎花的。 厨房里则多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佐料和厨具,如外来物种一般入侵了她的生活。 她的那些平价茶包茶叶碎他看不上也没直接丢掉,而是找了几个漂亮的铁罐收纳起来,又在旁边摆上了他自己平时喝的茶叶和必备的糖罐。 菜刀也多了好几把,再也不怕切出来的水果串味了——比如蒜味的西瓜,生姜味的苹果什么的。 锅更是多得连灶台都放不下,除了炉灶上已经用亚麻籽油开锅养好的铸铁锅,墙壁上还悬挂着好几口材质不同的锅…就连她以前那口锅底有些生锈的廉价铁锅,都被他保养得焕然一新。 窗台上摆着几盆陌生的水培植物,仔细一看,原来是之前她放到发芽的土豆和洋葱,被他用空牛奶瓶和空罐头养了起来。 墙边堆了些砖块,他似乎是想等自己一起来落成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烤炉…… 院子里的那棵日落果树不知所踪,一棵半死不活的泡泡桔树顶替了它原先的位置。 …日落果招他惹他了?她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它移植进尘歌壶,就为了随时能吃到口新鲜的日落果。 猪圈里的猪好像又胖了回来,看起来油光水滑的,跟做了美容似的,这些天一直都是他在帮忙照顾吗?她家派蒙连煮猪食都恨不得偷吃上半盆,之前让她一个人看家,猪活生生被饿瘦了许多,绝对不是她喂的。 这些东西都要给他一起寄回去吗?荧光是想到打包就觉得眼前一黑。 …还是折算成摩拉给他转账过去吧,想到那人买的东西定然都不便宜,她又是一阵心如刀割。 这尘歌壶是彻底没法待了,荧只能背着手,认命地转身回了卧室。 夜里没什么事做,她只好提前洗澡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心烦意乱地调整着枕头的形状,手指无意间摸到枕头的一角,感觉有些粗糙,她侧头看了眼,惊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枕头边边上不知何时被绣了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 她赶紧打开衣柜检查自己的衣物,谢天谢地,这小狐狸绣花还没波及到内衣内裤上。 啊啊啊这个笨蛋!这几天都在她壶里干了些什么! 她先是气恼,然后又觉得他这种行为幼稚得好笑,最后只剩怅然和低落沉淀在脸上。 也不知道达达利亚现在在干嘛?是不是顶着胸口的伤又回去给愚人众当劳工苦力了。 对他的思念就像重力一样不可避免,却也无可奈何。 …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想他了。 那天晚上荧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十分下贱地抱着达达利亚的大腿哭着求他不要走不要离开自己,梦里的达达利亚显得格外冷漠,不耐烦地将她一脚踹开后,就再也没回过头,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枕头湿了一大片,一定是睡觉的时候没闭上嘴流出来的口水。 …为什么她就连在梦里都这么惨? 抱着大腿求他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做!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一定是自己内心的愧疚导致的! 任凭荧再怎么焦虑,扳倒博士的大业一时半会也完不成,现在的她还是太弱小了。 在完成复仇之前,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下去,总不能一直一蹶不振地躲在尘歌壶里——成天趴床上哭可不会变强。 做完日常委托后,荧提着一大袋刚从集市上买来的东西出现在散兵的寝室。 因为是男寝,她担心贸然闯入会引起学生恐慌,所以每次都贴心地从外面爬树翻窗进来。 散兵凭运气抽签自己一个人分到了二人间,多出来的那张床刚好可以给小孩睡。 “阿毛呢,我们小阿毛去哪了?”荧熟门熟路地从他的书桌上跳下来,跟回自己家一样不客气,“我给他带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原本整洁的桌面顿时被她弄得一团乱,就连纸笔都掉到了地上。 她进来的时候,散兵正坐在床边看一份文书,见到她把自己的文具弄得乱七八糟,也只是皱了下眉头——他已经习惯被她这样打扰了。 散兵走过去将凌乱的桌面收拾好,顺手把窗帘给拉上了。 “怎么只有你一人在?”荧在这间不大的寝室里转了几圈也没能找到那孩子的踪迹,“你是不是嫌麻烦偷偷把他扔掉了?” “…我白天要上课,把他送到小吉祥草王那看书学习去了。” 散兵不加掩饰地对荧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有脸问,每次捡到东西往别人那一丢就不管事了。 送过去也好,省得小吉祥草王一天到晚闲着无聊,没事就把他叫过去问话,不是问他旅行者最近在干嘛,就是问他们上次一起出门的细节,比如旅行者伤着哪里没有呀,旅行者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过得不开心……最后再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好好和旅行者相处,不要天天垮着个脸好像人家欠他的一样。 …与其说是暗中的助力,不如说是用来暗中观察旅行者行为的远程摄像头。 他只好像个不受宠的嫔妃那样听着太后苦口婆心的训话,到头来还要被某个昏君谴责自己不管孩子。 她这人总是这样,捡回来的东西偶尔心血来潮记起来了就过来看一眼,平时连封信都不知道写。 散兵扫了眼她带来的那些东西:“小孩子的衣服没必要买这么多,他长得快,再过几个月就穿不下了。” “没事,我买大了几个尺寸,够我们阿毛穿好久了。” 见散兵看过来,荧下意识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袋子里除了生活用品,底下还夹带了一堆小孩子喜欢吃的垃圾食品,她没敢拿出来,怕被他骂。 散兵早就看到她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那些零食了,他也懒得戳穿,小孩子只要看过一次两次牙医就知道蛀牙的严重性了,根本用不着他管教。 将自己带来的那堆东西往散兵桌子上一放,荧大大咧咧地坐到他旁边:“你在复习?要不要帮你抽查考点。” “呵,就那点内容还需要背?”见她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散兵稍稍缓和了口气,“…这是天领奉行那边寄来的调查报告。” 荧刚想凑过去跟他一起看,散兵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那样猛地站了起来:“自己拿着看,我去泡茶。” 她莫名其妙地接过了那份文书:“哦。” 他怎么一惊一乍的?算了,不管他了,一定是见她挨过来洁癖又发作了,还是看报告要紧。 这份文书的字迹有点眼熟,莫非案子是平藏经手的? 如果是他的话,她也就放心了。 据调查报告中所述,这孩子本名久世茂,他被愚人众拐走的时候年纪还小,只能模糊地记得阿娘唤他毛毛。 他走失的那一年,正逢前代神里家主病逝,新任家主神里绫人羽翼未丰,三奉行之间失去制衡,以至于那段时期幕府官员极度腐败,甚至还私下纵容愚人众在稻妻境内买卖人口,被买走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他们趁人家爹妈不留神拐走的。 阿茂正是在某一年的祭典上与他阿娘失散,被愚人众的人趁乱抱走拐带回了壁炉之家。 阿茂的娘在弄丢孩子后一直心怀愧疚,连梦里都是孩子用稚嫩嗓音喊着的一声声“阿娘”,隔年便抑郁而终了。 阿茂的爹怀着对幕府的仇恨独自一人移居到海祇岛望泷村,在前两年加入了反抗军,后来又因为邪眼的副作用早衰去世。 “又是愚人众……” 荧看完报告,散兵也端着泡好的茶回来了。 “是啊,愚人众就是这样,拉着救世这面大旗无所不为无恶不作,实则日日行着灭世之事——就算哪天至冬宫突然塌下来,也压不死一个无辜的,”他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的桌案上,“请用。” “多谢。” 闻到熟悉的茶香,荧一下便认出这是她之前在遗珑埠买的特价茶叶,上次空着手来找他帮忙觉得不太好意思,就顺手提来了。 这家伙当时嘴上嫌弃得要死,现在还不是用了她送的茶叶,别扭。 荧喝了口茶后问散兵:“你打算收养他?” “算不上,只是给他个容身之所,”散兵回答,“小吉祥草王正在帮他启蒙,等到再大一些就让他参加教令院的招生考试。” 海祇岛的大将得知这孩子的身世后,提出了收养战友遗孤的请求,即使负责这事的那个少年同心一再保证五郎大将是个品行端正认真负责的好人,散兵也还是打算拒绝这份好意。 海祇岛那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个撑门面的珊瑚宫外就那几亩薄田,连间学堂都没有,阿茂跟了他们,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当个农夫或是小兵了。 虽说生计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散兵不想他以后没有选择。 散兵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想成为怎样的人,但他明白,只要他多学习多读书,总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出路。 荧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不怀好意地冲他挤眉弄眼:“这孩子居然也叫阿茂,那岂不是和你……” 散兵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只是个假名罢了,敢叫出来你就死定了。” “既然知道是假名,为什么别人都能叫,就我不能叫?小气,”她偏要犯这个贱去惹他,“嘬嘬嘬,阿——” 还没等她念出那个名字,散兵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她怕真被他一脚踹飞,立刻闭嘴收声假装四处看风景。 散兵背过身不说话了,不知道又生哪门子闷气。 他总是这样,她都已经习惯了。 临走时,荧拉开窗帘正要像来时那样翻窗子,散兵突然叫住她:“等等。” 她闻言停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围巾乱了。” 散兵抬手替她整理脖子上的围巾,神情罕见地温柔。 荧受宠若惊,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谢、谢谢……” 咔嚓。 估计有学院摄影社团的学生拿着留影机在这附近练习拍照,身后隐约传来了好几声快门声,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接转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啊,哥哥怎么都长蘑菇了。” 荧一来就看到那座小坟茔上冒了朵小星蕈,她挠了挠头,这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算了,留着给哥哥作伴吧。 今天她给哥哥做了他以前最喜欢的布丁——其实是她图省事每次都做这个糊弄他——希望这么多年过后他口味还是没变吧,要是实在不爱吃就托梦当面告诉她。 每天做完委任,她都会过来看看空。 以前她总嫌他啰嗦嫌他烦,现在就连想被他唠叨几句都做不到了。 她曾在异乡的书本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只要没有个把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待她将哥哥完整地带回来安葬,提瓦特便是她的故土了。 可她连哥哥都没有了,还要故土做什么呢? 荧陪着哥哥坐了一会,越看越觉得这坟头光秃秃的有些可怜,便起身想去寻几株漂亮的野花野草移栽过来装点一番。 待她拎着几棵须弥蔷薇回来,却发现坟前站了个披着斗篷的人。 荧以为是来偷吃贡品的,立刻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斗篷:“你——” 她这句话没能说完。 那人回过头,一张熟悉到骨髓里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哥哥。” 荧讷讷地叫了声。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 空瘦了许多,眼圈也有些发黑,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忧郁。 她迟疑着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白高兴一场,她宁愿像这样多看他一会。 如果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即使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秒她也愿意。 “…荧。” 空不仅没有消失,还主动握住了她退缩的手腕,他的体温不算高,却实实在在地透过那层薄薄的手套传了过来。 ——是还热乎着的哥哥! “咳咳…咳咳咳……” 空忽然低头轻咳了几声,站不稳似地身子晃了几晃,她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哥哥,你病了?” 手心有些湿润,她低头一看,是一大片血迹。 “你受伤了…谁干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本就一身黑,还披了件黑斗篷,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受伤了。 荧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此时应该庆幸还是愤怒。 她多么庆幸他还活着,但也愤怒,是谁把她最重要最珍贵的人伤成了这样。 “…我们去看医生。”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哥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等空回答,从巨大树根缝隙中走出来的那个身影就揭晓了答案。 达达利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脸色同样有些苍白,那天被她打出来的那几块淤青还没消掉,青一块紫一块的。 顾不得心疼他,荧立刻明白空这身伤是谁弄出来的了,她拔出剑将哥哥护在身后:“…是你。” “你让开,不要护着他,这个人很危险。” 达达利亚却不为所动,他利落地张弓搭箭,箭头瞄准的是他们二人所处的方向。 “…这是我哥哥!” 荧愤怒地看着他,一步也不肯退让。 亏她昨天看了他的那堆信还对他有了些愧疚,一直想着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现在看来不是冤枉,根本就是未遂! “你把他当哥哥,他把你当他妹妹了吗?”达达利亚眉宇间冷得像凝结了一层冰霜,“我没空跟你解释,让开!”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和达达利亚说不通,哥哥的伤势又不能等,荧咬了咬牙,身形已如电光般朝他扑了过去。 她突然迫近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达达利亚不得不收起弓箭改用水形剑应战。 他处处避让,她却动了真格,剑剑都冲着他的要害。 虽然答应过她不再随便乱用邪眼,达达利亚也还是被她这疯狗般的剑势逼得不得不这么做了。 他再不用邪眼,怕不是要被她当场咬断咽喉。 几个回合下来,荧有些着急了。 自己与他实力相当,打起来不分上下,再这么拖下去,哥哥要撑不住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赌一把,冒险将自己的脖子压向他泛着紫色雷光的剑刃! 达达利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现在! 荧转头背起地上的空撒腿就跑,将达达利亚远远甩在身后。 “啧,麻烦。” 达达利亚没有立刻去追,他知道即便自己追了也没用,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她那哥哥,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本以为过了两天她能冷静下来相信他一点,结果还是一样糊涂,完全没有改变,什么事情一旦和她哥哥沾上边就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现在别说他和他哥哥掉水里她救谁了,他就算好端端站岸上都要被她迁怒一脚踹下去。 虽然在她面前放了找不到她哥哥就不见她的狠话,但达达利亚哪敢让现在这种状态的她一个人四处游荡,忙完自己的事情后赶紧请了一段时间假暗中保护她。 果不其然,「他」也盯上她了。 “咳咳…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 背上的空艰难地喘息着,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看这天色,恐怕快下雨了,在前面的山洞歇息一会吧。” 荧不放心:“但你的伤……” “没关系的,我已经上过伤药了,”空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却有种不容她拒绝的倔强,“先避雨吧,淋湿了就不好了。” 荧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躲进了一处山洞。 达达利亚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没再追上来,她也懒得去深究,现在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她扶着空,让他靠着岩壁坐下:“一会雨停了,还是要进城找医生检查一下。” “不用了,哥哥休息一会就好,不是刚刚才说过以后全听哥哥的话吗,怎么现在就不作数了?” 空虚弱地笑了笑,他一向擅长用她的话来拿捏她。 “可是……” 荧看着哥哥这一身伤,心疼得恨不得以身代之,那人下手也未免也太恶毒了吧?是她看错他了。 面前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至亲至爱的哥哥啊。 …只有哥哥,她是永远都不会认错的。 她神情紧张地盯着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生怕眨眼的功夫他就会像之前那样从自己面前逃走。 担心空会冷,她又积极地找来落叶枯木生了火。 “我以后真的真的一定什么都听哥哥的,哥哥你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 荧小心翼翼地依偎进哥哥没受伤的半边身子里,太好了,是她最熟悉的哥哥的味道,温暖柔和,带着一丝丝的甜香——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股血腥味的话。 她再也不敢问他那许多个为什么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只要他还活着。 …就算他要她给深渊教团做事,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妥协,只要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丢下自己一个人。 空接下来的回答完全出乎她意料:“嗯,这次不会再离开你了。” “深渊教团那边呢?不管了吗?” 即使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哥哥哄自己的,荧还是喜出望外地追问道。 空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脑袋,理顺了她刚才因为战斗而变得有些凌乱的额发:“你才是最重要的。” “…骗人,”荧嘴上哼哼,心里却非常受用,“这次…真的不会走了吗?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没有比这还要更美好的梦了吧。 哥哥不仅好好的,还答应以后再也不离开她了。 空任凭她在自己身上乱拱乱蹭,不由笑出声来:“怎么变得跟只小狗一样?以前你可没有这么亲我。” 现在两人在这避雨的样子,可不就是两只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淋雨小狗么? “哥哥才像小狗,小狗爱骗人,”以往兄妹间的对话总是围绕着这些无意义没营养的主题展开,荧由此愈发确定了他的身份,“哥哥也变了很多。” 以前的哥哥,就算再沉稳,偶尔也还是会露出孩子气的神情,现在的哥哥眼睛里则多了几分属于长辈的慈爱。 空看着妹妹被火光照得红扑扑的脸,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越来越柔软:“呵呵…那是当然,你一直在沉睡,我又比你多活了许多年,早已经是你名副其实的哥哥了。” 他的妹妹,已经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真狡猾…一个人偷跑了这么多年。” 荧一边用树枝拨弄火堆,一边小声埋怨。 才刚赌气埋怨了他几句,她就又开始心疼起来:“哥哥,你瘦了好多,脸上都没肉了。” 以前空的脸从侧面望过去也都还是肉嘟嘟的,这些年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有吗?我倒觉得你的脸圆了不少…呜!” 没受伤的那边肩膀被狠狠地锤了一下,空识趣地闭嘴了。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过了一会,空估摸妹妹气消差不多了才又问道。 “我不饿,哥哥饿了吗?” 荧立刻警惕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他难道是想支开自己逃跑? 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是想给你做点吃的,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我身上带了食材!” 她赶紧将随身的食材全掏出来,加上山洞附近的蘑菇,勉强能凑出一顿饭了。 就是可惜了坟头上摆着的布丁,早知道刚才逃跑的时候顺便带走了。 “好久没和哥哥一起露营了。” 荧托着下巴看着空在那忙活烤串,忽然有感而发。 以前他们还在一起旅行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找食材,哥哥做饭,至于谁负责收拾嘛…当然是猜拳决定,就算她猜拳输了,只要耍赖就好了,哥哥自己会去做的。 “是啊…野菇鸡肉串好了,给你,小心烫。” 虽然馋得都快要流口水了,荧还是忍耐着客气道:“哥哥先吃。” “哪次不是你先吃?看来我家妹妹真是长大了,都懂得谦让了,”空笑了起来,“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说得好像我以前总欺负你一样!”她心虚了,没底气了。 “难道不是吗?也不知道是谁呀,每次猜拳输了就理直气壮地耍赖,然后把活全推到我头上……” “哥哥!!” “好好好,不说你了,快吃吧。” 一接过空递过来的鸡肉串,荧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好烫!!” “我话才刚说完……”空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让我看看,没烫伤吧?” “啊——”她毫无形象地张开嘴给他检查。 见妹妹没事,空松了口气,接下来烤好的每一串他都吹凉了才递给她。 “哥哥真是记仇,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还记着……” 荧没骨头似地靠在哥哥身上吃烤串,不单是怕他突然逃跑消失,她现在更是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和达…和那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对哥哥只有满心的依赖,只有哥哥才会永远不背叛她,不伤害她。 不管二人分离了多久,一旦重逢,她就像回到了江河大海里的鱼儿一样自在。 “呵呵…不是记仇,”空帮她擦掉脸上不小心蹭到的酱汁,“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清楚到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噫,干嘛突然搞这么煽情……” 她故作嫌弃地坐起来远离他,下一秒就又靠了回来。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 空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忽然认真了起来。 她被他的这番话弄得也有些动容,心底一直压抑着的委屈又渐渐满上来了:“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又要离开我呢?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总是躲着我一直不跟我联系啊,我差点以为你——” “…以后不会了。” 空无比郑重地许诺道,像个虔诚的信徒。 荧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哥哥,后来渊上没事吧?” 希望他离开的半道上没再遭到愚人众的伏击。 空垂下眼睫,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拨弄着妹妹的鬓发:“他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着呢。” “没事…没事就好……” 一滴温热的水珠悄悄地落在他的手背上,空马上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怎么哭了?” “都怪哥哥,是哥哥不好我才哭的,”荧捂着眼睛背过身,不想让哥哥看到自己哭泣时的丑态,“突然说什么再也不会离开我这种话…怎么到现在才说啊…早干嘛去了……” 她还是没能忍住,没出息地在哥哥面前落泪了。 空只能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对不起。”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她怄气地打掉他试图安抚她的手。 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自己这几年的委屈又算什么? “抱歉……” 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对妹妹的伤害,他从背后抱住她,这次她没再挣扎。 “你有什么心愿吗?只要你说出来,哥哥都会想办法为你完成,无论什么都可以。” 他忽然问了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荧吸了吸鼻子,掰着手指算了下,“离我们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吧?” “不是生日礼物,只是想补偿一下你。” “我才不要补偿,补偿完了你是不是又能心安理得地逃跑了?”她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泪,“…我的愿望就是哥哥再也不离开我。” “嗯,会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吃饱喝足后,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看着她这幅困倦的模样,空不禁哑然失笑,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困了吗?困就枕在哥哥膝盖上睡一会吧。” 听空这么一说,荧也有些犯困起来,她往后挪了挪,像以往那样躺在了哥哥的大腿上。 雨还没停,天阴沉沉的,看不出是下午还是傍晚。 “…哥哥不许走。” 她把脸贴在他微凉的小腹上,胡乱地蹭了几下。 “不会走的,放心吧…呵呵,要是还不放心,就牵着我的手吧。” 空刚将自己的手放在妹妹的手心里,她的手指就像八爪鱼那样不顾一切地紧紧缠了上来。 “说话算话……” 她嘴里嘟哝了一句,心满意足地陷入了沉睡。 …这就睡着了? 空其实有些畏惧看到睡着的妹妹,他已经看了这张睡脸太久太久。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指尖传来她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才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心。 真好啊,她还活着。 ——可这也就意味着,他将亲手抹杀她的存在。 荧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一个大家都死去的世界。 渊上死了,戴因死了。 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大家…全都死了。 好难受…不仅仅是心里难受,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模糊地听见了哥哥的声音,他好像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一定很痛苦吧…?对不起…我不能失去我的妹妹……” …哥哥? 荧努力地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得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缺氧所带来的窒息感也越来越明显…… “只是暂时睡一觉,很快,很快,你就会回到哥哥的身边……” 她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从这道狭窄的视野中,她看到看到哥哥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哥哥…为什么…… 哥哥为什么在哭呢? 动作间,他斗篷的帽子滑了下来,露出了一头长长的金发,暗淡的白光在他耳间闪烁了几下。 荧这时才发现。 ——哥哥的耳坠,还挂在他耳朵上。 …那她埋的是谁的耳朵,如今她耳垂上挂着的,又是谁的耳饰? 一股阴森的寒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哥哥…哥哥救我…我好难受……” 荧现在除了眼睛嘴巴,全身上下哪都动不了,即使面前要杀她的人就是哥哥,她还是下意识地向哥哥求救。 空的手抖得厉害,她细碎的声音从他没捂严实的指缝间漏了出来。 “荧……” 他本就动摇的意志正对上妹妹哀求的目光,瞬间就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杀不了她。” 一头橘发的灰衣青年直到这时才从山洞外的某棵树背后走了出来,他早就看出了他的不舍,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现身。 他当过哥哥,也有过爱人,自然知道他下不了手。 “你已经…快要消散了吧?” 达达利亚看着空变得有些半透明的身形,猜测他能存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的,这个世界在排斥「我」的存在。” 空没有抬头看他,视线牢牢地黏在妹妹的脸上,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像这样看着她了。 他透过她的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她。 那个他没有保护好,早早逝去的她。 “对不起…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他的眼泪砸在她的脸上,“我不是个好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他无视达达利亚几乎能杀人的目光,俯下身亲吻着妹妹,在她的脸颊和额头上落下无数个吻和无数滴泪水。 荧的脑袋因为药物的作用还不能正常运转,她不明所以地唤了声:“…哥哥?” 为什么哥哥的脸变得越来越透明,她几乎能看到他身后的岩壁了。 “对不起…我要走了,不能继续当你的哥哥了,”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凄惨的微笑,“在最后一刻,还能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已经很幸福了…谢谢你愿意喊我哥哥……” 他做不到为了一个不确定的预言,去夺走她鲜活的生命。 她已经是…所有时空里的最后一个荧了。 空摘下自己耳垂上的那枚耳饰,将它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啧…不要留下东西啊,一会消除完记忆你要别人怎么解释?” 达达利亚早就不耐烦他对她动手动脚的了,此时见了他的举动更是趁机找茬。 “解释不清,那便不解释了吧。” 空将手覆在她的眉心,像是擦去什么灰尘那样轻轻拂了一下。 达达利亚又忍不住煞风景:“道别完了吗?该走了,你要是现在过去见他,至少还能派上点用场,不至于白死。” 等到荧再次闭上眼睛昏昏睡去,空才冷冷道:“不管在哪个世界,你的存在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达达利亚没被他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激怒,他立刻回敬了句:“巧了,我也这么认为。” 其他时空里的他…也曾像他这样,和她纠缠在一起吗? ——真是孽缘。 荧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哥哥的坟前睡着了。 眼睛又酸又涩,好像刚大哭过一场,更奇怪的是,她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居然也没感觉到饿。 咦?坟前供奉的布丁哪去了?该死的,一定是有人或动物趁她睡着了把哥哥的布丁偷走了!谁啊这么缺德!贡品都偷! 她只好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并没有留意到身后那座小小的坟茔旁,又多了一个新的小土堆。 洞窟深处。 “放心,她好着呢,还有精神拿剑砍人。” 达达利亚抱着胳膊靠在石壁上,脸色非常难看。 凭什么他要来给这个人跑腿送外卖?真是越想越憋屈。 看着一旁的布丁,他有些蠢蠢欲动:“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吃不了布丁吧?不如——” 他走的时候顺手把坟头上供奉的布丁带来了,他不想她的心意就这么浪费,这可是她亲手做的,他都还没吃过她做的布丁呢! “…放下。” 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 洞窟内伸出来一根触手一样灵活的东西,迅速地将布丁瓶子卷走了。 “小气,”光是自己一个人心里不舒坦达达利亚可不干,独苦苦不如众苦苦,他忍不住添油加醋道,“你是没见到,她今天对着他又亲又抱的,可亲热了……” 他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震。 似乎有什么东西用力抽打了下岩壁,想必是气得不行,达达利亚这下心里顿时痛快了许多。 “走了,下回这种东西自己看好,不要随便乱放出来了。” 冬来·二十(达达利亚) 红色的月亮。 与其说是红色,实际它整体上更接近于黑。 妖异的红如火山余烬裂缝中的岩浆那般缓缓流淌,尽管这轮红月看起来很烫,她却依旧感到了凛冬时节才有的那种刺骨寒意。 视野里除了极致的红与黑之外,荧什么都看不到,或许,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剩下的了。 但直觉告诉她,必须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什么人在等着她。 像幽灵一样地在这部黑红默片里游荡了许久后,她才终于得以见到第三种,第四种色彩。 白色,金色。 层层迭迭,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地堆积成了小山。 白色是哥哥破损的披风和皮肤,金色则是他染血的长发。 「哥哥…?」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哥哥? 在这座由哥哥堆迭而成的山顶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这让荧想起了被包裹在胎膜里的婴儿,他肩膀颤动着,似乎在哭,但她听不到他发出来的声音。 「哥哥…!」 荧想上去找哥哥,问他为什么哭,但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践踏哥哥躯体的事情来——即使他们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犹豫间,有什么东西紧紧抓了她的脚踝,她低头一看,是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属于哥哥的手。 不仅是这一只手,其他的手见这只手这么干了,它们也蠢蠢欲动,顿时,无数只手像海葵触手一样齐齐朝她伸了过来—— “唔——!!” 荧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动静大到把旁边的派蒙都给吓醒了。 “怎、怎么了?”派蒙揉着眼睛,还有些懵,“发生什么事了?” 荧动了动自己的脚和手腕,没有被缠绕住,还能自由活动。 ——是梦啊。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她安慰派蒙,“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哥哥…已经不在了。 哥哥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派蒙,除了这件事的参与者,她谁也没告诉。 没必要让其他朋友与自己一起承担这份哀思,她也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可怜。 反复扒开自己的伤口给别人看,是无法痊愈的。 哥哥的离去固然会成为她永世的伤痕烙印,但她现在需要尽快振作起来干死多托雷,用他的鲜血抚慰哥哥的亡灵。 在这条道路上出现任何绊脚石拦路藤,她都会一剑劈开。 哥哥特地来找她托梦,一定是对贡品失窃的事情生气了。 在荧的记忆中,空并不爱哭,毕竟他自觉自己从一生下来就是哥哥,必须得在妹妹面前树立好一个可靠兄长的形象。 哥哥很少会主动要求她做什么,极少数的那几次都是她见他生病没胃口问他想吃什么,他才老老实实地说想吃她做的布丁。因为布丁做起来最是容易,把材料搅拌搅拌放烤箱里烤就完事了。 在梦里,他哭得这么可怜,一定很想吃那罐布丁吧。 可恶的布丁小偷!别人坟前的贡品都要偷!! 不仅仅是贡品失窃,昨天发生的一切荧也越想越奇怪。 须弥水天丛林经常下雨,她趴哥哥坟前睡了一下午,身上居然半点没湿。 自己再怎么疲惫,也不至于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睡这么死沉,基本的防范意识她还是有的。 ——明显是被人移动过来的。 好诡异…!她光是想到有这个可能,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但她身体完全没有哪里不适…肚子倒是吃得饱饱的,什么变态把人迷晕带走就为了给人填食? 心里还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记忆就像被人凭空撕去了一页。 …绝对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只是被她遗忘了。 今天她连委托都不打算做了,势必要将那个布丁小偷捉拿归案! 荧来到案发地点附近的一处镀金旅团营地,都还没严刑逼供几下,那几个人就招了。 “担心您被附近的长鬓虎丘丘人拖走,有个橘红色头发的男的出钱让我们帮忙照看着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镀金旅团A哭着说道,他脸上用来蔽目的红绸不知所踪,或许已经进了某人的口袋里,“除此之外,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就饶了我们吧!” 橘红色头发的男的?达达利亚? 她从身上掏出一张画片:“是不是这个人?” “对对对!就是他!”捆成粽子状的几人连连点头,“他还警告我们不要打歪主意,说您要是有半点闪失,愚人众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姐弟几个就是出来讨生活的…哪敢招惹愚人众……” …居然是他偷了她的布丁! 这下麻烦了,还要搞清楚是哪一只偷的。 “行了,你们走吧。” 荧疲惫地摆摆手,就势在一旁的木梯上坐了下来。 “可是……”镀金旅团B一脸欲言又止。 这是他们的地盘啊!让他们走,他们还能去哪? 小团体中的大姐头赶紧过来将这个憨憨拉走:“可什么可,走了走了,就你话多……” 命重要还是地盘重要?她高兴坐这就让她坐呗! “等等。” 几人刚要脚底抹油开溜,就又被叫住了。 大姐头识时务地谄笑道:“壮士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们做的?保证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你们从他那赚了不少钱,想必今日也是不急着开工了吧,不妨留下替我做点事,如何?” 布置完一切后,荧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蹲守。 墓碑前摆着一份布丁,而布丁上方,树叶之间正悬着一个木制笼子,足以将一个成年人困在里面。 荧当然不觉得凭这就能困住达达利亚,但仪式感不能少,反正不是她出力气布置。 那家伙放了狠话说不会见她,昨天还不是偷偷跟着来了,她得设计把他逮住,她还有话要问他。 给他写信也不是不行,但她总拉不下脸来主动联系他,如果是自己找他,岂不是要先低头道歉…… 一道歉,离和好就不远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可以和好的立场——从她得知哥哥的死与愚人众有关那一刻开始,还不如就此把退路彻底堵死做个了结,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平时达达利亚总是将不在意立场这种话挂在嘴上,但人只要有立场,就是会身不由己,如果谋害哥哥不是多托雷的擅自行动,而是女皇的命令呢?达达利亚若想违抗命令,就直接等同于叛国了吧? 他会为了她,背叛他的祖国,背叛他的家人吗? ——用鼻子想也知道不可能。 光是想到自己拟定的这个结局,她的心里就已经压抑得快要窒息了。 …真的能够做到放下吗? 荧越想越心烦,只能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事。 “怎么还不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啊。 还好她喷了驱虫的药水,不然绝对会被雨林原住民咬出来一身包。 “再等等吧,要有耐心。” “也是,”她点点头,“你别挨我这么紧,我一会还要拉绳子的。” “哦哦…原来如此,只要猎物一来,我们就拉动绳索上绑着的机关,让笼子降下来……” “没错——” 终于意识到哪不对劲后,她立刻回过头,只见一身蓝白制服的达达利亚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自己背后。 脑海中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突然出现,任谁都会吓一跳。 他将气息藏匿得很好,不知不觉就融入到了周边的氛围里。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达达利亚不解地歪着脑袋,用手指了指他自己,“难道…猎物是我?” 这张漂亮的脸上一丝淤青都没有,不知是治好了,还是压根就没受过伤。 荧不回答,他也不恼,自顾自地往下说:“想引我出来的话,你最好自己站到陷阱里去,比起那种东西,我还是更喜欢你。” “…是你。” 她的背脊微微弓起,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怎么是他? 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怎么在发抖,是害怕我吗?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达达利亚往后退了一步,柔声安慰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看到你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么多准备,还以为你见到我的时候会开心一点呢。” 他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地友善。 “你…你胸口的伤好一点没有?” 荧试图做最后的确认,虽然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熟识的那个达达利亚。 “啊…已经好差不多了。”他有些心虚地回答。 蹩脚到让人一眼就能识穿的谎言。 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吧? “让我看看。”她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圆这个谎。 达达利亚愣了愣,随即他背过身脱下外套:“好。” 再转过来时,他已经解开了身上那件打底的灰蓝色衬衫。 胸口的伤是新鲜的,离心脏的位置也更近。 “…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它又裂开了。” 达达利亚努力地解释道。 但这个伤口甚至都没有结痂过的痕迹。 …该不会是他现捅出来的吧?当她和他一样傻吗?! 多托雷怎么派了个这么笨的人出来? 更笨的是她,居然没在第一次见面就识破他。 明明…哪里都不像。 之前闯进浴室那次太过匆忙荧来不及看清,现在仔细对比,才发现这具身体和达达利亚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了。 不止眼睛的光泽度不同,他的身上也几乎没有什么旧伤,皮肤更是连太阳都没怎么晒过的那种病态的苍白。 达达利亚生得也白,但他经常在户外活动,肤色较为健康自然,身上的新伤旧伤凑近看更是数都不数不过来。 原来,真的同时存在两个达达利亚。 就是这个人…杀了哥哥吗?还把哥哥的死嫁祸给达达利亚,让她对他做出那种事…… 荧照着这赝品的胸口用力地推了一把。 达达利亚犹豫了下,还是顺从地跌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这场即将到来的灾殃,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不管被她怎么对待都不打算反抗了。 在研究所时不还威风凛凛的吗?在她面前怎么窝囊成这样,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她顺势骑到他身上,毫不怜惜地将手指插进了他的伤口里:“…还疼不疼?” 切口很深,她的指尖离他的心脏近到仿佛就只隔着最后一层肌肉,甚至能感觉到热乎乎的血肉在指间收缩跳动。 “…不疼。” 又在撒谎,他一定很疼。 达达利亚牙关紧咬,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但他忍耐着她充满恶意的戳弄,没有丝毫躲闪。 她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按进他的伤口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是用哪只手杀的他?” 达达利亚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他挣扎了好一会,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这只,不对…是这只。”他改换了左手。 “到底是哪只?”她加重了手上的动作,手指因他汩汩流血的伤口而变得血淋淋的,“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要生气……”他疼得连眼圈都开始泛红,脸颊也被她捏到变了形,说话含糊不清的,“…你哥哥不是我杀的,如果这么说的话,你会愿意相信我吗?” “不是你杀的,上次为什么要认?”她显然不是很信,这个人的话总是颠三倒四,真假参半。 “我只是…想离间你与达达利亚之间的关系……” 像是猜到自己身份已经败露,他破罐子破摔地答道。 要是她一怒之下能杀掉他就更好了。 如果那个人死了,她是不是…就会喜欢他了。 “…就因为这个?”荧停下来,看着他蓄满泪水的蓝眼睛,“那我哥哥到底是谁杀的?” “是那条蛇……”看出荧的心软和动摇,达达利亚轻轻地握住她沾满血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胸口摩挲了下,仿佛只要这么做了,他的伤口便不会再疼了,“我只是负责从它口里抢尸体,你不要讨厌我了好不好?” 荧的思维一团混乱:“那条蟒不是多托雷搞出来的?” “不是,”他摇摇头拉起自己的衣襟,仔仔细细地替她擦拭手指,生怕自己的血玷污她的手,“我们是…敌人,它还追着我咬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才逃掉的,你也看到了,那天我身上全都是血……” 他接到的任务是深入洞窟与那条蛇周旋,然后伺机从它口中夺取深渊王子的遗骸。 “不要生气了…这样好不好,要是所里还有没用完剩下的原料,我帮你偷出来?只要是你的命令,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竭力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原料?你们拿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乍然听到这个可怖的字眼,荧差点两眼一黑当场昏过去,“你还是不要乱动他了!”她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带来哥哥的某部分碎片,哥哥已经很可怜了! ——该死的多托雷!! “抱歉…这个我不能说,”面对她的狂怒,他只能惊惶地垂下眼睛,“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荧还不能完全相信这番说辞,忍不住迁怒于他,“你呢?你又是谁?” “我是达达利亚……” 她没有耐心陪他演戏:“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你——到底是谁?” 达达利亚本能地瑟缩了下,还是没有交代自己的来历:“…对不起。” 荧突然觉得很无力。 这个人的心智,单纯天真得就像一个未经过社会化的幼童,或者说他是野兽也不为过。 没有善恶是非观,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或是不喜欢什么。 就算哪天真杀了人,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别人的东西,道歉就能得到原谅。 …算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发火,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连泄愤都做不到。 这傻子还长得和达达利亚一模一样…这要她怎么狠得下心。 “有伤药和止血绷带吗?”荧向他伸出手,“给我,我替你包扎。” 就算是对待战俘,她也不忍心就这么放任他在这哗哗流血。他对自己没有恶意,看起来也不像坏孩子,只是被多托雷带歪了,稍微对他施以怀柔,说不定还有得救——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他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有的!” “你跟踪我是想干什么?昨天的布丁是你偷的吗?” 接过伤药,荧娴熟地开始帮他处理伤口,之前在医院时她没少帮达达利亚换药。 “布丁…?什么布丁?我昨天一直待在所里没出来过,”达达利亚…姑且就这么继续称呼他吧,他全然不顾自己还没包扎好的伤口,小心翼翼地从外套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用好几层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啊,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荧没伸手去接,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她刚刚才那样对待过他,他怎么一点都不记仇?他是圣人吗? “是肉脯,今天所里刚发下来的补给,很好吃的,就想着要带过来给你也尝尝。” 达达利亚拆开包装,将里面的那迭肉脯展示给她。 他两眼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她尝一口。 ——他是把学校发的点心节省下来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吃的小孩子么? 今天大老远跑来找她,就为了这个? 她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了:“你今年几岁了?” “我吗?一岁多…可能快两岁了吧,”怕她担心食物有毒,达达利亚摘下手上的白手套,拿起其中最小的一块碎片塞进自己嘴里后,又才挑了块最大的喂到她嘴边,“真的很好吃的,不骗你,呃…不是什么别的肉,是很正常的牛肉。” …谁家一两岁孩子能长到这么大只?糊弄鬼呢。 荧只当他是在胡诌,她的手刚沾过血,就直接张开口接了那块肉脯——她实在受不了这人弃犬一样的眼神了,仿佛她只要不吃,他就会一直这样眼巴巴地举着。 这肉脯虽然能吃出肉的品质不错,但调味只有一点黑胡椒和盐糖的味道,比不得她在外面买的。 多托雷就给他们吃这种东西? 她再次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了些怜悯:“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不喜欢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达达利亚解释道:“不用担心我没吃饱,每日的配给都是充足的,但为了保证身体健康不生病,对食物和营养补剂的成分会有严格的控制……” 荧一边沉默地听着,一边费力地咀嚼着嘴里那块寡淡无味的肉脯,腮帮子都开始疼了。 实验室的小白鼠么…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似乎就是在实验品生活区的宿舍里,当时她只当他借那里的浴室洗澡,压根没想到,他就住在那。 或许只是个多托雷不知从哪找来的,长得和达达利亚很像的可怜虫。 两个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的小狐狸,另一个却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研究所里当小白鼠。 她对这样可怜的人,怎么也恨不起来。 “那个…我可以吃吗?”达达利亚打破沉默,指了指墓碑前供奉的布丁,“是用来抓捕我的诱饵吧?” “不行!”那个是哥哥的,就算是真的达达利亚也不能吃。 看他露出失落的表情,荧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掏出准备好的另一罐布丁:“吃这个吧。” 这本来是留给达达利亚的,算了,看他可怜给他吧。 没有相信达达利亚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对不起达达利亚,怪不到他头上去。 多托雷和洞窟那边…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用到他帮忙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特意给达达利亚带布丁,或许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想和他就这么断了。 “谢谢…!” 这张与达达利亚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紧张地用衣摆擦了下手后,才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接过那罐小小的布丁。 “好吃…!” 见他拆开后立刻舀了一勺吃进嘴里,她故意吓唬他:“不怕我下毒?” 达达利亚含住勺子,坚定地摇了摇脑袋:“你不会的。” 他吃得很慢,几乎是一点一点地抿进嘴里。 “我还是第一次吃外面的食物。” 他似乎也无意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就这么坦然地说出了口。 荧再次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怪家伙。 吃到喜欢的食物时的表情,还真是一模一样。 眼睛比达达利亚亮很多,看起来也更加年轻显小…… 就算达达利亚的妈妈也再生不出来这么像的。 她家那几个孩子虽然大体上很相似,但也有各自的长相特点。 如果达达利亚从小在研究所长大,是不是也会变成他这样…? 真正的那个达达利亚不仅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也是海屑镇的阿贾克斯,是被家人用爱意浇灌长大的宝贝孩子。 留意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达达利亚突然凑过来,趁她还没反应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动作很迅速,眨眼间便已完成了这次偷袭。 “…你干嘛?” 荧心里倒也没有生气排斥,比起亲吻,这更像是被路边的流浪狗流浪猫蹭了一下。 “布丁的回礼。”达达利亚含着勺子,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把手给我。” 她向他摊开手心。 …还真就乖乖地将手搭了上来。 “脸。” 她刚捏了左半边脸,他立刻又将另外一边也凑过来给她捏。 这张脸似乎真的是原装的,找不到手术过的痕迹。 “摸摸下巴。” 达达利亚仰起脖子,将自己的咽喉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起意杀他,他也逃不掉了吧。 但他并非杀死哥哥的元凶,她已经失去了杀他的念头,不过是个博士手下的小卒子罢了。 再说,谁能忍心踹开一只冲人翻肚皮,对人百分百信任的流浪狗? 然而,这只同样长着橘红色皮毛的大面包狗……比起狐狸,更像是一只外表憨憨傻傻的豺。 “伙伴,你现在有没有稍微喜欢我多一点点?” 达达利亚任由她挠着自己的下巴,忽然问了句。 这点倒是和那人很相似,一样得寸进尺。 荧立刻冷下脸,把手收了回来:“别学他那样叫我,我不喜欢会撒谎的孩子。” “哦……”达达利亚像小孩子那样委屈地噘了噘嘴,“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她神色稍缓:“两岁的不是孩子是什么?巨婴么?” 达达利亚本人偶尔也会有这样撒娇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喜欢你啊?”她对这个奇怪的家伙也来了几分兴趣,“多托雷派你来色诱我?” “…啊?色诱?没、没有那种事…!来找你不是因为什么人的命令,是我自己想要来的!”他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清楚,却越说越混乱,脸也越来越红,“总、总之…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他总算把舌头捋直了。 “喜欢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浴室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荧叹了口气,“一见钟情这种说辞我是不会相信的,小朋友。” “不是第一次…以前也见过的……”达达利亚轻声说道,“只是你不知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荧完全没当回事,哄小孩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当是这样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以后我们多一些真诚,好吗?” 头发摸起来的手感和达达利亚一模一样…软软的,完全不扎手…… 亮晶晶的眼睛也让她想起了达达利亚少年时期的画片,那会他还没被深渊夺走眼神里的高光…… 荧不由得萌发了些许多余的母性。 见她喜欢摸自己的脑袋,他还乖巧地低下头,生怕她因为举高手太累而停止摸他。 …好乖哦。 她忽然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看眼睛的话,真的完全分辨不出来。 唔,耳洞和她一样,也是新打的,看来是最近才开始的伪装任务,怪不得业务不熟练。 如果此刻自己眼前的是达达利亚就好了。 但如果是真的达达利亚,她也无法继续像这样与他相处了吧,她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要命,她好像又开始想他了。 虽然今天的目的没达成,但好歹也算弄清楚了一件事,与「达达利亚」道别后,荧像以往那样回到尘歌壶,简单陪派蒙吃了些东西后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明天,要不要给达达利亚寄封信问候一下? 如果他还愿意见她…一定要好好向他道歉…… 他会原谅她吗…? 立场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入睡前的最后一刻,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声叹息。 「不是达达利亚的话,果然还是不行啊。」 …好吵。 附近似乎有建筑工地施工,不时有响声从她趴着的地方传来。 这动静大得未免也太扰民了,不仅仅有噪音,就连她整个人都在跟着一起晃。 不对,自己不是在尘歌壶里睡觉么,为什么会有人施工?真是活见鬼了。 与其说是施工,这更像是列车车轮行驶在铁轨上的声音。 荧猛一睁眼,就看到了车窗边托着下巴看风景的达达利亚,他没穿他那套灰制服,而是换了身冬装便服,脑袋上还戴着顶傻里傻气的皮毛护耳帽。 见她看着自己,达达利亚立刻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他亲昵地捏了下她被压出印子的脸颊:“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啊?”荧还有些搞不清现状,“我们这是去哪里?” 脑子里在此之前的记忆里一片空白,她努力回想了半天,也只能想起与小护士在医院道别时的场景。 后来…他们应该还去了百货商场,不然不能解释自己身上这套冬装是从哪来的。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站了,你这个时候再装失忆也来不及了,”达达利亚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嗔怪的模样看起来也十分可爱,“哼,不是说好跟我回海屑镇过颂冬节的吗?不许耍赖。” 啊,想起来了,颂冬节,她记得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但为什么…总感觉好久之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荧环顾四周,豪华车厢内的装潢布置看着也十分眼熟。 突然,一幕血腥的画面从她脑海中掠过。 ——车厢里到处都是血和人倒下的躯体,躲在座位底下瑟瑟发抖的乘务员逃过了一劫。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往那乘务员藏身的地方看了眼,底下没有人,也没有被血染红的地毯。 车厢中的旅客要么昏昏欲睡,要么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能坐在这节车厢里的都是些自诩体面的富商政要,尤其看重自己在外的形象,连偶尔的交谈都是轻声细语的,生怕引起旁人侧目,有失自己颜面。 “在找什么?有东西掉地上了?”达达利亚也弯下身子帮她一起找,“行李太多,我办理了托运,你想要拿什么东西的话,只能等到站了。” 荧摇了摇头:“没什么……” 负责这节豪华车厢的乘务员刚好经过他们的座位,是位很有气质的至冬女性,没见过的面孔。 见她看过来,她那双细长的红眼睛还微眯了一下,冲她礼貌地笑了笑。 …不是男乘务员? “是不是没睡好不舒服?”达达利亚担心地看着她,“要靠在我身上再睡一会吗?” “不想睡了,我坐一会吧。” 她不想自己疑神疑鬼的影响到达达利亚的心情,他难得有空回家休假。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小时,直到二人到站下车,梦中的那场血腥事件也没有发生。 呼…还好,原来只是做梦吗? “怎么去你家?你家里人来接吗?”虽然今天的雪不算大,但拎这么多行李走远路,荧还是觉得够呛。 “我租了辆马车,很快就过来,”达达利亚躲开她试图帮他提行李的手,将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塞进她怀里,“冷不冷?拿着暖手,要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 “什么时候买的?”烤红薯暖烘烘的,缓解了她身上不断上升的严寒值。 达达利亚摘下自己的红色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刚刚你盯着道路发呆的时候。” 等到红薯不那么烫了,荧扒开皮咬了一口,噫,没有预想中的那股属于红薯的自然香甜,它吃起来更像是添加了工业甜味素的土豆,说实话,这味道已经算得上恶心了。 直接扔掉她又觉得可惜,只能拿在手里犹豫不决。 “不好吃吗?抱歉……”见她迟迟不下第二口,达达利亚弯腰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红薯,“我来吃吧。” “烤红薯不好吃你道什么歉?”荧收回手不让他继续吃了,“不好吃就别吃了,这味道这么奇怪,也不怕吃坏肚子。” 达达利亚的脸颊微微发红:“但我想吃……”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吃吧吃吧。”荧只当他有不浪费食物的习惯,由着他继续吃了。 “在这样的大雪天里,一起吃同一份食物…我一直想这么做……”达达利亚梦呓一般,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好暖和,就连身体都感觉不到寒冷了。” 她觉得他这样傻乎乎的看着好笑,扯过一半围巾踮起脚来绕在他脖子上,“冷吗?冷还把围巾给我,一起围吧。” “嗯…!”他像得了什么奖赏似的笑逐颜开,“你的手要是冷的话,也可以放到我口袋里。” “怎么高兴成这样,你是出来春游的小鬼头吗?你以前…”荧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一辆四轮马车停在了他俩附近,“啊,是不是这辆?” “嗯,”达达利亚拉开车门,伸出一只手给她借力,“小心,有点高,慢慢上去不要着急。” 面前的这栋房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仅仅是见过这么简单,她几乎能想象出它的内部构造和布局,就连茶杯上的图案都记得清清楚楚。 站在门口时,荧下意识去看一旁的廊柱,但她没在上面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哈哈,不好意思敲门吗?还是我来吧。” 达达利亚按了按一旁的门铃,过了一会,一个眉眼与他有些相似的女性开了门,她亲切地招呼他们:“怎么回来了也不让你姐姐开车去接?这大雪天的,你们两个是怎么过来的?” 达达利亚笑着解释:“还不是怕列车晚点,放心吧,我们是坐马车回来的。” 她体贴地抬手帮荧擦去头发上沾到的雪:“也不知道多穿一点,袜子加再多绒,能有毛裤暖和吗?” “谢谢妈妈。” 荧本能地叫了声后,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抱、抱歉…擅自这么叫您……” “你这孩子,怎么还道上歉了?没事没事,就这么叫吧,这声妈妈叫得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达达利亚的妈妈愣了一下,又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快进屋吧,小可怜,冻得脸蛋都红了。” 屋内的布置,果然与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难道…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无需一一介绍,荧立刻就认出了达达利亚的每个家人。 除了已经见过面的托克,客厅里还有他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大家如人偶般排排坐在沙发上,温馨,但又透着一丝怪诞。 “哈哈,你们慢慢聊,我去准备今天的晚餐。” 达达利亚没和大家一起坐下聊天,他将脱下的外套挂好后就进了厨房。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荧却一点都不觉得达达利亚的家人生分,就好像…他们已经相处过好长一段时间。 在沙发上陪着大家喝了会茶,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达达利亚,找了个出去逛逛的借口离席了。 她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荧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厨房,却没看到达达利亚忙碌的身影。 “…达达利亚?” 她走进厨房,发现达达利亚正站在厨房角落的案板前发呆,白皙的脸上蹭得到处都是炉灰,看起来傻乎乎的。 见她进来,他才又装模作样地忙活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我…我这边快好了,厨房油烟大,你先不要进来……” “做个饭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样?”荧好气又好笑地拉起他的围裙替他把脸擦干净,“好了好了,我来做吧,你一边玩去。” 案板上的蔬菜切得一块大一块小,跟狗啃似的。 她接过他手中的菜刀,把它们重新切均匀:“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房间休息一下,饭好了我叫你。” “我不累…!”她一来,达达利亚就有精神了,“要做什么?我帮你。” 荧顺手抓起一块胡萝卜塞他嘴里:“去后院劈些柴来,劈细一点。”她怕他直接抱着几根原木过来。 “呜……”达达利亚叼着胡萝卜,吞也不是,嚼也不是,直到她疑惑地看了过来,才艰难地把胡萝卜嚼碎咽下肚,“…好。” 最后这顿饭还是赶在晚餐时间前做完了。 虽然不是平时的口味和菜色,大家也还是很捧场。 “抱歉…是不合胃口吗?”荧关切地看着身旁坐着的冬妮娅,小姑娘正盯着她的脸发呆,手边的叉子半天没动。 …果然还是应该再做得重油重糖一些吗? “啊…?没、没没没有!大姐姐做的菜我肯定是最喜欢吃的!”冬妮娅手忙脚乱地抓起叉子猛吃了几口,“好吃…好吃!” 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早就见过这位旅行者姐姐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绝对不是在映影里,而是现实生活中。 “慢点吃,小心呛着。” “嗯嗯!谢谢大姐姐!” “咦?这味道……”达达利亚的爸爸突然疑惑道,“你们从外面买了红肠?” “没有啊,用的还是厨房里挂着的,吃起来很奇怪吗?”荧也叉了块红肠放进嘴里,就是很普通的红肠的味道,吃起来和医院病号餐供应的工厂红肠差不多。 “这样啊…没事没事,吃菜吃菜。”虽然心里还是很纳闷,但达达利亚的爸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当是自己味觉出了什么问题。 “一定是你自己失手把调料放错了,”达达利亚的妈妈瞪了自己丈夫一眼,打圆场道,“多吃点啊,阿贾克斯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来下厨。” 说着,又往她盘子里夹了许多菜,全都是她爱吃的。 达达利亚的爸爸有些尴尬,只好转火自己儿子来掩饰:“安东,多吃点蔬菜。” 安东撇了撇嘴:“哥哥今天也没吃蔬菜……” 荧这才留意到达达利亚的餐盘,里面只有一些肉和奶酪。 达达利亚的哥哥离沙拉碗比较近,便顺手夹了些沙拉放到他盘子里,还忍不往调侃了句:“阿贾克斯,要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啊。” “哈哈,是啊,不能挑食啊,安东,托克。” 达达利亚嘴上这么说,但他哥哥给他夹的蔬菜他一点都没碰。 荧皱了皱眉头,她暂时压下疑虑,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他夹了几块番茄:“这个番茄好吃,你多吃点。” 这次,他磨磨蹭蹭地叉起一块番茄,视死如归地吃下了。 后来达达利亚虽然依旧吃得很慢,但她给他的番茄一块也没剩下,她报复般地,又给他盘子里盛了满满一堆蔬菜。 …果然是小孩子,小孩子才挑食。 荧第一次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很整洁,日常用品也应有尽有,但她没找到那个枫丹样式的床幔,也没找到那几条为她做的睡裙。 她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又洗了个澡,抱着枕头出门左转敲响了达达利亚的房门。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达达利亚很快出现在门口,他换了一身衣服,明显也刚洗过澡。 她的睡裙领口有些低,他移开目光,刻意不去看她的身体。 “我一个人睡不着,可以一起睡吗?”不等他把门完全打开,荧就硬挤了进去,“哇,你的房间好整洁。” “啊…好……” 达达利亚重新关上门,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后,才拘谨地坐到了床边。 荧已经自顾自躺进了他的被窝里,她侧过身子看着他:“你不上来睡吗?怕我吃了你?” “没、没有……” 达达利亚听话地掀开被子,也躺到了她的身边…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还说不怕我,”被子里,她的双臂缠了上来,“你的心跳声好大,隔着这么远我都听到了。” “对不起,”达达利亚的身体在她抱上来的那一刻就变得完全僵硬了,他努力地压抑住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吵到你了吗?我…我只是太开心了。” 如果是达达利亚的话,这个时候早就厚着脸皮蹭上来了。 荧突然对戏弄他这件事失去了兴趣,她撒开手翻滚回自己那边的枕头上:“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怎么才刚来就想走?颂冬节都还没开始……”达达利亚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他生硬地问道,“和他们一起,不开心?” “倒也不是,我想派蒙了。”她怕说错什么话刺激到他,连忙找了个借口。 “…原来是这样,”他像是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你——” 还没等荧再问几句,眼皮顿时就像注了铅一样沉重,极度的困倦也如雪崩般朝她压来。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达达利亚的声音轻柔地说道,“放心,梦里什么都会有的。” “…晚安。” “派蒙…?你怎么在这里!” 荧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不是自己眼花。 坐在桌前和达达利亚家人一起准备吃早餐的那个小小的身影,除了她家派蒙还能是谁? “旅行者——!!”派蒙一看到她,也激动得立马扑了过来,“太过分了!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在至冬玩了这么久!” 她可是在蒙德等了她足足半个月! 荧皱了下眉头,趁着达达利亚给大家分面包,她忽然弯下腰凑在派蒙耳边问:“我给你寄的红肠好吃吗?” “好吃…!”派蒙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哎?你什么时候寄的红肠?好奇怪,但我好像真的吃过。” “你是怎么过来的?”她接着问。 “完全想不起来!”派蒙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回事——” “嘘嘘嘘!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荧装作和派蒙贴脸亲热的样子继续交代道,“接下来这几天你千万不要离开他们…我是说,达达利亚的家人身边,替我保护好他们。” 她怀疑不仅派蒙是真的,就连达达利亚的家人也全是真的——虽然她还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把大家都拉进同一个梦境里的。 她已经尝试过无数种逃离梦境的方法,但无一奏效,这个梦境太过于庞大真实,就算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就算清楚达达利亚就是破局的关键,也无法从这个梦中醒来。 这个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道说,从昨天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梦里了? 是她小觑这个家伙了,这绝对不是一颗邪眼就能做到的事情,她昨天晚上仔细检查过了,他身上似乎也没有邪眼。 …又是多托雷搞出来的什么高科技吗?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梦境之外的达达利亚究竟知不知道他自己家已经被人偷了?! 旧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无数个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旅行者?” 脸上忽然被什么东西戳了戳,是派蒙的手,她正一脸不安地看着自己。 荧捏了捏她的脸安抚道:“我没事,你就当是过来度假吧,放轻松点。” “两个人在这嘀嘀咕咕半天,面包都要变得不好吃了哦,”仿佛是看穿了她俩的小动作,达达利亚的声音里略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托克,你快告诉好人姐姐,在至冬,不好好吃饭的小朋友会有怎样的惩罚?” 托克摇头晃脑地背诵道:“不好好吃饭,浪费粮食的小孩子会变成冰雕,在春天到来之际融化成一滩水,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一看就是以前没少被教育。 但他描述的这个画面,荧却总觉得似曾相识,她似乎也看到过人从冰雕融化成水的场景。 她猛地转头看向达达利亚,他也正噙着笑看着她,仿佛在说:「都是真的哦」。 他手上人质太多,她不知道强行破局会有怎样的下场,失败的代价太大,她尝试不起。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真的很喜欢自己。 冬来·二十一(达达利亚) 一声碎裂的脆响将荧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紧张地循声望去,看到达达利亚站在托克的座位旁,下意识做出了一个类似躲避防御的后退姿势,刚才的动静就是从他们那里发出来的。 乳白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其中还遍布着许多块玻璃的碎片。 原来是装牛奶的玻璃杯碎了,她松了口气。 发觉大家担心疑惑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达达利亚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托克,是哥哥没拿稳,你坐到我的位置上吧,这里我来打扫就好。” 托克像是被吓到了,过了好几秒才点点头,逃一样地离开了他的座位。 家里孩子多,打碎东西似乎是常有的事,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其他几个大人过多注意。 趁着达达利亚去拿扫帚拖把,荧递给托克一块她刚抹好果酱的面包切片,又怜爱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才轻声问道:“我们托克怎么吓成这样?” “刚才接牛奶的时候,托克不小心碰到哥哥的手,哥哥就突然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 托克委屈巴巴地接过面包咬了一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阿贾克斯哥哥生气时的样子。 “托克,哥哥像是会因为这种事发脾气的人吗?”达达利亚不在,安抚弟弟的职责就只能由她来代行了,“哥哥刚才一定不是故意要凶托克的,或许他只是刚好想打个喷嚏…比如…哈——哈啾!” “哈哈,好人姐姐,你学得好像!” 她装作要打喷嚏,露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总算把托克给逗笑了。 谢天谢地,平时没少看达达利亚哄孩子,这下派上用场了。 早餐过后,安东和托克非常自觉地留下收拾餐具。 为了锻炼孩子们的自理能力,家里详细地列出了值日分工表,除了经常不在家的达达利亚,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负责的家务。 作为家里的新成员,尽管和达达利亚一样没有硬性的劳动安排,荧还是会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跑腿、捡蛋之类的——重活累活都是哥哥姐姐在抢着干,完全不给她插手的机会。 虽然梦里不需要每天捡蛋,荧还是挎着个小篮子来到了鸡舍,她需要一个可以静下心来思考的空间,如果心事重重地坐在客厅里,一定会让达达利亚的家人担心的。 不料,在她之前,已经有人躲进了鸡舍。 “你在这干嘛?”她无奈地看着躺在干草堆上的达达利亚,只好放下篮子也一同躺了上去,“躺进去点。” “…哦。” 达达利亚听话地挪了下位置。 她都还没说什么,他就自己先开了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怪你了吗?” “没有,”她听到达达利亚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但我表现得不好,吓到他了吧?” “你不喜欢别人碰你?”荧捏了捏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他没有躲开,“讨厌?” “会害怕,”怕荧误会自己不喜欢被她摸,达达利亚又连忙补充,“…但你可以碰!” “为什么我可以碰?” 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想牵上来,荧也就任由他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真的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有两岁,就连托克有时候都比他还要更像个大人。 “你的身体很结实…不会轻易受伤……” 似曾相识的言论,她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而且,你不会伤害我,我也不用杀掉你……” “胸口的伤还疼吗?”荧不怀好意地提醒他,“要不要再给你补一刀?” 达达利亚没有被她的话激怒,他摇摇头:“不一样的,他们是真的会杀了我的。” “「他们」是谁?”她一鼓作气地追问道。 “当然是敌人啊,伙伴…唔唔!” 达达利亚刚想笑嘻嘻地搪塞过去,便被她用一根本打算用来喂羊的胡萝卜堵住了嘴,他脸上的五官立刻嫌弃到皱成了一团。 “我说过了,别学他那样叫我。” 荧本就因为现状困扰得不行,无处发泄的怒火听到他这话顿时又从心头升了起来。 达达利亚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愿他没被卷进这件事里来。 “呜、呜呜…!” 喉咙深处被最讨厌的胡萝卜卡得死死的,泪水逐渐从达达利亚的蓝眼睛里溢了出来,他难受到整张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着头求饶,示意自己再也不敢了。 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有些可怜之际,一种莫名的,恶劣的愉悦也油然而生。 …好解气。 “你昨晚没睡好?” 荧抽出胡萝卜,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小骗子捂着嘴巴躲到一旁咳嗽干呕。 她留意到达达利亚眼睛下方有一圈憔悴的青黑色,是之前没有的,他那张白生生的脸此刻看起来有些病态。 “咳咳…没睡……”看她手里还握着胡萝卜,他连答话都警惕地捂着嘴巴。 荧突然觉得手里的胡萝卜比什么审讯刑具都管用,她举着胡萝卜作势要再塞一次:“为什么不睡?有我在睡不着?” “我不能睡着,睡着了会…会做梦……” 不知是害怕又被她塞胡萝卜,还是害怕她生气,达达利亚瓮声瓮气地答道。 不能睡着…?做梦? “…达达利亚去了哪里?” 她问出了心里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 “我不就在这…呜!!” 她不耐烦地用胡萝卜敲了敲他的脑门:“我是说,「他」去了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达达利亚原本纯良无害的面容突然扭曲了一瞬,下一秒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哼哼…他也正处于一场…专属于他的噩梦之中。” 荧被达达利亚最后的那个表情弄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后来又尝试了好几遍也没能再从他嘴里问出别的情报来,他什么都不肯说了,一看到她拿胡萝卜就哼哼唧唧地蜷缩成一团,仿佛刚才面露凶光的人不是他。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用手指戳了下草垛子上盘着的那一团。 按照梦中的日期设定,今天是颂冬节的第一天,集市上应该很热闹。 达达利亚偷偷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她,看到她已经把手里的胡萝卜丢去喂羊了才敢放心舒展开身体:“嗯…!要去!” 再次来到海屑镇最中心的那条街上,面对相同的场景,荧的心情却是大大不同。 这里和她记忆中一样热闹,但却多了几分阴森的鬼气。 驻足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每个人嘴里都在重复着那一两句台词。 「啊,真热闹。」 「好多人啊。」 「妈妈,我要吃那个…!」 繁华的街头人声鼎沸,却也死气沉沉。 荧不知道这个梦境有没有边界,但能肯定的是,这个世界绝对很大,大到足以将现实里出现过的所有场景完全一比一复刻进来。 须弥水天丛林…她的尘歌壶,列车沿途的城市乡村,海屑镇。 此前在须弥经历过的「花神诞祭」,梦境的范围也仅仅只有一个须弥城那么大,尚且需要教令院和神之心在背后不断供能。 维持这个梦境,一定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是什么在支撑着这庞大的能源供给?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买!” 一旁的达达利亚轻轻地勾了勾她的小指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 “…反正不管买什么,吃到的也都是各种罐头食品的味道吧?” 听着她扫兴的抱怨,达达利亚只是像犯错的孩子那样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没吃过那些,想象不出来它们的味道……” 其实,他有吃过这些食物的记忆,但他已经想不起来它们的味道了。 “你吃过冬都中心广场的冰淇淋吗?”荧随手买了个冰淇淋,尝起来居然是土豆泥加白砂糖的味道,“很好吃的,和这个完全不一样。” “…没吃过,我…我没有钱。” 他跟踪他们的时候也去过那里,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广场上散步,买冰淇淋,亲吻…… 他虽然没吃过,但他能想象,那一定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她替他打抱不平:“多托雷这么抠?连零花钱都不给你。” 他点点头:“在研究所里…吃饭不需要花钱。” “那海鲜呢?”她又问,“我是说活的,现捞现吃那种。” “罐头的话…吃过几次,”达达利亚努力回想了下,“至于活的,那个人不喜欢空气中有鱼腥味,所里不让养鱼。” 之前有个研究员在自己的工位上养了一缸小金鱼,还被骂了。 那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活的小金鱼,他偷偷把那人丢到垃圾桶里的金鱼捡回来用脸盆养着,可能是缺少制氧的设备,它没活多久就死掉了。 荧试探地问他:“以后我们一起去吃吧?很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以后?”达达利亚跟着重复了一遍。 她看到他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一下,随即又立刻暗淡了下去。 “是啊,你不想吗?”她继续撺掇他,“手臂那么大的虾,盆那么大的螃蟹……” 他坚定地摇了摇脑袋:“…不想!” “骗人,你明明很想。” …她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你吃过璃月菜吗?金丝虾球、水煮鱼、烤吃虎鱼……” 达达利亚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他全都吃过的,只是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明知故问:“为什么?你不是听得很入迷吗?” “你故意的,你知道我喜欢你,你说的东西我也全都会心生向往…所以,不能听你的话。” 他一脸的沮丧,撒气地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就这么永远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不好吗?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给你的,至于食物不好吃…我也会想办法的。” 天空突然无端地阴沉了下来,隐隐有了些暴风雪的前兆,路上的镇民仿若无知无觉未闻未见,如剧场中的提线木偶般继续着他们的活动轨迹。 “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他的替身吗?”没有被周遭环境的变化震慑住,荧迅速镇定下来,“你屡次故意露出破绽,就是想让我分辨出你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时候都已经不是经验不足和愚钝能解释的了,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想…你要是能喜欢上我就好了,我是说,现在的我。” 达达利亚抬起手,隔着手套轻轻触碰着她的脸:“抱歉…让你经历这么痛苦的事情,但请你放心,等一切结束后,我会删除掉这段让我们都不愉快的记忆,成为你喜欢的那个达达利亚。” “你顶替了他的人生,就等同于抹杀了你自己的存在,”荧深吸一口气,“做你自己不好么?我从来都把你当成是另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长得像达达利亚」的替代品!”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达达利亚打断她的话,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闪电在他身后落下,原本零星的细雪骤然间变大了,伴随着狂风在空中肆意乱舞,“你也认为我是冒牌货,对吗?或许是吧,但我从一开始就是作为「达达利亚」而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这一切…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我宁可永远被当作替代品,也不想再次失去现在的这一切了,”他的眼眸变得暗淡下来,里面找不到一丝光亮,“我的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还有…你。” “再次…?”荧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异常的关键词,“多托雷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和达达利亚…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的爸爸妈妈…?他难道不是多托雷从哪里找来的和达达利亚相似的人吗? 达达利亚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又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前面有好大的冰雕,我们过去看好不好?” 荧也没办法再继续问下去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瞬间崩溃,坍塌。 “嗯,走吧。” 这次,她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天气渐渐恢复正常,隐约还能看到些许难得的阳光,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今天的晚饭自己一个人做,真的没问题吗?” 荧有些不放心地又看了厨房一眼,只见达达利亚如临大敌般地站在案板前,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菜刀:“嗯,没问题的。” “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不知道是不是在和真正的达达利亚较劲,晚饭他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插手,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完成。 烹饪是达达利亚的兴趣爱好,有他在家的时候,其他家人一般都默认他来下厨,不会去跟他抢厨房——他们不得不承认,阿贾克斯的厨艺确实是家里最好的。 “小荧,快过来。” 一来到客厅,荧就看到达达利亚的妈妈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手,她已经准备好了甜点和茶。 荧刚走过去,达达利亚的妈妈就从身边的篮子里取出了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贴到她身前比划,嘴里郁闷地嘟囔:“真是奇怪了,我记得之前有给你准备毛衣啊,但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件是我重新织的,花色和图案你都还喜欢吗?” 这件毛衣和现实中的那件样式分毫不差,但尺寸却刚刚好。 荧心下一沉,糟糕,这个妈妈果然是真的。 这件事居然把他的家人也牵扯进来了。 “谢谢妈妈,我很喜欢,荧将嘴里客气的话咽了回去,客气在这个家里只会显得疏远,不够亲热,“好香啊,今天的点心是黄油蛋糕吗?” “猜对了,小狗鼻子还挺灵,快吃吧,”达达利亚的妈妈放下毛衣,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扰,“就是我前几天买的肉桂粉不见了,不然还能做肉桂苹果蛋糕,唉,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健忘了?” “怎么会,一定是被阿贾克斯拿走忘记放回去了,您别担心。”荧安慰道。 见达达利亚的妈妈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问:“…还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我给大家准备的毛衣样式突然变了,”听了她的话,达达利亚的妈妈终于流露出不安的神情,“变成了…两年前颂冬节的那套,我记得清清楚楚,两年前我织的是棕色的小熊图案,去年是黄色的小鸭子,今年是橙色的小狐狸。” …两年前吗? 荧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她抬起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日期刚好也是两年前! 达达利亚的妈妈顺着她的目光也望了过去:“呀,这日历…怎么回事……” “妈妈,您先冷静下来听我说,”见再也隐瞒不下去了,荧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指,“因为一些原因,我们现在被困在了两年前的一场梦境中,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请您不要害怕……” 她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达达利亚的妈妈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全程一直没有开口打断,只是不住地点头。 直到她说完,才感觉到一股同样温暖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嗯,妈妈都清楚了,你不要着急,有什么想法尽管放手去做,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全担着。” “怪不得…总觉得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还以为是上辈子的缘分呢。” 明明自己已经害怕到眼眶都红了,达达利亚的妈妈却还在强撑微笑着安慰她:“不怕啊,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们大家也能一起帮着想办法,有妈妈在呢。抱歉,这次…是阿贾克斯拖累你了。” 真正的儿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而厨房里的,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怪物。 自己养育的孩子有所变化,做妈妈的又怎么会感知不到?她从见面起就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是我自己太掉以轻心了,”荧特意告诉她这些,就是担心「他」会对达达利亚的家人下手,“还有,您要小心那个人……” “嗯,我会的,”达达利亚的妈妈轻轻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这孩子对我们也没有恶意,他以后…会怎么样呢?” 荧能理解她的不忍心,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能够大团圆包饺子解决自然是最好,任何一个人受伤她都会难过的——除了多托雷。 “不知道,但如果他愿意放我们离开,我也会尽力帮他脱离坏人掌控的。” “怎、怎么样…?” 达达利亚忐忑不安地攥紧了围裙的下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下厨。 “…相似度能达到百分之八十,”荧忍不住又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很不错了,毕竟是你第一次做饭。” 她都已经做好了吃「奇怪料理」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入口的竟然是美味佳肴。 “原来…给人做饭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我好像也喜欢上做饭了,”达达利亚笑眯眯地看着她吃肉,“啊,嘴巴边上沾到汤汁了。” “哪里?”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圈,但什么都没舔到,“现在还有吗?” “我帮你……” 他忽然弯下腰,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现在没有了。” “你啊,不可以随便这样舔人。”荧拿这个家伙实在没办法。 尽管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她和达达利亚亲密惯了,被他这样亲近,一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妥。 …真的太像了。 “我才没有随便…我只亲过你一个人,”达达利亚不高兴地噘起嘴,“他都可以亲……” “他是他,你是你,”荧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小孩子家家不要问这么多,赶紧把菜端出去。” 达达利亚委屈地端起菜:“哦……” 背过身时,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偷偷上翘了起来。 ——这果然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达达利亚的妈妈跟孩子们说了些什么,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的托克主动地叫住了正欲躲回房间的达达利亚:“哥哥…等一下要不要和大家一起看映影?” “…我吗?”达达利亚看起来有些局促,他下意识扭过头想要征求荧的意见,见她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这才敢应承下来,“好啊。” 今晚挑选映影带的特权落到了达达利亚的头上,他毫不犹豫地从中挑选了一部老少皆宜的家庭喜剧片。 说是轻松喜剧,过程却有些催泪,讲述了一个由于战乱与家人失散的少年,在经历一段啼笑皆非的旅程后重新找到回家之路的故事。 “真好啊,他的家人一直相信他没死,还等着他回家。” 临近片尾,看到主角一家人团聚的画面,身侧的达达利亚小声感叹道。 荧本想问他你的家人呢,又想到阿茂的情况,只好安慰他:“…以后一定也会有人愿意像这样等你回家的。” 他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将脑袋枕到她肩膀上,像小动物一样轻轻蹭了蹭。 “达达利亚…?” 映影结束了很久,大家都打着哈欠互道晚安回房间了,肩膀上的达达利亚还是没有动静。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到他乌青的黑眼圈,荧觉得他可恶之余又特别可怜。 算了,让他继续挨着睡吧,难得他能安心睡着。 她也很好奇…他睡着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等着等着,荧不知不觉地也跟着睡着了。 再次睁眼,面前是一片浩瀚的宇宙,宇宙之中悬浮着无数道紧闭的门,她整个人也失重般地飘了起来,身旁熟睡的达达利亚不知所踪。 ——这下玩大发了。 荧在原地徘徊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其中的某一扇花纹奇特的木门。 门背后,是茫茫的沙漠。 这给她干哪儿来了?这还是至冬吗?! 直到看见几个滚过去的风滚草和路过的野生驮兽,荧才终于敢确定这里是须弥。 突然间地动山摇,就连地上的尘沙都飞扬起来糊了她一脸,她被呛得连连咳嗽,忙找了个高地查看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座山正在缓缓朝她走来。 她连忙手搭凉棚仔细端详,这哪里是山,分明是一座山那么高的独眼巨宝!! 荧以前也开过这玩意,知道它脑袋上边有驾驶舱,正当她透过驾驶舱的舷窗好奇到底是谁在驾驶这台沙漠巨宝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哥哥?! 她看到了空、托克、达达利亚还有一个有些眼熟的黄毛…等等!这黄毛不就是她自己吗?! “好人哥哥!轰那里!那里有块大石头!快用大炮轰它!上面好像还停了只黄头白身的鸟儿!今晚我们可以吃烤禽肉了!” 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了托克欢快的叫声。 什么大石头,巨宝瞄准的方向,不正是她站着的地方吗?!能把她一个大活人看成鸟儿,熊孩子什么眼神! …等回去就让你哥哥带你去配副眼镜! 不对!她得先有命回去!! 顾不得再犹豫什么,她连滚带爬地顺着来时的路逃回了门外。 荧靠在门背上气喘吁吁,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是什么…是托克的梦境吗? …为什么托克会梦到哥哥?难道他们以前见过? 知道门背后是什么,荧心里也有底了,还好不是什么随机生成的恐怖场景。 接下来…她的目光锁定了另一扇粉红色的门,这个光是看外观就充满了浪漫色彩,或许是某个少女甜甜的梦乡。 虽然偷窥别人梦境是有些不道德,但为了找到拯救大家的办法,她可以豁出去。 “安东君——!上学——要迟到了哦!” 青梅竹马的少女娴熟地从相邻的阳台上翻了过来,透过玻璃窗,她发现少年还在床上酣睡。 她悄悄地推开窗户,蹑手蹑脚地走到少年床前,猛地一掀被子:“起、床、啰——噫呀!变态安东君!居然只穿着内裤睡觉!” 而安东君,这个梦的主人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来人是青梅竹马的千和,他立刻满脸通红地拉起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体:“千、千和酱!你怎么又擅自进来了!就算是青梅竹马…我、我也已经是个男人了哦!” “安东是笨蛋…!要不是担心你迟到谁要来找你!再也不理你了!笨蛋笨蛋笨蛋!” 气鼓鼓的千和酱翻窗子逃走了。 与此同时,荧也默默地关上了门——在叼着吐司面包撞人的天然呆电波转校生和清冷严肃但反差萌的眼镜娘风纪委员前辈登场之前。 …就当作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吧。 “总裁,这是这季度蒙德、璃月和枫丹那边的火水订单,请您过目。” 闻言,办公桌后的女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盛满透明酒液的高脚杯:“呵,天凉了,让晨○酒庄破产吧。你,晚上提壶开水去把他们酒庄的发财树浇死。” “啊…?总裁,人蒙德老板也不兴养发财树啊,上回针对潘塔罗涅旗下酒庄的手段在他那行不通的。” “蠢材!你不会现买一棵发财树种他家葡萄园里?藏隐蔽点!别被人发现了!快去!” “…是!!” …… 担心自己窥见商战的肮脏内幕会被灭口,荧再度迅速地关上门。 对不起,打扰到未来总裁的宏图伟业了。 …大人的世界就是要比小孩子的梦要更残酷一些呢。 荧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条缝,发现不是什么非礼勿视的场景后,顿时舒了口气。 至冬宫。 “祝贺你,同志。” “还这么年轻就获得了如此伟大的成就,祝贺你,年轻人。” “女皇陛下也会为你的杰出而感到骄傲。” 达达利亚的哥哥众星捧月般地被胸前佩戴着累累勋章的将军元帅们环绕着,他是本年度「至冬英雄」称号的获得者,即将要被授予来自女皇陛下的封赏。 “这把全至冬最伟大的全自动手枪,将以你名字的缩写命名……” 面对来自国内外知名媒体记者的采访,这个红头发的年轻人不禁喜极而泣:“妈妈!爸爸!我上报纸了!” 荧拼命克制住自己,直到回到门外才敢放声大笑出来。 …好吧,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健全的一个梦了。 这又是哪,场景好眼熟。 …渊月螺旋? 谁这么可怜啊?连梦里都在打深渊。 “有大家在身边,伤口就…痛死了!” 啊,班尼特怎么在这里? “可叹,落叶飘零…往返自然!” 等等!万叶!现在还不能扩散! “嘿…哈!锅巴,喷火!” 不行…光凭这三个孩子伤害完全不够!将军呢?阿蕾奇诺又去了哪里?!莱欧斯利也行啊! 荧一时忘了自己正身处于某人的梦里,她拔剑就准备上前救场。 但有人先她一步冲了上去。 “势如狂澜——!” 这招式…难道是他?!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场上,不知为何,身形却比她记忆中的要小上好几圈。 他们四人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势下来,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敌人皆被尽数诛灭,一个不留。 …赢了! 正当荧还在庆幸这次没有人受伤,一个人悄悄走到她身后,伸出双臂抱住了她。 “…达达利亚?”她试探着问道。 难道…这是达达利亚的梦境? “嫂嫂别回头,我是我哥。” 背后,一个来自少女的声音如是说道。 …感觉好累。 荧心情复杂地关上了门。 但她没有时间休息,在达达利亚醒来之前,她要尽可能多地在梦境中找寻离开的线索。 接下来开哪扇门好呢? 两扇完全一模一样的门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两扇门的位置如镜面般对称,不像其他的门,都是随意地悬浮在空中,它们一明一暗,仿佛暗示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紧密关系。 荧下意识就想要去开那扇处于明亮之中的门。 但当她的手即将接触到门把时,她又突然反悔,转身拧开了那扇处于阴影之中的门。 门背后隐隐传来的哭泣声让她无法坐视不理。 不知道是什么人居住的房间,狭窄逼仄到只能堪堪放下一张床。 “妈妈…爸爸…呜……” 床上没有人,而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孩子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呜咽。或许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伙伴…救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荧条件反射地就想到了达达利亚,他总爱这么叫她。 面前的孩子…难道是达达利亚? 橘红色的头发,苍白到仿佛没见过太阳的肌肤…… …是他? 她刚想伸手抬起他的脸确认,但她的手居然没有实体,直接从他的头上穿了过去。 …怎么回事?她碰不到他,刚才在冬妮娅的梦境里,她明明还和冬妮娅有过肢体接触。 难道是因为两人所处的时间线不同?刚才他们的梦境都是现在或是未来,而这个梦境里的达达利亚则处于过去。 ——这是他曾经的记忆,她无法改变,所以不能触碰。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孩子立刻停止了哭泣,他用袖口抹干脸上的泪水,像一头未经驯化的野兽那样戒备地盯住了房门。 荧看过达达利亚小时候的画片,如果忽略掉这孩子脸上此刻显露出的不屈和怨恨,他们简直毫无二致。 毕竟那个真正的达达利亚在四五岁时,也还是个只知道抱着大饼啃的傻孩子。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最后在门外停了下来。 “咔嚓。” 门锁被人打开了,多托雷戴着他那张讨厌的面具出现在了门口。 小达达利亚第一反应就是想往门外逃,但他的尝试很快就失败了,他整个人被多托雷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放我出去…!你这样陷害同僚,女皇陛下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达达利亚在多托雷手上不断挣扎,拼了命地伸长腿想往他身上踹,但奈何腿太短,连多托雷的实验服外袍都没能沾到。 执行官的记忆已经开始在他的大脑中复苏。 “…同僚?女皇陛下?呵呵,”多托雷丝毫没被他的话吓唬住,像丢垃圾那样把他又丢回了这个笼舍般的房间里,“就算放你去跟女皇告状,也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以前的他对上二席尚可过上几招,但现在这样弱小的他,完全不是多托雷的对手。 活下去…只要他活下去,一定能找到逃出去的办法。 他一生下来便拥有达达利亚全部的记忆,从记事一直到这份备份被保存下来的那天。 虽然幼童的大脑发育得不完全,还不足以立刻消化所有的信息,但他清楚地记得,他叫阿贾克斯,他有家人,他的家就在海屑镇。 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遭受折磨,是因为他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被家人抛弃了吗? 有没有人能够来救救他?只要能把他从这里带出去,他以后一定会做个乖孩子…再也不贪吃不调皮了…… 这里的东西好难吃…尤其是蔬菜,吃起来像绿化带一样,人也都很凶…… 他都快要忘记妈妈做的面包有多柔软,爸爸熏的红肠有多好吃了…… 有时候,他甚至都怀疑他们只是源自于一个孤儿可怜的幻想,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如果他们是真的,为什么家里丢了孩子他们不着急?是因为这里太隐蔽了他们找不到吗? 后来,他又长大了一点,恢复了属于执行官「达达利亚」的记忆,他经常做梦,有时候还会梦到记忆中那个骑士一样的女孩子打破牢笼,将他拯救出去。 她抱着他小小的身体,温柔地笑着说,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来晚了。 她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带着他回到了海屑镇。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她,大家一起围坐在火炉边,好暖和。 达达利亚偷偷将练习册的纸撕下来给家里和「伙伴」写了无数封信,但一封都没能成功寄出去。 他向这里负责给他送饭的研究员求助过很多次,许诺帮他寄信会给他们很大一笔酬劳,但每次他们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把他的信上交给多托雷,换来一顿挨饿或是和怪物的「争斗」,有时甚至还会给他注射大量精神阻断剂,美名其曰「锻炼抗药性」。 拜这一支支精神阻断剂所赐,他的思维模式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那不是你的家人,是「达达利亚」的家人,你只有成为「达达利亚」,才有资格把他们当成家人。” “在成为真正的「达达利亚」之前,你的名字,是T-11。” 当时的他还不能理解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多托雷陷害才会变成小孩子的模样,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看到了许多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他们都是「达达利亚」。 回忆的时间线似乎又前进了一些,再次出现在荧面前时,达达利亚已经是个比她还要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了。 实际年龄不到两岁的他被注射了特制的生长激素,伴随着无时无刻的生长痛,他过早地长成了少年的模样。 达达利亚似乎完全消化了那些记忆和他现在的身份,稚气未脱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彷徨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冷漠。 “今天也没来……” 达达利亚在日历上又画了个叉,像这样的叉,他记不清自己究竟画了多少个了。 六百个,还是七百个?每天的训练和「争斗」都那么枯燥无味,他连今天明天都分不太清了,时间在他身上已然失去了意义。 他都已经长大到自己记忆中曾经的模样了,还是没有人来拯救他。 等待着被她解救,曾是他刚出生那半年里最甜蜜的幻想。 有谁会冒着得罪「博士」的风险,来救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白鼠呢? 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可以…… 达达利亚怨恨过她无数次,也自我开解过很多遍。 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她也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她来救他。 现在她既是他的精神寄托,又是他的复仇对象。 为了自保,他也开始伤害那些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善良和忍让是无法支撑他在这漫长的煎熬中活下来的。 他们之中,只能存在一个达达利亚。 再后来的某一天,他听说她把「海勒西斯」给炸了。 那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他最深恶痛绝的地方。 要是…能再早一点来,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也一起带走了? 他怨过她,也恨过她,但这一切的感情,在医院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又瞬间全转化成了百分百的喜欢。 当时他作为所里唯一的「达达利亚」,已经有了参与会议的资格,得知「Dolores」刺杀失败的消息后,他主动请求上去支援,或许是出于想看热闹的心理,多托雷同意了。 这是达达利亚第一次离开研究所,也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直接地看到了她,而不是通过记忆或图像之类的媒介。 …原来是她,怪不得「Dolores」会失败,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也是会失败的吧。 “你是谁?” 浴室里,明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他却还是故意用刀比划着她的脖子这样问道。 她现在很虚弱,就算他不借助别的力量也能轻而易举了结掉她。 杀与不杀的念头在脑海中来回出现。 他当然爱她,但有多爱,就有多恨。 “我…我来给你送礼物……” 看着她颤颤巍巍递过来的那两只小纸鹤,尽管知道这是她拖延自己的借口,但他还是为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而倍感欣喜。 他果然…还是最喜欢她了! 如果他完全成为达达利亚,她也会…喜欢上他吗? 一片漆黑。 这场充斥着某个人回忆的噩梦已然落幕,荧在原地又站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还有另外一扇门没有打开。 那扇门中上演的,又会是谁的梦境? 冬来·二十二(达达利亚) p o18a a.c om …好热! 荧一跨进门,一股接一股的滚滚热浪就直直扑到了她的脸上,她被这汹涌的火势逼得倒退几步,但身后的门在她踏入新梦境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情况?这又是哪?纳塔? 金红色的火焰直冲云霄,染红了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压得很低,看起来就像烧着了一样。 待她看清楚究竟是什么在燃烧后,魂都几乎吓飞了一半。 ——整个海屑镇都被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原本宁静祥和的小镇,已然变成了一片燃烧中的废墟。 “这是梦…是梦…都是假的……” 荧一边不断在心里反复跟自己强调,一边往达达利亚家的方向赶去,她直觉达达利亚一定会出现在那里——如果这就是那个专门为他编织的噩梦。 纵使知道这一切都是某人精心构筑的剧场,但当她站在达达利亚家的院门口直面里面发生的惨案后,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悲愤与绝望。 就算是虚构出来的梦境…这种手段也太残忍、太恶毒了。 沉下心再次确认完廊柱上没有自己的身高后,荧接下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达达利亚看到这一幕。 荧知道一个人亲眼目睹至亲惨死时有多痛苦,她不想让达达利亚也体会到这种哀痛——即便这不是真实的,她也不舍得让他经历。 趁着梦境的主角还没登场,她找出铁铲在院子里挖了个深坑,打算把这些破碎的人体就地掩埋…至少先藏起来,她怕他看到这些会当场崩溃到听不进她的任何解释。 况且,她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就这样继续可怜兮兮地散落在雪地里了。看好文请到:roushuwu.club “——你在干什么?” 正当荧吭哧吭哧地准备填土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她背后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她怔怔地握着铁铲回过头。 是达达利亚,他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院门口,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和她脚边的深坑。 该死,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达达利亚…?”荧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后,又急急忙忙地开了口,“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要她怎么解释?这活脱脱就是一纵火杀人抛尸的目击现场! “我想的哪样?”他踩着院子里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积雪走向她,“你觉得我杀了你哥哥…所以也要对我的家人下手吗?” “…我没有,我…不是我干的……” 手里的铁铲哐当落地,她硬着头皮,踉踉跄跄地迎了过去:“你听我说…我们现在——” 就在两人之间还剩一步之遥的距离时,达达利亚忽然站住了。 一丝血液顺着达达利亚的嘴角溢了出来,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悲伤和绝望:“不是你干的?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荧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随身的佩剑,而那把剑此刻正深深刺入他的腹部,几乎要将他贯穿而过。 她的手根本没动…!刚刚有人操控了她的身体! “不是我想要这么做的…!…不是我……我、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后,荧下意识抽出剑,鲜血立刻喷溅了她一身,顾不得什么了,她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腰,拦着他继续向前,“你听我说…我们被困在了梦里,不要相信这一切,都是捏造出来的幻境…你的家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都是假的…?”达达利亚没有挣扎,他虚弱的声音隔着胸腔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他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那到底什么是真的?你是真的吗?” “这已经是你…第十一次想要杀我了。” 达达利亚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被困在了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里。 那天,他照旧跟在她身后进了水天丛林,看着她和那几个镀金旅团一通比划,还设了个幼稚的陷阱想要抓他。 他难道是什么为了罐布丁就会轻易踏进陷阱里的小动物吗? ——他是。 达达利亚倒也不是真馋那点布丁,只是觉得她这么大费周章折腾陷阱一定是拉不下脸来找他——那人总是这样死要面子,大不了他大度点让着她,主动给她个台阶下好了。 自己那天确实太情绪化了,当时他满脑子都充斥着「她其实没有那么爱我」、「她不信任我」之类的想法,感性完全压过了理性。 他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不管她信不信…… 但达达利亚在木笼子里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猎人来收获他这个猎物。 他终于等不耐烦徒手把笼子拆了,几步走到她的藏身处:“喂,你还——” 角落里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又临阵脱逃了?这个别扭的家伙…! 达达利亚找了几圈都没能找到她,他都怀疑这家伙已经被自己锻炼出了反侦查意识。只好在须弥城找了个旅馆住宿,打算等凌晨四点再到冒险家协会蹲点抓她,绝对一抓一个准。 不料,等他再睁眼,人就已经回到海屑镇了。 火光冲天的惨烈景象让达达利亚来不及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他一刻也不停地往家的方向赶去。 他看到了让他永世难忘的一幕,也是他潜意识深处最恐惧的噩梦。 一,二,三…六,七,一个不漏。 他最珍视的家人,像一只只被恶意拆坏的玩偶那样散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而他深深爱着的那个人,正手持滴血的长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荧刻意绕开那个深坑,搀扶着达达利亚到家门口的廊柱旁坐下。 “你说吧,我听着。” 达达利亚似乎已经接连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甫一坐下,便挨着身旁的柱子合上了眼睛。 “你的伤……” “不碍事,反正再过一会也会开启新的回合。” …新的回合? 荧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肩膀——她原本还打算让他靠着的,他果然…还在生她的气吧? 还是说,他不相信这是梦?心里还觉得她是灭他家满门的凶手? “我已经知道哥哥的死与你无关了,”她太紧张了,又不敢去碰他,只好捏着自己的裙摆缓解压力,尽管如此,说话也还是磕磕巴巴的,“况且…我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你的家人?就算真是你干的,我也只会找你本人报仇……” 她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让他去看那廊柱,所幸这里还没被火烧到。 “你看…!门口的柱子上没有我的身高线!你亲手刻上去的?你忘了吗?” “还有呢?”达达利亚沙哑着喉咙问。 “啊…?还有什么…哦哦!我不该不听你解释就擅自妄下定论…还用剑捅了你……”荧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还有挽回的余地,“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冷不热地反问她:“你错什么了?我对你有隐瞒,你怀疑到我头上是很正常的。” 完了,这完全不是哄好了的反应。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还有哪里错了,只好一口气全认下来:“总之…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任你处置……” “我气的是,你不顾我劝阻,瞒着我偷偷和来路不明的人一起去危险的地方。” 达达利亚幽幽地说道,终于睁开了他那双钴蓝色的眼睛看向她,他的眼周红红的,眼白上也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答应过你的事情,每件我都有在好好遵守,可你呢?有记得过哪怕一次对我的承诺吗?” 他亲自去化城郭打听后才得知,她在那的一周根本就不是度假,而是在养伤,他光是听着那些人描述她「像个血人一样半死不活地地被抬过来」、「光骨头就断了几十根」,心里就又是好一阵地后怕。 他是不是…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早知道就算把她拴裤腰带上也要把她一起带去纳塔,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达达利亚虽然嗜好极端多变的险境,但不代表他愿意看到自己在意的人涉险,还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失去她的恐惧远远大过了被她抛弃的怨气,他再也没有了和她怄气的心思,只想着一有机会就跟她把话说开,就算不和好,也至少要警告她有哪些地方是危险到绝对不能涉足的。 比如,多托雷那个地下研究所,目前他本体所在的地方。 再比如,研究所下面的那个洞窟…… 这二者相互制约,长期以来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一旦平衡被破坏,后果连他都无法设想。 达达利亚甚至这么想过:只要她能好好的,以后她高兴日落果高兴牛蛙他都随她了。 “达达利亚……”知道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生气,而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后,荧立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我好想你——!!” 明明距离上次见面才只隔了几天,她却感觉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达达利亚本想狠下心晾她一晾,但她一抱上来他就又心软了,只能象征性地轻轻咬了她耳朵一口以示惩戒:“小没良心的…别起来,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谁也没再说话,二人紧紧相拥着,如饥似渴地从彼此身上疯狂汲取着力量与温暖,像是想要一口气将这几天缺失的量加倍补回来。 天空无端地降下一道紫色的闪电,不远处某栋正在燃烧的房子不幸被击中,直接给劈散架了。 荧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达达利亚以为她害怕,将她抱得更紧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隆隆的雷声,它不似寻常雷鸣那般规律,更像是一个人在气急败坏地怒吼。 神奇的是,这阵雷电气势汹汹地把周围邻居的房子都劈了个遍,却唯独没对他们所处的这栋房子下手,仿佛是刻意绕开了它。 像是被发脾气的小孩子任性推倒的积木玩具一样,房屋一栋栋地接连倒塌了下去。 “你胸口的伤口好一点没?还疼不疼了?”荧刚想去拉扯他的衣襟,又才想起来这是在梦里,“你先听我说,多托雷复制了一堆你的义体,现在打算让他们其中的一个偷偷替换掉你,这个梦境就是他弄出来的!” “什么…?还有这种事……” 达达利亚也没想到,那个二席竟然疯狂到瞒着女皇陛下做出这种事情。 这么一来,他也就明白她之前为什么那样对他了,绝对是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义体顶着他的脸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你听完千万要冷静!”荧不知道这个梦境还能维持多久,只能尽量简短地跟他一口气说清楚,“你的家人…也一起被他困在了梦境中,大家现在的状态都还好,没人受伤,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 “…我知道了,辛苦你照顾他们了,”得知家人出事,达达利亚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这边也遇上了些麻烦…这已经是我第十一次被困在这个梦里了。” 既然知道是梦,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可是永不服输的「公子」达达利亚。 “前十次你是怎么破局的?”荧争分夺秒地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达达利亚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当然是直接动手啊,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诡计了。” 第一次,他毫无防备地被她的幻影杀死,第二次他堪堪与「她」打了个平手,在试图逃离梦境时再度被「她」偷袭杀掉,第三次他终于冷静下来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幻影,才第一次将「她」击败。 「她」消散后,他也未能从这个幻境中脱身。 不管他从哪个方向离开,都会在一团迷雾中重新回到海屑镇,他开始尝试着杀死自己,果不其然开启了下一次轮回。 就算他不被「她」或是自己手动杀死,到了一定时间后他的身体也依旧会像遭受恶毒的诅咒般地诡异自燃,无法逃脱被火活活烧死的结局。 这个梦境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单纯折磨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复活? 「它」似乎在等待一个变量的到来,而之前对他的那番恶作剧,也只是开胃菜罢了。 达达利亚开始利用不多的空隙时间调查这个被烧毁的海屑镇废墟,发现这里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两年前的颂冬节,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年的稻草堆是一条象征灾厄的恶龙。 而此刻,那条本该已经焚毁的恶龙正张牙舞爪地盘踞在镇中心广场上。 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到民居,稻草堆周边的易燃物都被清理干净了,也正因如此,它才得以从这场大火中保留了下来。 “…总算找到你了,”达达利亚轻轻地将额头抵在荧的额头上,“还好你们都没事。” 刚才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要被她杀掉了。 但当灰头土脸的她手足无措地朝他跑过来时,他还是决定赌这一把。 …大不了再被她杀一次。 火势越来越大,已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离开这栋房子的路彻底封死了。 达达利亚在之前的轮回中尝试过灭火,但不管他用多少水都无法让这火势变小。 “害怕吗?你要不要自己上房顶坐一会。” 尽管已经在梦中经历过十次死亡,知道他们并不会真正死去,达达利亚还是担心她会恐惧火焰的灼烧。 “我的身体…可能还会像之前那样自燃……” 她要是还继续像这样紧挨着他,一定会被烧到的。 “不怕,”荧摇摇头,用鼻子蹭了蹭他挺翘的鼻尖,她现在除了他身边哪里都不想去,“像这样烧成一团…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达达利亚已经独自经历过十次这样的死亡,这第十一次,她想陪着他,比起面对被烧死的恐惧,她更担心与他走散。 金红色的火光照映在达达利亚年轻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地动人,这让荧想起了颂冬节第一天夜里,他在篝火边起舞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扬起的每一绺发丝都仿佛在熠熠生辉…让她恨不能将世间所有最美好的词汇都一股脑全堆砌到他身上。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这个笨…唔……” 完全不给达达利亚说教的机会,荧揪住他的衣领,以他的嘴唇为落点压了上去。 “你…你在摸哪…啊嗯…!” 要是光是亲几口,达达利亚也就从了,但她这手怎么还顺着他敞开的衣服下摆钻了进来? “这么久没亲近,你不想吗?” 荧不答反问,手愈发不规矩地往下滑进裤腰里,捉弄般地捏了捏。 “哈…?!现在吗?”达达利亚被她抵在廊柱上,心里乱作一团,他躲又不舍得躲,不躲也不是,“你、你是笨蛋吗?哪有人…在这个时候还想做这种事情……” “我是笨蛋,我想,”她贴到他耳边,“听话,不想一起被烧死就照我说的做。” 达达利亚红着一张脸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开口提出了最后的妥协:“就不能换个地方…?” 在这里他实在没有那种心情,即便知道是假的,但心里还是会很膈应。 “不行,就要在这里…把一切都交给我……” 荧在心中暗暗偷笑了几声,这傻小子还当真以为她要对他做些什么呢? “乖乖等我,不管一会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再次找到你的。” 自从她开始亲吻他后,正如某个窥视者心中骤然爆发的妒火,周遭火势也像被人为地泼了油,猛地又蹿高了好几米,附近的建筑都跟蜡做的似的纷纷迅速融化软倒在地上,她就算真有那色胆想做点什么也绝对来不及了。 因为在这久违的亲吻过后,她将与他一起走向既定的结局,抑或是未知的开端。 感觉不到火焰烧灼的高温,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荧从一张长椅上悠悠地苏醒了过来。 冬日难得的惬意暖阳在浓密的树冠上缓缓流淌,自树荫的缝隙中倾泻而下浇在了荧的面颊上,她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刚才就是这捧阳光将她给照醒的。 达达利亚呢?刚刚明明还在跟她讨价还价说些什么不能脱太多只许拉开拉链之类的话。 …果然又使坏将他们分开了,希望这次不要离得太远。 荧从长椅上费力地支起身子,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该不会又要来一次栽赃嫁祸的剧本吧?她可不想再挖坑埋人了。 但姑且也算是赌赢了一回,至少不用两个人一起抱团烧死。 …这又是哪里? 当前的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看过。 直到荧凭借着海屑镇的地标性建筑——那座乡村小教堂,才终于想起这里是教堂后面的墓园。 此刻镇上没有火情,俨然一派岁月静好的宁谧景象。 而她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套像丧服一样朴素的黑色衣裙。 她很少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担心什么时候连血溅到衣服上了都不知道,白色虽然不耐脏,但哪里沾到血了一目了然,方便着重清洗。 随着整点的最后一道钟声落下,教堂内隐隐传出了唱诗班合唱赞美诗的声音。 明明只是稚嫩的童声,却已经有了几分圣洁的意味,或许正因是孩童,才更显得纯洁天真吧。 荧顺着墙根一路绕到教堂的正门,教堂的门敞开着,正好方便她探出脑袋暗中观察大堂的情况。 隔着十几排座位,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站在祭坛下方的身影。 教堂特有的巨大彩色花窗下,一袭黑色长袍的达达利亚面前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正在他的指导下一脸虔诚地吟唱着某首歌颂女皇陛下的赞美诗。 ——果然又在带孩子!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远处的达达利亚也抬头望了过来。 “…米佳,是不是有客人来访?” 被他点到名的那个孩子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在大门口发现任何人的身影,便回答他道:“没有,阿贾克斯神父。” “是吗…?”达达利亚合上手中的经本,“好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帕沙,带弟弟妹妹们去食堂准备饭前祷告。” “是,阿贾克斯神父。” “阿贾克斯神父,那里有个奇怪的大姐姐一直在朝这边看,是不是来偷菜的?” 吃饭吃到一半,孩子们中胆子最小的德米特里悄悄地拉了拉达达利亚的衣袖。 “别担心,继续吃饭吧。” 得到大致的方位后,达达利亚站起来离开饭桌,不疾不徐地往菜地的方向走去。 …总算发现她了? 荧故作高深地端坐在菜地旁的井沿上,等着他慢慢向自己靠近。 这个达达利亚约摸有二十七八岁上下,一头蓬松浓密的橘红色短发不似以往那般张扬地乱翘,而是用梳子打理得柔顺服帖了些,露出了一侧的鬓角。 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也单薄了许多,原本带着些肉的两颊都微微凹陷了下去,他的皮肤呈现出略显病弱的苍白,浑身散发出一种近乎清教徒的禁欲和忧郁。 身上的那套黑色长袍则彰显着他的新身份——教会的司铎。 这件半新不旧的教士服被洗得有些发灰,凑近了还能发现几处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缝补过的痕迹。 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生活是真的很窘迫。 荧刚才就是被他这副有些陌生的模样给吓到了,下意识躲了起来,生怕这又是个什么栽赃嫁祸的陷阱等着她来跳。 离开教堂的这段时间里荧也没闲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镇上侦查了个遍,甚至还不忘跑去达达利亚家看了一眼。 尽管那套房子在这个梦中变得有些简陋,荧还是从它原来的位置上找到了它——或许这也正是它改建前,达达利亚幼时记忆中它最原始的样子,但她没在院子里看到那个象征着他们父母爱情的抽水泵。 适逢晚餐时间,达达利亚的家里人都在,但只这一眼,连她都能看出来,他们和教会里的那些孩子一样,都是按着剧本演出的,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这样的木偶她在之前的梦境中见过很多,已经能够轻松熟练地辨别。 在离她还有几米距离时,达达利亚停了下来,他仪容整洁,举止彬彬有礼,面上流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那边的小姐,您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嫌弃的话…要过来一起吃晚饭吗?虽然只是些很普通的粗茶淡饭……” …她这是被当成要饭的了? “你不认得我?” 荧从井沿上跳下来主动凑近他,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您是?”达达利亚歉疚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这里出了些问题,就算我们以前在哪见过,现在也是认不出您了。” “司铎先生,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吗?”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他眼睛上蒙了层浅灰色的白翳,原本钴蓝色的虹膜已然变成了暗淡的灰蓝色。 “…以前脑袋受过伤,耽搁了手术,”达达利亚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现在勉强还可以看到些轮廓,生活尚能自理,不碍事的。” “愚人众连眼睛都不帮你治好?” 就算知道这是在梦里,荧还是为他的遭遇感到心疼。 她是知道这只是梦,但达达利亚呢?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梦就是他的全部人生经历,他所遭受过的苦难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最普通的士兵,能活着领抚恤金就已经很幸运了,”达达利亚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在愚人众只待了三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看来我们以前真的见过,但很抱歉,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那场战役前,他在军中尚且还算是个备受瞩目的年轻军官;那场战役后,他失去了大半的视力,谁还会对一个「前途无亮」的失势可怜虫上心呢?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走走走,吃饭去。” 荧抓起达达利亚的手,也顾不得失不失礼,硬拉着他往餐桌走,他有些愕然,但也没挣扎。 他的身体…似乎对她的触碰很是熟悉。 快到餐桌时,达达利亚趁荧不注意,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连一秒都不敢让她多碰,生怕被别人看到。 荧心里顿时感到空空落落的。 明明半小时前还是能随便亲亲摸摸的关系…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疏远,还真是不习惯。 她这是…被讨厌了吗? 一口炖土豆下肚,荧感动到差点流下泪来。 这个味道…他果然就是她的达达利亚!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吃到他做的菜了。 达达利亚没有跟着大家一起伸手拿面包,他吃得很少,只喝了些稀得跟清汤一样的蔬菜燕麦粥。 不好好吃饭,怪不得消瘦了这么多。 荧把自己的面包掰了一半给他:“吃。” “我就不用了,还是您吃吧,”达达利亚没有接她递到他手边的面包,“我肠胃不大好,晚餐不能吃得太多。” 认识几年,她可从来不知道他有什么胃病。 分明是他把自己的那份食物给了她,现在按人头分的面包不够了。 “那我也不吃。” 荧也来了脾气,把面包全分给了旁边的孩子,那几个孩子道完谢接过,就立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她是客人,不是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也就只好随她了。 荧已经发现,不单单是达达利亚瘦了,就连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也都只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健康,虽然不至于面黄肌瘦,但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丝多余的肉来。 达达利亚幼时家里虽然算不上多么富裕,但看他小时候那肉嘟嘟的小脸,饿肚子这种事也是绝对不曾有过的。 这个梦里的至冬…是在闹灾吗?难怪,刚才她看镇上也似乎萧条了许多。 近期针对富商和贵族的凶杀案和绑架案也多了不少,犯罪率直线上升。 路过警察局时,外边的公告栏上发布的全是征集案件相关线索的悬赏令,光这一个月,附近就发生了好几起类似的连环凶案,作案手法很干净,犯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仍在逃亡中。 …设定背景做得还挺细致。 要怎么样才能让达达利亚相信这只是个梦,而不是他的人生?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扯着他的领子摇晃醒他,但要是因此让他心生戒备把她当作疯子撵出去就得不偿失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古板的达达利亚,摸不清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只能一点一点地去试探了。 “阿贾克斯神父,您为什么一直不看我的脸?依照您视力障碍的程度来说,离近了也能模糊看到一点吧?难道…是觉得我很丑?” 荧心里不痛快,便开始找他的茬,完全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 她发现达达利亚跟别人说话时,即使看不清,也都是看着对方眼睛的,但唯独和她说话时,他会下意识回避躲闪。 这个梦里的达达利亚还是第一次与她对视,他像是鼓足了勇气,白皙的脸颊微微透出一丝羞赧的嫣红,呼吸也变得有些短促:“…不丑。” ——有戏。 晚间,达达利亚一个人在厨房准备明天礼拜日仪式上要用到的圣餐。 尽管现在来教会的人不是很多,他也完全没想过要在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上偷懒。不如说,他喜欢这些琐碎的,能给他的心灵带来宁静的活儿。 教会里现在只有他一个大人,监督孩子们睡下后,夜间也就无需按要求严格遵循宵禁了。 虽然已经洗过澡,但达达利亚还是穿回了那身规矩的黑色教士长袍,这是他对自身的训诫:无论何时都要在教会里维持端庄圣洁的神职人员形象,服从苛刻的清规戒律。 从烤炉里取烤好的饼时,达达利亚察觉到了身后属于第二个人的气息。 这没有敌意的窥视,反而让他有种被粘人小狗缠上了的局促感,这不是他教会里那些孩子能有的丰富情绪。 那样殷切,那样依赖的目光,为什么出自这样一位陌生来客? 就连他的家人也许久未…罢了。 “愿冰神保佑您,晚上好,小姐,”达达利亚主动开口打招呼,“这么晚还不睡,是房间的柴火用完了需要补充吗?请稍等,我马上就过去。”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她来找他的理由。 “您准备的柴火很充足,我只是睡不着起来散步。” 许是因为取暖的木头都是他自己砍的不要钱,教会里储备了很多,炉火常年都能保持在烧得很旺的状态。 荧也无意躲着他,被点破后就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家伙虽然眼睛不行了,但直觉还是那么敏锐。 她刚才在厨房找到他的那一刹那,差一点就习惯性地从背后抱上去了,还好克制住了…万一吓到这位小神父就不好了。 “是饿了吗?”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给您蒸碗鸡蛋羹吧,孩子们都爱吃这个。” “可以吃那个吗?阿贾克斯神父,”荧指了指他手边的烤饼,又怕他看不见,“我是说您刚刚烤的饼,它闻起来好香。” “当然可以,小姐。” 在被放上祭台成为献祭品之前,圣饼也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面饼而已。 达达利亚的行动完全没有受到阻碍,他很快便找来一个干净的木制盘子盛了几张饼递给她:“请用,但里面没有加糖和馅料,吃起来可能会有些寡淡……” 和蒙德教会发给信众的小圆薄片饼完全不一样,至冬的圣饼会在烤制前先发酵一会,相较前者会更松软一些。饼被适当的炉温烘烤得呈现出漂亮的焦糖色,上面还印有教会的徽记。 荧掰了一半饼硬塞进达达利亚手里:“见者有份,阿贾克斯神父也一起吃。” “您不吃的话…我也不吃。”怕他再次拒绝,她又威胁道。 晚饭结束后,她看到他又喝了很多水,明显是刚才没吃饱,用喝水来糊弄自己的肚子。 梦里虽然不会死,但是一样会挨饿。 有时候,饿比死还要叫人难受。 尽管知道这么做不合规矩,达达利亚还是顺从地将饼放到自己嘴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自己挨饿也就算了,不能让客人也跟着一起饿肚子。 见他这么听话,荧开始得寸进尺:“阿贾克斯神父,这饼干吃有点噎…可以再来点「圣血」吗?” 所谓象征着神明的血液的「圣血」,仪式中一般用红葡萄酒来替代——就算是大主教也不能直接逮着自己家的执政神来献血赐福,这多冒昧啊。 她和温迪可没少趁礼拜日蹭西风大教堂的「圣血」喝。 奈何人家阿贾克斯神父修养极好,没被她轻易惹恼,他很耐心地回答她道:“…只有牛奶。” 待荧就着牛奶吃完一块饼,心思就又开始活泛起来,她看着达达利亚手上的薄茧,那是他习过武的痕迹:“您一个司铎不好好在教会待着,怎么还跟着愚人众一起上战场?” 达达利亚低头将一个个发酵完的面团剂子按压成饼状:“我是在离开愚人众返乡后才接管了这里,以前并不是教会的人。” 他动作有些慢,像是在刻意避免黑色的袖口沾到面粉。 荧印象中,达达利亚干活的时候习惯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臂,但他如今却一反常态地任由袖口盖住手腕。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他袖口隐约露出的那一节白色似乎不是内搭衬衫的袖子,而是…纱布。 他受伤了?谁弄的? “…我少时比较顽劣,没少被罚来教会做义工,对这里也还算熟悉,”达达利亚拿起模具,在一个个小圆饼上印下教会的圣徽,“有次离家出走被家人找回来后,刚好遇上愚人众来镇上征兵,我便跟着去了…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您应该也能猜到,我眼睛不好,家里人就没让我跟着一起下地干活。” “但我必须得找点事情做,不然人就废了,于是,我开始自发来教会做义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就都把我当作正式的神职人员来看待了,前些年这里的神父去世了……” 达达利亚说完后,才自觉失言,他怎么能在一个刚认识的慕道者访客面前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起来?这也太失礼,太松懈了。 “抱歉,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无聊琐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一定觉得很沉闷吧。” “不会哦,我对你…神父您教会的事情也很感兴趣,”荧故作天真地靠到他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像一个单纯的慕道者,“阿贾克斯神父,您平日里是如何给信众行圣餐礼的?” 达达利亚不疑有他,只当是慕道者的好奇心,他认真地回答道:“先将圣饼掰碎浸入盛满酒的圣爵…也就是杯子中,再用汤匙舀一小勺酒和饼送入信徒口中……” “大家共用同一把汤匙吗?”她忍不住打岔。 达达利亚好脾气地跟她解释:“…轮到下一个人时,会先用沸水浇烫一下。” 再说,但凡脑回路正常一点的信徒都不会那么无聊去故意含公用的汤匙,大家都是张着嘴巴等神父倒进去的。 她又问:“阿贾克斯神父,您去过蒙德的西风大教堂吗?” “没有。”达达利亚摇摇头,他并非主教之类的高层,没有那个资格代表至冬访问别国。 “在蒙德的西风大教堂,我看到他们的牧师都是亲手喂的圣餐,就像这样……” 没等达达利亚有所反应,荧迅速塞了一块圣饼到他手里,随即立刻跪在他身前,向前一倾身咬住了那块饼。 “啊…地上脏……” 达达利亚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跪着的这个模糊身影。 她像只停在他手上乞食的白鸽,仰起头小口小口地啄食着他拿着的饼。 恍惚间,这一幕和他梦中的某个场景重迭在了一起。 「嘘,不要发出叫声,托克还在外面睡着呢。」 这似乎是一间很宽敞的,有着巨大浴缸的卫生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才有的,装潢风格也都是他喜欢的那种。 梦里的场景总是那么清晰,他也只有在没有受伤之前才能拥有这样的视力。 「某人嘴上说着生理期不能做,这里倒是老老实实地硬起来了嘛,说,是不是早就想被我这样玩了?」 同样一头金发的女孩子,以同样的姿势跪在他的身前,不同的是,他下身的睡裤被褪到了膝盖上,丑陋、肮脏的欲望就这么赤裸裸地袒露在那女孩面前。 那根不知廉耻的性器在她的舔弄下不断溢出透明的液体,就连悬在腿间胀鼓鼓的囊袋也被她那双温暖的手托起来轻轻揉捏把玩…… 「嗯…嗯啊…谁让你老是…呜…故意蹭我……」 他被她压迫得只能靠在洗手台上,发出了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淫荡喘息,他的手非但没有阻止她这种自轻自贱的举动,反而还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像是在鼓励她这么继续做下去一样。 梦里的这个他好无耻…!怎么能…怎么能把那么肮脏的器官放到女孩子嘴里…还让人家又吸又舔的…… 但被她温热潮湿的口腔这样包裹着,他又感觉自己舒服得都快要化掉了…… 「达达利亚…达达利亚……」 梦里的那个人总是这么用这个名字叫他,明明…他的名字是阿贾克斯,她是把他当做是什么人的替身了吗? ——好过分。 一种温热的、潮湿的触感将达达利亚从回忆中唤醒。 “啊…!”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登时被吓了一跳。 手里的饼被吃得只剩下一小块,她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指。 “不能舔…手脏…有面粉……” 达达利亚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个不停,但他克制着没有立刻缩回去,那样太冒失了,一点都不像个庄重的神父。 “不可以浪费,这都是阿贾克斯神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食物,要好好珍惜,” 荧双手扶着他的膝盖义正言辞地说,她继续装作不经意地去舔他的指缝,“啊,这里也有饼屑……” 这小古板虚张声势的样子看着真可爱,明明都慌张得想要当场逃走了。 “唔…!” 害怕被她发现自己下身的变化,达达利亚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试图与她拉开距离,不料这一后退就撞到了灶台边沿上,险些把案板上摆着的那盘圣饼撞翻。 “呼,好险没撞到炉灶,磕疼了吧?” 荧这才停止对他的折磨,站起身来查看他的状况。 他现在眼睛不好,她总是得要多照顾照顾他的,毕竟,还在医院时她就已经习惯这么做了。 ——完全没有反思他此番的遭难正是源自于她。 达达利亚刚想说没事,就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居然假借给他拍身上的面粉,对他做出这种事…… ——绝对是故意的! 他立刻冷下脸来:“…你该睡觉了。” 任凭达达利亚脾气再好,被她这样堂而皇之地轻薄也有了几分火气。 “我有心事睡不着,阿贾克斯神父,”荧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手感,果然瘦了不少,“像我这样的慕道者也有向您告解,向您寻求神明宽恕的资格吗?” 尽管达达利亚脸上还残余着尚未消退的红晕,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当然,告解室不会拒绝任何需要帮助的人。”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您忏悔…现在方便去告解室吗?”